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冷焰坐在床畔,眼楮直盯著昏睡的人,心里實在不解,為何她這麼不禁嚇?不過多說幾個「鬼」宇,就把她的一身病都嚇出來了,真不知她的父母是怎麼樣把她養這麼大的?還有,生給她的那個膽是不是紙糊的,所以一嚇就破,順便也嚇出病來。
他已經進來坐了一炷香的時間,她到底醒不醒?歐陽冷焰等得有些不耐煩,索性靠著床柱而坐,忽然,他傾身向前注視著杜芊隻蒼白的小粉臉。
「奇怪,為什麼她的臉就是讓我很想去模呢?」歐陽冷焰自言自語後,伸手輕撫杜芊隻微嫣的粉頰。
他一邊輕撫一邊測量她的體量。從抱她回冷焰門的那一晚起,她便開始發燒生病,直到昨夜體溫才下降。如果認真算她到冷焰門做客幾天,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只是這三天她連這張床都不曾離開。
「袂……兒,我……想……喝水……好渴……」
乍然听到杜芊隻暗啞的聲音,歐陽冷焰微微一愣,隨即起身為她端茶水,並朗聲對房外的丫環吩咐道︰「去端藥來給姑娘服用。」
門外的丫環應聲後離去,他回到原先的位置,扶起她喂水。
杜芊隻意識模糊地喝著水,沁涼的舒爽讓她覺得身體舒服些。在滿足的嘆口氣後,她睜開眼來看喂她喝水的人是誰,口中的謝謝尚未道出,檀口已經囁嚅地喊道︰「鬼鬼鬼……鬼鬼大爺……」
歐陽冷焰听到她的話,眉褶一擠,雙目不覺又露出寒光。
杜芊隻被他鷹眼一瞪,身子一軟,神智又開始飄忽起來。她心智薄弱的強撐,話含在嘴里的說︰「不……不要……我不要……不要當……當鬼……新……」
歐陽冷焰無從听出她在說些什麼。見她又要昏過去,心里一陣不悅,用力地將她一抱,嘴巴靠在她的耳畔,冷冷地哼聲,「你最好不要昏過去。不然我今晚就迎娶你來當我的鬼新娘。」
杜芊隻真的很想昏死算了。但听到這個威脅後,努力地振起精神。在一番自我掙扎後,她勉強保持清醒地說︰「不要,我才不要當鬼新娘,我不要……嗚……嗚……娘……娘……娘……我要娘……我要娘……」
歐陽冷焰對于她的行為是完全的莫名其妙,難以相信這麼大的一個姑娘家,居然開口三句話不離爹娘。
他冷淡不理的觀看一會兒,從她的行為里發現,她不但膽小如鼠,而且還很愛哭、依賴性很強、又愛撒嬌,最重要的是她還是一個乳臭未干、離不開娘親懷抱的小娃兒。諸多千金小姐的個性他都不喜歡,但見她哭得這麼悲慘,心里總覺得不暢快,而且還老想要安慰她呢!
他還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眼前最重要的是讓她先別哭,免得自己被她哭得心煩意亂。
「好了,乖乖,別哭了,小心身子又讓你哭出病來。」歐陽冷焰將她摟里在懷里輕聲細語的安慰,一手順著她披散在背後的柔亮細發,嘴里嘟囔這些不可能出自他這個大冰人之口的話。
「嗚……嗚……咳……咳……咳咳……」
杜芊隻不能自主的哭岔了氣,接著臉色一白,人又昏了過去。
歐陽冷焰感覺到她的身子一軟,急忙將她推出懷抱。「膽小表,這樣……可惡!」他發現到她的氣息突然斷了,忿忿的詛咒一聲,連忙用他的唇貼在她死白的唇上,為她輸氣。
杜芊隻胸腔鼓動後,悠然地轉醒,她吐出了一口氣,緩緩地睜開眼,「你你……你……鬼……」
歐陽冷焰听見她的話,冷眉一蹙,臉色鐵青的說︰「依你這般膽小怕死,絕對會比我早一步做鬼,所以別再喊我鬼大爺了,我這麼說……你听懂我的話了嗎?膽小表姑娘。」
「我我……我……才不是膽小表。」杜芊隻使盡所有的力氣,好不容易才把話逼出來。因為從小到大她膽子就很小,而家族中的堂、表兄姊弟妹們又老愛利用這一點欺負她,將她逗哭後,再喊她愛哭鬼或膽小表,所以她最忌諱別人叫她「膽小表」或「愛哭鬼」了。
「哈哈哈……那不喊你‘膽小表’,改喊你‘愛哭鬼’好了,哈——」
「你……不許笑,不許喊我‘膽小表’,也不許喊我‘愛哭鬼’,不許、不許、不許……不許笑,不許笑!你再笑……你再笑,我就……」
「啪!」她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你敢打我?不知死活的人,」歐陽冷焰冷利的銳眼死盯著杜芊隻,一手則使力掐住她細白柔女敕的縴頸。「說抱歉!說!」
「嗚……嗚……」杜芊隻雖自覺理虧,但被他緊掐住脖子,就算想道歉,也只能勉強瞪著眼嗚兩聲,什麼話也說不出,兩眼又茫然地閉上。
歐陽冷焰看她的臉色由白轉青,立刻松手為她急救,等她恢復意識後,他毫不客氣的動手,輕輕往她的臉頰打了一下。
罷從鬼門關前走回來的杜芊隻馬上察覺到有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痛,她又哭了,「大壞鬼……大壞鬼……就只會欺負人……」
歐陽冷焰這次不理會的任她哭,直到她又開始咳嗽,才冷聲警告︰「不許哭了!你若再哭昏過去,我就不救你,干脆讓你死了算了。」
「我才不要一個鬼救我!」杜芊隻也氣得大聲回話。
「哼!這里除了你是個鬼外,其余的都是活人。」他冷冷的嗤聲嘲弄。
「你胡說!我才不是鬼。」杜芊隻不再哭泣,她漲紅著臉,水汪汪的雙眼直瞪著歐陽冷焰反駁。
「我說你是鬼就是鬼,而且……是個膽小表兼愛哭鬼。」明知她討厭這兩個形容詞,他故意用這兩個詞嘲笑她。
杜芊隻馬上忘了剛才的教訓,手一舉,又往他的臉揮了過去。但這次他早有防備,在她出手時,輕松地抓住她的雙手,強將她拉到自己的懷里。
杜芊隻氣他像堂、表兄妹一樣的嘲笑她,氣他粗魯地捉疼她的手,氣他可惡地戲弄。她使盡所有力氣反抗,身體不停地掙扎,直到筋疲力竭後,才軟趴趴的掛在他的懷里休息。
歐陽冷焰見她終于冷靜下來,手一松,赫然——發現她的手腕已布上一圈紅青的手印。他懊惱極了,神情一冷,厭惡自己的心莫名地被她牽動,卻依然無語地揉著她的手。
杜芊隻似無知覺地任他揉著手,直到腦袋恢復運作,才意識到自己休息的靠枕竟是個溫暖、會跳動的胸膛,她疑惑地開口,「你有心跳?」
歐陽冷焰對于杜芊隻的問話不睬不理,嫌惡地將她推倒在床。
「你……到底是人……還——」杜芊隻對他的反應完全沒放在心上,她覺得有點不對,連忙坐起身子來認真問︰「你……為什麼要騙我?」
歐陽冷焰見她這次反倒不怕死地貼到他眼前,不理的又將她看個仔細,她有張小巧、秀氣的瓜子臉,不是什麼天仙下凡的絕色美人,外貌也比不上他的姊姊——歐陽冷姬和他的表妹——古媚雲。她的腦袋比其他人少長,大概不到一顆豆子大,傻到可以稱蠢,偏偏對了他的味。
他的嘴角因心思的轉動,揚起一抹令人心動的魅笑。
「你……為什麼要這麼笑?」杜芊隻實在不懂眼前這男子的心思,但她又反過來想,這輩子也不曾和其他男子獨處過,不懂男子的想法是正常的。
「我笑……是因為你是傻子,好騙!」歐陽冷焰果然不負虛名,他又冷冷地嘲諷起她來。
「我……我才不是傻子,我娘說我除了天生膽子小一點外,人可是聰明得緊,誰說我是傻子?」她攢起柳眉,認真地解釋。
「喔?無知的人不稱傻子,又該稱作什麼呢?」對于她的反駁,他嗤鼻的嘲弄。
無知?杜芊隻在心里反復咀嚼這兩個字,馬上了解他罵她是一個無知的人。
「我才沒有無知,你……這個大壞鬼——」杜芊隻說完「鬼」這個字,馬上搖了一下頭改口道︰「你這個大壞人,不要隨便血口噴人了。」
「哈哈哈……」歐陽冷焰大聲地笑了起來,「連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的人,不是無知是什麼?」他掐住她的下顎,額頭頂在她的額上磨蹭著。
「我……」杜芊隻很想反駁他的說法。只是先前因為害怕,誤把他當成鬼,所以對于他現下的實話實說,一時辭窮。
「你什麼?連人、鬼都分不出來,你怎麼去分辨好人、壞人?這種不明是非的人,不是傻子是什麼?」他瞪著她的眼問,見她噘起嘴、紅著眼不答,更加故意的冷諷︰「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這兒除了你這個愛哭鬼外,其余的都是活活生的人。」
「我才不是愛哭鬼!」一听到「愛哭鬼」三個宇,她難得發作的脾氣又蠢蠢欲動,氣得想揮手打人。
歐陽冷焰在她一連串受刺激後發現,她的反抗動作真的沒有什麼惡意,純粹是小女娃的心性。他抓住的她手高舉,讓她如先前一般貼靠在他身上,他的唇則輕舌忝著她的左耳,輕聲地說︰「不叫你愛哭鬼,叫你膽小表好了。」
杜芊隻氣到說不出話來,更加用力地反抗。不一會兒,她因身體劇烈的扭動,又呼吸急促、臉色發白起來。
歐陽冷焰見狀,強迫她躺回床上休息。「你叫什麼名字?」他用拇指逗著她的下顎問道。
杜芊隻惱他、氣他,恨不得不曾見過他,根本不想讓他知道她的名字。何況她還是一個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閨名怎可輕易讓這種壞男子得知,她閉上眼,用力撇開臉往床的內側閃去。
歐陽冷焰挑起右眉動了下,精眸里又閃現戲謔之光,「你不想說也無妨,以後我就叫丫環她們叫你愛——」
「杜芊隻,杜甫的‘杜’,清麗芊眠的‘芊’,隻榮的‘隻’。」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報出自己的名字。
「杜芊隻……不錯的名字,你爹娘怎麼喚你的?」他問她話,見她故意將身子轉向床的內側,便挑釁的彎身貼到她身後低語︰「隻兒?」
「不許你這樣喊我,這名字除了我爹、我娘,還有我將來的相公可以喊之外,誰都不許這樣叫。你……你這個大壞人,不許你這樣叫我。」杜芊隻裝出惡惡的凶臉對歐陽冷焰說。
「好吧!既然你堅持外人不能叫你隻兒,那我就委屈一點,做你的相公好了。你以後見到我便叫我‘冷焰相公’,這樣是不是符合你的原則了?」他不知道自己適才轉了幾次心思,只是忽然覺得,從她的嘴里喊他「相公」,應該還滿順他的耳。
「我才不要。」杜芊隻直覺的拒絕他,心里不禁責罵起自己來,平時到廟里上香時,一定沒有虔誠地燒好香,否則怎會頻頻遇到如此不可理喻的人呢?
「你不要?好吧!那你叫我一聲鬼大爺,我叫你膽小——」歐陽冷焰打定主意和她耗一輩子心思後,心底安定了下來,也不在乎她的拒絕了。
「不要!」杜芊隻認真的用雙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把那個「鬼」字說出來。
歐陽冷焰不但沒有生氣,還伸手捉住她的柔荑,溫柔地吻著她的手心。
杜芊隻被他這種曖昧的行為嚇著,大力地抽回手藏到身後猛擦,看他用著很詭異的笑容盯著她看,一時不知該怎麼隱藏自己,最後她躺子背向他。「我好累了,我……想休息了。」
歐陽冷焰看穿她的小把戲,但見她身子微顫,不忍揭穿她的謊言。他沉默地為她蓋上軟被,和著被摟住她的身子,「我可以給你選擇的機會,但你千萬別想挑戰我的耐性,听到了嗎?我的小隻兒。」
她不語,更不想理他。不過她知道,不管她接不接受,強者為王是不爭的事實,她的反抗只是徒增他捉弄她的樂趣。
她側過臉看了看他,這個俊得沒話說的男子卻有令人討厭的無賴性格,此刻她才深覺爹說的一點都沒錯,「人不可貌相」。她胡亂的想著、想著,意識逐漸陷入迷蒙的狀態。
歐陽冷焰靜靜地抱了她一會兒,發現她呼吸漸趨平緩,已有入睡的跡象,忽然強逼著她睜開眼,「叫冷焰相公。」
杜芊隻在他的堅持下,拗不過他粗暴的糾纏,只好順他的意,努了努早失去力氣的嘴,若有似無的喊︰「冷……焰……相……公……」算是交差了事。
■
■
■
一彎流水,綠柳搖曳,再加上周圍紅綠相襯的花樹,幾只停在樹梢上歌唱的黃鸝,冷焰門的後花園美如詩畫,如今又有美人在樹下翹首企盼,更增添了生動盎然的氣象。
「那兩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要休息呢?」杜芊隻從卯時起就躲在這兒窺伺,她等了將近一個時辰,無非就是希望那兩個守門的護衛去休息,好讓她有機會溜出去。
她來這兒已近十天。但則五天都被歐陽冷焰關在房里,美其名是休養身子,事實上她覺得他是在軟禁她。因為她一直不願意說出她是何方人士,也不告訴他離家的理由,所以他可能為了報復她,才惡意的把她關起來。
這兩天听婢女說他很忙,從早到晚也不曾來房里探望她,把她一個人獨自關在房里,悶都快悶出病來了。所以那個幫她看病的大夫就幫她去請示歐陽冷焰,然後她才有機會到這個後花園走走看看。
「他們再不走,等一會兒映紅姑娘又要來叫我回房了。」杜芊隻咬著小手,轉著眼珠子想辦法。過了一會兒,她深深的嘆口氣,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可以讓那兩個木頭人離開那扇像是不斷在對她招手的紅門。
就在她垂頭嘆氣,打算放棄回房間時,奇跡不可思議的發生了。
站在紅門旁的兩位護衛走開了,只剩一個姑娘在那兒慌慌張張地四處張望。
杜芊隻見那人鬼鬼祟祟的,也偷偷模模地走到那人後面喊道︰「姑娘……」
原本四處張望的姑娘听到這輕柔的聲音,訝異地轉身,兩眼發直地瞪大,許久之後,兩個同樣被嚇傻的姑娘才同時喊出——
「小姐!」
「袂兒!」
「小姐,你怎麼會在這兒?你……沒事吧?」袂兒抓住杜芊隻的雙臂,滿心歡喜地往她身上東看西看,確定她真的安然無恙後,才喜極而泣地將她擁入懷里,哽咽地說︰「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小姐你真的沒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杜芊隻也吸著鼻子,她拿出手帕為自己和袂兒擦了擦哭濕的小臉。
兩人相擁哭了一會兒,袂兒首先恢復正常地說︰「小姐,袖兒呢?怎麼不見她跟在你身旁?」
杜芊隻听到她問起袖兒,本來止住的淚水又滑了下來。「那夜你們兩人離開我不久,就來了一個怪人,然後又來了一群惡鬼,後來……我就昏了過去,等我醒來時,我已經在這兒了。」
「這麼說……這幾天袖兒沒和小姐在一起?」袂兒喃喃地問。杜芊隻點了點頭。「那……袖兒到哪兒去了?她……會不會有事呢?」
杜芊隻眼眶不斷溢出一顆顆的珍珠,自責地說︰「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乖乖听爹的話,安安分分地嫁給羅二公子,現在就什麼事也沒了。」
「小姐!你千萬別這麼說,我們誰也不希望你嫁給那個紈?ND031?子弟,何況會發生這事,我們事先也不知道,袖兒到底是好是壞,我們還無從得知,你就先別自責了。」
「可是——」
袂兒搖著頭阻止杜芊隻說下去,忽然她臉色一白,冷汗從額頭沁了出來。
「袂兒,你怎麼了?」杜芊隻緊張地扶著袂兒走到紅門前的樹蔭下休息。「你哪兒不舒服了?」她擔憂地探到袂兒面前看著。
袂兒忍了好久,深呼吸好幾次,又嘆了好幾口氣,才把那股要人命的痛忍下。
「袂兒?」杜芊隻不知所措的問。
「小姐,袂兒沒什麼事的,你別擔心。」袂兒安撫道。
「可……可是你明明很痛呀!你怎麼了?為什麼要騙我?」杜芊隻有些害怕的追問。
「我……其實……真的不要緊了,我的傷——」
「你受傷了?」杜芊隻不敢置信地抓著袂兒的手臂,打斷她的話,見她又露出忍痛的表情,連忙放手,「是在手上嗎?或者——」
「小姐,你別慌,袂兒的傷口是在左肩上,如今傷口已好。」
「袂兒,你為什麼會受傷?是不是因為幫我找水——」杜芊隻心里又慌又急,不斷的自責。
「不是的!」袂兒阻止杜芊隻胡思亂想,連忙解釋︰「其實我在受傷前就已經找到水了。我是在回廟里的小路上,不知被什麼東西射中左肩,當時感到一陣疼痛,然後便昏昏沉沉的倒下去,有好一會兒只能躺在那兒。我也不知自己究竟躺了多久,直到冷風將熱熱的身子吹得比較舒服了,才強撐起身子想走回廟里。但那時身子偏偏軟得無力,勉強爬了一些路後,就再也動不了了。在我快昏過去時,有一位好心的公子救了我,但我還來不及對他說小姐還在廟里,人便昏了過去。」
杜芊隻听到袂兒在身受重傷時還一心掛念著廟里的她,眼淚又落了下來,「袂兒,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害你的。」她靠在袂兒的懷里痛哭。
「小姐,你千萬別這麼說。袂兒受到無妄之災,是袂兒的運氣差,跟小姐根本沒有關系。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平日小姐喜歡到廟里上香,每次上香時都帶著袂兒去給菩薩照光,讓菩薩曉得保佑袂兒,袂兒又怎麼會有那樣的好運道,受傷後就被好心的公子救了呢?」袂兒毫不怨天尤人的說。
「那……你的傷已經全好了嗎?」杜芊隻相當關心地問。
「差不多了,不然那位公子說什麼也不放袂兒踏出房門一步,只是傷口上還有一些余毒,偶爾還有一些痛。」袂兒不甚在意的說。
「那……你不在房里休息,跑來這里做什麼?你趕快回房里去吧!」杜芊隻完全忘了這里不是杜府,她邊責問邊扶住袂兒的另一側,想將她帶回房里休息。
袂兒對這情形簡直哭笑不得,心里頭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有時她真不知她們兩人誰是小姐、誰是丫鬢。「小姐,你別慌,袂兒沒事了。」
「是嗎?」杜芊隻不信地看著她,見袂兒認真地點頭,她才稍微安心,隨即喊了一聲︰「對了,你是個受傷的人,不在房里善傷,反而跑到這里來,難道……你想偷跑?」
袂兒被猜中意圖,不好意思的點頭,但她馬上也想到,杜芊隻既然也被救來這里,且和她一同站在此地,莫非……
「小姐,你也是想偷偷離開這里嗎?」
「是啊!」杜芊隻理所當然地點頭,「我和你們一起出來,我不見了,你們一定很擔心,但帶我來這兒的人不許我去找你們,我只好偷跑?NB462?!」
袂兒了解杜芊隻體諒她和袖兒的心情,但她不能讓杜芊隻去做危險的事。「小姐,依袂兒看,你暫時就住在這兒,我出去找袖兒。等我找到袖兒,再和她一起回來這兒接小姐回去,相信到時候,羅家的婚的也取消了,老爺、夫人見你平安的回去,也不會生你的氣了,你說這樣好不好?」
「不好。」杜芊隻搖著頭斷然拒絕,見袂兒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徑自伸手輕拭袂兒額上又冒出的冷汗。「袂兒,你現在的身體還有傷,我怎麼可以讓你出去外頭找人呢?這事別說我不答應了,如果袖兒在這兒,她也一定不會答應的。」
袂兒無奈地笑笑,如果袖兒在這兒,袖兒當然會反對讓她去,但那是因為袖兒在呀!「可是,小姐——」
「好了,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話,你才是要留在這兒休養的人,至于找袖兒的事,就交由我來辦好了。」杜芊隻慷慨激昂地說。
「小姐,這事不能這樣,哪有小姐去找丫環的呢?」袂兒不願答應的反駁。
「為什麼小姐不能去找丫鬢?何況我從不把你和袖兒當丫環,你們和我不是一向情如姊妹嗎?這事就這麼決定了。現在我就當個小姐命令你,袂兒丫環,你回去房里好好休息吧!」
杜芊隻難得擺出千金小姐的架式,卻是下達這樣的命令,袂兒搖著頭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杜芊隻一個人去找袖兒。
就在兩人爭著誰要偷溜出去時,袂兒的力氣也用盡了,她想撐過那黑雲壓頂的感覺,偏偏那千斤重的罩子還是無情地朝她直壓而下……
「袂兒,袂兒!你怎麼了?」杜芊隻負荷不了地抱著她軟綿綿的身體,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好無助地喊︰「歐陽冷焰,你在哪里?快來幫幫我!」
听到她無助的求救聲,歐陽冷焰在樹上吐了口氣。早在她鬼鬼祟祟地來到樹下時,他也來到花園想找她回房里喝參茶,後來見她和另一個被沐翔救回的姑娘高興的抱在一起,心想她們應該是走在一塊的人,所以便躍到樹上等她們閑話家常;沒想到會听到這些消息,和見識到兩個不自量力的蠢蛋。
「還不去把人帶走!」歐陽冷焰不慍不火地對另一棵樹上的人說。
季沐翔無奈地笑笑,「屬下這就下去把人帶走。」語畢,他身子一晃,人已出現在杜芊隻面前。「芊隻小姐,袂兒姑娘就讓屬下帶回去木曜園休養,待她傷勢完全復元,再讓她回你那兒服侍,可好?」
杜芊隻不知眼前這男子怎麼會從天而降,還對她說一些奇怪的話,一時之間茫茫然,不知到底該不該把袂兒交給他?
「芊隻小姐,你——」
「你別過來,你……不許靠過來欺負我和袂兒。」杜芊隻雙手抱緊袂兒,她在這兒好幾天了,都不曾見過他,那……她怎麼可以隨便把袂兒交給他?而且他是忽然蹦到她眼前的,不曉得他到底是不是人?
季沐翔看她一臉狐疑,不相信她單純的腦袋也有不情任人的時候。「芊隻小姐,是門主要屬下將袂兒姑娘帶走,請你——」
「你胡說,你們門主是誰?他人又沒有在這兒,又怎麼會知道袂兒受傷昏倒了?你……是不是鬼差,故意變成人的模樣來騙我,好將袂兒抓去當你的鬼新娘?」
「我……不是鬼差。」他無奈地笑著,伸手想接過袂兒。她則神色凝重的拒絕。
「如果你不是,為什麼你會平空出現,你休想騙我了。」杜芊隻抱緊袂兒後退,見他往前跟上,腳步更急了,一不小心,撞上後頭的樹干。
季沐翔及時伸手抓住袂兒的手臂,讓昏迷的她回到他的懷抱,免于二度傷害。可是杜芊隻卻沒有這般幸運,她倒栽蔥地跌了好大一跤。
對此情形,季沐翔苦笑了下,伸手想將她扶起,突然之間,歐陽冷焰從樹上飄然而下,對他搖頭。他見門主打算接手處理,亦不想多事,急急朝歐陽冷焰點頭,便抱著袂兒返同木曜園。
杜芊隻跌倒後,痛得眼淚都擠出了緊閉的眼線,她等待那股刺心之痛過後,才想起原本抱在懷里的人不見了,心慌的睜開眼來尋找。
「袂……你怎麼會在這兒?」她既驚且慌地看著歐陽冷焰,怎麼才一會兒時間,又有一個人忽然出現在她眼前?
「不是你叫我嗎?」歐陽冷焰不理會還半躺在地上發呆的她,只是冷冷地瞅著她,「再不起來,讓身子病了,我就把你關在房里一個月,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瞞著我想溜出冷焰門?」
「你……你怎麼知道?」她被他的話嚇得差點躺平在地。
歐陽冷焰氣她找他時,居然不喊「冷焰相公」,而是將「歐陽冷焰」這四個字隨意喊出口。他故意不去扶她起身,但心里卻怕她的身體受不了土地的寒氣,才故意說話激她,不料他的威脅倒造成了反效果。
他百般無奈的搖頭,嘆口氣後彎身將她抱起,口氣冷漠地嘲諷,「若要人不知,除非汝莫為。」
杜芊隻听他把「己」說成「汝」,心里偷偷地為他更改錯字,但看他臭著一張俊臉,識相地垂著頭靠在他懷里,任他一路將她抱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