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立青打開大門,看見來人時,臉色驟變。
他是郭立青?
林昭吟和江雨妮嘴巴半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牽一個髒女人!她的頭發上面撒有白粉,幾塊類似泥巴的東西糊在臉頰邊,手腕間青青紅紅的怪東西沾了一大片。
他是最愛干淨的男人啊,別說牽手,就是欲念起,看到骯髒都會即時壓抑,除非女人進浴室把全身刷洗干淨,否則,絕不允許人踫自己。
但女人臉上的羞赧,立青眼中的滿足快意,根本不需費心疑猜,誰都能猜出三分鐘前,兩人正在進行什麼事件。
昭吟、雨妮沒忘記,立青從不在自己家里辦事,他覺得那種氣味髒,而他不習慣在家里用滿庭香。
他為這個女人破例?事情嚴重了,警鐘在兩個女人心中大響。
「巨人,你認識她們?」
悄悄地,黃蓉退兩步,躲到立青身體後面,她們的銳眼凌厲,眸光射得黃蓉退避。
她臉上的「泥巴」糊到立青的衣服了!
同時間,林昭吟和江雨妮倒抽氣,猜測下一秒,立青會大吼、會甩人、會用後空摔把她丟到大樓底層。
閉眼,她們不愛看驚悚劇。
然三十秒鐘過去,事情沒發生,睜開眼……這次,她們不是倒抽一口氣,而是大勢已去的椎心悲泣。
立青正在替女人擦臉,用他保養得比白糖還白的衣袖做毛巾。
「有客人。」她提醒立青,眼光偷偷望向來人。
立青把她的臉扳回來,不教她們六眼相對。
不行,我要扳回劣勢。林昭吟在心底忿忿不平。
冷靜,妳不能輸。江雨妮暗地鼓舞自己。
「我是青的女朋友。」挺胸,林昭吟挺出驕傲表情。
是女朋友啊!看看立青,再望望昭吟,她突然搞不清自己的角色身分,低頭,她有幾分混亂。
立青握緊她的手,她抬眉,對上一張嚴肅的臉。
「妳信不信我?」立青問。
「信。」她點頭,回握他的手,用力量告訴他,她願意對他篤定。
「很好,听我說,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從來都不是。」
笑開,她信他,因為他的態度光明磊落。
至于雨妮,衡量局勢,她決定先作觀察。
「你好,我是董事長的秘書江雨妮,今天是董事長生日,他要我送甜食當禮物。」
她對黃蓉講完話,再轉身對立青說︰「董事長,很抱歉,不應該這麼晚來打擾你,但是我買了手工現做的慕斯,是托大飯店廚師親手做的,不能擺太久,所以約好下班後繞過去拿……我想,這些慕斯是要給這位可愛小姐品嘗的,對吧?」
幾句話,她婉轉解釋了自己為什麼不把禮物帶到辦公室,為什麼特地在下班後跑過來,順帶,吹捧了立青身邊的黃蓉。
丙然,立青的眉頭松懈,他對雨妮不防備。
「大飯店主廚做的?一定很棒。」黃蓉說。
「如果妳喜歡,別客氣,告訴我,我再去拜托他。」一下子,她和黃蓉搭上交情。
「真的嗎?謝謝妳。」
「我想,你們要開始慶祝生日了吧?不打擾,我先回去,董事長,祝你生日快樂。」揮揮手,她以退為進,眼角余光中,她看見立青的贊許表情。
「別回去,我們一起慶祝嘛,人多熱鬧。」黃蓉拉拉和善的雨妮。
「方便嗎?」
雨妮問立青,立青卻觀察黃蓉的表情--好吧,她難得開心,點點頭,他允許雨妮的「打擾」。
不甘示弱,昭吟拉住立青,她要做最後一搏。
「青,人家讓大廚做了好菜,還帶瓶紅酒來,想替你慶祝生日。」
他不給昭吟台階下,大手一甩,甩開她。
「不用,妳回去。」冰臉冰眼,他是北極的十二月天。
黃蓉對立青搖頭,即便分手,也該好聚好散啊,女生有女生的自尊,怎能隨意糟蹋?
于是,她站出來圓場。
「別這樣嘛,你生日耶,壽星不應該亂發脾氣,來,笑笑!」黃蓉的手撫上他的臉,揉揉捏捏,捏出一個勉強稱作笑的帥臉。
黃蓉的動作讓林昭吟渾身發抖。跟過他十年,怎不知他的身體不準踫?輸了嗎?守候十年,她居然守出一個全盤皆輸?
同樣的,江雨妮也大受刺激,不過她對立青的感情不如林昭吟多,她要的是權勢利祿,不是愛情婚姻,所以,她尚能壓抑胸中澎湃情緒。
「我沒生氣。」立青悶聲說。
「那最好,往好的一面想,我把慶祝會搞砸,恰巧你朋友送來食物,又能重新慶祝,多棒啊!」她用笑臉向他撒嬌,用笑臉說服他,朋友和陽光,對人類一樣重要。
「妳真的開心?」他問。
「真的。」她鄭重點頭。
「好吧,進來。」他讓開,為黃蓉的快樂將就。
待昭吟、雨妮進屋,他拍拍黃蓉發間的面粉,說︰「妳先上樓洗澡,我們把這里整理干淨。」
「不好吧,人家是客人。」
「如果不願意,她們大可以坐在旁邊休息。」意思擺明,他不勉強任何人做事情,一如他從不勉強她們和自己在一起。
「嗯,我馬上下來。」
黃蓉離開,立青親自動手整理她制造出來的髒亂,他雖沒要求,但誰不會察顏觀色?所以,雨妮卷起袖子幫忙,昭吟自然不敢讓自己成為例外。
趁昭吟在廚房清理時,雨妮鼓起勇氣站到立青面前說︰「你被一個小女生收服了?」
聳聳肩,他沒反對。
「所以,我們的關系應該就此打住?」她試探性地再進一步。
「對。」俐落回答,他不遲疑。
懊感傷的,雖說好互不干涉,說好兩人只是短暫游戲,然而,終究在一起多年,他竟無半分留戀。
雨妮笑笑,感傷對她沒意義,她計畫起有意義行動,她下定決心,把立青當作事業來經營,即使挫折,不歇手。
「以後只是單純的上司下屬?」她問。
「對。」
「很好,我宣布,從現在起,我再也不要喜歡你,真的,我說到做到,」淚水在眼眶中泛濫,她驕傲得不肯任它滾落。
她的姿態教立青欣賞,果然是能進能退、拿得起放得下的堅強女性,交往多年,立青不得不承認,從這分鐘起,他開始欣賞雨妮。
「斷,我要干干淨淨,不要藕斷絲連。」她加重語氣。
立青點頭,正合他意。
眼角余光,雨妮瞥見將走下樓梯的黃蓉,迅速地,她撲進立青懷里。
立青措手不及,尚未反應前,先听見雨妮在耳邊的低語,欲推開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下次,我再失戀,你可不可以出借肩膀,听我哭訴,天底下男人有多差?」
她的手發抖,身子發抖,精湛演技,嚇呆了站在階梯間的黃蓉。
「妳不是自我介紹,說是立青的秘書,怎麼?現在的秘書老板之間,需要多少曖昧?」
不知何時,昭吟站到他們身旁。
相反的,即將下樓的黃蓉退縮腳步,避進無人看見的轉角處。
「閉嘴。」語氣森然,他後悔讓昭吟跨進家門。
「我閉嘴,她呢?」昭吟失控。
一個憑空冒出的小女生,揭去她的自以為是,她穿著高級禮服,是為了來此和他共度良宵,而不是手拿抹布,打理滿目瘡痍的客廳。現在,連秘書都能得到他青睞,她算什麼?
「妳離開。」他不回答她的問題,態度冷漠疏離。
「這屋里有三個女人,我居然是要離開的那一個?」她破釜沉舟。
一個教人無從想象的郭立青讓她震撼。在她的認知中,他冷酷無情、他對天下女人都壞透,偏偏,他對兩個女人溫柔,而她不在兩人當中。
「妳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他出言恫嚇。
「後悔?跟你多年,我都沒後悔了。」她諷刺立青也諷刺自己。「真不知我空耗的十年青春,要向誰索討?」
「我們不過各取所需,我不負擔妳,妳也毋須為我放棄愛情。」他重申兩人關系。
「你以為我的忠貞為誰?為什麼我願意對你忍氣吞聲?我小心翼翼伺候你,我隱瞞個性將就你,你居然說出這等自私的話?」
「侯敬得、白少華是妳忠貞的見證?」立青冷笑。
很多事他並非懵懂無知,他只是不願干涉,未婚男女,誰也無權限制誰的言行,何況他無心限制。
「你找征信社調查我?」態度轉換,她又驚又慌。
這事她做得很隱密呀!包何況怎能怪她?她是女人,也會寂寞,她想在深夜里被體溫包圍,想偶爾嘗嘗屬于愛情的浪漫部分。
「對我而言,妳沒有那麼重要。」淡淡幾句,他道出她在自己心中地位。
「我對他們不是認真的。」急了,林昭吟街上前,拉住他的手,試圖解釋。
猛地甩開她的手。髒……他嫌惡地看看自己的手,他不喜歡被觸踫、痛恨骯髒,退後三步,他轉進廚房清洗。
「我從未要求妳對我認真。」再回客廳時,他說。
「這些年我們……」
「妳不是我的生活重點。」他的拒絕夠明顯了。
「我們完了?」她失魂落魄。
「是的。」他斬釘截鐵。
「再沒有轉圜余地?」
「衡量一下吧,馬上離開的話,妳還能保有餐廳,若不識實務,對不起,我保證,妳將發現自己一無所有。」
「為什麼這樣對我?」她哀聲控訴。
「我用同樣態度對待所有女人。」立青揚眉,當然,除開他的笨小豬之外。
望他半晌,林昭吟確定自己再無半分希望,抓起包包,她憤而離去。
雨妮看看立青,低聲嘆氣,她夠聰明,能理解他那句「我用同樣態度對待所有女人」是什麼定義。
「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嘆氣,雨妮跟在昭吟身後離去。
他和雨妮的關系完了、和林昭吟也完了,他要和所有女人都「完了」。
他打算用干干淨淨的自己和黃蓉在一起,因為她干淨,因為她在自己發覺之前,已深植他的心。
黃蓉沒過問昭吟和雨妮的離去,也不追問雨妮的擁抱代表什麼意義。
而立青不曉得黃蓉看到那幕擁抱,也不覺得有什麼事情需要解釋,反正全都過去了,那是他的歷史,不能改變卻可以斷尾舍去的部分。
從現在起,全新的他,開放心胸,重新看待愛情。
對黃蓉,他夠浪費。
明明黃蓉成天在家里睡,電話在她手邊,他還是買下昂貴手機給她。
為什麼?沒為什麼,就為黃蓉無聊看電視,看見有人用手機照相,多問兩聲,第二天清醒,照相手機就擺在她看得見的地方。
明明她從早睡到晚,買LV的衣服給她,純屬無形浪費,他還是堆進滿櫃子名牌衣、名牌鞋和名牌包包,可惜,她對那些毫無概念。
她不會彈鋼琴,他買琴,只因她說會彈琴的女人有氣質;她不會打球,家里出現一組高爾夫球桿,只因她想認識高級運動。
他真是把她寵壞了,不過,他不介意,他樂于寵壞她,樂于培養寵人本領。
但他的小豬變得古怪,她開始失眠,半夜在他身邊賴到好幾點。
常常,她撫著他胡渣問︰「你覺得,要做怎麼樣的努力,才能增長愛情的保鮮期限?」
他在家時,她分秒牽住他的手,怎麼都不肯放,她牽他看電視睡覺;牽他一起洗澡、說話,當他用狐疑眼光望她時,黃蓉尷尬笑笑,解釋說︰「我想記取你的溫度。」
她相當相當缺乏安全感,每每想到他說的「我用同樣態度對待所有女人」,她便幻想起下一次的分手,主角從林昭吟換成自己。
想到江雨妮,就聯想到辦公室里,她和立青的親密,不遜于巨人和自己。
重點是,她和林昭吟一樣,不願放手愛情,她想和立青同心協力,將愛情維持到地久天長,可是……他願意嗎?他願意他的愛情里只有女主角一名,而女主角由她擔綱演出?
胡思亂想讓她睡不飽覺,病懨懨的臉孔貼在玻璃窗。
窗台上種滿海芋,白白的海芋伸長睫干,長得郁郁菁菁。
上個假期,立青帶她到陽明山采海芋,她被滿山的雪白吸引,日落西山,仍不肯踏上歸途,于是第二天,他為她,把陽明山搬回家里。
他對她的種種好處,黃蓉全謹記在心,只不過她擔心,這種好能維持多久光陰?是不是某一天,他也會板起面孔對她說︰「對我而言,妳沒有那麼重要。」
紛亂思緒佔滿腦間,笨小豬罹患憂郁癥。
她打電話向艾情夫人求助,艾情告訴黃蓉,男人最痛恨善妒女生,她說哪個男人沒有過去,如果妳執意翻舊帳,最受傷的不是別人,而是兩個人的愛情。
她向來听取專家建言,只不過人小心狹,一不小心,她就會想到溫柔漂亮的江雨妮,和傷心黯然的林昭吟。
「妳在做什麼?」
從公司回來,立青帶回滿袋雨妮貢獻的零食點心,她說的對,要找甜食,找女人就對了,多數女人嗜吃甜食,原來,他的小豬並不特殊。
她沒答話,淡淡瞧他一眼。
「妳哪里不對勁,我帶妳去看醫生。」
大手一抓,他把她抱起來,放在桌子上,兩手圈住她縴細蠻腰,下巴頂住她的額頭,試試溫度,沒發燒,體溫正常。
「這次要看哪一科?」她把頭埋進他胸前,苦笑問。
「腦神經、肝膽腎髒科、血液透析、骨科……直到把妳的問題找出來為止。」
「那會把我折騰死。」
「沒辦法,誰教妳不吃不睡,小豬瘦成小猴子。」觸觸她的臉,他心疼。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沒人想生病。對了,我有不少好東西,要不要試試?」他彎腰從紙袋里拿出一堆巧克力、女乃酪、起司蛋糕,「听說味道很不錯,嘗嘗?」
「你到哪里買的?」
「是雨妮買的,她知道妳喜歡甜食,特地托人從國外帶回來巧克力、女乃酪和起司蛋糕,听說是某個名家師傅做的,吃一點好不?」
听見雨妮,想吐的感覺翻起,好吃的東西擺在桌面上,她硬是半點胃口都沒有。
這算什麼呢?雨妮明知道她和立青的關系,還處處對她示好,這是愛屋及烏,或者不認為她足夠格對手?
憑什麼她心驚膽顫,雨妮卻安然自若?憑什麼知道彼此?她惶惑不安,雨妮卻恍若無事?
她們兩人真是天差地遠的兩個人嗎?這樣的人如何放在天秤兩端相較量?
「還是吃不下,我帶妳去吃擔仔面?」憂色加沉,立青濃眉打結。
「不要。巨人……」
「什麼事?」他勾起她的下巴,吻輕輕落下,從眼瞼到酒窩,他好愛親她。
「對女人來說,情傷需要休養多久才夠?」她猶豫地問。
「妳想說什麼?」他皺眉。
艾情的建議言猶在耳,她考慮著該不該說。
兩人僵在那里,靜默。
「那天,妳听到我和林昭吟的對話,是不?」立青猜測。
她慎重點頭。
「這是讓妳不開心的因素?」再問,抽絲剝繭,他要尋到根源。
又點頭,雖然讓黃蓉更沉重的是曖昧不明的江雨妮。
「妳在介意什麼?那些已經過去。」
「你真覺得自己這樣做,對女人公平?」黃蓉追問。
「什麼叫公平?這是個吃人社會,有力氣的人就有權利要求別人將就你。況且林昭吟並沒有吃虧,跟我在一起,她得到一間法式餐廳和物欲滿足。」
「終有一天,你也會吃掉我嗎?」她問了傻問題。
「笨小豬,我老早把妳吃掉了。」他輕笑,吻落下,封住她的嘴巴,緘封她的不安。
推開他,她又問︰「你也會用一間法國餐廳和物欲滿足打發我?」
「不會。」
「為什麼?」
「因為妳笨得經營不起一間餐廳。」
他又笑,沒認真她的憂心忡忡,低頭,再次吻她,軟軟的唇瓣吸引他進犯。
她沒反應,悶悶的眉頭、悶悶的眼楮,悶悶的嘴唇不配合他的溫情。
松手她,立青說︰「心不在焉,妳不是合格情人。」
「我真不想當你的情人。」嘟嚷著,她想離開他懷抱,可他不準,硬強留她在懷間。
「把話說清楚。」重重的語調敲響,她的嘟嚷引發出他的大反應。
這種事怎麼說清楚?
她害怕競爭、害怕搶奪,她那麼笨,怎爭得過漂亮的秘書小姐?多愛他一天,她便要多想他一年,一年一年又一年,那麼多他不身邊、她卻想念的歲月,怎麼過、怎麼活?
「說,為什麼不想當我的情人?」
出爾反爾的家伙,才說不要貪懶,要努力付出以獲得他的回報,現在又鬧情緒,拒絕當他的情人,你說古怪不古怪?
「江小姐很好,她聰明大方能力強,而且溫柔漂亮,比我見過的女生都有氣質。」她實話實說。
「妳扯上她做什麼?」她成功挑起他的火氣了。
要知道,自從那天過後,雨妮在他面前嚴守上司屬下本分,再不提半句私人感情,她敬業專業,公司上下沒有半個秘書比她更行,難道,小豬非要他把雨妮辭掉才能安心?
「我只是覺得……她很好……」
「沒錯,她腦袋清楚,不像妳,老說些莫名其妙的鬼話。」狠狠地,罵她幾聲,他罵掉自己的忿忿不平。
「她那麼棒,為什麼你不愛她?」為什麼還要對她分心、對她好,教她誤以為自己很重要?
「妳以為我不想,要不是妳這個笨蛋在我身邊,沒有位置容納她,我干嘛自找麻煩,整天擔心!」他亂扯一通,純為出氣。
「那……我把位置讓出好不?」
「妳敢!」
一句話,她把溫柔的巨人爺爺變回火爆的綠巨人。
「為什麼不敢?」
頂多心痛、頂多舍不得、頂多想起他的日子里淚水汪汪,有什麼好不敢?
「有膽把話再說一次!」他怒不可遏,緊握的拳頭想揍人。
「我說,你喜歡江小姐的話,我可以成全你們。」她直視他的雙眼,認真地說。
什麼狗屁成全,他需要誰來成全?他要的女人會自己追,不要的感情,誰也別想硬塞給他。
倏地抓起她,翻過她,他讓黃蓉倒趴在自己大腿間,啪地,狠狠一巴掌,拍在她渾圓的上。
但當掌心觸到她的身上那刻,他後悔了,痛覺尚未傳上她的大腦,他先感受到心疼。
吧嘛啊?!她不過是身體不好、食欲不佳;不過是心情惡劣、容易胡思亂想,他怎麼就打了她?該死的、該死的自己。
懊惱、悔恨撞上心間,痛得他想吼叫。
重新抱回黃蓉,雙手捧住她的小臉,親了又親、吻了又吻,好像非得多吻幾次,才能吻去不快記憶。
「告訴我,痛不痛?」
他很久沒發脾氣了,居然在這刻控制不住自己,揉揉她的,他情願痛的人是自己。
黃蓉被他弄得有些錯愕,淚垂在頰邊,凝睇他的愁眉。「有點。」本想說很痛的,但他眼底的不舍,教她換了形容詞。
「我明天去買護墊給妳,以後我想打妳時,趕緊把護墊套在上。」
他鴨霸了,控不住自己的壞脾氣,居然要別人用護墊保護自己?!
「以後不行說一堆亂七八糟的鬼話,害我壓制不了脾氣。」不等黃蓉回答,他續道。
又來,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他都沒事。
按捺下自己,他深呼吸,穩住脾氣,用他的方式妥協兼道歉。
「小豬,仔細听我說,雨妮只是我的秘書,我們沒有其他關系,她專業、認真、工作能力強,是個很不錯的員工。至于,她的溫柔漂亮,對不起,我看不到,我的眼楮里裝不下黃蓉以外的女人。我保證除了公事,和她沒有交集,如果妳還是沒辦法放心,給我一點時間,我替她引薦到別家公司。」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覺得愛情有權自私,覺得自己無法與人分享愛情,覺得愛情該一生一世。
但……這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艾情叮嚀過,大部分的男人對愛情過敏,他們害怕女人以此要脅,奪去他們的自由和主導地位。
「覺得怎樣?」
「沒事,是我不好。」
黃蓉認錯,這種事談不出結果,何況,他否決他和雨妮的關系了不是?說不定,那天是她眼花,錯看了純友誼式的擁抱,也或者,是她把公事做得太好,巨人用擁抱獎勵她的敬業精神……
用擁抱獎勵敬業精神?越解釋越亂……不想、不想了,她應該對巨人多幾分信任,不應該亂想,增加彼此間的困擾。
「我帶妳去吃東西,妳不可以再亂想一堆亂七八糟的事。」他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
「嗯。」她點頭合作。
「想想,妳愛吃什麼?」
「法國料理。」她隨口回答。
等她恍然大悟,發現自己說出什麼「鬼話」後,已經來不及了,立青雙眼暴張,才教她別小心眼,馬上就犯小心眼。
迅速從他身上跳起來,黃蓉逃到五步外。
「不準跑,給我把話說清楚,為什麼一天到晚提林昭吟?是她跟妳有仇,還是我跟妳有仇?」他往前追一步,她嚇得奔出房門外。
「你不可以打我,你還沒幫我買護墊。」她一面跑下樓梯,一面喊。
「我先用枕頭替妳墊上。」沒關系,他有替代方案。
「枕頭效果不好。」她大叫。
「妳沒試過,怎麼知道效果不好。」
「我每天睡在枕頭上,我們感情豐厚,你不要打它。」她換替枕頭求饒。
「就是你們感情豐厚,它還沒教好妳,所以它該打。」
「下次我不說了。」她跑進廚房。
「不說什麼?」他追到餐桌邊。
「不說林小姐、江小姐,或者法國料理。」她繞著餐桌跑。
「妳的保證沒有半點用處。」
追追追,他是飛毛腿,一下子攔腰抱起她,還沒打,她已經在他懷里嗚嗚叫。
撥開她的亂發,看她的害怕模樣,他笑了。
「以後,心情不好,大可以找我發泄,但是不要再提林昭吟,或者其他女人,好不?」他柔聲說。
「好。」
「我不希望任何女人介入我們,話我已經說得清楚,那些女人曾經是我的游戲,但現在,我不再玩游戲了。」
「那你現在玩什麼?」
「我在和妳玩感情。」
玩感情?真的嗎?他把感情落點在她身上?半驚半喜,小小風波就此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