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曉得是何時流傳下來的名言,夫妻總是床頭吵、床尾和,這似乎已成了一個不成文的定律,適用于每個家庭各年齡層的夫妻。
韓孟勛和袁紹筠這對夫妻也沒能免俗地著了這定律的道,沒有人再提起那天的不愉快,好似那天的事不曾存在似的。
依袁紹筠怕麻煩的性格,這無非是最好的結局,她也樂得不去提醒丈夫這「不堪回首」的一幕,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但沒有人提,不代表這件事不存在,它完完整整地封存在韓孟勛日理萬機的腦袋里;偶爾午夜夢回,他還會因想起這檔事而感到懊惱不已,很想知道老婆心中真正的想法,確認她對他的在乎。
不過雖偶爾感到些許懊惱,但因他工作忙,相對的應酬也多得不勝枚舉,所以常一個忙碌起來,那件事又被他丟到天邊不復記憶。
「大嫂,不好意思又來打擾了!」
笑嘻嘻的走進韓家,在韓氏金控當業務的林耕男斯文的臉上帶著笑,出聲跟袁紹筠打招呼。
韓孟勛是個生活嚴謹的男人,平常沒有什麼嗜好,只有難得有空時喜歡和三五好友聚在一起打個小牌,因此有時他也會找一些牌友到家里聚會,舒適地打牌。
而這時候,不擅家事的袁紹筠自是泡茶跑腿的那個,但她卻當跑腿當得很開心,畢竟家里鮮少有客人來,喜歡熱鬧的她總愛靠在牌桌邊,听丈夫和朋友閑聊,即使是超沒營養的話題,她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哪兒的話?我歡迎都來不及了,請進請進!」這天老公又約了牌友前來,她趕忙堆出笑臉熱情迎接。
雖然她的翻譯稿又會因此而延宕,但沒關系的,明天她再加快腳步多翻一點,總能趕上該有的進度,最重要的是老公能開心,她就很開心了。
「不是吧你,阿男,你今天吃錯藥了嗎?」
苞在林耕男身後進來的是名壯漢,名叫張義漢,是韓孟勛當兵時的同袍。
他滿臉不可思議的損道︰「平常怎不見你這麼有禮貌?」
「胡說八道,我本來就很有禮貌!」林耕男翻了翻白眼,他堂堂一個業務員,禮貌是最基本的條件,他早就把禮貌融入生命里了,才不像阿漢說的那樣呢!
「別又來了,每次湊在一起,你們倆就像娘兒們一樣吵個沒完。」
苞在張義漢後面進來的是個戴著眼鏡、長相斯文的男人,一听走在前頭的兩個男人又杠上了,忍不住出聲阻止。
他是韓孟勛的特別助理趙康年,韓孟勛縱橫商場時,他總是伴隨在側,與韓孟勛有深厚的革命情感。
「啊!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哪里像女人了?」
「你這小白臉竟敢說老子像娘兒們,你活膩了嗎你!」
林耕男與張義漢幾乎是同時出聲抗議,兩個大男人的音量加起來可不小,讓袁紹筠擔憂的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水晶燈。
她知道這幾個男人的交情很好,但也別拿她家里的水晶燈開玩笑。要是水晶燈禁不住他們逗嘴的分貝量,那可是很危險又恐怖的耶!
「好了好了,你們這樣吵吵鬧鬧的,要是吵到鄰居,我跟我老婆以後要怎麼繼續在這小區住下去啊?」
韓孟勛走在最後面,沒好氣地念了前面三個男人一頓。
這三個人都是他的死黨,不管是工作伙伴或軍中同袍,即便相識的過程不同,但卻有著同樣深厚的情誼。
林耕男窒了窒,不安的看了看屋里的四周。「這里看起來隔音還不錯啊,應該沒那麼嚴重吧?」
「白痴!要是隔音不好,早就被鄰居報警說我們聚賭了,哪可能留你到現在!」張義漢嗤笑了聲。
「你干麼老是說我?我可不記得自己得罪過你!」被罵白痴的林耕男不爽了,卯起來頂嘴回去。
韓孟勛和趙康年互看一眼,兩人不禁搖頭輕笑。
「阿男,阿漢不是那個意思啦!」
袁紹筠見老公沒有阻止的意思,身為女主人的她只好跳出來充當潤滑劑。
「因為你們都太熟了,難免講話就直白了些,好朋友不都這樣的嗎?百無禁忌嘛!」
林耕男撇了撇嘴,不得不給她面子。「好啦,我知道了大嫂。」
「是吧!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講話就是這樣,別那麼小氣愛計較啦!」
張義漢捶了他的肩一記,不忘再補損他小氣,然後笑嘻嘻的沖著袁紹筠直道謝。
「嫂子,謝啦!」
「謝什麼謝?這種事講開就好,好朋友沒有隔夜仇,沒什麼大不了的。」
袁紹筠笑了笑,準備到廚房端取預備好的茶點。
「牌桌我都擺好了,你們盡興玩喔!」說完便轉身往廚房走去。
韓孟勛換上室內拖鞋,淺笑地正想往起居室走去,不意張義漢突然用手肘頂了頂他的手臂。
「干麼?」韓孟勛想都不必想,知道他有話要說。
「喂,你老婆真的很不錯。」張義漢誠心的贊道。「溫柔又識大體,我如果有你這麼好命,也娶一個這樣的老婆就好了。」
可惜啊!人家已是羅敷有夫,而且還是他好朋友的老婆。
所謂朋友妻不可戲,偶爾睡睡沒關系……啊!不是啦!那是亂開玩笑時亂掰的渾話,他可做不來這麼卑鄙無恥的事,只是真心欣賞好友的老婆而已。
「那還用得著你說!」
韓孟勛白了他一眼,表面上文風不動,心底可驕傲得不得了。
「走啦!我老婆都把牌桌弄好了,你不會想辜負她的好意吧?」
他當然知道自家老婆是一等一的好,不然他怎會把她娶回家?這好友還真是個二百五!
「那怎麼可能?今天來就是為了要打牌的啊!」
張義漢拿看妖怪的眼神看他,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而且還冷到骨子里呢!
「我今天才知道你的笑話講得那麼爛。」
韓孟勛的嘴角抽搐了下,懶得理他,轉頭往起居室走。
「阿漢,我真服了你了。」
陡地,趙康年拍了下張義漢的肩,沒頭沒尾的在他旁邊說道。
「什麼意思?」他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嗎?能讓身邊這個社會菁英分子服了他?看來他還真了不起。
「當著人家的面稱贊別人的老婆,你不怕韓誤會?」
趙康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那神態像是在形容屋外的天氣般輕松,話里的內容卻挺驚悚。
「誤會什麼?」
張義漢少根筋地瞪著趙康年,眼底清楚寫著茫然。
在建築工地當工頭的他,平日和建築工人們直來直往慣了,連腦子都變得直向思考,完全跟不上白領階級的人,思考回路九彎十八拐、轉來繞去的,他根本不明白趙康年的意思。
「……」這會兒換趙康年瞪他了,瞪大的眼球差點沒穿過眼鏡鏡片,直接黏在張義漢臉上。
「我這個人做事光明磊落,不管是稱贊或批評,都是直接當著人家的面挑明了說。」
張義漢挺了挺胸,鎮日在建築工地里磨鏈出來的胸肌挺是傲人,大掌毫不猶豫的用力拍了下自己結實的胸肌。
「我張義漢好漢一條,不屑做說人後話的孬種!」
「呃……沒、沒那麼嚴重啦,我剛才只是開玩笑……開玩笑而已。」
趙康年額上冒出五條黑線,伴雜著滂沱的汗水,完全沒敢將視線定在張義漢結實的胸膛上。
「嗟!飯可以亂吃,玩笑可不能亂開,否則搞出人命怎麼辦?你這小白臉跟在韓身邊也好些年了吧?怎麼半點都沒學會做人做事的道理?」張義漢臉一沉,數落了他兩旬,咕咕噥噥的轉身追著韓孟勛的腳步前去。
「啊炳!被洗臉了!」一直在一旁沒插嘴的林耕男總算逮到開口的機會,過度愉悅的損了趙康年一句。
「你這小子,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趙康年羞惱的狠瞪他。
「不不不,這太難了。」
林耕男伸出食指,礙眼的在趙康年眼前左右搖晃了下。
「你知道,嘴巴跟口才是業務員的生命,要我不說話豈不是要我丟飯碗?那可萬萬使不得。」
「那你就自個兒留在這里慢慢說吧!」
趙康年惱火的丟下他,轉身跟著往起居室走去。
「安捏?被損兩句就生氣啦?」林耕男搔了搔後腦,看了看四周,就只剩他一個人還杵在客廳里,頓時覺得自己超無聊。
他可是來陪老板打牌,不是來老板的客廳當雕像的,遂遲鈍地拔開腳步奔往起居室——嘿!三缺一牌可打不成,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