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的日子是出乎意外的平靜,方毓月的傷勢在半個月後便恢復了,而這段時間,高逸喬的溫柔與耐心也同樣的令她感到意外不已。
由于她的傷勢在腰部,因此上下起身都不容易,但高逸喬相當貼心,在她需要上洗手間時,都是他抱她到帳篷內的後方一處類似廁所的隔間解決的,原本她是尷尬不已,但他卻紳士的在她抱進廁所後,便退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才敲門,再次將她抱離廁所。
至于洗澡方面,他則為她請了一名印第安姑娘幫她擦澡,讓她不至提心吊膽,死了太多的細胞。
但在食的方面,則大都是他一手喂食的,縱然心中百般不願意,但為了有力氣逃走,她還是逼自己吞下大部份的食物。
而且她也想好了,只要她能逃離這兒回到文明世界,她絕對要跟高逸喬保持安全距離,而這距離是以「洲別」來計算,如果他在美洲,那她一定要到歐洲,他若是在亞洲,她寧願到非洲,總之,那個男人身體流著野蠻人的血液,她離他是愈遠愈好!
就在她思陷百轉間,高逸喬掀開帳篷簾幕走了進來,看著已能自己就食的方毓月,她心不在焉的一口接著一口的將那烤好的鹿肉送入口中……他勾起嘴角一笑,他很清楚她想干麼,但想逃離這一大片原始山區並非易事,何況,她還缺少了交通工具。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近,也注意到她已抽離思緒看到了他,但她卻故意低頭就食,好避開他炯亮的目光。
「你的傷都好了。」這句話是肯定句,因為他每天都有幫她看視傷口。
她撇撇嘴角,抬起頭來直視著他,「你問我傷好了,是要再次鞭打我?還是讓我回到文明世界?」
「要回到文明世界不難。」
「只要當你的新娘?」
他點點頭,「然後,這里會是我們的第二個家,這不是很好嗎?」
她一臉不屑,「我不喜歡這里。」
他勾起嘴角一笑,「我早料到你會這麼說的,所以我要帶你去看看這個地方,我相信你也會喜歡上它。」
她一臉的沒興趣,不過,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因此,他沒有再多說,反而拿走她手中的碗及叉子,轉身放到另一旁的小桌上。
方毓月一見他回過身來,身子微彎打算將她打橫抱起,急忙出手攔阻,「不用你抱我,我的傷好了,我自己會走。」他笑了笑,「看,我們之間的默契愈來愈好了。」
「那是我不想再被你困在懷中。」她沒好氣的白他一記後,大步的越過他就要步出帳外,但還是讓高逸喬給拉到他身後,「你只能走在我的後面。」
「這——」方毓月氣結了,但想想又覺得沒什麼好詫異的,反正這樣的蠻人世界,酋長便是主,而她也只不過是個動彈不得,被限制行為的俘虜而已。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帳篷,方毓月便感到四面八方射來的不友善目光,而事實上,阿納克族人的確不喜歡她,因為她拒絕了他們最仰愛的酋長,所以在她受傷的這段時間,除了巫師及那名幫她擦身體的女孩外,就只有高逸喬,其他人從沒去探視過她。
因此,他們這會兒雖趨近且熱絡的跟鷹眼對談,但對她是不聞不問。
方毓月感到他們的冷漠,因此踱到一旁一株垂吊了好幾條老樹根的濃密大樹下,坐在彎起的樹根上,她的目光落到遠方。
而高逸喬在听到族人七嘴八舌的問他何時再舉行結婚慶典後,僅以「快了,快了」當做回答,才走到方毓月的身旁,平靜的道︰「我帶你去四處繞繞。」
她挑起一道柳眉,眸中無言的說著,她沒有興趣。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我會讓你對這片土地發出贊嘆聲的。」
不可能!她在心中回答。
斑逸喬轉過頭,朝另一名印第安人點點頭後,那名黝黑的印第安人便快步的跑到馬廄里牽出他的黑色駿馬,來到他面前。
斑逸喬翻身上馬,利落的將尚反應不過來的方毓月拉到他的懷中。
她直覺的想掙扎,但他的右手將她扣得緊緊的,粗獷的鼻息搔癢著她的耳畔,「放輕松,不然,黑鷹會將我們兩人都踢下馬的。」
「黑鷹?」她抬起頭來看著俯身看著自己的高逸喬,「這里的人都喚你‘鷹眼’,所以你將自己的馬喚為黑鷹?」
「不錯,但黑鷹不僅是我的馬,它還是一流的勇士。」
「你不需要對我說那麼多。」
「錯了,你想逃不是嗎?黑鷹會是你逃離這片土地的惟一工具。」
「你——」她詫異的瞪著他,她的心思,他如此清楚?
「黑鷹熟知這片土地的每一寸,它知道哪里是我們的敵人可羅印第安族人的居住地,任何禁區,它都懂得躲避,甚至也有對潛在危險的敏銳嗅覺。」
聞言,她嗤笑一聲的反問︰「我想當日你將我帶到這里來時,並不是騎這匹你所謂的惟一交通工具。」
他露齒一笑,「你很聰明,冰美人,事實上,這兒還有一個私人的小型飛機場,不過,沒有白狼或我的命令,那架私人飛機是不可能起飛,而飛機場也不準外來的飛機降落。」
「除非換我綁架你,才有可能了,是嗎?」她沒好氣的反諷。
「還有另一個可能,那就是嫁給我。」
「又回到原來的問題了。」她不再看他,將目光直視著正前方。
他低下頭,輕輕的咬了她的耳垂一下,在她全身輕顫的剎那,喃喃的道︰「愛上我是很簡單的,只要你不抗拒你的心。」
方毓月沒有回答,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世界上沒有幾個女人能抵擋得了這樣狂傲而又充滿魅惑的俊美男子,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抵擋多久,所以她想逃,愈快愈好……「我帶你往西邊的峽谷先走,那里的景致不輸聞名于世的大峽谷……」
斑逸喬擁著她策馬在自己最喜愛的原始山林間奔馳,他有信心,要擁有懷中的冰美人並不困難,只是需要多一點的時間……***
而在溫哥華的聖華私人醫院,瑞德在方毓月不再過來探視她母親的近兩個月來,頻頻向她父母詢問她的行蹤,不過,都沒有得到答案。
病房內,一身醫生白袍的瑞德仍不厭其煩的問郭玉菁,「毓月還是沒有跟你聯絡?」
她搖搖頭,「她的性子是如此,而且也說了會出去幾個月,我們早習慣了。」
瑞德看著她,明白自己又是白問了,他點點頭,落寞的步出病房後,剛好看到提著一籃水果的方忠毅偕同一名中年女子走了過來。
「方伯父,毓月有沒有跟你聯絡?」瑞德加快腳步,追向前詢問。
方忠毅搖搖頭,「沒有,我試著聯絡她,但她的手機一直沒開。」
瑞德垮下雙肩,他打她的手機都不下上百通了,但都是暫停通話!
「我們還有事,先走了。」方忠毅朝他點點頭,再深情的看著身旁的楊柔清一眼後,才朝郭玉菁的病房走去。
還是沒有毓月的消息!瑞德疲憊的揉揉眉心,回到自己的看診室時,泰娜卻站在他的桌子旁。他面帶愧疚,自從他發現自己心中的最愛還是方毓月後,他便主動跟她提及解除婚約一事,她沒有異議的接受了,至于兩人半年來布置的新居,目前則是泰娜獨居,他則住在醫生宿舍里。
瑞德對這個外貌狂野,實則溫柔的女孩其實還有很深的內疚,只是他的心已經回到方毓月的身上了。
「你又去問方伯母毓月的消息?」泰娜聲音哽咽,兩人之間雖是平靜分手,但她對他的愛仍舊深濃。
他點點頭,「我一定要再跟毓月談一談,我想再贏回她的心。」
「我——我知道她在哪里。」掙扎再三,泰娜還是開口了,哥在跟毓月飛回印第安保護區的航程里曾跟她聯絡過,明言他要將方毓月帶回保護區結婚,到時,方毓月這個絆腳石不在,她跟瑞德應該就有好的結局了,但其實是事與願違,瑞德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你知道?」他的眸中一亮,「她在哪里?」
「我可以帶你去,不然,你無法到保護區的。」
他濃眉一皺,「她到阿納克印第安保護區去了?」
她沉重的點點頭,「兩個多月前,她被我哥帶到那里去。」
「你哥?」他一臉困惑,怎麼會牽扯到泰娜的哥哥?
「嗯,而且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她應該已是我哥的妻子了。」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不可能!」
她搖搖頭,「我帶你去,是不是,你就會知道了。」
瑞德怔愕的看著她,有一個阿納克族的印第安女友,他也深知她那一族酋長娶妻的蠻橫傳統,因此,他更加惶恐不安……***
另一方面,方忠毅偕同楊柔清進人郭玉菁的病房!得到的自然是郭玉菁的一聲怒吼,「方忠毅,你居然帶這個狐狸精來看我,你想氣死我嗎?」
方忠毅面色平靜的回答,「是柔清想來探望你。」
「哈!」她嘲諷一笑,「黃鼠狼給雞拜年,你是故意來氣死我,好跟忠毅雙宿雙飛嗎?你做夢!」
雍容華貴的楊柔清搖搖頭,同為女人,她是不該為難另一個女人,但她也是情不自禁,更何況,她已等候多年了!
「玉菁姐,我知道這全是我的錯,但我希望你能顧好自己的身子,早點出院——」
「夠了!」郭玉菁惡狠狠的打斷她的話,「難道你不知道我的病早好了?可是我為什麼不出院,因為我知道一旦我出院,方忠毅就會逼我跟他離婚,好成全你們這一對狗男女!」
「你要罵就罵我,別怪忠毅。」
「我們走,柔清,我早說過你不必來看她,她不會領情的!」方中心毅神情憤怒。
「是,我為什麼該領情,是她害我跟你爭吵,也是她害我從樓上跌下來的。」
方忠毅臉色丕變,「別像只發瘋的母狗胡亂咬人,明明是你自己跳樓的。」
「那是因為她唆使你跟我離婚。」
「胡說,是我受不了你,才要跟你離婚的,你自己看看自己,再看看柔清,如果你是一個男人,你會要柔清還是你?」他出言咆哮。
冰玉菁臉色一白,目光飛快的移到楊柔清身上,一身淺藍色改良式旗袍的她看來的確溫柔婉約,而她……她的目光對上了另一面牆上的鏡上,她看來蒼老旦抑郁「出去!出去!我不要看到你們,走!」
楊柔清直視著神情氣憤的她,也忍不住的說出心中話,「玉菁姐,我絕不是來刺激你的,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問問自己,你是真心愛忠毅,還是只是將他當成你的個人財富之一緊抓著不放!」
「她听不進去的,你甭多說了。」方忠毅拍拍她的肩膀,「我們走吧。」
冰玉菁怔怔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女兒的話也在腦海盤旋——媽,你是真的愛父親嗎?
她不知道,她困惑了……***
是夜,黑豹拄著拐杖走進鷹眼的帳篷內,在看到方毓月已在床鋪上熟睡後,他的目光對上坐在床沿的鷹眼,「你不該如此委屈自己。」
斑逸喬站起身來,再瞥了方毓月一眼後,才走至爺爺身旁,「我們到外面談吧。」
黑豹點點頭,兩人相偕步出帳篷,星光燦爛的夜空,讓這一片森林沐浴在溫柔的月光下。
兩人在篷外的木椅上坐下,黑豹直視著自己摯愛的孫子,忍不住又叨念一句,「你太寵她了,在她尚未成為你的妻子之前,你不該將自己的床鋪讓給她的。」
斑逸喬喟嘆一聲,「我並非將床鋪讓給她,只是如果跟她同睡一張床,我怕自己會忍不住的要了她,若要她睡在椅子上,我又于心不忍,她不是容易屈服的人,從她遭受鞭刑至今也有兩個月了,她還是不肯當我的妻子。」
「這那她便要再次承受鞭刑之苦,直到她點頭為止。」
他搖搖頭,「我不以為她會屈服。」
「所以這兩個多月來,你騎著黑鷹載著她在我們的土地上四處奔馳,意圖軟化她?」
「我希望她真心愛上這片土地,還有——」他頓了一下,坦承道︰「愛上我。」
「她愛上你了嗎?」
他再次搖頭,苦澀一笑,「那女人跟我一樣高傲,卻比我會藏心事,我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愛上我的蛛絲馬跡。」
「那女人太沒眼光了,她不知道你是多麼優秀的勇士。」
「也許吧,她一直央求我帶她離開這里,回到她熟悉的文明都市。」
「你答應了?」
「沒有,我帶她來這里的目的尚未達成,我不會放她走的。」
「可是你下個月不是該回到醫院去了?」
他點點頭,「這也是我頭疼的地方,一回到那里,我就不再是個強勢的酋長,而她絕對會乘機逃離我,一想到這里,我就不想回去醫院。」
黑豹拍拍他的肩膀,「你對她太有耐心了,但族人已沒有耐心等待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沉眉鎖眼的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黑豹點點頭,拄著拐杖轉身走回自己的帳篷。
斑逸喬仰頭看著星空,族人已經沒有耐心等待了,這意謂著,婚禮得盡快舉行,要不,方毓月就得再受鞭刑之苦,當然,還有第三條路可走,就是他讓她離開,讓族人知道他放棄她,不願意她當他的酋長夫人了。
他喟嘆一聲,他對她真的太好了,為了贏得她的心,他逼自己放慢腳步,學習當一個溫柔的傾听者,帶著她在草原高山四處漫游,但他的冰美人似乎一點也不領情。
他知道自己不會殘忍的再對她施以鞭刑,因為他愈來愈愛她了,也無法忍受自己再次傷害她。
但婚禮也不可能舉行的,她的答案絕對是否定的……「那只剩一條路了。」他喃喃自語。
***
凌晨一點,克斯喀山的天空起了一點點變化,幾朵烏雲掩蔽了皎潔的月兒、燦爛的星斗,四周變暗了,夜風卻強了,樹葉沙沙作響,涼風襲人。
帳篷內,方毓月從床上起身,瞥了坐在另一邊椅子上沉睡的高逸喬後,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躡手躡腳的越過他身邊後,步出帳篷。
她的目標是黑鷹,從高逸喬告訴她它是她逃離這里的惟一交通工具後,在高逸喬帶著她馳騁在原始保護區各個令人贊嘆的美麗景點時,她都特別用心的與那匹馬兒對談,甚至撫模它,而這為的就是讓它對她感到熟稔,而不排拒她。
思緒間,她來到馬廄,黑鷹見到她,便熱切的闊步走到柵欄前,她朝它笑了笑,打開了柵欄,走近它後,拍拍它的頭,接著便嘗試要上馬背,不過,印第安人騎馬並沒有上馬鞍,她幾乎找不到一個著力點可以上馬背。
專心的思索如何上馬的她,並沒有汪意到高逸喬的身影也晃進馬廄里,「我來幫你吧!」
他的聲音一起,方毓月嚇了一大跳,魂都飛了一半,而在她尚未回過神時,他已將她一把抱起,放在馬背上。
她怔怔的看著面無表情的高逸喬,「你——」
他爬爬劉海,嘲諷的揚起嘴角,「你其實不必趁夜離開的,因為我已打算讓你走了。」
「騙人。」她才不信。
他勾起嘴角一笑,但笑意並未抵達眼眸,「我想通了,是你沒有眼光,不願當我的酋長夫人,所以我也不想勉強你了。」
她錯愕的看著他那張俊美的臉孔,他看來很認真,難道他真的放棄她了?
這麼一想,不知怎的,她的心頭居然泛酸?
「族人很希望早點看到我的夫人,更希望能早點舉行婚禮慶典,所以這一次我回西雅圖後,我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我的酋長夫人,而你。」他朝她笑了笑,「你甭擔心我會再去騷擾你。」
方毓月見他說完話轉身就走,連忙出聲問道︰「既然你願意讓我走了,那是不是可以安排班機讓我離開?」
「你已選擇你的交通工具了。」他頭也不回的回答,語氣淡漠。
這個男人——方毓月氣憤的瞪著他偉岸的背影,「可是我不知道往哪里走。」
「黑鷹會帶你離開的,而這不也是你這兩個月來努力跟它做朋友的動機嗎?」
聞言,她語塞,看來她想什麼,他是一清二楚。
「方毓月,我確信你一定會後悔你沒有當上我的妻子,因為,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男人比我更適合你。」他的口氣仍舊狂傲,但只有他心里清楚,他是多麼的舍不得她。
聞言,她沉默了好久,她會後悔嗎?不,她不會後悔離開這個野蠻的印第安酋長、狂妄不羈的小兒科醫生,因為他的兩個身份,都同樣的令她厭惡!
但他也有溫柔的一面……她咬咬牙,拒絕心里為他說話的另一個聲音,冷看著那個俊挺的背影,「我不會後悔的。」
斑逸喬听到這句話,就知道自己真的該放棄她,也該讓她走了。
他直視著遠方,沒有回頭再看自己摯愛的冰美人一眼,大步離開。
走了?方毓月看著那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心莫名其妙像被掏空似的,空虛不已!
「不,我該趁這個狂妄的男人沒有改變心意以前快點離開,不該再胡思亂想了!」她喃喃的告訴自己,在深深的做了一個深呼吸後,她低頭輕撫了黑鷹的鬢毛,「請你帶我離開保護區,黑鷹。」
黑鷹仰起頭,邁開步伐,馳騁而去。
斑逸喬站在帳篷外,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消失在視線內。
「你舍得放她走?」黑豹拄著拐杖來到他身旁。
他聳聳肩,試著擺月兌那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沉重感,「我不該到文明世界接受教育的,那讓我的心變軟,無法強勢的逼她成為我的女人。」
「鷹眼,你錯了,你本來就是個善良的孩子,所以你選擇當一名醫生。」
他嘆口氣,「再來,我可能得找法子‘醫心病’了。」
「你愛上她了。」
「嗯,不過,我會找到讓我遺忘她的女人的,我是最優秀的男人,不是嗎?」
黑豹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沒錯,你是最優秀的鷹眼,你絕對可以找到足以匹配你的酋長夫人。」
斑逸喬勾起嘴角一笑,但只有他知道,心中一片烏雲正籠罩在他沉甸甸的心坎上,且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