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紅磚道上,商店林立。
在這一條媲美「香榭麗榭」的林蔭大道上,有為數不少的國際名品和個性化商店。當然也有不少餐廳及PUB,Vickey's就位在其中。
Vickey's顧名思義就是「Vickey's的店」。
可以想見的,這家酒館的主人英文名字就叫Vickey,他以自己的名字做為店名
,號召了不少和他一樣有個性的年輕人,在台北市小有名氣。
Vickey's有個特色,那就是隱密。它的入口很小,小到你若不仔細看,很容易從它的店門口走過而不自知。它同時有個很袖珍的招牌,不過招牌雖小,卻很炫。尤其入夜以後,霓虹閃爍,花花綠綠很像放煙火,到了一定時間,還會「砰」一聲,噴出幾張免費招待券,也算是一種噱頭。
總之,這是一家在白天不起眼,晚上也只有招牌吸引人的小酒館,若不用心找,經常會錯過這家店。遑論它的門前還有好幾棵濃密的大樹做為掩護,就更難找了。
就是因為雞找,黎茵茵才會頭痛。她昨天晚上,翻來覆去想了一夜,最後還是決定赴約。她當然很渴望見到新的教授,但她更渴望和瀚希哥約會,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約她,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赴約,不然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到底在哪里?
黎茵茵手拿著Vickey's的名片,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一家店一家店的找,怎麼也沒看見Vickey's,她本來快放棄了,卻在樹蔭的細縫中,瞄到藏在其中的招牌,原來她早已經在它的門口來來去去好幾回,她真是個大傻瓜!
好不容易才找到小酒館,黎茵茵手抓緊袋子--里面全放著等會兒要用到的樂譜,便往Vickey's的門口沖,才發現它的入口小得好像迷宮,大約只容得下一個人穿越。
她試探性地推推酒館的門,門沒鎖,隨便一推就打開,黎茵茵因此而嚇一跳。
她先做一個深呼吸,將門板完全推開後走進去。迷宮在她眼前延續,只不過改個方式,換成了又長又窄的階梯,黎茵茵的心情,又開始忐忑起來。
不……不會是鬼屋吧?
黎茵茵真的好怕鬼,
還是什麼整人游戲專賣店?
她也很怕那個。
以前高中同學曾拿那種玩意兒整過她,到現在她還余悸猶存,听說那種店的感覺就和這間店很像,她會不會誤入歧途?
黎茵茵怕鬼,更怕靠賣鬼賺錢的人。但幸好人鬼殊途,夏瀚希也沒有惡整她,但也沒有讓她好過就是,因為她並沒有一眼望見她的瀚希哥,而是見到一個發留過肩的男子。
「妳好。」男子幾乎是在她一踏入酒館,就跟她打招呼,黎茵茵只得禮貌回應。
「你好。」她惴惴不安地看著男子,男子外型相當帥氣,雖然長得不英俊,但相當有型,最重要的,很容易給人好感。
「我是Hnak的朋友,也是這家酒館的老板,我叫Vickey。」男子看穿她不安的情緒,連忙露出笑容安撫黎茵茵,她趕緊欠身回禮。
「我叫黎茵茵,請多指教。」良好的教養表露無遺。
「很高興認識妳,茵茵。」Vickey的眼神有些驚訝,也有些困惑,似乎弄不清她為什麼在這里。
「妳是來找Hank的吧?他就在那個房間。」雖然不解,Vickey仍舊告訴了她夏瀚希的藏身處,他就躲在另一側的包廂內。
「我正是來找瀚希哥的,謝謝你,Vickey。」一旦確定夏瀚希確實在這里,黎茵茵馬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令Vickey更加困惑。
「不客氣。」他看著黎茵茵消失在一道門的門內,對夏瀚希的不諒解在同時間升起,這麼清純的女孩子他也吞得下去?太泯滅天良了。
Vickey不清楚他們兩個人的關系,但開始考慮借酒館給夏瀚希是否為一個好主意,他不願意有人受到傷害。
天堂和地獄之間的界線,並不時常那麼清楚。天堂之門,有時也會淪為通往地獄的通道,黎茵茵正一步步往前走。
一步,兩步。
喜悅使她不做多想,便「砰」一聲打開通往天堂的大門,那兒夏瀚希正噙著地獄般的微笑,迎接他的獵物。
「瀚希哥!」
「茵茵!」
黎茵茵如同每次見到夏瀚希時一樣飛撲到他懷中,他一樣接住她,兩人都露出了笑容。
「這是我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跟我想象中差好多。」她的父親禁止她出入任何「不良場所」,特別是PUB。
「妳真單純。」他就是知道她不能涉足這種地方,才故意要她來。「這種地方沒什麼了不起,就跟一般喝酒的地方一樣,光希和宇希也常來。」
「宇希哥也會來這種地方?」黎茵茵愣住,無法將夏宇希和酒館連在一起,兩者似乎南轅北轍。
「他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煩悶的時候,為什麼不能來這個地方喝酒?」對于夏宇希所獲得的高評價,夏瀚希多少有點不爽,語氣也特別酸。
「是這樣沒錯,但我還是無法想象他會來這個地方。」黎茵茵仍固執認為不可能。
「而且、而且我也無法想象世希哥會來這個地方,他有來過嗎?」她接著又想起另一個哥哥。
「沒有,他沒來過,世希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夏瀚希幾乎氣絕,明明是兩個人單獨約會,卻盡講別人的事,他都快發脾氣了。
「我就知道世希哥沒來過,他不可能來的。」講別人的事也就算了,黎茵茵接著還進一步扯到世希,誰不知道黎柏勛有意將她嫁給世希,就她一個人沒知覺。
這一切都看進夏瀚希的眼底,引發他最強烈的不滿。對于一個強調公平競爭的孩子來說,最沒辦法忍受的,就是父親偏袒某個孩子,即使黎柏動並不真是他們的父親。
「妳是專門來跟我討論世希和宇希的事嗎?」夏瀚希老大不爽地提醒黎茵茵,黎茵茵才發現她說錯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他們。」她猛罵自己笨。「我只是很好奇平常你們都做些什麼,我幾乎都被關在家里。」
「原來妳也知道自己是只籠中鳥。」夏瀚希詫異挑眉,語氣極端嘲諷。
「我知道我爸是管我管得嚴一點,但他也是為我好。」她不曉得為什麼兩個她最愛的人會處不來,他們分明一樣關心她。
「為妳好?」夏瀚希冷哼。「把妳當成所有物,硬要妳做所有他希望妳做的事,這就叫為妳好?他的愛還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爸爸他沒有把我當成所有物,他只是--糟了!」黎茵茵話說到一半,突然間大叫,抓緊袋子就要落跑。
「什麼事糟了?」他長腿頂住門板,不讓她開門。
「我已經遲到了。」她兩手慌張不已的猛拉門把,無奈還是敵不過他的長腿,他可是足高她一粒頭。
「妳還有約會?」想到這個可能性,夏瀚希的眼楮都瞇起來,長腿更加用力。
「我要去練琴。」她用哀求的眼光看著他,急得都快哭出來。「今天的課我非去不可,因為有新教授要來,他要听我彈琴。」
「我以為我們已經先約好。」他根本不听解釋,也無意把腳放下,看她怎麼打算。
「瀚希哥!」她從來不懂得打算,只懂得怎麼哀求。而這招非常有用,就連夏瀚希也禁不住她的眼淚攻勢,稍稍心軟。
「妳不知道我們要像現在這樣見面很不容易嗎?還急著去練琴。」他的語氣是稍微緩和了,但長腿依然頂在門板上,不讓她走。
「我知道。」她淚眼汪汪地說。「但是我真的必須去練琴,本來我就打算過來跟你說一聲就立刻去練琴,沒想到拖這麼久。」都怪酒館太難找,害她找半天。
「也就是說,妳一開始就打算爽約嘍?」她淚眼婆娑的模樣很動人,問題在于她說話的內容不對,夏瀚希的語氣又冷起來。
「我沒有,我沒有打算爽約。」黎茵茵可憐兮兮地搖頭。「而且我也沒有想到會臨時更換教授,對不起。」
「我不要這種道歉。」盡避黎茵茵已經表現出最大誠意,夏瀚希仍覺得不滿意,堅持不接受她的道歉。
「啊?」黎茵茵呆住,她都已經說對不起了,還能怎麼樣?
「我費盡心機安排今天的約會,不是為了要听妳說抱歉,妳若真的想道歉,就要采取我的方式。」他也不是那麼難伺候,只要找對門路就行。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什麼才是你要的方式。」黎茵茵急了,她真的沒有時間,但又不想惹夏瀚希生氣,小臉好不為難。
「簡單,這就是我想要的方式。」他將她一把拉過去,用實際行動說明。
「我要的,就是這種道歉。」接著,他趁她還沒回神前,低頭封住她的嘴,黎茵茵完全不能思考。
瀚希哥……要的是這種方式?
黎茵茵可以感覺到夏瀚希在吻她,卻無法相信。
這就是……瀚希哥想要的道歉?
櫻唇在他的挑逗下幻化為粉女敕的花瓣,黎茵茵初綻花蕾的同時,心底升起一堆問號,卻沒有人能夠回答。
她一直以為他只是把她當成小妹妹,也一直安慰自己,這已經非常令人滿足,她不能要求更多。
可是現在!現在他的唇流連在她的唇際,並且大膽地用舌尖撬開她從未為人開啟的芳腔,她的大腦因此而缺氧,連最後的一點思考能力,也隨著他這大膽的舉動消失殆盡,腦子里滿滿只有感覺。
存在于黎茵茵腦中的問號,在夏瀚希攻入她的唇腔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夏瀚希的心中卻相反地升起許多問號,並覺得有趣。
沒想到她的唇竟這麼柔軟、味道竟那麼甜,這真是始料末及。他一向就喜歡逗她,喜歡看她的小臉,因為他說的笑話而泛起紅暈的可愛模樣。但他從沒想過她的唇竟也是如此可愛、如此吸引人,這可是個大發現。
夏瀚希十分享受這令人驚喜的大發現,黎茵茵甜沁的芳腔,就像是覆滿香氛的樂園,讓人忍不住直想往深處走去一窺究竟。而她乖巧又默契十足的配合,更是讓夏瀚希欲罷不能地一直探索,貪婪的舌尖,幾乎踏遍她的唇腔。
「妳真是個驚喜。」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吮吻,夏瀚希終于退出她的芳硿,手指撫著她的唇喃喃說道。
「沒想到妳的唇這麼甜,讓人流連忘返。」他忍不住又低下頭,輕踫了一下她的芳唇,她的小嘴因此而微微開啟。
黎茵茵知道她該說些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是怔怔地看著夏瀚希,整個人恍神。
「妳該去練琴了。」他喜歡看她為他著迷的樣子,乖乖的,呆呆的,像一只迷途的小狽。
「練……琴?」黎茵茵果然迷路了,現在她腦里面只容得下夏瀚希的影子,剩下的事情,都是空白。
「練習鋼琴啊!」他笑笑地提醒她。「妳不是說今天換了個新教授,非去不可?」
「是啊!」她仍是迷迷糊糊。「今天換了一個新教授,我一定要--完了!」
黎茵茵這才想起來,她還有鋼琴課要上,她已經嚴重遲到。
「我要走了。」她爸爸一定會殺了她,居然讓教授久等。
「慢走。」這次夏瀚希不留她,因為他知道黎茵茵自己會舍不得離開,他只管等著撒餌就行。
丙然,黎茵茵才剛要沖出門口,就忍不住回首,紅著小臉吶吶的說道︰「瀚希哥,你還沒告訴我,我像哪個女神……」
這本是她來的目的,也是夏瀚希撒下的餌。
「想知道的話,明天同一時間回到這里,我就告訴妳。」他明白她已經吞下這個餌,他在她眼中看見期待,還有更多的不安,這都是墜入愛河的訊息。
黎茵茵點點頭,是不是餌她不清楚,但她一想到又能再看見瀚希哥她就覺得好高興,眼中洋溢著幸福。
「瀚希哥再見。」初嘗禁果的小鮑主,心中滿是快樂,就連走路,也像跳舞一樣輕快。
「謝謝你,Vickey,我們下次見。」此刻她的心情好到看見誰,都想抱著他一起跳舞,因為她的瀚希哥也喜歡她,啦啦啦。
黎茵茵像只快樂的小鳥般離開酒館,Vickey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麼,但很替她擔心。
這時夏瀚希剛好從包廂里面出來,一開門就看見好友極不贊成的表情,看來小鮑主又成功擄獲一個忠心的手下。
「你不該玩這種惡劣的游戲。」雖然不知道實際狀況是什麼,但Vickey看得出來黎茵茵已經掉人夏瀚希的陷阱之中,遂出聲勸告他。
「放心,我不會玩過頭。」他不否認自己正在策劃某種游戲,但他不打算告訴好友。
「才怪。」Vickey嗤之以鼻。「不要以為任何事情你都能控制,事情的結局往往超出意料。」
「只是個小妹妹。」他明白Vickey擔心事情會出差錯,但他有把握絕對不會。
「就因為她是個小妹妹,所以我才擔心。」身為夏瀚希的多年好友,Vickey比誰都明白他的殺傷力,那往往教人痛不欲生。
夏瀚希聳聳肩,是小妹妹又怎麼樣?他有把握游戲一定會朝著他規劃的方向進行,當然結局也是。
「喂,明天酒館借我。」夏瀚希囑咐Vickey。
「又要?」Vickey哀嚎,一點也不想成為幫凶。
「別唆,只是要你提早開門,又不是叫你歇業,干嘛那張哭喪臉?」夏瀚希手伸得長長的,跟Vickey借鑰匙。
Vickey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鑰匙交出去,總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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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又到了黎茵茵練琴的時間,她很早就做好準備。黎茵茵幾乎每天都要練琴,一直以來也都有很好的老師,像她現在的教授,就是量內知名的鑽琴演奏家,在國外也享有一定知名度,是個非常杰出的教授。
她是個好學生,極少缺席,而且從不遲到早退。每個教過她的老師,莫不豎起大拇指稱贊她,但她卻在昨天破了例,這點讓她很不安心。
一整天,她都忐忑不安,深怕被她父親知道以後會生氣,更怕自己到時會因為過于緊張而露出馬腳,那她就完了。
時間是最痛苦的折磨,戀愛中的少女,總是希望能幸福的度過每一天,牆上的鐘還沒走到一點,她就已經在算指針。
十二點五十八分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黎茵茵打算一點整就沖出去,趕到Vickey's去見夏瀚希。昨晚一整夜她都沒合眼,一直在想夏瀚希以及他的吻。她真的沒想到,他對她也有感覺,她還以為他一直把她當成小妹妹呢!原來不是這樣。
牆上的指針滴答滴答地走,長短不一的箭頭,在最後刻劃成一個完美的V字,黎茵茵迫不及待的拿起裝有樂譜的背袋。
「小姐!老爺子找妳,請妳馬上到起居室來。」女乃媽匆忙的呼喊聲,打亂黎茵茵的腳步,她的小臉都垮下來。
她既煩躁,又不安地來到起居室,她的父親早已坐在沙發上等她。
「爸。」黎茵茵緊張到手心冒汗,因為她父親正以嚴厲的目光看著她,這就表示麻煩大了,她昨天遲到的事情,極可能已經傳進他的耳里。
「听說妳昨天練琴的時候遲到了,這是怎麼回事?」
她沒猜錯,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黎柏動的眼楮,永遠都有眼線。
「沒什麼。」她不自然的扯謊。「只是因為發生了一場小小的車禍,耽誤了一點時間。」
「車禍?」黎柏動的口氣更嚴厲了,黎茵茵整個人都縮起來。
「就、就計程車嘛!」她胡亂掰借口。「我昨天搭的計程車跟別的計程車擦撞,兩個司機談了很久,所以才會遲到半個鐘頭。」
「妳為什麼搭計程車?」黎柏動正想問她這件事。「老陳說妳昨天沒叫他就悄悄的走了,他根本來不及送妳。」
「我、我怕遲到嘛!」她又扯謊。「我想第一次會見新教授,應該要早點出門,沒想到……」
「誰叫妳自作聰明,反而弄巧成拙!」對于女兒的粗心大意,黎柏勛極為不滿,語氣又嚴厲起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自作主張。」黎茵茵急忙道歉,省得再辯解下去事情越弄越糟,黎柏勛的語氣果然緩和許多。
「知道錯就好。」他比了比手指,要黎茵茵坐下。「以後出門一定要搭老陳的車子,若再像昨天一樣出錯,才是真正得不償失。」
「是的,爸爸,以後我一定會搭家里的車子。」黎茵茵依照他的指示,在他身邊的椅子坐下,就怕他又追問昨天的事,幸好他很快就換話題。
「昨天我和妳的新教授談過了,他很意外妳竟然這麼有天分,同意考慮收妳為學生。」黎柏勛之所以這麼快原諒黎茵茵的過失,是因為她得到了新教授的認同,黎茵茵相當驚訝。
「希德先生這麼說?」昨天她太過于緊張,根本不曉得自己在彈些什麼,當然也不敢猜測對方的反應。
「嗯。」黎柏勛點頭。「希德先生說妳對樂曲的理解和彈奏技巧,都已經達到一定的程度,唯獨缺乏個人色彩,還需要再訓練。」
一個成功的演奏家,除了純熟的技巧外,還要有獨特的演奏方式,如此才能豐富樂曲的生命。
「我知道我還不夠成熟。」黎茵茵雖然驚訝,但很高興能夠獲得這位德籍演奏家的贊美,這是每個學琴的人皆夢寐以求的事。
「所以他才考慮收妳為學生。」黎柏動說道。「希德先生認為妳的演奏方式太僵化,需要不同的訓練。不過他的行程排得太滿,暫時還抽不出空來考慮,等他結束這次的巡回演奏會後,才能給我確切的答復。」
通常一個演奏家不會隨便答應招收學生,一旦承諾考慮,招收的機率就相當高,換句話說,她極有可能成為希德先生的學生,到德國去。
德國!
這兩個簡單的國字,頓時成了電擊,將仍處在錯愕中的黎茵茵打醒。
去德國學琴,等于要離開瀚希哥,這對她來說,無疑是最殘忍的結果,她才剛確認他的感情,說什麼也不能去德國。
「……妳高興嗎?」
黎茵茵已經被這突來的訊息嚇呆了,連她父親對她說了什麼都沒听清楚,只得張大嘴問。
「什麼?」她不想去德國,不想離開瀚希哥。
「我問妳能去德國學琴高興嗎?」黎柏勛不曉得她在想些什麼,但對她恍神的模樣很不高興,眉頭又皺起來。
「高、高興。」其實黎茵茵一點也不快樂,但她又不敢直截了當告訴黎柏勛,只好說些違心之論。
「還好妳沒讓我失望。」真正高興的人是黎柏勛,他花了大把的鈔票和時間,總算沒有白費,看樣子他女兒要成為國際級演奏家,指日可待。
黎柏勛對黎茵茵的期望都寫在眼底。看見這種情形的黎茵茵,更是不敢誠實說出自己的想法,只得盡快逃離。
「我去練琴了。」在德籍教授還沒允諾收她為學生之前,她還是跟著原來的教授學琴,這給她很大喘息空間。
「嗯,去吧!」黎柏勛整個心思都放在如何規劃女兒的前途上面,沒空注意到她不自在的表情,黎茵茵飛也似地跳上車。
「陳叔叔,麻煩載我去練琴。」由于黎柏勛嚴禁她搭計程車,黎茵茵只好搭家里的車子,不過她已經想好月兌身的辦法。
「好,我馬上載妳去。」被黎茵茵昵稱為陳叔叔的司機,在黎家服務已有十多年,主要工作是接送黎柏勛上下班,不過到了這個時間,他一定會空下來載她去練琴,只是今天特別早就是。
司機瞄了瞄駕駛座旁邊的電子鐘,上面顯示著一點二十九分,離她練琴的時間還有半個鐘頭,不曉得她干嘛這麼早去?但在後座坐立不安的黎茵茵,可一點都不覺得早,離她和夏瀚希約定的時間,只剩下不到半個鐘頭,她真擔心會遲到。
她想起無意間听來的消息,說夏瀚希所有的女朋友幾乎都是倒貼,沒有一個是他主動追求,她就一陣心驚膽跳,好怕自己會被除名。
黎茵茵一向就迷戀夏瀚希,不幸的是,迷戀他的女人不只她一個,而且听說他最討厭等人。
「陳叔叔,我突然想起來,我今天不必練琴,你不必載我去教授那里了。」黎茵茵想到的月兌身方法就是中途開溜,私會夏瀚希。
「咦?」司機錯愕。
「今天早上教授打手機給我,說她今天臨時有事,沒辦法為我上課。但我一時忘了,還要你載我來練琴,真是對不起。」黎茵茵做一長串解釋,但是說得太快,自己也听不太清楚,司機更是一頭霧水。
「那現在……是要回家嗎?」司機說著說著就要轉動方向盤掉頭。
「不可以,陳叔叔!」她疾聲阻止司機。「呃,我是說,我現在還不想回家,想要……到處逛逛!」
「妳想逛街?」司機一臉驚訝的看著她,黎茵茵連忙點頭。
「對。」這真是個好借口。「難得我可以不必練琴,我想趁這個機會,好好逛街,看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可買。」
「好吧!」仔細想想,她也真可憐,除了練琴之外還是練琴,完全沒有自由可言。「那小姐妳就自己一個人逛逛,我晚點再來接妳。」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搭計程車回去。」黎茵茵自告奮勇的說道。
「不行。」司機搖頭。「老爺交代過,不能讓妳自己搭計程車,一定要我載妳才可以。」
「那……好吧!」黎茵茵只得投降。「一個鐘頭後,你在這個地方接我,我會在這里等你。」
「妳要在這個地方下車?」司機轉頭好奇地打量黎茵茵。
「嗯,反正只是隨便逛逛。」她盡可能表現出一副自在的神情,司機果然被騙過。
「我一個鐘頭後來接妳。」司機和黎茵茵約定好了時間,就打開門讓她下車,她鎮定地和他揮揮手。
一待車子離去,她立即朝反方向跑去,Vickey's就在這條街上,這也是她為什麼願意讓司機載的原因,因為正好順路。
黎茵茵以為一切都天衣無縫,她成功騙過了司機,教授也的確來過電話,通知她不必練琴,就算父親日後追究起責任,她也可以推說一時忘了,反正所有事情都吻合。
黎茵茵將不必練琴視為好預兆,認為這是上天有意要幫她,才讓她剛好今天不必練琴。本來事情也照著她的計劃進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司機臨時回轉,他還得去黎柏勛的公司幫他拿文件。
咦,那是?
司機一面回轉,一面好奇的打量前方正在奔跑的小人兒,懷疑那就是黎茵茵。
她的背影跟她好像,穿著也一模一樣,但她是往一家酒館的方向跑,這就不可能是她了。
黎茵茵素來以乖巧出名,純潔如她,不太可能涉足那種地方。因此司機就算懷疑,也只會當自己眼花,沒再想太多。
就在司機加足馬力,往前方的道路奔馳時,黎茵茵也沖得很快,不過她還是遲到。
「瀚希哥!」她一推開酒館的門,就忙著喊夏瀚希的名字,不過沒有人回應,就連酒館老板,都不在酒館里。
「瀚希哥!」但是她不死心,仍是邊喊人邊推門,這個酒館外表看起來很小,實際上佔地頗大,光包廂就好幾間。
丙然夏瀚希就在其中的一間包廂里面,他正不耐煩地低頭看表,表情冷得不得了,一看就知道正在生氣。
「妳遲到了。」他從不掩飾他的怒氣,特別是在她面前。
「對不起。」黎茵茵畏縮,她最怕他生氣,更怕他不理她。
「我正要走。」他可以忍受遲到,但那是在公事上,私領域慢一秒鐘都不行。
「不要啦,瀚希哥。」黎茵茵苦苦哀求。「我出門的時候剛好被我爸爸叫住,所以才會遲到。」她不是故意。
「妳爸爸?」這倒有趣。「妳告訴他,妳要來這里?」不錯哦,勇氣可嘉。
「呃,當然沒有,」被他這麼一問,她反倒愣住。「我爸爸他……不知道我要來這里……」
也就是偷溜。
「我想也是,妳哪來這麼大的勇氣,告訴他妳跑來見我的事。」簡直是妄想。
夏瀚希明知黎茵茵不可能告訴黎柏勛他們私底下見面的事,但還是忍不住動怒。
「瀚希哥,你別生氣嘛!」黎茵茵不曉得怎麼應付他突來的怒氣,只能請他不要生氣。
「妳父親從來就不喜歡我。」夏瀚希越想越氣。「就算我一天到晚在妳家進進出出,他還是一樣把我當成隱形人對待,他只喜歡世希。」
「沒有這回事,瀚希哥。」黎茵茵趕緊安慰他。「我爸爸他沒有不喜歡你啊,你想太多了。」
「哦?」他一點都不信。「他哪一點喜歡我?我倒要听听看。」
「這……」黎茵茵的本意是想安慰他,沒想到安慰不成反惹一身腥,變成了當事人。
「妳說啊,他什麼時候喜歡過我?」她猶疑不定的態度教夏瀚希更加火大,她說不出話就是表示其實她也認同他的話,只是不敢承認。
黎茵茵是真的不敢承認,她父親不喜歡他是事實,就算單純如她,也感受得到他們之間的緊張關系。
「我是不在乎妳爸怎麼想,但妳好像很在乎,那我們就算了。」夏瀚希不是傻瓜,也無意像個傻瓜忍受這一切,單手推開黎茵茵就要離去。
「等一下,瀚希哥!」黎茵茵連忙抓住夏瀚希的手臂,柔聲哀求。「我並沒有像你說的那麼在乎我爸,我也很在乎你,我要怎麼說你才相信?」
「妳在乎我?」在她嬌嗔似的哀求下,夏瀚希果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嗯,非常非常在乎。」她趕緊點頭,就怕表情不夠誠懇,他又翻臉。
「那好,證明給我看。」他不會翻臉,但也不能輕易被模頭。「只要妳能拿出證據,我就相信妳。」在乎他。
「我要怎麼證明?」她愣住,不曉得怎麼應付他奇怪的舉動,她完全沒有經驗。
「不會很困難。」他笑笑,潔白的牙齒在他勾起嘴角時無意間展露,黎茵茵的心跳因此而漏半拍。
「昨天我怎麼做,妳就照著怎麼做,只要這樣證明就行。」簡單。
「可是昨天、昨天!」他有吻她呀,難道也要她像那樣回吻回去?
「怎麼,妳不想證明?」夏瀚希把眉毛挑得高高的,一副隨時會離開的樣子,她的臉急得都紅起來。
「我想。」她趕緊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是……」但是她不會、也不懂……
「不想就算了。」他明明知道她在猶豫什麼,還是掉頭走人。
「瀚希哥!」情急之下,她連忙拉住他,送上自己的小嘴。兩片粉女敕的櫻唇,就這麼遭吞沒。
她是真的不懂得怎麼吻人,夏瀚希比誰都明白她的純潔。只是她的反應雖生澀,無意間流泄出來的氣味卻更為香沁,他都快沈溺其中。
黎茵茵是一株栽種在天境的珍貴花朵,不接觸世俗但又向往世俗,一旦沾染塵埃,便會變得異常嬌艷,夏瀚希即是那道黑暗光線。
泛著光圈的花朵,在黑暗的包覆下,逐漸失去了聖潔,顯露出藏在底層的冶艷。隨著他們呼吸的每一次升高,黎茵茵這朵花開得更嬌艷,終至完全綻放。
「妳真是不可思議。」外表純潔,實際上卻會勾引人。夏瀚希的嘴唇幾乎離不開黎茵茵。
「是嗎?」黎茵茵根本毫無知覺,她只是跟隨著他的唇舌起舞而已。
「妳還會懷疑我的話。」他低笑,將嘴唇由她的芳腔轉到她的玉頸,黎茵茵不曉得他為什麼一直啃她的脖子,但覺得很舒服。
「我不是懷疑你的話。」只是不懂,黎茵茵試著解釋。
「妳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就隨便亂說。」他明白她的想法,那也是他希望她做的,他希望她茫然。
黎茵茵向來是個听話的孩子,她听她父親的話,也听夏瀚希的話。而且她覺得他真的好懂她哦!這也是她特別喜歡他的原因,總是知道怎麼逗她。
「如果我當場在這里和妳,妳敢不敢?」他知道怎麼逗她,也知道怎麼嚇她,黎茵茵果然花容失色。
「做、做……」她連最後一個字都講不出口,小臉紅到像要燒起來。
「開玩笑的。」夏瀚希見狀大笑。他的茵茵真有趣,這麼大的人還這麼害羞,萬一哪一天他們要是真的,那她不就要羞到鑽到地下去了?
「瀚希哥!」她氣呼呼的掄起拳頭,作勢要打他。當然她這拳頭又落入夏瀚希的大手之中,心甘情願被他禁錮。
「但是說真的,我真的希望能夠天天像這樣吻妳。」他禁錮她的方式很多,調笑不過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肢體語言。
「我也希望。」她仰頭接受他的吻,對他全然開放,夏瀚希幾乎把持不住。
「妳該回去了。」不行,還太快。這只是剛開始,不能因一時貪歡而破壞全盤計劃,
「啊?。」黎茵茵太陶醉了,一時間還無法反應,只能呆呆地看著夏瀚希。
「不然妳那愛女心切的爸爸,又要到處找妳了,到時妳還要編借口,多累。」夏瀚希輕佻的語調中,充滿了濃濃的諷刺,不過黎茵茵沒空幫她父親辯解,她差點忘了她跟司機約好一個鐘頭後見!
「我先走了,」她手忙腳亂的拉好衣服、順頭發,唯恐一不小心露餡。
夏瀚希根本懶得答話,這都快成為例行公事,只是她的動作一次比一次慌張,要整理的東西一次比一次多,這次是上衣,下次大概就是裙子了。
黎茵茵匆匆忙忙拿起袋子,就要往門口沖。這一切都落入夏瀚希的眼底,也始終冷眼旁觀,但他有信心她一定會回頭。
「明天還來不來?」他單手插進褲袋的模樣非常瀟灑,只要是女性都難逃魅力。
「來!」她一直是他的頭號追隨者,只要他開口她一定跟隨,即使那意味著必須排除萬難。
夏瀚希滿意地勾起嘴角,露出她最愛看的笑容。那是浪蕩到幾近邪惡的陷阱,是禁錮她的牢籠,她卻自願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