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鐘紹甫安撫及陪伴之下,苗影嵐還算平靜地度過第二夜——側地無法入睡,所以鐘紹甫就陪她窩在沙發上,直到她不知不覺睡去,當她再睜開眼已是早晨。
因她無故沒到店里上班,陳美慧及寵物店的工讀生都因擔心而打電話到她家關切——畢競她從不曾無故曠班,表姊和工讀生會緊張在所難免。
但為免驚動大家或不小心走漏消息,反倒產生任何危及父母生命的可能,苗影嵐在鐘紹甫的示意下,一律推說只是身體不適,休息兩天就能再回到店里上班。
天亮後大約中午時分,苗家的室內電話響起,苗影嵐的神經立刻繃緊。鐘紹甫拍了拍她的肩給她冷量,上前按下擴音鍵,示意要地先說話。
「喂……請問找哪位?」嗅!明明有紹甫的陪伴,她已經不像上一次那樣害怕,但她的牙擊還是很不听話,而且完全跳月兌她能控制的範圍。
「哇系嘉義山猴,五千萬準備好了沒?」果然擴音器傳出山猴的聲音,還是讓有心理準備的苗影嵐狠震了下。
他見狀暗嘆一口氣,接替她出聲與山猴對談。「大仔,五千萬太硬了,難道不能打個商量嗎?」
她畢竟是個女人,這種關鍵對刻沒有男人還是不行。
山猴顯然沒料到會有男人在苗影嵐身邊,愣了下才出聲反問︰「你是誰?」
「我是她男朋友。」他用力握了下苗影嵐的手,傳達自己不會丟下她不管的決心。「想跟你討個方便,請你大人有大量,手下留情。」
苗影嵐鼻頭一酸,感動得淚水在眼眶里打滾,但她努力hold住,不讓眼淚掉下來。
「少年仔,飯可以多吃,閑事不能亂管。」山猴譏笑一聲,但隨即緊繃戒備地說︰「你們是不是去報警了?!」
「沒有,大哥你都交代過不準報警了,我們怎麼可能有那個膽子去報警?」他沒笨到去挑釁山猴,事實上他們確實也沒報警。
「算你們還有點腦子。」山猴很明顯地松了口氣,相信這些小老百姓應該沒膽子騙他。「只不過你憑什麼跟我談?」
「我個人是沒條件跟你談,不過我的家人或許可以。」哎,說到底還是得掇出老家名號,想想他還真是沒用的小老百姓啊!
「什麼家族?」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也沒用,不要命的家伙最大,他連死都不怕了,還有誰能說服得了他?
「中部鐘家。」要是听不懂他也沒撤,若真不知道鐘家名號的,大概就只有癟三級的小混混,那就只能靠拳頭硬拚了。
這次山猴沉默更久,久到鐘紹甫以為他睡著了,他才緩緩地開口。「你是鐘老爺子的什麼人?」他稱老爸為鐘老爺子?。
很好,看來瞎貓遇到死耗子,山猴顯然認識老爸,那麼接下來就好談了……應該會比較好談啦,但如果他是老爸的仇家,那可就糗大了,不過感覺是仇家的機率並不大才對。
「我是他的二兒子,鐘紹甫。」靠爸一族感覺還挺沒用的,不過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無論好壞都得有點關系,這也是老爸教導的,無論好朋友和壞朋友多少都要交一點的道理。
透過電話,他和苗影嵐同對听見對方倒抽一口氣,兩人互看一眼,神情都很復雜。
這聲抽氣代表什麼?他們實在無法評斷,只能暗自祈禱山猴會答應放人。
「你,跟苗小姐感情很好嗎?」山猴再開口的口氣明顯和緩許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我會娶她。」他熱切地凝著苗影嵐,毫不猶豫地給予承諾,不過他在心里暗補一句,前提是要苗影嵐肯嫁給他才行。他總不能強娶民女吧?
「知道了。」
山猴重重嘆了口氣,心情很是復雜——誰叫他欠人人情咧?這次可真的踢到鐵板了!
「等等我就讓人送苗先生、苗太太回去,還要麻煩到時候請你幫我說句好話,原諒我這次有眼不識泰山。」
「好的,謝謝你給鐘家面子。」
鐘紹甫和苗影嵐差點沒抱在一起歡呼,但這樣好像太不尊重對方,于是兩人硬是壓下興奮的情緒,由鐘紹甫力持平穩地發言。
「大仔,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請說。」山猴的態度前後大不同,連請字都拿出來用,差點讓鐘紹甫忍不住笑場。
「我想請問。你和家父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他肯給老爸那麼大的面子?這一放人,五千萬就如同煮熟的雞子飛了耶!
所謂人不在江湖,不知江湖事,雖然耳聞家族在地方上的影響力不小,但因他除了家人之外幾手不接觸任何和黑道有關的事,因此在抬出老爸的名號之前,他也不確定老爸的名字對山猴有沒有作用,這結果可說是完全出手他的預料。
「鐘老爺子曾經救過我一命。」
原來十幾年前,山猴有一回被仇家追殺,他四處逃竄十分狼狽,不僅無處可去,連飯都沒得吃,他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來助于道上赫赫有名的鐘家,希冀鐘家能給予幫助。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鐘老爺子卻什麼都沒問地給他吃、給他住,讓他安然度過那段淒涼歲月。
後來雖然他仍是不學無術、打混度日,但對于鐘老爺子的恩情他從不敢或忘,並打心里發誓自己總有一天要償還鐘老爺子這個天大的恩情。
這次他又犯下結伙傷人的案子,不得已只好再次跑路,而跑路需要經費,才會將腦筋動到國內頗負成名的苗天擎身上,只是他千算萬算,怎麼都算不不到鐘震的兒子會與苗家女兒相戀,如今鐘紹甫抬出鐘家名號,也該是他回報鐘老爺子恩情的對候了。
「我懂了。」原來老爸在外頭還幫他們小輩積陰德耶,實在是太酷了。「我會找時間跟我爸說明這件事的,謝謝你。」
「不,是我的錯,造成你的困擾,實在很抱歉。」
雙方又互相謝了好一會兒,鐘紹甫終于掛了電話,一掛電話他便放松地對苗影嵐說︰「沒事了,山猴答應等會兒就讓伯父、伯母回來。」
「真的嗎?我不是在作夢?他真的肯放爸媽回來?」苗影嵐感覺好不真實,不敢相信競然這麼輕易就解決困擾了她三天的惡夢。
「嗯,既然他願意跟我說他和我父親的因緣,我想他會遂守承諾,送伯父、伯母回來的。」雖然沒見到人之前變量還很大,但他寧可相信山猴的本質不壞,至少大哥也是這樣告訴他的。
「那真是太好了!」她開心地掉下眼淚,連日來的驚恐總算放松了些。
「嗯!」
突地,他的肚子咭嚕叫了起來,讓兩人同時一愣,接著相視而笑。
「真糟糕,」清緒一放松肚子就餓了。」他搞笑地擺出八字眉,看來委屈極了。「我們好像沒吃早餐耶!」
「不然冰箱里還有些面條,我煮給你吃好嗎?」想想她也真餓了,這三天都沒好好吃飯呢!
「你下面給我吃喔?」他像個得到玩具的孩子雙眼發亮,賦兮兮地彎起眉眼。「雙關語喔老婆。」
「誰、你別滿嘴胡說八道!」她嬌滇,想起他剛才的承諾,加上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害羞得臉都紅了。「再胡說就不煮給你吃!」
「我剛才跟山猴說要娶你的時候,你也沒反駁啊!」他委屈地小聲嘀咭。
「你說什麼?」她眯了眯眼,沒听清楚他說的話。
他回得超快,純臆直覺反應。「那就麻煩你下面給我吃咯!」
苗影嵐再瞪他一眼,無限嬌羞地轉身跑往廚房。
鐘紹甫目送她走進廚房,神情隨即恢復正經,轉身便又回到桌前坐下,手指飛快地在計算機鍵盤上敲打起來。
雖說山猴如此保證,但在苗家雙親還沒進到苗家大門之前,說什麼都還不能掉以輕心,得請大哥繼續保持警戒,直到苗家雙親安然返家才行……
一個小時後,兩人總算解決了肚皮的問題,吃飽後鐘紹甫繼續回到計算機前處理工作,而苗影嵐則是窩在沙發上,兩只眼直直地盯著大門。
山猴不是說要送她爸媽回來嗎?怎麼過了一個小時了,還不見爸媽的蹤影?
苗影嵐邊瞧大門邊想,想著想著眼皮越來越沉重,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堡作到一個段落,鐘紹甫伸了伸懶腰,才起身想走動一下,不意發現她競窩在沙發上睡著了,他不覺放緩腳步,悄悄地走到她身邊凝著她的睡顏。
可憐的女人,這幾天鐵定都設睡好,瞧她眼下那淡淡的黑眼圈,就是因擔心而失眠最好的證據。人家說酒足飯飽,吃飽了血液里的血糖會颯高,因此極易感到困頓,也難怪她會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就在他憐惜地伸手想輕觸她的臉頰之際,突地大門傳來開鎖的聲音,他轉身望去,只見一對神情疲累且狼狽的中年男女推門而入。
「爸、媽!」
苗影嵐听見開門聲霍地驚醒……睜開眼便看見自己掛心數日的父母站在門邊,她整個人驚跳起來,不由分說地沖至門邊緊緊擁抱他們。
「你們終于回來了,我好擔心、好害怕!」
「沒事沒事……我們回來了,你放心。放心喔。」苗天擎安撫地拍著她的背,看到心愛的女兒已然激動落淚,他不禁也跟著便咽了。
全怪他當天離開公司的對候沒注意到身後尾隨數輛可疑的重型機車,在行經人煙稀少的產業道路對,那些重機包抄圍住他的車,他不得不停車,最後無法動彈地被押下車。雖然曾掙扎想看清楚扶持他的是些什麼人,但那些人都戴著全罩式的安全帽,他根本看不見對方的長相。
他們挾持了他之後,很快的以布條遮住他的視線,並把他帶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接著又從家里綁來妻子和他關在一起,他完全求救無門,連親耳听見他打電話威脅女兒也無計可施。
唯一可慶幸的是,那些匪徒雖然綁架他們夫妻,卻沒有虐待他們,該用餐的時間就會為他們買來便當,活動上也沒太為難,讓他們得以隨意走動,但是無法離開囚禁的空間。以一個肉票來說,也不算太糟的對待,只是精神方面很難熬。
他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對影嵐下番手……顆心像懸了十五個水捅般七上八下,原以為女兒會報警,但吊詭的是沒感覺到任何風吹草動的情況下,歹徒競然釋放了他們夫妻,將他們載到距離家里不遠處丟下,讓他們自己走回家,整個過程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