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中國人都是單眼皮、黃皮膚,眼珠子是深黑色的。可你並不是,你的眼楮很大、有雙眼皮,卻不是俐落的濃黑色,皮膚不黃,至少我這白種人沒比你白幾分,而且女敕得掐得出水。」莫魯斯說。
「你說的是純種漢人,其實在中國這塊土地上,住著各種族群的人類,這些族群融合之後,你已經很難看得到純粹漢人。」
「嗯,中國的確是個胸襟寬闊的文明大國,幾千年的文化,融合著不同族群,很不容易,你們有權自傲。」
「這是‘前女友’告訴你的?」他所有對中國的第一印象都是由「她」提供?突然,她想問有關他們的過去,盡避這種舉動太無聊。
「她的確教導我不少。」攬過她的背,他愛上她的體溫,卻聞不出她酸酸的妒嫉。
「她是個好老師。」
「我也是個好學生。」他們走出大門,走過庭院。
將來,她願意當他的好老師,但前提是,他們的未來必須夠長。
早上他不在家,這段時間她沒事做,除了打電話給父親,她把剩下的時間都拿來采索這座庭園,來來回回走逛,她的足跡遍布。
「你看。」他指指水池。
「看什麼?月光?」順著他的手勢往前,圓圓的月亮在水里映出皎潔。
「再看仔細些。」他的手指定在水池中央一點。
眯眼,看不到他要她看的。「我不認為自己的視力好到足以偷窺嫦娥玉兔。」
「嫦娥玉兔又是哪號人物?」皺眉,他不解。
很好,終于有東西是他前女友沒教過他的。
「他們是中國神話中的人物,嫦娥為解救天下蒼生,偷取丈夫的丹藥,藥吃過,身體變得輕飄飄,飛上月亮成神仙。有句詩是這樣的--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為什麼後悔,成仙不好?」中國故事難懂。
「月亮里面只有玉兔為伴,一場寂寞憑誰訴。」幾萬年的群居生活,讓人類無法適應孤獨。
「住在這里你會覺得寂寞嗎?」握住她的手,縴細修長的指頭上有粗粗的繭,這是長期拉小提琴留下來的痕跡。
「不會,我覺得自己是誤闖精靈王國的小孩,這里的一切都美得不真實。」
「這里不漂亮,下回我帶你去看真正美麗的地方。」允下明天約會,和她日日時時一起,是幸福。
「好啊!」回握他的手,她是保守女子,並不習慣對陌生人親熱,然她對他卻有著無從解釋的信任,仿佛將自己交給他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對了,你到底要我看什麼?」望向水池,他總不會真從里面變出嫦娥吧!
「視力不好?加一點燈光好了。」揚手,彈指。
暈黃的燈光,自他們身後向水池投射,投射出一個金黃愛心,金色的心在波光粼粼的水池中飄蕩。
「你怎麼辦到的?」抬頭,她看見身後的心型燈泡,他把他的心從高高的夜空,投入她的心湖,湖心蕩漾,她的心也隨之沉醉。
她醉了,因為這樣一個男子願為她盡心。
「看見了嗎?」食指刷去她眼眶淚珠,她用晶瑩訴說感動。
「看見了……」她微怔,呆滯地看著他的舉動。
「不對,你沒看清楚,再認真些,你會看見人魚公主的眼淚。」抬高食指,他將她的淚水吮入胸中。
她听話,轉身,在金黃絢爛的愛心中尋找人魚的心傷。
突地,一個黑衣人從池畔向心髒中央縱躍,還來不及驚呼,他已從水池里冒出頭,走到身前,恭謹地將東西送到她眼前。
以悠猶豫地望向莫魯斯,他點頭微笑,彎彎的眉、彎彎的眼楮,他是月,她是攀附他生存的嫦娥,只不過,有他,嫦娥的寂寞,安得奮飛逐西風。
打開白玉離琢成的蚌殼,潤澤珍珠在里面滾動,人魚的淚呵……
「你總是帶來驚喜。」這幾天,他領著她,體驗的不僅僅是新生活,還有更多數不清的驚喜。
一串串紫色珠玉串起的垂簾,-棵開滿紫色小花的盆栽,一幅在紫色空間里拉小提琴的女人畫像,她以為紫色是他的最愛,後來問了,他說不是,他說因為紫色像她,所以他要在生活中的每一個空隙填滿紫。
假如紫是她的代表色,那麼藍就是他的顏色了,藍藍的眼珠、藍藍的湖,她愛上在他的眼珠中游泳、在他干淨澄澈的藍色中進入夢寐。
「我喜歡用創意過每一天。」
創意是他玩弄愛情的手段和方法,一段不一樣的戀情總讓射手座的他,在拘謹受制的生活中,呼吸到自由空氣。
對他而言,以悠和其他女人一樣,提供滋養他的愛情,他也回以相同的專心呵護。硬要找出她和其他人的不同處,大概就是他和以悠有許多的話題可聊,與別人在一起,他只想在她們身上尋得感官刺激。
「第一次听說珍珠是人魚眼淚時,我很想問,是什麼事情讓人魚公主落淚,後來讀過童話中的人魚公主,曉得她在傷心王子忘記她的恩情,曉得自己變成了五彩泡沫,他的身邊仍有佳人為伴,她的愛情失卻意義。」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如果我是人魚公主,我會高興自己在王子的心底,是個快樂曾經,我們曾相擁共舞、同食同寢,不管時光往前推過幾干年,幸福的感覺不會變質。」
「你真有自信,我不認為記憶會永遠留存。」能相聚相守總勝過空泛記憶。
「永遠?這世界上沒有東西可以用永遠來注解,千百年過去,連石頭都會風化變形,誰敢說海水不枯,誰又敢自信滿滿說高山長矗?」
「對愛情,人們想貪得的,總是一個快樂結局。」
「愛情的結局是什麼?婚禮、紅毯、香檳、祝福?都不是!愛情的結局是消失,婚姻只是試圖將兩個沒有愛情的人拴在-起,為人類的繁衍盡職。」
「你對愛情還真悲觀。」
「不!我對愛情樂觀。」愛情來來去去,他不貪不求,純粹因快樂而在愛情中盡全力,他對愛情認真,是事實,他對放下愛情認真,也是事實。
「我不懂你。」
「很公平,我也不懂你,不過,無妨,我愛你就夠了。」
愛?他對她出口愛情,才五天……愛情是不是進行太快?
不,並不是,從見他第一眼,自他手中取下一百個願望,她就明了自己心中愛情迅速萌芽茁壯,只不過她不敢開口,禮教世俗阻下她的愛情速度。
她情願相信他誠實面對愛情,也不願意朝他對愛情草率方向作聯想。
「講個中國故事給你听,和你給我的禮物有關。」從現在起,她要取代他的前女友,成為他的好老師。
「你說,我听。」從背後擁住她的身子,在她的發問汲取馨香,這一刻他確定自己愛她。
「古時候中國有個聰慧公主,當時許多國家派遣使者來求親,公主拿來珍珠,要求使者們將線穿過珍珠,將珍珠串起。珍珠里的洞可不是直通的,而是九彎十八拐,哪有那麼容易將線穿過。
但有個使者抓來一只螞蟻,在它的腰綁上絲線,從珠子一端放入,並在珠子另一端涂蜜,沒多久,螞蟻聞香,走出珠子內的迷宮,公主就決定下嫁。」
「我不覺得她是聰慧公主,她應該拿這難題去為難國王,而不是使者。」
莫魯斯在她身後,一面說話,一面從自己頭上拔下一根長發,兩手環過她,在她胸前穿上自己送的珠子,抬高她的柔荑,在她腕問打下結。
「聰慧公主,我成功了,請問你願不願意下嫁給本國王子?」暖暖的氣息噴在她頸項問,染得她滿臉嬌紅。
「我……」看著皙白腕間的潤澤珍珠,以悠笑了。「我同意你的想法。所以,對不起,我不願意嫁給貴國王子,至于你這個聰明使者……我可以考慮考慮。」
「好,我馬上準備婚禮,你有十秒鐘時間考慮。」拉起她,貼近她,兩條頎長身影在池前交疊。
他的吻落在她的發際,以悠望住池間的金色心髒,他們就在心的正中央。十秒……太多了,她願意、她早就願意同他生世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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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頭發串起的人魚眼淚,在她縴細腕間滑動,滾滾轉轉,柔柔的冰涼熨上她肌膚。
躺在床上,他用第六個借口賴上她的床。
同床共枕,陌生的兩個人做出最親密的動作,以悠不曉得該把自己定位在什麼地方,她是他的沖動或心動?
細細回想,他說過很多的話,包括「沒有東西可以用永遠來注解」之類。但以悠像個自動濾水器,過濾掉教她不安的暗示,留下促進愛情酵的部分,于是她的心陷在自以為的愛情中,無法自拔。
他的手指在她細滑的臉頰下方輕輕撫過,是憐、是惜,是很多很多難喻的情愫。
她並不比他認識的其他女人漂亮,但是她那對溫柔多情的眼楮,總是讓他一個不自覺,就深陷其中;她淺淺輕笑,救贖他疲憊靈魂。
他想,他是愛她的,在眼前、在當下,未來如何,他不去深思,就像過往的每場愛戀,他從不去思索愛情方向。
「你說愛我,是認真的嗎?」她問,決定催促酵。
「是認真的。」他湛藍的眼珠中沒有猶豫,只有誠懇。對愛情,他從不說謊、不去違背自己的感覺。
「我也愛你,非常非常認真。」才五天,許下終生太欠思慮,但你能否認神話,卻不能否認一見鐘情在許多人身上發生。
「謝謝你對我認真。」靠進她的枕頭,沐浴餅的芬芳在他鼻息間穿梭交替。
「你有一雙讓人迷戀的眼楮,以前總覺得藍色眼珠帶著些許邪惡,現在不認為了,你改變我對藍眼珠的偏見。」描描他的眉,描描他的眼楮,她的眼里再見不著其他。
「不過你卻加深了我對黑眼珠的偏執,魅惑人心的黑發、黑眼,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中國公主。」
他的吻落下,纏綿縫緒,像封印,深深地鎖住她的心,教她一生一世不言離。
她是甘願的羔羊,獻上心、獻上身,在上帝的見證中,為愛奉召。
閉眼,她沉醉在他窒人氣息的熱吻中……靜待奇異的熱潮一波波襲向她……沒有恐慌、沒有害怕……
莫魯斯的熱烈包圍住她,她的柔軟貼上他的堅硬,他的手滑下她的臀,他們為對方制造出驚心動魄……
終于,他離開她的唇,他們微喘地對視著,沒有笑靨、沒有慌亂,他們的吻自然而然。一雙黑眸、一湖碧藍,交融出天地間最美麗的絢爛。
「這就是愛嗎?」她用另一個角度,認識尚且陌生的情愛。
他沒回答,凝望她因浮上而迷茫的大眼,她那粉女敕細致的雙頰漸漸轉為紅艷,帶著勾引意味。
「這不是愛嗎?」她又問。
他仍不說話,全身肌肉因壓抑而緊繃,湛藍的眼楮帶起幽暗,潛藏的欲念拉出他迫人氣勢,這時的他像極了真正的王子,威嚴、自信、高高在上。
低頭,她的手無力地抵著他的胸膛。在這種時候,問這種話,是不是愚昧太過?
輕輕地,她听見頭頂上方的嘆息。
吻落在教他不能自抑的黑發上頭,-個、一串、一陣……抬高她的下巴,吻向下滑,在額問、在眉際、在直挺的鼻梁上方,濡濕的吻再不能受控。
這是愛嗎?是的,是愛!
這不是愛嗎?不是的,這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愛。
吻又貼上她的紅唇,淺啄變成熱烈交纏……兩條不相交平行生命,在這個時空交纏成結,一個個數不清的繩結,系住她的心,圈住她的愛情,讓她跳翻不出命運。
他是王子,而她……終究不是中國公主……
他的手從她睡衣下擺滑進她赤果背脊,緊緊擁抱,不離不棄像閃電般驀地打進他的腦海里,只一會兒工夫,在他還來不及捕捉時,就消聲匿跡。
他的每個踫觸在以悠身上烙下熾熱痕跡,她的身子燃上燎原大火,一吋吋、一分分燒……
他的大掌潛入她的絲質底褲,在她滑女敕腿間制造一波波觸電快感。
睡衣已不再為她掩蔽,褪去衣物,他精壯的體格在她眼前展現,那是雕刻家刀下的完美線條,是畫家筆中的零缺點,他是她見過最無瑕的精致品。
「MyAngel……」他低喃。
他的喘息噴在她的胸前,溫柔地輪流舌忝吮兩抹嫣紅,緊緊抱住他,她搖動臻首,壓抑的申吟讓莫魯斯不能自己。不能等待了,擁她入懷,他要她,現在!
修長的指節尋到她最脆弱的一點,輕輕揉、慢慢捻……他帶出她生命中陌生的醉人……
「莫莫……」她的雙頰酡紅,兩眼帶了迷離。
電流般的快感急速竄向她的四肢百骸,她不曉得自己能不能負荷這麼多激情,緊抱住他……她在漩渦中打轉、迷失……只有他,他是她的浮木,她願隨他載沉載浮……
壓抑的嘶吼自他緊閉牙關間進出,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他的碩壯沖入她的柔軟……
痛呵……以悠不曉得褪除青澀,居然要付出這般代價,她痛得齜牙咧嘴,晶瑩珠淚掛上眉睫。
「乖Angel……不哭……」他停下動作,用細膩輕柔的吻驅逐她的焦慌,乖乖Angel啊,他願給她最大呵護……
盡避淚水在眼底繞,她仍然揚起一張笑臉予他。
莫魯斯激動地看著她,開始以一種狂野、熾熱的節奏,填入她的虛空,補足她生命中未圓的部分。
她隨著他的激情引領,逐漸地,痛楚不再,逐漸地,無法言喻的喜悅攀上她每吋知覺。
他的沖刺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快速,彼此的喘息在淡紫空間里交織出纏綿悱惻……
狂烈的將她推向高峰,以悠無可自抑地痙攣顫栗……
她的緊窒吸附住他,讓他達到前所未有的心醉神迷……
「後悔嗎?」她讓他違反了不踫處子的原則。
搖搖頭,不後悔!愛他,她從未想過後侮。拉起他的手,細細翻查,這個人的姻緣線又深又圓,只不過邊邊的細碎紋路太多,恐怕不是個專情的男人。
掬起她的淚水,他愛憐地在上面印下親吻。「很痛嗎?」
放下他的手,玩弄他身上的銅煉,皮雕煉子中串起一個龍形銅雕,栩栩如生的龍,眼神炯炯地望住以悠,很別致的圖案,和中國龍不相同,她從未看過。
「它很特別,你在哪里找到的?」轉移話題,她不想在自己的眼淚上面兜圈圈。人生不能後悔的事情太多,把它們拿出來反覆思量于事無益。
「你喜歡?」
「又要把它送給我?」這些大,她收下他太多驚喜,再多這一項她不訝異。
「這個不行,它是我們家族的圖騰,只有家族的一分子才能得到它。」
「哦……」點點頭,她沒說話,低下頭,她又和龍對望。
她畢竟不是他們家族的一分子,有些東西他能給、有些東西不能給……說不出是失望或是難過,眨眨眼,淚無聲滑過臉頰。
第二天,她收到一封紫丁香信箴,里面有串星辰碎鑽,他說要照亮她的眼淚。
第三天,她收下一束桔梗,桔梗的花語是不變的愛。從此,她便不再懷疑他的心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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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允諾帶她到最美麗的地方,于是她便置身天堂。
的確,她進入天堂。滿地盛開的白色野花迎風搖曳,坐在農家的牛車上,入鼻的全是干草清香。
這味道她在六福村的鄉村歌謠表演場聞過,那里成堆成堆的金黃色干草,一走進便是沁心舒暢。
牛車走得很慢,他們面向後方坐著,後退再後退……路在眼前變得遙迢漫長……
「我喜歡這里,純樸而美麗,像是世外桃源。」
「桃源?想必又是一個故事。」
「是有個典故,從前有個漁夫因迷路而進入桃花源,桃花源里遍植桃花,桃花源里平和安樂、沒有戰爭秈痛苦,作客幾日後漁夫返家,臨行折下一枝桃花為憑證,返鄉想帶鄉人進入桃花源,哪里知道遍尋不著,于是,桃花源成了傳奇,成了人人心中夢想的樂土。」
他跳下牛車,迅速折下幾十朵白色野花,捆綁成束,然後飛快地朝以悠跑來,遞過花,跳上車,坐回她身旁。他永遠有出其不意的驚喜傳予她。
幾百公尺的飛奔,他在她身畔喘息,靠在她頸項旁,他笑說︰「你放心,隨時隨地想來這個桃花源,都沒問題。」
她笑而不答。他們的桃花源……他是她唯一想帶的人,青山碧原,野草花香,她的心在飛揚。
抽出幾朵小白花,結結串串,她編起一個花冠,純潔的白花,在她縴細的手指問串出心動。
忍不住,他止下她的動作,握起她的手,吻在她指間、唇畔成形。
淺笑,沒有抗拒,她靠在他身上,讓花冠繼續成形,她像十一個天鵝王子的公主妹妹,忙碌地編織衣裳,一旦編成,幸福再也不離。
終于,花束成冠,她在他頭上戴上一個,也在自己頭上戴上一個。「漂亮嗎?」
「漂亮,不管有沒有花冠都一樣漂亮。」
「現在你是真正的王子,我是真正的公主,王子公主是永遠不會分離的。對不對?」她的笑容里有調皮、有天真,也有一絲絲期待。
「可是沒有人能保證,城堡里的生活是幸福甜蜜,哪一天王子有了新公主,或者公主不再覺得王子可靠,他們的幸福就此蒸發。」拍拍以悠的頭,這滿腦子童話的Angel,他不敢想像,有一天她將要面對現實。
「說得也是,幸福是沒人可以保障的。平民百姓一樣,王子公主也一樣。」她懊惱極了,卻不知道自己為著什麼在懊惱。
「Angel例外,她的幸福有上帝填保單,沒人敢讓她的幸福出現意外。」
不愛她臉上出現一分分愁思,不愛她眼底掛上一絲絲薄憂,莫魯斯愛上Angel的無憂笑容。
他的言語成功地安慰了她,兩人仰躺在干草堆上,枕在他的手臂上,聞著他的專屬氣味,望住藍藍天空,天空里有他的眼楮,回望她。
「你知道台灣嗎?」以悠問。
「我知道,在中國大陸旁邊的一個小島嶼,四面環海,。古時被稱作美麗的福爾摩莎。」拂開她的黑發,她不常將頭發束起來,總放任它隨風輕揚。
又是他的前女友教會他的?酸意偷偷滲透,她搖搖頭,驚訝自己居然心眼狹小。
「這個島嶼有高山,有幾百條清澈溪流,的確很美麗。不過,這幾年經濟飛快成長,水泥叢林處處建立,已經沒有以前那麼漂亮了。」
「你的家在水泥叢林間?」側瞼,半長金發掩上他的眉目。
「不是,我的家在一座不高的山上,附近有很多小鮑園,午後我常在公園里練習小提琴。」
「為什麼選擇午後在公園練琴?」
「那里是高級住宅區,白天很少人在家,小時候媽咪常帶著我到公園去,我玩辦家家酒,她拉琴,音樂佔滿我的童年生活。」
「她是個音樂家?」
「不是,她和我一樣只是興趣,音樂是我們的喜悅娛樂,卻不是生命中的最重要或唯一;長大後,我習慣在公園中拉琴,扮演起印象中的媽咪。」
「你母親……」
「她去世了,在我五歲那年。」她死于心髒病,第一次發病是在生下以悠的時候,醫生說,生產是心髒病患最大的危機。
「我很抱歉。」攬緊她,讓以悠靠近自己,他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她。
搖搖頭,她笑說︰「她每天都在我心里,我沒有一天停止過想念,而且我曉得,總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
案親對她已經不僅僅是保護過度,他怕她長大、怕她談戀愛,甚至害怕她結婚生子。
他生怕以悠和她母親-樣,在生產時心髒病發,那麼經驗告訴他,能擁有女兒的時間就不多了。他不要這樣,他要將女兒留在身邊一生一世。
她總笑著推開父親的保護,說︰「我不在你身邊就是在媽咪身邊,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那麼擔心。」
她的口氣讓莫魯斯倏地心驚。「我不準你對生命悲觀。」拉起她,他正色。
莫魯靳討厭她談論死亡,連暗示都讓人憎恨。突如其來的大喊,讓兩人同時怔愣住,他的反應比父親還大。
「醫生說我有遺傳自母親的心髒病。我想,或許把生死看得越淡,越不會對死亡產生恐懼……」
自從在國中生物課中接觸遺傳課題,以悠就在下意識中準備死亡。
她害怕措手不及的恐懼,寧願把事情鋪好路、預留起空間,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打算,這樣子不管結果多糟,到最後她都能從容接受。
偏偏,一個喜歡意外和驚喜的射手座男人,闖入以悠的生命,她再無法按部就班,平平穩穩把生命走完……
「你的觀念不對,生命是處處充滿驚奇的,你永遠不曉得下一分鐘,自己會踫上什麼,世間事件件可以做準備,只有生命不能預備,懂不懂?」
他的緊張在她眼前擴散,她靜靜傾听他說的每一句話,久久……她笑了,縮進他懷中。
「我想,我懂了,就像我從來就預估不到,生命會為我準備起你這份大驚喜。」
摟住她軟軟的身子,他的笑容散開。「我樂意隨時為你準備驚喜。」
棒天早上,她收到一個復制品,和他身上的龍形項煉一模一樣的銅雕項煉,只是小了一號。
她猜想,他想要她成為家族中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