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得是這個禮拜的第三次還是第四次,沈芊柔只知道她又睡過頭了,當然這都得怪到饒奕爵的頭上。
那天饒奕爵擅自替她請假,已經讓老板非常的不高興,她不知道如果今天她再遲到,還能不能保得住飯碗。
不同于沈芊柔的慌亂,饒奕爵和沈念爵這對父子倒是很悠哉的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餐。
「媽咪,妳昨天晚上是不是又被大蚊子咬啦?」每次媽咪只要被大蚊子咬了就會睡過頭,而且脖子也會有一點一點紅紅的。
「都是你害的。」站在饒奕爵的身邊,沈芊柔手忙腳亂的將絲巾綁在脖子上以湮滅證據。
饒奕爵撕了口面包放進她嘴里,他沒忘記她曾胃痛的在公司里昏倒,還勞煩他這個總裁送她到醫院。
「坐下來吃點東西。」她只要太緊張,或是飲食不正常就會鬧胃痛。
「不行,我快遲到了。」她匆匆咬了片吐司。
「不差這幾分鐘。」
「你可不是我的老板。」雖然知道饒奕爵是關心她,但她真的很需要這份穩定的工作。
「念爵,等一下去婆婆家要听話哦。」幼稚園里正流行著感冒,為了怕他被傳染,這幾天他都不用去上幼稚園。
「媽咪,妳忘記了嗎?婆婆說她今天要去大阪啊。」
啊!她是真的忘了。
「怎麼辦?」她已經不能再臨時請假了,當初她可是答應公司不會因為小孩而影響工作,所以才被錄用的。
「妳還能請假嗎?」
沈芊柔馬上搖頭,如果她還想保有這份工作,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出門上班。
「我會想辦法。」
「什麼辦法?」該不會是讓念爵看家吧?
「我不會讓念爵一個人待在家的。」饒奕爵再次看穿她的心思。
「那就拜托你了。」
幸好有他在,不然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芊柔感激的抱了抱他,並在他的頰上輕輕一吻後,像風一樣的出門去了。
「爸爸,那我們要去哪里?」沈念爵邊擦桌子,邊問走進廚房里的饒奕爵。
原本聲明不踫家事的饒奕爵在沈芊柔潛移默化的教下,竟然破天荒的洗了碗。
他等一下有一場會議要開,非去不可,讓念爵一個人待在家他不放心,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念爵帶去了,公司里設有托兒室,念爵可以待在那里等他開完會。
「去公司開會。」
「去爸爸的公司嗎?」
哇,一定很好玩。沈念爵在心里想著。
「嗯,在日本的公司。」
「在日本的公司?意思就是爸爸在別的地方也有公司。」
「嗯。」饒奕爵點頭。
「還有哪里有爸爸的公司?」
「除了日本,還有美國、英國、德國、加拿大、新加坡、馬來西亞,以及中國大陸,總公司在台灣。」
「台灣?」這地方他很耳熟。「就是媽媽的故鄉對不對?」
「對。」饒奕爵希望能將他帶回台灣,只是他知道沈芊柔不會輕易答應。
「哇,爸爸好厲害哦,我以後長大也要和爸爸一樣有很多公司。」沈念爵志氣滿滿的說著。
「很好。」饒奕爵拍拍他的頭,不愧是他的兒子,很有志氣。
看著沈念爵堅定的表情,饒奕爵知道有一天,他的兒子一定會比他優秀,成為他和芊柔的驕傲。
他和芊柔?饒奕爵被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把她納入未來的生命藍圖里了。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的重視,只有嬌小柔弱的她--沈芊柔。
「爸爸,你在想什麼啊?不是要帶我去公司開會嗎?」沈念爵拉了拉兀自沉思的父親。
「嗯,走吧。」饒奕爵牽起他的小手走出去。
當饒奕爵和沈念爵出現在分公司的會議室時,引起了不小的震撼。
從來都不知道總裁有小孩的員工,全都看傻了眼,連招呼都忘了打。
雖然饒奕爵沒有親口證實沈念爵是他的兒子,但那雙一模一樣的琥珀色眼楮、褐色的頭發、深刻的五官,簡直就像是縮小版的饒奕爵。只不過和看起來嚴肅的饒奕爵一比,沈念爵看起來可親多了。
「宮本秘書,麻煩妳帶他到公司的托兒室等我。」饒奕爵吩咐道。
「好的。」負責翻譯的女秘書牽起沈念爵的小手往外走。
「爸爸,待會見。」沈念爵轉身朝他揮揮手。
這一聲爸爸叫得讓所有人听得目瞪口呆,但最讓人不敢相信的是,一向表情冷冰冰的饒奕爵,听到了兒子的呼喚,竟微微的揚起嘴角,雖稱不上微笑,但已經和平常不苟言笑的樣子有很大的差距,更不用說他用慈愛的眼神目送兒子走出會議室了。
發資料的人,資料散了一地。
倒咖啡的人,都倒滿了還繼續倒個不停。
準備報告的人,連投影片放反了都沒有發現。
一直到沈念爵走出會議室,饒奕爵又回復了原本在他們心中的形象,所有人才恍如大夢初醒。
總裁有兒子!
這可是條大新聞啊,不用幾分鐘,就在分公司傳了開來。
一大堆人听到消息後,便跑到托兒室,想看看總裁的兒子究竟和總裁長得有多像。
當然,結果沒有讓他們失望。
沈念爵完全遺傳了父親英俊的長相,加上他白里透紅的健康膚色,還有謙和有禮的態度,馬上就成為公司里的師女乃殺手,迷倒了所有的女性職員,冒著被上司挨刮的危險,許多女性員工不顧一切的來到托兒室,只為了看他一眼。
一時之間,沈念爵就像是動物園里的猴子一樣供人觀賞。
不過頗有乃父之風的他,一點也不害怕扭捏,處之泰然的玩著托兒室里的積木和玩具,大方自在得很。
饒奕爵開完會後,來到托兒室準備帶兒子去用餐,看到的就是這幕景象--
一堆女人擠在托兒室門口,七嘴八舌的不知在討論些什麼。
現在是上班時間,難道這些人不用工作了嗎?
「平常上班時間就是這樣嗎?」饒奕爵問著身邊的宮本秘書。
「呃,不是,只有今天比較特別。」
「只有今天?」最好是這樣。
「可能是因為總裁的兒子在里頭,所以……」宮本秘書有些結巴的回答。都是因為總裁把兒子帶到公司來,才會引起這麼大的騷動。
「都跑來看我的兒子。」饒奕爵接口道。
他突然覺得有些驕傲,沒想到念爵小小年紀,就有那麼大的魅力。
一見到饒奕爵出現,所有人立刻做鳥獸散。
總裁的不苟言笑可是從台灣聞名到日本,要是他一發火把她們都開除就糟了。
看到父親站在門口,沈念爵馬上放下手中的玩具朝他跑去。
「爸爸,你怎麼這麼快就開完會了?」他還以為要等到下午呢。
「你還想在這里玩嗎?」
「不想。」沈念爵搖頭,「那些阿姨好吵。」
「肚子餓了吧?」饒奕爵一把抱起他。
「嗯,好餓哦。」沈念爵拍拍小肚子。
「走吧,去吃飯。」他抱著兒子往外走。
饒奕爵不理會那些見到他還不肯回辦公室辦公的人,先填飽兒子的肚子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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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念爵上床睡覺後,就是屬于他們兩人獨處的時間。
沈芊柔很珍惜這一段時光,靜悄悄的夜里,有一種很安詳的氣氛。
兩人有時不說話的一起看著電視,有時沈芊柔會說她今天在公司發生的事,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隨便聊著天,不會因為突然的安靜而覺得尷尬。
大部分的時候,沈芊柔會拿出相本,和饒奕爵分享兒子在他出現之前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
前幾天沈念爵在饒氏日本分公司造成的轟動,讓沈芊柔不敢置信。
不過更讓她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會把兒子帶到公司。
這意味著他已經對外宣布了念爵是他兒子的身分。
「妳打算和念爵一輩子待在日本嗎?」
沈芊柔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在還沒有被饒奕爵發現之前,她從來不曾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它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
但現在,她拿不定主意。
她可以說是在逼得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逃到日本來的。
回台灣,感覺很近卻又很遙遠。
「我不可能一直待在日本。」事實上他在日本的行程,三天前便結束了。
因為他們母子,他打算多停留幾天。
只是這樣的決定,更加證實了他在日本有個兒子的消息,而這消息也在台灣傳了開來,鬧得滿城風雨,連他的父母和他岳父都打電話來關切;他都快忘了,他在台灣還有個有名無實的妻子。
「我知道。」雖然不想去面對,但沈芊柔知道他要離開日本的那一天越來越近了。
「念爵不能沒有爸爸。」他也不打算讓念爵繼續留在日本。
「我知道。」
這些她都知道,尤其在念爵知道他有爸爸後,再讓他體會到沒有爸爸的痛苦,她也舍不得那麼做。
「而且饒家需要子嗣。」那樁為了利益而產生的婚姻,對他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當然也沒有和齊瓔生下任何子女。
「我不能讓念爵離開我的身邊。」沈芊柔堅定的說。
她當初不想讓饒奕爵知道念爵是他親生兒子的原因,就是擔心他會將念爵帶走。
「那妳就必須離開日本。」其實就算她要待在日本,他也會想盡辦法把她帶回台灣。
聞言,沈芊柔低下頭,看著手中的茶杯。
她的心里是害怕的,回到台灣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在台灣,念爵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顧,而且我打算等念爵長大後將饒氏交到他手里。」
看來他是很為念爵著想沒錯,那她呢?她該怎麼辦才好?
「那我呢?除了念爵之外,你有沒有站在我的立場替我想過,我該怎麼辦?回台灣,不是那麼簡單坐飛機回去就可以解決的事。」
「我可以讓妳過很好的生活。」跟在他的身邊,在物質上他不會讓她受到委屈。
「還有呢?」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我沒有辦法給妳一個名分。」雖然芊柔無法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但在他心中,她的地位比齊瓔重要得多。
對啊!她都忘了饒奕爵已經結婚的事。
「如果我說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呢?」
「我知道妳不是那種女人。」饒奕爵看著她少有的冷凝表情。
「哪種女人?我要的只是一個尊重。」她不想過著妾身不明的日子,那樣的地位,念爵在饒氏也不會受到尊重。
「我會領養念爵,不會讓他當個私生子。」
「念爵是我的孩子。」
「我領養了他,並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你的妻子不會介意嗎?」
「她沒有為我生下半個子嗣,也沒有介意的資格。」他們的婚姻就像是古時侯兩國交換太子做為人質,以避免對方叛變罷了。
「如果有一天她為你生了個孩子呢?」如果齊瓔也有孩子,免不了鉤心斗角,她不希望念爵在那樣的環境里成長。
「她不會生孩子,如果有了,也不會是我的種。」他從來就沒有踫過齊瓔,結婚一個月後,他就搬回原本的大廈,一年到頭,幾乎都沒有回饒宅。
「你怎麼這麼無情?」連妻子都這麼不在乎,沈芊柔不知道他又會怎麼對待她這個連名分都沒有的女人。
或許他真正在意的,只是念爵這個兒子。
「我沒有必要對她有感情。」饒奕爵面無表情的喝了口茶,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她是你的妻子。」沈芊柔提醒他,同為女人,如果她被這樣忽視,心里鐵定不會好受。
听了她的話,饒奕爵生氣的緊捏著杯子。娶了齊瓔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挫折,他就像是個被利益交換的籌碼,娶了個他討厭的女人回家。
「她不是我饒奕爵的妻子,在我的心里,她永遠都不會是!我娶進門的是精進科技,不是齊瓔。」每次提到這樁企業聯姻,總讓他心里十分不滿。
「那在你的心里,誰才是你的妻子?」從來不會要求他給她任何承諾的沈芊柔,突然渴望自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妳的心里很清楚。」因為憤怒眼眸變成咖啡色的饒奕爵緊睇著她。
「不,我不知道。」她就是要听他親口說出來。
「沈芊柔,妳不要得寸進尺。」
「對一個連名分都不要的女人,你竟然還說我得寸進尺?」
「妳明明知道那個人是妳。」這個固執的女人。
「是誰?」她溫柔的笑著。
「就是妳,沈芊柔!」以柔克剛,她總是知道用什麼方法可以在他身上得到她想要的。
她從來就沒有奢望可以得到饒奕爵的愛,在心里期盼了這麼久,老天爺終于听見了她的祈求。
有這一句話就夠了!沈芊柔感動得濕了眼眶,偎進他的懷里。
「我們回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