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安靜了約十秒鐘,然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催促及物品踫撞聲。
苗影嵐感覺這幾秒鐘過得異常漫長,情況還不明朗,她好怕爸媽受到什麼不人道的對待。
「嵐……影嵐,我是媽媽……」
終于,電話那頭傳來周玉里略嫌虛軟的聲音。
「媽!媽!你還好嗎?」苗影嵐的淚立即奪出眼眶,但她保持嗓音平穩,不讓媽媽發現她的恐懼。
「我……啊。」周玉里才要回話,不意一聲驚呼之後,周玉里的聲音退速消失。
「……媽!」苗影嵐全身發顫,無法想象媽媽受到何等對待。
「別喊了小姐,我不是說就一句嗎?你可別違反我們的約定喔!」接著山猴接听電話,語氣里充滿脅迫。「記住,就一句。」
「……好。」她深喔口氣,背貼著牆無力的跌坐在地。
「影嵐,不要听他們的,不要……啊!」
很快的,苗天擎的聲音接著傳了過來,但苗影嵐還來不及出聲,便听見父親的驚呼,直將她的心打入谷底。
「爸!爸!」她激動地對著話筒大喊。
「放心啦,在還沒拿到錢之前,我不會對他們怎樣的。」聲音又換成山猴,他吊兒郎當地說著,並不忘再次警告一句︰「記住,不準報警,不然我可不敢保證他們會出什麼事。」
「好……好,我不會報警……絕對不會。」她咬著下唇保證。
「好女孩,哈哈…」
這通電話就在山猴的大笑聲中結束了,苗影嵐連把話筒掛回電話上都沒有方氣,眼淚在臉上態意奔流。
怎麼辦?不能報警,她要怎麼把爸媽救出來?
而且她根本設有五千萬……去找爺爺?!
喔不!爺爺年紀大了,萬一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出了無法預料的意外怎麼辦?那不過是讓情況更加雪上加霜……
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結果鐘紹甫在家住了一晚,當晚和大哥把酒言歡,隔天起了個大早,天才亮他就起床了。
他走出房外,家人們似乎都還沒起床,他走到前院想運動一下、伸伸懶腰,這才發現院子里已有人比他早到。
「爸,早安。」
他上前請安,心里孤疑父親到底有沒有睡。
昨晚他回房睡覺前,父親因應酬還未進家門,現在卻比他早一步出現在花圃,說不定根本才到家還未就寢。
「起來啦?」鐘震以手扶腰旋轉上身,每天早上他都會這樣在自家花圃稍微活動一下,只不過今天特別早。「听說你媽給你找了些麻煩,頂得住吧?」
「我是你兒子,你都頂這麼多年了,就算我再遜,多少也能頂一點。」他頑皮地揶揄了句。
「哈哈——」鐘震聞言大笑,這小子越來越牙尖嘴利了。「不錯嘛你,總算有點長進。」
「當然。」他抬了抬下顎,見父親雙鬢已逐漸翻白,無怪手老媽會急著促成他的婚事。
中國人就是這樣,有著根深抵固的傳統思想,非得見到每個孩子都成家立業,當父母的才能放心。可他印象中的老爸並不古板,雖然有著黑道大老的身分,卻從不說髒話給他及大哥做不良的示範,算是比較另類的黑道。
就因為老爸黑道的身分,所以他才說他有特別的身家背景。
他從不認為老爸是黑道大老有什麼有好,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以老爸的地位,現在擔任的是伸裁者的職務,偶爾出面排解兄弟間的磨擦及誤會,並沒有參與不法的事︰但確實有些人懼怕這樣的身分背景,固此他從不隨便向人透露自己的家世。
「然後呢?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鐘震嘴著淺笑,凝著兒子的眼里閃動著春智的光答。
鐘紹甫挑了挑眉,就算老爸說得這麼不明不白,他仍多少猜得出他的意思。「爸,你應該都知道了,還多此一舉問我干麼?」
「哈……」鐘震又笑了,對他的反應還算滿意。「別管你媽說了什麼,你只要知道一件事,不管她是怎樣的女人,只要你喜歡,老爸都支持你。」
「謝謝你,爸!」
躲在雲層後面的陽光緩緩露臉,溫暖的陽光籠罩著鐘家的前院花圃,兩個男人心有靈犀地相視而笑,以明朗的心情迎接一天的到來——
用過早餐之後,鐘紹甫便收拾行囊開車回台北,下了交流道之後一路殺往苗影嵐的寵物店,帥氣地把車停在店門口,用力按了兩下喇叭叫喚店里的人。
約莫等了三十秒,寵物店的早班女工讀生好奇地探頭出來,看見他,小跑步地跑到他車門旁彎腰打招呼。「鐘先生。」
「你老板娘呢?」他拿下太陽眼鏡詢問。
「沒來喔!」女工讀生據實以告。
「沒來?」
他訝異地膛大雙眼,性感濃密的眉微微更起。
「為什麼?」
難道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突然請假,自認識她以來從沒發生過這種情況啊!
「不知道耶!」女工讀生搖搖頭,就在大馬路邊與他對談。「我打過她家里的電話,但沒有人接,不知道她今天為什麼沒來。」
「這樣啊……那陳小姐呢?她知不知道嵐為什麼沒來?」既然這樣就問她親戚,或許表姊會知道她今天沒到的理由。
「陳小姐是下午的班喔!所以她也還沒來。」美容師沒有那麼早到啦。除非有預約,不然很少客人會早上帶貓狗來美容。
「是喔?」該死!他從來都設注意到除了苗影嵐之外的人的上班時間,現在她突然沒到店里上班,這下他該去哪里找人才好?
手機?對。他還有她的手機號碼,可以打手機給她啊。
「那沒事了,你去忙吧!」
他打發走女工讀生,然後在車子里撥苗影嵐的手機。手機響了很久,轉到語音信箱,他連打了好幾次,就在準備。放棄之際,手機突然被接起。
「喂?嵐嗎?是我!」他難掩興奮地對著手機喊道。「你不舒服嗎?為什麼沒到店里上班?」
「紹甫?鐘紹甫」突地,她在電話那頭無助地哭了出來,哭得好像世界末日來臨那般。
哇咧!她這樣哭不是折磨他嗎?听著她的哭聲,他的心都要碎了,忙不迭地輕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嗎嗎……我真的不知道……」她抽抽噎噎地說著。
「別哭了好不好?你這樣哭,我實在听不清楚你在說什麼。」
因為她在哭,所以哽著喉嚨,再透過帶著距離的電子訊號傳遞,讓他听得不太清楚,一顆心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好害怕,我沒辦法救我爸媽,我真的好害怕……」她好似听不進去他說了什麼,就是一個勁兒的哭,哭得他都六神無主了。
「你把你家地址給我,我去找你,然後你再好好跟我說,可以嗎?」他的臉比苦瓜還苦,想了半晌,他只能找到她,再好好地安慰她一番。
「你要來找我嗎?」她的哭聲總算稍微停頓了,但仍充滿著濃濃的鼻音。
「對,給我地址,我馬上飛奔去找你。」他毫不猶豫地給予承諾。
他的說法逗笑她了,若不是她的心情太灰暗,她真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你記好了,我的地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