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夏英豪被迫收留韓雨音一夜。
將軟得像團麻薯的韓雨音放到床上,他轉身進裕室拿出兩條濕毛巾。
蹲在床邊,他仔細看了看韓雨音,發現她雖然沒挨到守衛的棍棒,但額頭、顴骨撞到車門造成的瘀青倒不少。
他嘆了一口氣,難以置信的皺眉頭,納悶自己明明沒開多快,為何她撞得這麼嚴重?
「別怪我,我也是被逼的。」
低哺一句,他把毛巾折成長方形放在她的額頭上。
另一條他則壓在自己的腦門上,腫痛感頓時舒緩不少,重心往後一靠,他索性放松地坐在地板上。
「我不懂你們干嘛請那麼凶悍的人當管理員?」他喃喃自語著。「管理員是請來收信、澆花、養狗或者看看小孩的,這道理你們不懂嗎?」
比較起來,他這里的管理員多友善呀,來找朋友如果不知道哪一戶,他還會熱心的帶你到門口,多好呀!
「今天這種狀況,要不是我跑得快,早進急診室了!」
韓雨音的眼楮仍沉沉地合著,安詳的模樣亂動人一把的,尤其是她微涵的睫毛以及逐漸恢復紅潤的唇瓣,此刻看來更形細致水靈。
夏英豪本想不當一回事的移開視線,但看著看著,竟控制不住視線,情不自禁地盯著她俏麗的臉龐,有些失神了……
不知過了多久,韓雨音發出一聲夢吃,才突然震醒他。
他啐道︰「想什麼呀!」
無聊!斥了自己一聲,他起身離開房間。
***
夜里,沉睡在客房的韓雨音,霍地掀開沉重的眼皮,從床上坐起。
她看了看周遭,除了左邊厚重的窗簾外有微弱的光線透進來之外,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我在哪里?為什麼在這里?」
她第一個直覺反應是她房間的窗戶不在那個方向,加上原本的床鋪也沒這麼軟、這麼舒服,所以這里不可能是她的房間。
「不是的話,那我到底在哪里?」
她斜著頭,蹙著眉,努力回想自己究竟置身何處,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我不是在地下室跟方叔吵架嗎?怎麼……」
再次懷疑地看了四周一眼,確定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決定下床。
不管她人在哪里,先離開這里再說。
「哎呀!」
說是這樣說,但她才剛下床就立刻撞上床邊的小矮櫃。
「門在哪里?電燈開關在哪里?」
揉揉膝蓋,她開始在房間里瞎子模象。
沿著小矮櫃走,她首先模到一大片牆壁,那里有座組合式的鐵櫃,她不知情地撞到了鐵櫃,頂層的東西砸下來,直接打到她的頭,痛得她哀哀叫。
「痛……痛」」們到底在哪里啊?為什麼換來模去.不是櫃子就縣牆壁?」她覺得自己繞來繞去都在原地打轉。
「哇呀!」
她忽然慘叫一聲,整個人被椅子狠狠絆倒在地。
正在另一個房間睡覺的夏英豪,碎地從噩夢中驚醒,他撐起肩,重重地吁出一口氣。
重新躺回床上,他試著再人睡.但翻來覆去好一會兒,卻發現怎麼躺都無法再入睡。
「罷了,既然睡不著,去看看那家伙吧,濕毛巾差不多該換了。」
他哺哺自語地翻身起床。
「咚!」
忽然間,客廳傳來一聲頗大的聲響,驀地震住他。
什麼聲音?他一個人住,家里不可能有其他不明聲響,但也不可能是韓雨音啊,照她今天疲倦的程度來看,應該會一覺到天亮,不可能三更半夜跳起來亂竄!
對了,前兩天才听管理員說隔壁社區遭小偷,該不會是這小偷已經撈過界,偷到這社區來,而且還挑中他家行竊,
「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打斷你的狗腿!」溜下床,握起有力的雙拳,他發狠地道。「讓你有命來,沒命出去!」
他隨即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探頭朝客廳望過去,果真看見一團黑影在客廳移動。
躡手躡腳的,他朝黑影接近。
呵!他發誓那絕對是他見過最可笑的景象!
這名該死的小偷竟然采到連路都看不清.不是撞到沙發,就是撞到櫃子,再不然就是被他放在地上的書籍絆個正著。
照這種情形看來,等他找到保險箱,天都亮了。
他目光陰沉的走向那名小偷。
那團黑影狼狽的從地上爬起,正在檢查自己有沒有摔傷之際,夏英豪狠狠地撲向黑影,準備赤手空拳地逮到這名宵小。
韓雨音被他強壓在地,還來不及尖叫,便看見那人高舉起右手作勢要打她,她瞪圓眼,趕緊使勁一推推開了他,迅速地從他身下爬起。
「我咬——」
「啊——」夏英豪蹙眉慘叫,手臂痛得仿佛被他咬下一塊肉。「這是干什麼?!」
「你說呢?」
韓雨音發狠的啃,雖然她不知道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里,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若不反擊,可能會被打死。
咬!咬!
夏英豪痛得五官全皺在一起,因為覺得來人的聲音格外熟悉,所以忍著痛拖著這名食人族去開燈。
啪啦!
燈光迅速照亮客廳,驚見對方之際,兩人都忘了呼吸。
夏英豪看見像食人魚一樣咬著自己的人,是韓雨音!韓雨音也錯愕被她咬的人,竟是夏英豪!
「怎麼是你(你)?!」兩人異口同聲,被眼前的情景嚇退兩大步。
「你怎麼在這里?!」韓雨音驚呆了。
「這里是我家,我當然在這里。」夏英豪悻悻然地道。「你在公司昏倒,我想送你回家,沒辦法進去,事後試著跟你家里的人聯絡,一樣找不到人,當然我只能把你載回來了!」
夏英豪揉著被她啃出齒痕的手臂,心想這女人的牙齒還真利。
「原來如此。」話才出口,韓雨音忽然想到。「那你干嘛要打人?」
她皺起眉頭質問,剛才被他一推,兩手都還在痛呢!
「最近附近常遭小偷,我以為自己家也遭小偷,所以就誤會你了。」夏英豪有點過意不去地道。
「那你至少先開燈確認一下嘛,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壯?」她的目光順勢往下移動。咦!「啊——」
他根本沒穿衣服!不堪入目的景象,嚇得她眼楮快掉出來。
「干辦話講到一半突然尖叫?」他不解的看著她。
「你沒穿衣服啦!」看見了,全看見了!
她捂住眼楮,滿臉潮紅地轉身,拼命跳腳。眼楮要瞎了啦!
他聞言低頭,傲慢之色在他臉上一閃即逝,臉色一白,他當下慌亂惶恐地往房里沖。
「不好意思,平常都是我一個人住,因此有果睡的習慣。」他在房里邊穿衣服邊解釋。
「算了、算了,我要回家了!」
她才不管他有沒有深睡的習慣,她要回家了啦,雨樂回家沒看到她,也不知道她上哪里去,會擔心的。
「等等,韓雨音!」穿妥衣服後,他沖出來攔她。「這里是淡水,三更半夜的,你怎麼回去?」
「坐計程車呀!」
「時間太晚了,你一個人搭計程車太危險,我不放心。你還是先在我家過夜吧,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去。」
韓雨音的眼楮瞪得大大的,有兩秒鐘的時間懷疑自己听錯了,然後下一個反應是伸手挖耳朵,質疑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塞住了,才讓她听錯話。
他居然擔心她的安危,擔心她坐計程車不安全?
「你在干嘛?」
夏英豪疑惑地看著她的舉動。
「檢查我的耳朵有沒有東西塞住啊?」她說。
「沒禮貌!」他不悅地怒斥。
「對不起……」他聲音一大,她立刻膽怯地低頭。「那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請問,為什麼我覺得我整張臉都很痛?」她從剛剛就很想問了。
「有些瘀青,過兩天就好了。」
「瘀青?為什麼會有瘀青?」她問,順手拿起桌上亮面的擺飾品照瞼。
「是我弄的,但說來說去,都得怪……」
夏英豪正準備往下解釋,不料韓雨音已從鏡中看到自己的模樣,沒有第二種反應,眼淚當場滑下來。
「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她氣憤地大口抽氣,鏡中的自己不單單額頭青了一大片,連顴骨也紅了一大塊,她活像被人痛揍了一頓,叫她怎麼見人嘛!
夏英豪被罵得莫名其妙。「我是哪種人了?」她干嘛突然反應這麼大?
「卑鄙!無恥!欺負女人!」
她沒想到他會這樣過分,都把她打成這樣了,還說得那麼輕松!
「你說話要憑良心,我怎樣卑鄙無恥、怎樣欺負女人了?」他被罵到火大。
他是這種人的話,早不顧她的死活把她丟在店里了,干嘛浪費力氣將她抱上抱下,還被人追著打?
他吃飽了撐著嗎?
「我沒想到你恨我恨到這種地步,竟然趁我昏倒,偷打我泄憤——低級!」
揮掉臉上的淚水,她罵個不停。
「你別含血噴人,我什麼時候打你了?」他怒氣沖沖地回吼,知道她誤會了什麼,表情歸于冷漠。
「你自己說我臉上的瘀青是你弄的,還敢狡辯?」
他自己親口說的,難道還會錯嗎?
她很清楚自己對他有虧欠,所以不管經過五年、八年,過去的那段記憶她都刻骨銘心地記著,期待再相逢時,能夠有機會彌補他。
而這些日子以來,她也時時想幫他,試著阻止他被當成嫖客、試著不要為難他跟她在同一間公司上班……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好,老是把事情搞砸,但他這樣子傷害她,叫她情何以堪?!
夏英豪十分不高興的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情緒化?」
她瞪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還罵她情緒化?!「那你告訴我這些傷是不是你弄的?」
「是我弄的,但那是意外!」
「對,那是意外血遠都有那麼多意外!」
她壓根兒不信,一時鼻酸,捂著淚容,掉頭就往玄關跑去。
夏英豪趕緊追上來。「你干什麼?」
「回家!」
「太晚了,你這樣出去很危險!」他不讓她走,擋住她的去路。
「你走開,走開!」
她鉚起來推他、打他,但顯然她的拳頭一點力道也沒有,夏英豪完全不受影響。
拿他沒辦法,她索性抓起自己的皮鞋往他身上打,讓夏英豪無法抵擋,她乘勢將他推開沖出去。夏英豪想再追,但氣瘋了的她甩上鐵門,門正好擋住他,等他再開門時,她早已跑得不見人影。
「隨便你!」
他氣得大力甩上門,到頭來,他的白臉是白扮了!
***
「早啊,夏經理!」
「你早。」
「夏經理,早安!」
「早!」
面對餐廳員工的問候,夏英豪人前極力保持平穩的音調回應;人後則是豎起眉,陰沉到不能再陰沉。
他就知道,對那女人好等于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自討苦吃!
事實證明,果真沒錯!他為了她的事忙了一整晚不說,到頭來竟然還落了個卑鄙小人的罪名,真是氣死他!
「夏經理,請等一下。」一名女服務生追上來。
「什麼事?」他轉身問。
「韓小姐剛剛打電話來說她自動辭退自己,從今天起不再來工作。黃先生那邊,她說絕對不會再有申訴電話打到他那里去,請你放心。」
「是嗎?她還告訴你什麼?」
「沒有,不過她好像在哭聲音抽抽噎度的。」
哭?他皺起眉。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他一如往常地上樓,走進辦公室。
很明顯的,她是為了昨天的話才拒絕來上班。他當然也感到有些歉疚,但事情會搞到這種地步,還不是她自找的?!
她若不要那麼蠻不講理,根本不會這麼難堪。
也罷,她不來上班,他也落得輕松,但是……她還在哭?
從昨晚到現在已經好幾個鐘頭了,還在哭?
夏英豪驟然停下腳步,眯起眼,煩躁之外,胸口也涌上一股不忍的情緒。
等等,他這是什麼反應?
「莫名其妙!」對自己的愚蠢念頭咒罵一聲,拉開皮椅,他開始振筆辦公,命令自己不準再想她的事。
「打擾一下!」方叔開門進來。
「早啊,方叔。」夏英豪禮貌問候。
「叫韓小姐出來跟我對質。」方叔不買他的好瞼色,劈頭就說。
「昨天是我誤會你了,我向你道歉。」夏英豪猜到他的來意,加上自己確實有錯,索性主動道歉。」我不接受!」方叔一口回絕。「昨天的事情,問題全出在韓小姐身上,我要你把她叫來,當面把話講清楚。」
昨天回去之後他越想越不對、越想越不甘心,他沒做的事,憑什麼一口咬定他做了?
今天他特地來要求一個公平的澄清!
「很抱歉,我沒辦法叫她做任何事。」是英豪沉著聲音道。
「什麼叫你沒辦法叫她做任何事?你是經理,整間餐廳全歸你管,你的話誰敢不听?」叫個人來有何困難?
「她沒來上班了。」
方叔愣了一下,但隨即又說︰「沒來上班也有她的電話,叫她來,大家來把事情講清楚!憑什麼讓她在這里搞了一團亂後,說不來就不來?」
他咄咄逼人,煞是頑固。
「我已經跟你道歉了,有必要這樣嗎?」夏英豪耐著性子說,完全不能苟同他為何非把事情鬧大不可?
「除非她把話說清楚,否則我不接受!」
他根本不知道夏英變是假意應付,還是息事寧人,這次的事件攸關他的名譽,萬一傳出去,他要如何在同事間立足?
「你不接受的話,我也只能表示遺憾。」
夏英豪沒辦法配合他的要求,韓雨音離職都離職了,還要如何要求她回公司道歉?況且,她還在氣頭上,哪可能理會他?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這關系到我的名聲耶!」
方叔怒氣騰騰,火大地拍桌怒喝,逼得夏英豪嚴肅地抬眼,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方叔繼續施加壓力。「我在‘費派’工作時,你還不知道在哪里?今天的事情分明是我對,我執意堅持你給我一個交代!」
夏英豪的臉色相當難看,他可以盡量扮白瞼安撫方叔的怒氣,可以盡量隱忍方叔的無理叫囂,只要大事化小事,小事化無。但方叔如果不知分寸,不表示他就會永居下位,處處忍耐,處處包容。
他若再不知進退下去,難保他不會翻臉不認人!
「你立刻聯絡她!」方叔完全不留面子給他。
「方叔,夠了。」
「我堅持要她來!」
夏英豪的耐性盡失,開始反彈。「我愛莫能助!韓雨音已經辭職,不再是我管轄的人,你對她有什麼要求,請你自己去找她!」
「什麼?你——」
「請你出去,我還有一大堆文件等著看。」
「夏英豪!」方叔氣血攻心,他可是元老級的員工,開店以來從沒有人敢這樣無禮地對他!
夏英豪圖開袖子,盯著手表道︰「距離開店的時間快到了,請你去準備套餐用的餐前酒。」
他的逐客令下得方叔臉紅脖子粗,難堪至極。
「好!你趕我出去?!等著看,我一定讓你後悔今天對我說的話!」
方叔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地甩門出去。
***
方叔的話在隔天就應驗了。
從夏英豪進辦公室的那一刻,來自其他門市的電話便響個不停。
原因是方叔在隔天便罷工,不來上班了。他不來上班就罷,還下令要求‘費派」從南到北所有分店的酒侍一同請假。
一間店的酒侍臨時請假,可以向共他分店調配;全部的酒侍都沒報到,就開天用了!
方叔的影響力如此之大,就誠如夏英豪所知道的,他不但是‘費派」的開店元老,同時也是酒侍們的導師,學生們心向著自己的老師,出事當然力推到底。
「是,夏經理已經知道了,他剛跟老板通完電話,現在正試著聯絡方叔,應該報快就能把事任解決。」
「今天?明天?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總而言之,已經在處理了。」
「啊?試酒服務?」回答完一個問題,又一個問題召過來。「可、可能你必須先頂著!就這樣了,再見。」
美美匆匆把電話掛斷。
鈴——
另外一線電話又響起,她在心中申吟了一聲,認命地接起。
「是、是,夏經理知道了,也在處理了。是,應該很快就能請他們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千篇一律的,電話一接起,就是眾經理們急得跳腳的質問。
美美接電話接到手軟,夏英豪坐在辦公室里同樣怒火難熄,氣到腸子快扯斷。
整個早上他都忙著跟方叔聯絡,偏偏手機怎麼打都接到語音信箱,好不容易家里的電話通了,卻是他的家人轉述他已經回南部老家的消息。
就這樣,一大早他就忙翻了天,必須應付老板的關切、應付其他們市經理的詢問,想找的人又一直找不到,現在就連韓雨音也跟他唱反調。
「叫她來听電話,叫她來听電話!」
前一句尚能穩住嗓音,下一句他立刻大吼。
他已失控!
現在所有店面的「侍酒服務」秩序大亂,根本沒人有辦法代替酒侍為客人提供專業的建議,再這樣下去,將嚴重打擊到‘費派」的口碑。
他不認同方權任意而為的行徑,但他更急著把酒侍的問題解決,因此他需要韓雨音陪同他暫時拉下臉去勸方叔,但她竟死不肯接電話!
「姐,你的電話!」接電話的雨樂,听話地叫人。
「不接——我不接——」
「你听見了,我真的有叫她,可她不接就是不接。」
「你有沒有告訴她我是誰?你有沒有告訴她我找她有很重要的事?!」
帶她去,並不是要她跟方叔道歉什麼的,一切由他頂著,他只是要她出現來凸顯他的誠意,為什麼她就是不肯听一下電話?
「有啊,她就是听到你是夏英豪,才躲進房間死都不肯听。」
他听了更加生氣,發狠地道︰「知道是我還不接電話?她也想跟我作對嗎?」
「我姐的意思是她離職了,不必再看你的臉色,你也休想再對她凶,請你不要再找她麻煩。」
他這麼凶,難怪她姐進之唯恐不及,前天還被他氣哭了呢!
如果不是听他說公司出了大問題.急著找她姐接電話,他脾氣這麼大,別說她姐了,連她自己都想掛電話。
夏英豪惱火的抱怨︰「我為了她跟酒侍起爭執.現在全省‘費派」的酒侍都不來上班.叫她听電話她不听,到底是誰在找誰麻煩?听著,你馬上叫她出來听電話,否則我用拖的也會把她拖出那個房間!」
也不想想事情是因誰而起。
「姐,你再不來听電話,他就要用暴力了!」她忠實地轉述,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現在是法治社會,她才不相信他真的敢對她姐怎麼樣。
「把電話掛掉——」在房間的韓雨音直接下命令,顯然也不當成一回事。
「哦,再見。」抱歉,她姐不買賬。喀——
說掛就掛,夏英豪瞬間臉色鐵青。「很好!很好!」
他氣炸了!
***
二十分鐘後,萬華。
「姐,我去便利商店一下!」
拿起小錢包,雨樂穿上夾腳涼鞋,蹦蹦跳跳的出門了。
叮咚!叮咚!叮咚!
她前腳剛走,後腳電鈴聲便響起。
「是不是忘了帶鑰匙?」
韓雨音腫著一雙眼楮,穿著被眼淚浸濕的T恤跟牛仔褲從房里走出來。
那天從夏英豪家回來之後,她費了好大一番口舌,才跟管理員交代清楚自己與夏英豪的關系,也對管理員與前來關心的管區員警,所造成的困擾感到抱歉。
之後兩天的時間里,她一想起夏英豪對她做的事,就覺得委屈。
他對她的憎惡與怨怪,她都可以了解,誰叫她在學生時期搞了這麼大的烏龍,害他沒臉見人,不久前又害他登上報紙的社會版頭條、被上司罵等等……
她無意替他找這麼多麻煩,對他也深感抱歉,但他的行為真的比拿刀捅她還痛,她沒料到他倆的梁子結得這麼大。
她是人,心會痛、會傷,更會覺得難堪。
幸好她辭職了,否則根本不曉得用什麼臉來面對他……
「你的記性怎麼……」
門一開,韓雨音立刻呆掉,淚眼瞠得大大的。
不是雨樂,來的人是夏英豪,一臉不悅,渾身揚著火爆的怒氣。
她的立即反應是直接關門,但夏英豪反應更快,出手扳住門板。
「放手啊,你!」韓雨音緊張地喊,死命的推,她不想見到他,但偏偏就是關不上門,他的力氣太大了。
「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他殺氣騰騰地蹩起眉心。
「你那麼討厭我,我不接電話,你正好可以開心了不是嗎?至少這樣,你就不用勉強自己應付我!」她跟他形成拉鋸戰,她越想用力關門,他就越用力擋住。
「你知不知道一個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所以從現在起,你不需要對我用任何耐心,我會離你離得遠遠的,你走過的路,我一定不會再走;你去的地方,我也一定不會去,我不會再挑戰你的耐性廣
人都是有自尊心、有自知之明的,他就是那麼討厭她,她何苦硬要站在他面前讓他生厭?倒不如主動退開.來得有尊嚴一點。
夏英豪微愕,她沮喪的言詞令他訝異。
他沒想到那晚的事讓她如此耿耿于懷,從他面試她的那一天起,她對他的姿態就已經是退縮的了,現在是退得更徹底,活月兌月兌像要從他面前消失一樣。
而她紅腫的眼楮與早就哭啞的嗓音,更令他無法漠視,愧疚的心隱隱揪成了一團,松不開。
明明只是誤會一樁,她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麼憔淬?他不懂。
「我看起來像是開心的樣子嗎?」緩下語氣,夏英豪反問她。
「我不管你開不開心,反正請你走,我家不歡迎你!」
「要走可以,但你必須跟我一起離開。」
「我干嘛跟你離開?」她連他的電話都不想听了,現在叫她跟他走——免談!」因為方叔——」
「我已經離職了,‘費派’的人不關我的事!」
砰!
門猛地被他推開,嚇得她心髒狂烈暴跳。「你想干嘛?」
「走!」
懶得再跟她步嚏,夏英豪大掌伸向她,抓住她的手腕,便強勢地將她往外帶。
「你要帶我去哪里?你放手!」
「別鬧了!」
「放手!你放手!啊——」
韓雨音又甩又揮又掙扎地,忽然間驚叫一聲,接著滿臉通紅,因為他耐性盡失,干脆把她扛起來,一勞永逸地往外走。
韓雨音腦中一片空白,羞赧到臉上快起火冒煙。
「放我下來,夏英豪——一
但他充耳不聞,還是將她扛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