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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俞炎翼他說了。
並不是百分之百的自信,但是在他病發到治療的這段時間以來,他想了很多,觀察了很多,雖然他無法確定得出來的結論是不是他個人過度樂觀下所作的判斷,但他真的覺得自己有機會,也許一直就很有機會,只是他沒把握而已。
必鍵在于他插胸管後,從昏迷狀態醒來時所看見的眼淚。
雖然他看見的是殘留的淚,她已經因為回憶起他小時候的荒唐事而止住了淚水,但他仍是看見了她紅腫的眼,以及來不及擦去的淚。
她試著故作無事,但那種壓抑十分明顯。
俞炎翼很難不聯想到當初程媽去世時的景況,也很難不去想起,每當她有想保護的人,為了不想讓那人擔心煩憂,她可以忍耐到什麼樣的地步。
所以……
有沒有可能……
他其實也是她放在心上、她想要保護的那個人?
這推論讓俞炎翼興起無限希望,再加上他要被推去動手術前,她因為護士小姐的誤會而羞紅困窘的嬌顏,更是大大燃燒起希望的火焰。
在術後休養的這些天,因為疼痛的關系,俞炎翼時常維持沉默,但他其實是分外用心的在觀察,觀察她對他的在乎,以及是如何小心翼翼在照顧他。
他也會憂慮是不是自己一廂情願,但綜合所有,他真的覺得自己有機會、很大的機會,而他,不想再把機會平白拱手讓人了。
挑這時機告白也許很突然,但與其為孫元樵多留機會,他不後悔,他願意在這時直接下這賭注。
俞炎翼睹了,而結果……
「傻瓜。」程馥蘭笑著對他說。
俞炎翼看著她,仔細觀察她的表情。
她這時的笑容,是在她明顯愣住,約莫有三秒鐘錯愕兼震驚的空白之後才浮現的,那麼,在那三秒鐘的空白里,她想的是什麼?
還有,這句「傻瓜」所代表的,又是什麼?
「我知道你把我當家人,當姐姐看待,當然是喜歡我的啊,我也很喜歡你,你就像我弟弟一樣嘛。」對著他沉思的表情,她說。
這結果,絕不是俞炎翼想要的。
「我是認真的。」凝眉,俞炎翼說。
「神經,我也是啊。」程馥蘭露出滿分的甜笑,但語意很明顯,她沒弄懂他所謂的「認真」是怎樣的「認真」。
問題就像中央山脈那樣,穩穩當當的阻擋在眼前,但俞炎翼既然要面對了,就不會因為區區一座中央山脈而退縮。
說得再多,也不如以行動證明。
俞炎翼俯身,做了一件他想了很久,但從來沒敢做過的事,他親了她……
輕輕的吻,就落在她的唇上,他直接烙下他所謂的「認真」,讓她再也無法逃避現實的認真。
被雷打到大概也就是這樣子,程馥蘭整個人僵硬住,就像被灌了水泥一樣。
「我喜歡你,一直就是。」俞炎翼說。
這是極大、極大的賭注!
就像時下年輕人說的,不是一巴掌就是一輩子,他下這個賭注,要押錯了,她動手推開他的話,那表示完了,一切都沒希望了。
但俞炎翼願意,因為不想把她讓給別人,他願意下這個賭注!
而這一次……結果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因為程馥蘭整個人懵了,痴了,傻了。
「你、你、你……你是不是哪里有問題啊?」等她反應過來,以為他在鬧她,她想掙開,但又怕他身上的傷口會裂開,連忙又縮手,那逼得她進退兩難,困在他的懷中,神色極為窘迫。
沒被推開,那是一個絕佳的徵兆,讓俞炎翼像吃了定心丸般信心多了一些,很理所當然的耍起了無賴。
「如果喜歡你是有問題……」他回嘴,仿佛吃定了她,環住她的手臂說什麼也不肯再放。「那我有問題很久了。」
這話,再次炸得程馥蘭滿頭問號,慌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相信我,我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麼。」相較于她一臉慌亂,跨出第一步的俞炎翼反倒沈澱下來了。
怕什麼呢?
就算她現在對他沒有男女之情,又如何?
只要他從現在開始努力,以他的耐性與對她的了解,他不相信這件事會不成功。
要知道,這世上還有哪個男人能比他更了解她、包容她,甚至是珍惜與呵護她?
仿佛是悟出了什麼,原先的彷徨與不確定都消失了。
俞炎翼整個人都穩定了下來,堅定的說道︰「事實上,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這麼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而且我早就應該這麼做才對。」
「不對!不對!不對!」程馥蘭渾然不知自己呈現一種語無倫次的狀態,無意識的碎碎念。「一定是哪里弄錯了,喜歡?怎可能?我是姐姐,大你三歲,你怎麼可能?這?這怎麼可能?」
她害怕,太害怕自己表錯情,所以她怎麼也不肯相信她所听到的話,只能努力說服自己一定是哪邊弄錯了。
她的慌亂、她的手足無措,俞炎翼全看在眼里。
然後,又是一個輕輕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我不會對姐姐做這種事。」俞炎翼說。
程馥蘭愣愣的看著他。
「我不會對不喜歡的人做這種事。」另一個輕吻又落了下來。
這種事,遠比俞炎翼所能想像的更加美好。
最初的那個吻,他只是想叫她正視他的認真,之後則是為了證明他所說的話,所以又追加了第二、第三個輕吻,但……
她的唇好柔女敕、好溫軟,她傻傻的表情是這麼樣的可愛又誘人,好似在歡迎他前往采擷那般,那讓俞炎翼壞心眼的無法不多欺負她一下。
所以他多親了一下……
又一下……
再一下……
直到他自己也忘了壞心眼這回事,蝶兒般的輕吻不見了,最後一下輕啄直接膠著在她的唇上,他細細、溫柔地品味起甜美可人的她。
俞炎翼自己也沒想過會發展得這樣快速,但事情是這樣自然而然的發生,程馥蘭甚至不知道自已是何時閉上眼楮的,只記得原先是震驚有如木頭人,再來就變成了這樣,不但閉上了眼,還莫名其妙回應起他試探的親吻。
以往她談過那麼多場失敗的戀愛,雖然當中有些是失敗到連小手都沒牽過,但也有一些沒那麼失敗,有試著走到親吻的這一步。
她不喜歡!
不管當下的感情培養得如何了,她一直就無法真心喜歡親吻這個行為,而最多,也是到這一步,她努力培養半天的感情就宣告失敗了,因為她連親吻都無法真心投入,更何況是更進一步?
男人只要看穿這一點,就沒人想再陪她玩扮家家酒的談戀愛游戲,她的戀情想不失敗都不行。
以此為監,她一直都以為她排斥親吻,但邪門的是,俞炎翼沒有讓她有這種討厭的感覺,甚至相反的,俞炎翼的吻就像嗎啡那樣,莫名讓她感到意亂情迷、不能自已,整個人糊里糊涂的任他又吃又啃,幾乎是化為春泥那般癱軟在他的懷中,被他的氣息緊緊包圍……
「我喜歡你。」好不容易松了口,俞炎翼說著,說完還戀戀不舍的又輕啄了幾下,這才甘休。
程馥蘭兩眼迷蒙地看著他,無法言語。
當然是無法言語,因為她糊成一團的大腦在此刻幾乎起不了作用,要不然牠自己一定覺得很奇怪,事情怎麼突然變成這樣子?
「看吧,我就說兒子一定沒問題的。」
突來的聲音猶如一枝利箭,穿破雲霧而來,直接驚醒了迷迷糊糊中的程馥蘭。
循聲看去,大門處站著一對據說在國外照顧孫女兼坐移民監的夫妻,俞爸一臉「我早說沒問題」的篤定,俞媽則是維持著兩手大張,眼楮瞪得像見鬼一樣大的姿勢跟表情。
當她一拉開門,要沒意外的話,本來是要大喊一聲「Suprise!」的。
倒沒想到,門里給她的意外還要更多,那麼樣青春熱情的場面,看得她當場定格,再也說不出話來。
「好,沒事了,我跟你媽四處走走,跟醫院里的人打打招呼,你們繼續,繼續吧。」俞爸給兒子一個大拇哥的手勢。
「沒錯!繼續,你們快繼續!」俞媽回過神來,既驚又喜的連忙保證。「我會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這邊,你們快繼續。」
「孩子的媽,你說什麼呢?」俞爸尷尬的笑笑。
「本來就這樣,翼仔這孩子手腳慢死了,我好不容易等到他開竅,當然希望他早早動手。先上車再補票也沒關系,只要早點把小蘭定下來就是了。」俞媽說得理所當然。
「別說了,讓他們年輕人繼續好了。」俞爸沒多說,但意思是贊同的,所以很上道地為他們關上門,拉著老婆走了。
程馥蘭石化在當場。
就像兩分鐘之前的俞媽,而且還更嚴重!
餅度震驚的關系,讓她失去了听覺,沒听見兩老的話,所有念頭只繞著一件事打轉……
被、被、被看見了?
她跟俞炎翼……嗯……那個……竟然被看見了?!
捂著臉,她大叫出聲。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