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坐在床沿,胸口撲通撲通亂跳,像發瘋的舞者,狂亂奔躍。
她的眼珠四下轉,隻果臉透出鮮紅嬌女敕,有點慌,充滿異國風味的蜜月套房教人臉紅心跳。
夫妻代表什麼,她不會不知道,只是心太亂,未理出頭緒前,她已嫁作人婦。
希壬在那方面……很有經驗吧?
他的女朋友多到可以組軍隊、抗暴政,經驗自然豐富且多姿多采,這樣,她可以少傷點腦筋吧。
點點挪挪僵硬頸椎,試著擠出兩句話來撐場面。
她的緊張沒逃過希壬目光,他莞爾,把衣服從行李箱里一件件拿出來,掛進衣櫃里。
糟,那方面不必傷腦筋,可收拾衣服,總得當老婆的來花心思,不能事事等著老公代勞。但點點仍坐在床沿,她習慣了,希壬在,不管是她或他的事,皆由他來煩。
「在想什麼?」希壬瞄一眼,她的心思清清楚楚寫在圓臉中央。
似笑非笑地,他坐到點點旁邊,瞬定,她觸電般跳起來。
馬上,她驚覺動作不合宜,這是新婚夜,又不是跳蚤狂歡會,跳什麼跳啊!
點點尷尬,問︰「你看,漂不漂亮?穿上禮服,我有沒變瘦?厲害吧,名家設計不同凡響。」
「嗯。」
他在看她,彎,鼻頭對上她的,眼光嚴肅。
看得她全身汗毛立正豎起,他的眼光像剛參加過饑餓三十的大野狼。
她臉部僵硬,聲音卡在喉嚨,勉強地、勉強地擠出話題︰「我還以為,嫁給鈞璨哥才能變漂亮,原來當新娘子,就會漂亮。」
「嗯。」白痴答題法!他隨口敷衍。
他還是看她,再湊近兩公分,她的粉敷上他的臉。
她像北京名廚端上桌的肥美東坡肉,抖啊抖,抖得鮮女敕油脂滑落。
「你不覺得我好看嗎?」
「嗯。」這下子,他連唇都快湊上了。
「你要做什麼?」她干咳兩聲,雙手推推他「堅挺厚實」的胸部,他準備好「帶槍入侵民宅」了嗎?
听說第一次很痛,有人痛到昏倒,不知道她的處女膜堅強或脆弱,會不會固執得教她痛得死去活來?
「你確定自己很漂亮?」他向前傾過四十五度。
她的上半身跟著往後仰倒四十五度,兩人密合度是百分之百。「是姑姑說的……」
他搖頭,嘖嘖兩聲,站直,斜眼睨人,「去洗澡吧,順便照照鏡子。」
待赦令頒布,點點喘口大氣,馬上踢掉高跟鞋,咚咚咚,奔進浴室里。
五秒鐘後,浴室里傳來驚叫聲,她……和小慧的深情和解,將她臉上的彩妝變成潑墨畫。
听見她的尖叫聲同時,希壬捧月復大笑。
終于,新娘新郎雙雙坐在床邊,原始律動即將登場,人類的延續由此開始。
點點很擔心,比起他的前女友,自己是否遜色太多,更何況她們臉上沒有潑墨畫。
萬一不滿意,他會不會走出去,電話隨手撥,不管網內網外,女友們隨傳隨到,滿足他的熱情需要。
她揪著衣服下擺,想象從電影上看到的情色鏡頭,那個……男生的滿意度要從哪里看出來?
啊……點點雙腳發抖,因為……他上床了。
眼觀鼻、鼻觀心,點點用鼻子吸氣、嘴巴吐氣、鼻子吸氣、嘴巴吐氣,接著,她把左右手反轉高舉、踮腳尖拉開月復肌。
她在做瑜珈?希壬下巴微抬,用瞄豬圈動物的睥睨眼光,問︰「你還不累?」
「這是拜日式,可以吸收日月精華,要不要一起做?保證你神清氣爽,高血壓糖尿病說拜拜。」
新婚夜,她腦袋裝的不是男女合歡式,居然是拜日式?
「不必,快上床,很晚了。」
啪、啪,他拍兩下床,氣勢和黑道大哥要凌遲小弟之前很像。
「還早,要不要看電視?」說著,她的腳往起居室方向挪。
「上床!」
好大一聲吼叫,害她以為槍響,噗地,她在兩秒內跳上床,乖乖把自己送給大野狼。
「快睡。」說著,他閉上眼。
點點低頭看,希壬的手環過她腰背,將她摟在胸前,他的腿跨在她腿上,胸月復緊緊相連,明明曖昧,他硬是把它弄得理所當然,好像她是有沐浴乳香的新抱枕。
十秒鐘、三十秒、兩分鐘,他沒有下一步動作,而點點的心跳從一百八降回七十下。
就這樣?不會吧,是大野狼食欲不佳,還是她不夠美味可口?
「希壬哥……」她遲疑。
「什麼事?」他閉眼回答。
「人家說,洞房花燭夜都要、要那個。」這種話很難啟齒。
「哪個?」
他內傷了,心肝腸胃統統傷,原因是不明笑氣撐破五腑六髒。
「要炒……一點飯。」
他的月復肌憋得頻頻顫抖,再吞口水,他張眼,斜眼看人,「你有蔥姜蒜?」
什麼什麼?希壬的話把她搞得一頭霧水。「意思是……我們什麼都不必做?」
「你準備好獻身了?」他不答反問。
若她回答「準備好」,他肯定要發脾氣,一星期絕對無法讓女人做好準備,把自己送給另一個男人。
幸而,她從不對他說謊。「沒有。」
「沒準備怎麼炒飯,不怕燒成焦炭?」
「所以……」
「和以前一樣,你又不是沒有模到我床上過。」大手遮住她的眼楮,他的話替她徹底解套。
「希壬哥。」她抓下他的手。
「還不睡?」別逼他改變主意,對于炒飯,不是自夸,他真的很行。
「我有點興奮,聊天好不?」她圓圓的眼楮對他笑。
興奮?他還以為她只有不甘願。點點的形容詞取悅了他。
「想聊就聊。」把枕頭疊起擺高,坐起身,手支在後腦,他就聊天姿勢躺好。
她靠進他胸前,他有枕頭,而他是她的專屬枕頭。「剛到台灣時,我常睡不著、吃不好,你該看看,那時候的我真的很苗條。」
「真的?」
他的表情寫著「騙鬼了,你會苗條?那麼豬會彈鋼琴、狗會跳芭蕾,而桃莉羊會自己復制羊咩咩」,但疼痛從心底掠過,他不愛她苗條。
「我常想,若我溜回美國,你會找地方收容我,還是去告訴爺爺,把我下放到剛果或蒙古,更遙遠的地方。」
他有這麼殘忍?看到鬼了,他明明就是溫和善良的希壬哥好不好?
「我偷罵你,罵你心好硬,怎麼可以逼我學獨立,罵完很多遍,還是睡不著,到最後……」
「怎樣?」
「我想起被惡夢嚇醒的夜晚,想起你偷渡進來的炸雞塊,想起你對我說過的床邊故事,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滿是胡渣的下巴處親吻。
心跳兩下,反應從下方處往上竄升,Hold住,他是言而有信的大野狼。
「然後我很聰明。隔天,我買一床新棉被,折折折,折出一個希壬哥,躺在厚厚暖暖的棉被上頭,想象著和你說話,說著說著,就睡著。」
就這樣?她復制希壬哥的能力比桃莉羊更強?
「那些年,你沒有離開過我身邊。」
把頭埋入他頸側,熟悉感覺回籠,她愛死了這種安全感。
她的話暖了他的心,嘆氣,他認錯,他不應該將她推開。「對不起。」
「我接受。」
「以後不會了。」他不再將她推開,這場婚禮,已將她變成他的名下財產。
「那……明天……」
「明天怎樣?」
「明天早上,我們去吃麥當勞?」吃著麥當勞,回想濃得化不開的青春,她喜歡那一年,沒有寂寞與苦悶。
「很想吃嗎?」他問。
「好想。」
「我現在去買。」二話不說,希壬翻下床,拿了車鑰匙往外跑。
半小時後,他們在異國風情的蜜月床上,享受一塊塊酥女敕甜美的炸雞,兩人的新婚夜沒有炒飯,有的是歡樂美味的美式脂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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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生活比想象中順利。
新房子未蓋好之前,鈞璨搬出去,把公寓讓給點點和希壬。
希壬忙到分身乏術,但他還是替點點改裝了廚房,大型專業烤箱、各式大師級工具,讓點點的面包天分得以發揮。
很快地,整棟大樓彌漫面包香,五十幾個住戶,戶戶都收到愛心面包,不同的創新口味、不同的造型,面包店里,絕對找不到這種特殊面包。
下午六點,點點把剛出爐的桔醬核果面包夾進點心盤,連同從小慧家掠奪來的藍山咖啡放在客廳桌上,穿了涼鞋,往樓下跑,她要到警衛室等老公回家。
為什麼要等老公?她熱愛唱望春風?或是沒有她,希壬找不到家的門牌號碼?當然不是,而是……好吧,點點承認,她很廢,老婆能做的事,她樣樣不行,相形之下,「等門」就成了重點工作。
她是弱雞老婆,她自問過,娶這樣一個妻子,對希壬而言,到底有什麼好處?
反復思索、反復考量後,她的結論是,Nothing,她的存在對希壬毫無幫助。
唉,她勉強希壬,做了件毫無好處的事。
在罪惡感的譴責下,點點絞盡腦汁,企圖找到身為妻子該做,且符合能力範圍的工作。
她找到了,敦親睦鄰是一個,接老公、讓他感受婚姻生活的溫馨是另一個。
「我在這里!」
車子停下,點點拚命揮手,把希壬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帶。
希壬下車、走近,把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加,推推她的笨腦袋,說︰「我要講幾次,天冷,下樓記得多加一件外套。」
「才一下下嘛。」勾住希壬手臂,她笑臉迎人。
看,很像吧,所有人都相信他們是對恩愛夫妻,雖然他們沒炒過飯……誰教她擅長做面包,不擅長中式飲食。
「感冒別哭。」他作出一臉酷。笨點點,笨到他一天到晚想把她掛在身邊。
「感冒就感冒,反正你會煮姜汁茶給我喝。」耍賴,她和以前一模樣。
「你感冒,計畫泡湯,損失的不是我。」習慣性扯扯她的頭發,手指滑過,他喜歡她的柔順在掌間輕滑。
「什麼計畫?我要听。」站到電梯前,雙臂打開,她要听完計畫才準他回家。
「自己想。」他忘記她的腦袋、膝蓋和腳趾頭都不靈光。
「拜托啦,講給我听。」點點嘟嘴皺眉,用她自認最可憐的表情看他。
「不要。」說講就講?也不去探听一下,他在商場里的綽號是鐵血宰相。
「那……交換?」哭衰沒用,只好拿出碩果僅存的智慧,把肉餅臉湊近他。
「交換什麼?」伸開大手,他把她的臉推開十公分。
「你告訴我計畫,我告訴你電梯秘密。」
「電梯秘密?」
它能直達十八層地獄,或是照出不存在的人影?
他在這里住半年多,沒听過這類傳說,總不會她住不滿一個月,就和靈界朋友套上交情。
「你听過後一定覺得很甜蜜。」這是從甜甜的韓劇里Copy下來的劇情,浪漫又美麗呢!「說不說?你說不說嘛!」
「你的秘密值回票價?」他瞄她。
「一定值!你快說。」
希壬把公事包交給她,她雙手接住,抱在懷里。「兩個月後,我要到美國出差,我打算帶你去。」
他要從總公司帶一票人馬回來,以後,總公司遷往台灣,他們將在未來十年,把重心伸往港陸。
「哇!我要帶著結婚照回去。」
「帶結婚照做什麼?」
「向愛取笑我的老同學炫耀啊!誰說帥哥只喜歡竹竿紙片人,楊貴妃也在幾個世紀前風光過。」她擠擠腰間脂肪,肉肉不是決勝點,運氣才重要啦。
啪地,希壬打上她的笨腦袋,多年經歷,她沒長出新腦漿,想的事情和以前一模樣。
「電梯有什麼秘密?」
「來。」她牽起希壬同進電梯,按下開關後說︰「閉上眼楮、默數到五。」
一、二、三、四、五,他合作。
「張開眼。」
他又合作。
「看到什麼人?」點點對著他笑問。
電梯里除了他和點點,哪來的其他人,莫非真有不明的飄浮體?猶豫,他沒答話。
「看不到?」她皺眉,把他的臉轉到自己臉前,再問一聲︰「告訴我,你看到什麼人?」
「除了你,還有誰?」他沒好氣回答。
「答對了,就是我!這是一個浪漫傳說,傳說閉上眼楮、數到五,當你張開眼楮剎那,看到的,就是你這輩子最愛的人。」
「作弊,電梯里只有我們,不管睜眼閉眼幾次,我只會看到你。」誰相信這種荒謬傳說。
她是在作弊啊,一天作弊兩回,送他出門和接他回家。
她想,天天作弊,說不定他會成為她的真命天子。
也許婚姻開頭不美麗,但她希望圓滿結局,她只是運氣太好、身邊男人太優,但她衷心希望,把運氣變成命運、再轉為命定,從此,他認定她,不變。
「作弊很糟嗎?」她仰頭問。
「當然。」他驕傲地由上往下看,只有白痴才靠作弊來欺騙自己有實力。
「你從不作弊?」她不服。
「我的能力還需要作弊?」
說的好,她沒實力,才需要靠作弊替自己贏得白馬王子。
運氣不會持續,就像她和鈞璨。到頭來,運氣用罄,她失去王子,而鈞璨得到真正的愛情。會否有朝一日,運氣再度消失,希壬哥離去?原因是——只能靠作弊的她,缺乏實力。
「怎不說話?」
他彎腰,看著浪漫泡泡被戳破的女孩。
「你相信命運嗎?」她問。
若他信了,她就要說「命運將他們排在一塊兒,不管愛情在不在,他一定要負責她的安全感與未來」。
「我相信人生得雙手創造。」
所以他將創造兩人的美好未來,不管鈞璨在她心底留下多少痕跡,他會抹平。
「命運也很重要。」她堅持。
他嗤之以鼻,不答話。
她當他同意自己,笑出彎彎唇,然後閉上眼楮,五、四、三、二、一,再次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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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學做菜,從最簡單的蘆筍沙拉、清蒸魚做起。晚餐桌上將會擺出三菜一湯,至于飯嘛,很抱歉,水放太多,干飯變稀飯。
叮咚。
誰啊,這時間?
點點納悶,關掉爐火,走到客廳開門。
門外站了個美艷的褐發女子,鮮紅色套裝在身上,將她妝點得高貴美麗,她的五官立體,半點都不肉餅,金色高跟鞋在腳上,她起碼比點點高一個頭。
「請問,希壬哥在嗎?」美女問。
找希壬哥?
有什麼好驚奇,打從盤古開天地,凡有美女上門,一律指名找宋希壬。
「他上班,還沒回來。」點點悶聲說。
「你是……」
「我是……」點點尚未自我介紹,先讓對方截下。
「我知道了!你是點點、希壬哥的妹妹,對不對?你好,我叫艾琳。」她熱情地攬住點點肩頭,捏捏她的圓臉,把她當成十五歲。
「你好。」點點打量她,估計她和希壬的關系。
「希壬哥什麼時候回來?」艾琳問。
「他加班,大概八點才會回來。」
「哦,又加班,這個工作狂。」艾琳噘嘴埋怨。
她在嫉妒,美女就是美女,即便是抱怨也漂亮到不行。
「你要不要進來等一下?」
「我到公司找他好了,我以為他在家,才把照片送過來,想說,可以順道一起吃個飯、看電影,那……算了。」她聳聳肩,笑得大方。
「你要拿什麼照片給希壬哥,我可以幫忙。」至于吃飯看電影,免了吧。
「是我們兒子的照片,我想,他會希望快點看到。不麻煩你了,我親自送到他的辦公室。」
什麼?等等……她有沒有听錯?兒子,希壬哥有兒子?
挖挖耳朵,她要再確定。
「你是說兒子?你們兩個人的……兒子?」
「是啊,總不會是女兒吧,想不想看照片?」說著,她從紙袋抽出照片。「很像希王哥,對不對?我們愛死他了。」
「你們的兒子?」點點喃喃重復她話,眼光渙散,視線對不住焦距,臉色倏地蒼白。
「你真可愛,同一句話要問幾次?沒錯,是我和希壬哥的兒子。」艾琳加重語氣。
哦,所以……兒子……點點倒抽氣。
形容不出真切心情,醬油、糖、醋連同洗衣粉、漂白劑全倒在一起了,那滋味,吞下去,教人翻出整副腸肝胃。
可能嗎?兒子。這麼大的事,爺爺女乃女乃、鈞璨哥怎不知道?
不可能嗎?希壬的風流韻史太豐富,發生意外事件可以理解,況且,美女帥哥,生出來的兒子一定人人叫好,和布萊德彼特的女兒一樣,照片賣到雜志上,可以大賺一票……
天,她在說些什麼,語無倫次。
「你們有孩子,為什麼不結婚?」點點把食指放進嘴巴咬,加了力氣,企圖咬出些許知覺。
「你在說笑話嗎?希壬哥這種男生,怎能用一張證書將他綁住?我才不做這種蠢事。」
「結婚是蠢事?」點點問。
「希壬熱愛自由,一個女人滿足不了他的胃口,所以,我不當他的唯一,只想當他的永久。」艾琳笑笑。
她做錯了,錯把熱愛自由的男生圈禁?
難怪,听見她的提議,希壬哥氣得轉身離去;難怪,她得用盡力氣,才能央得他同意。
為什麼不告訴她呢?告訴她,他有了人見人愛的兒子、有美麗大方的「永久女孩」,她不會逼他結婚的,她很樂意到街頭隨便找個男人,她樂意……
沒錯,樂意。天秤座女人喜歡成全別人、喜歡世界和平,偏偏她的世界洶涌波濤,心難平。
點點想笑笑,表示她的「樂意」童叟無欺,然樂意和失意掛勾,讓她無所適從。
接下來呢,該怎麼做?
版訴希壬︰「哦哦,我知道兒子的事了,你打算怎麼向我解釋?」或者說︰「放著那麼美麗的艾琳不娶,你的頭腦比我更有問題。」再不然笑咪咪說︰「哈哈,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從實招來,那個兒子,身上有多少你的優良基因?」
「點點?」艾琳喚她。
有幾分茫然、些許驚惶,點點愣愣地看她。
艾琳微笑,「你和希壬哥形容的一模一樣。」
「是嗎?他怎麼形容?」
「他說你傻得很可愛。」說著,艾琳學希壬動作,上前,揉揉她的頭發。
傻得可愛?
這是他眼中的點點?不美麗、不聰明、不能干精明,她有的是傻氣。
記得希壬的擇偶條件嗎?
艾琳絕對絕對的高、不是冬瓜梨形人;她絕對夠漂亮,不會胖到五官糊在一起;她絕對夠瘦,不超過二十腰,而且天天到他面前走秀,最重要的是,她夠聰明,申請得上長春藤名校。
「請問你念哪所學校?」
點點問得突兀,但艾琳不以為意。
「哈佛啊,你怎問這個?」
丙然,艾琳是名校的資優生,不像她只能做面包,輸了,她老是輸,輸過一個又一個,贏她的女生滿街跑。
「又發呆?我要走了,不陪你。」艾琳拍拍她的肩。
「你知道希壬哥的辦公室在哪里?」
「當然,我就在他身邊工作,再不高興,也得在他面前待足八小時。」艾琳低頭看看腕表說︰「真的要走了,下次有機會,一起吃飯。拜拜。」
點點恍然大悟,他們日日見面,他們的親密比她和希壬多十倍,他們的能力旗鼓相當,他們的智商在同一百分比里面,而艾琳比她了解希王……更多。
「再見。」她機械回答。
艾琳背過身,露出一抹意味深遠的笑。
哼,她對點點鄙夷。
沒道理的,她不該輸給這樣的女生,她不甘心,但確定,下一回合,她會贏。
點點關上門,自卑感從門縫牆角竄出來,她來不及躲,讓自卑砸個正中,一陣昏眩,她又想躲到衣櫃里。
希壬回到家時,已經超過十二點,比點點預估的八點鐘足足晚了兩百四十分。
她想,和艾琳見面,歡樂時光肯定飛快。
有沒有背過長恨歌?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不管是不是春宵,對于熱戀情人,再長的光陰都嫌短暫。
希壬進門,看見縮在沙發上的點點,電視開著,一壺檸檬水喝掉大半。
他走近,習慣性地想揉揉她的頭發,點點躲掉了,從現在起,她不愛這個動作,不愛他和艾琳的任何雷同。
懷疑閃過眼簾,他看見她的眼楮布滿紅絲。
「哪出韓劇又來騙你的眼淚?」他關掉電視,扯唇,沒營養的東西。
「沒啦。」
看在她哭得那麼淒慘份上,他把她抱進懷里,下巴靠在她額頂,用親匿安慰她的可憐兮兮。「今天在家做什麼?」
「做無聊事。」不像他的艾琳,只做有建設性的工作。
「比如?」
「我對鏡子喊話。」攤開兩手,那是她的鏡子,一個映出她無數缺點的鏡子。
「對鏡子喊話?」白痴造句法?沒關系,這種方法就是專為白痴設計,
「我說,魔鏡魔鏡,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它說︰點點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用幻想來滿足自己的不足,她的確會做這種事。
「不對。」點點用力搖頭。
「不然它說什麼?」
「它給我兩打原子彈,說我炸掉地球上十分之九的女生後,我就是最美麗的女生。」如果換成艾琳來問,它才會說「你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生」。
炳!她的話惹來他的大笑。
「還有呢?」嘲笑她,讓他很快樂。
「我對著粉紅色拖鞋說話。」她把腳往上踢,對話過的拖鞋還掛在腳板上。
「說什麼?」
「我安慰它們的辛勞。」
「它們哪里辛勞?」
「它們必須承載我可怕的重量。」要是換成艾琳,她的拖鞋肯定說——主人,你身輕如燕,在你腳下,我們輕松得不得了。
炳哈哈,她的笨居然可以娛樂別人,不錯,有進步。
「還有呢?」
還有,她對著結婚照向他追問,為什麼隱瞞艾琳和兒子的事?她對照片說很抱歉,她不該逼他走入婚姻,打亂他的全盤計畫。
這段話,她不打算對他說。因為壞心眼來了,她的卑鄙再度現形,若他不肯主動提,她就要搗起眼楮,鎮壓良知,假裝不知情,繼續當他的快樂妻子。
她知道自私不好,可她不想放棄希壬,她明白這樣做對不起艾琳,可艾琳也說了,不當希壬的唯一,只當他的「永久」。
說定了,兩個「永久」並存,誰也不干擾誰,她仍然當個什麼都不會的笨妻子,艾琳持續做他的旗鼓相當。她不到公司,艾琳也別侵犯到家里,劃分好管轄區,各自維護勢力範圍——這是她花四個鐘頭想出來的結論。
「又停電?你是小慧哦。」他捧起她的頭,東搖西晃,想個笑話,需要大量用腦?
「小慧不發呆了。」有了鈞璨哥和愛情,她恢復資優時期,資優生是不發呆的。
「說,你還做哪些無聊事?」
「我無聊到煮滿桌子難吃的晚餐,幸好你加班避災,否則你會因為食物中毒進加護病房。」
她又取樂他了,仰頭大笑,誰說結婚不好?小妻子幾句話,讓他的疲勞全數消除。抱她進房內,她淡淡的痱子粉香引誘了他的欲念。
他沖動,但不能是今天,他願意忍,忍到他的小妻子主動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