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小舞住進京介位于蘆屋的住處已經一個星期了。
這一個星期的觀察,小舞已經可以確定這兒確實是他的秘密基地,因為她已經多次見到京介深更半夜還算在書房里看資料,做電腦建檔。
白天他的書房是上鎖的,只有在他回來後,書門的大門才會打開。
不過因為他在,她根本沒有機會溜進書房里找尋資料或線索,經過幾天的思考,她發現她推一能溜進去的時間,就只有他睡著的時候。
但是在這之前,她必須想辦法讓他在晚上離開書房後不上鎖。
這天晚上,他依舊在他的書房里待得極晚。
洗過澡,小舞將長發吹得半干,穿著他的一件白襯衫,而村杉底下只有一條小小的蕾絲內褲。她將自己弄得香氣撩人、風情萬種,為的就是將他勾引出書房,並忘掉上鎖的習慣。
帶著一種破斧沉舟的決心,小舞來到了他的書房外。
雖說已經跟他生活了一個星期,兩人之間的親密關系也難以計數,她還是忍不住顫抖著身軀。
他會察覺她的不尋常嗎?他會懷疑地的居心嗎?
應該不會了吧?如果他對她還有懷疑,怎會將她帶回秘密基地呢?
想著她緩緩地步進了他的書房里。「——」她站在門邊,凝眸睇著他。
抬起眼,京介有點訝異。
她穿著他的白襯衫,長度只蓋到大腿處,而那襯衫下、是她玲成的身段及那突出的歡峰。
很明顯地,她並沒有穿內衣,然而她這麼穿是為了什麼?
「你不睡嗎?」她問。
「我還有一點檔柔要看,你先睡。」
「不要—一」她露出幽怨的神情,嬌嘖著走向了他,「我一個人睡不著。」
她坐上了他的大腿,一手勾住了他的頸子。襯衫下,她那雙藕白細女敕的玉腿一覽無遺地展露在他眼前。
迷人的幽香、玲瓏的曲線,她是個讓男人無法抗拒的女人。
京介將手自電腦鍵盤上移開,輕輕地扣住她縴細的腰身,「你想怎樣?」
她伸出手在他臉上輕撫,語帶挑逗意味,「想、要、你。」她一個字一個字充滿著挑逗及撩撥意味地說。
他隱隱感覺得出她今晚的不同,雖然過去也是她主動挑逗他,但自從他們真正住在一起後,她是從來不這樣做的。
將她帶到這兒住後,他經常可以發現她的眼神飄忽、精神不集中、無時無刻不露出那種疑惑地、掙扎的目光及神情。
每當她經過他書房前,總是有意無意地瞄搜著,就像這兒有什麼她想探索的東西似的。
她想知道什麼?或者他該說,她以為這兒會有什麼?
突然,他也好奇起來了。
既然她想知道,那麼—一他該給她機會,不是嗎?
「嗯—一」她輕輕地推了他一下,嬌嗔著︰「別在這兒——」
「你想怎樣?」他低啞的嗓子在她耳際燃燒著。
「回床上。」她說。
他並沒有多想,更沒有猶豫,只是將她攔腰抱起,緩緩地步出了書房。
※※※
一場激情惹火的男歡女愛後,小舞疲憊地癱軟在床上,而他也睡在一旁。
凝視著他睡覺的模樣,她的心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及不知名的痛楚。
她愛上了這個男人,可她卻也幾乎可以斷定他就是害死他父親,詆毀他名聲的罪人。每當他抱她、吻她、佔有她,她心里總是充滿了矛盾掙扎。
「晤—一」他囈語著,然後翻過身背對著她繼續睡去。
她小心地起身,然後試探他,「京介?京介?」她喚他,看他是否有回應。
久久,他都沒有應她,只是安靜地睡著。
她想,他是睡著了。而現在該是她「出動」的時刻。
她輕悄地下床,穿上了擱在地毯上的白襯衫,也顧不得內衣內褲穿了與否就走出了房間。
而就在她輕手輕腳,自以為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步出房間之際,一直閉著眼楮的京介,突然地睜開他在昏暗中依舊炯亮的雙眼——
※※※
打開電腦,小舞熟練地操作著,並進人他的每一個檔案。
看了好一會兒,她發現都只是一些尋常的賬目,酒店的、賭場的、俱樂部的,還有一些普通夜店的收支明細。
她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資料,反而還發現到他竟也做進出口貿易這種「正常」的生意。
奇怪—一難道他還有別的秘密檔案?
她埋首敲打著鍵盤,努力尋找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渾然未覺書房門口仁立著一道高大的黑影。
「小舞—一」突然,一直安靜站在門口的京介沉沉地發出聲音。
他已經站在這兒好一會兒了,而她竟渾然不知他的存在。她在查什麼東西,能查到渾然忘我?
他的電腦里全是一些相關事業的進賬明細,她想從里面知道什麼?難道這就是她接近他的真正目的?
假如她是「黑棋」,在意的應該不是他電腦里的資料,由此推論,她是「白棋」的可能性也就相對的提高了。
但就算她是警方的臥底,又有必要為了工作犧牲至此嗎?
她想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竟能重要到讓她拿身體來換?而她父親的自殺跟這件事情是否也有關連?
發現且確定她果然是為了某種目的跟他在一起,他的心不知怎地一陣揪緊。
懊死!他已經喜歡她到這種會心痛的地步?!
雖然心里情緒起伏如波濤洶涌,他還是選擇不打草驚蛇。因為如果現在立刻質問她、拆穿她,她勢必會不加思索地離他而去,而那不是他樂見的。不到最後一刻、不到無法彌補,他都不願意放棄她。
「怎麼不睡?」他走進了書房。
看見套著睡袍的他突然出現,小舞連忙偷偷地將所有的檔案夾,自電腦螢幕上消掉。
「睡—一睡不著—一」她心虛地敲著鍵盤,「你的電腦可以上網吧?」她假意問著。
他撇唇一笑,心里嘲笑著她拙劣的謊言。
「看來我還不夠努力。」他步向了書桌,繞到了她身後並將雙手置放在她微微顫抖著的肩上,「也許——我該讓你再累一點。」話落,他的雙手突然自她肩上滑至她襯衫里。
「不—一」她一驚,下意識地掙扎著。
他突然以手臂鉗住她的頸子,彎腰將嘴唇貼近她的耳際。「不?」他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威脅。
她覺得他像是想掐死她一樣,而那種感覺讓她感到無名的恐慌。
「呃——」她難受地想掙月兌他。
突然,他松開了手,並將椅子轉向了他。
「京——」她驚羞地瞪大了雙眼。
雖然她已經跟他有過不少次的身體接觸,而她也早看遍、模遍她的身體,但當他這麼凝視著她的那一處時,她還是覺得不自在。
「說你愛我、要我。」他說。
他覺得自己真是可悲,明知道她是為了某種目的而接近他,他卻還自欺欺人地想听她說一句她愛他。
「我—一我愛你,我要你。」此刻,她所說的都是發自內心。
她是真的愛他,雖然她也恨著他。但她不能不承認、不能不面對她愛他的事實。
「真的?」他苦笑一記。
這是他想听到的,但真的听見時,他心里卻有著一種難言的苦澀。
※※※
京介抽著煙,沉眼睇著安睡在床上的小舞。
禁不住他連續的恐怕京求,她疲累地蜷在床上睡著。
隨著兩人的關系越來越親密、越來越牢不可分,他的心就越是掙扎矛盾。
他知道她為了某種目的接近他,而顯然地,她想從電腦中查閱一些她想要的資料。
好幾次,他沖動得想問她到底要什麼。但—一他忍住了。
他舍不得放開她,而「攤牌」卻可能逼得她不得不離開他。
「你要什麼?」伸出手,他喃喃自語地輕撫著她的臉龐。
她沒有動,只是靜靜地沉睡著。
「你——真的愛我嗎?」他如著濃眉,沉痛地、懊喪地、掙扎地問著。
只是,他沒奢望她的回答。
※※※
穿著一襲素淨的和服,手捧著今天上課要用的花束,小舞一步步地走向冰川博子開設的花道教室。
最近,她常覺得冰川博子看著她時的表情好奇怪,像是知道什麼似的只是似笑非笑,一臉興味地瞄著她。
她想,冰川博子一定知道她跟京介住在一起的事情了,畢竟京介已經搬到蘆屋好一陣子了,精明的她不難猾到自己的兒子在外面「藏嬌」。只是—一她為什麼一句話都不問、不說?
冰川博子的疼愛有加一直讓她有很深的罪惡感,因為她怕到最後會傷了冰川博子的心,而那是她非常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柳生舞。」突然有人在她背後叫喚住她,是個女人,而且口吻是輕視、不客氣地。
她轉過身一臉,竟是許久不見的池田美保。
「有什麼指教嗎?池田小姐。」她淡淡地道。
「殘人!」美保眉兒一挑,毫不客氣地罵道。
小舞也沒生氣,她知道美保找她一定是為了京介的事。也許她已經知道京介跟她同居的事。
見她氣定神閑,美保一臉懊惱羞憤。「你這不要臉的狐狸精,為什麼老愛勾搭京介?」
「池田小姐,你誤會了。」
「我沒誤會,我知道你跟他在外同居!」她氣憤地叫罵著。
小舞微怔,然後若無其事地笑嘆一記。「池田小姐,我沒誘拐他,是他要跟我一起住的。」
「你!」美保眼楮倏地一楮,眼底像要噴出火花來。
「我不會搶你未婚夫的—一」小舞淡淡一笑,表現得泰然自若,「只要他跟你結婚,我就離開他。」
「什—一什麼?」美保氣得身體不住地顫抖。
「在你擔心他會被我拐走前,還是先想想怎麼哄他跟你結婚吧!」小舞笑說。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激怒美保,她的目標是京介,不是他身邊的人,她更是跟美保一點過節都沒有。但是她為什麼要說這種像是挑釁的話呢?是為了報復美保上次打了她一耳光,還是有其他原因。
美保氣不過她若無其事的椰榆,大步趨前又想動手,「不要臉!你還敢在我面的耀武揚威?!」
「池田小姐,」小舞沒躲沒閃,只是眼神堅定地望著她,「在你打我之前請先三思。」
她的處變不驚讓原本欲動手打人的美保,突然停住了手,「你說什麼?」
「京介現在很寵我,要是你再打我,只會讓你們的婚期更遙遙無期。」她冷冷地說。
「你!」美保惱恨地瞪著她,被動地、掙扎地將手收回。
小舞微微地揚起下巴,「有空我會勸他回你身邊的,後會有期。」話罷,她轉身往花道教室走去。
她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多殘忍、有多冷酷、有多無情,但—一她忍不住。
她驟地發現自己之所以展開反擊,不全是因為她想報復美保。
當她驚覺到這點,她同時也發覺自己對京介的感情有多根深蒂固;而這個又教她心痛如絞——
※※※
帝冢山,京介的辦公處。
「會長,查出來了。」太田一臉神秘又緊張地來到他面前報告著︰「前陣子有人開了一部車到保養場修理,好幾個技工都說他行跡詭異,而且多次接近您的座車。」
「噢?」京介微微地皺起了眉心。
「我們從他開去的車查到車子的所有人—一」太田低聲道,「車子登在‘色代’的名下。」
「色代?」他一震。
色代是雙川會旗下的夜店,目前是歸池田光森所管。如果當天開著色代的車到保養廠的人,就是破壞他座車剎車系統的人,那麼,池田光森跟這件事有關嗎?
「會長,這件事要不要知會老爺子一聲?」太田問。
他搖頭,「事情還沒弄清楚,別讓我父親擔心。」
「如果查出來真是跟池田有關,那——」
「到時我會親自告訴我父親的。」他臉上沒有一絲即將厘清真相的喜悅,反而更是沉郁憂心了。
池田光森是老池田惟一的兒子,自從老池田死後,父親就一直對池田兄妹倆照顧有加,若是讓父親知道差點兒害死母親的,可能就是池田光森,他老人家不知會如何震驚傷心。
再說,池田家就只有這一脈香火,到時父親就是想執行幫規,也一定會礙于他是池田家惟一的希望而不忍下手。
但幫規就是幫規,就算是身為會長的他也要遵守,像父親那種公私分明、剛正不同的人,勢必會為了這件事而左右兩難。
他不想看見父親為了這種事而憂憤難歡,因此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他絕不驚動他老人家。
※※※
接到先前的房東說有一件從北海道寄來的小包裹後,小舞立刻到房東兒拿回了包裹。
拆開一看,里面有一封英文書信,還有一卷磁帶已經抽出大半、損壞很厲害的錄音帶。
寫信的人是父親在美國做研究時的同好金恩博士,他在信中提到這卷音帶是父親生前由日本寄給他,並請金恩博士在他死後轉交給在北海道任的她。
小舞直覺認為這卷錄音帶一定跟父親的死因有關,不然他不會那麼大周章地寄到美國,再托人由美國寄回。
在父親寄出這卷錄音帶前,他勢必已經知道自己身陷危境,命在旦夕吧?
她相信這卷錄音帶里一定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只可惜錄音帶輾交到她手上時,已經損壞得極嚴重。
如果想知道錄音帶里究竟藏著什麼秘密,她必須想辦法將錄音帶復原。
于是,透過先前幫她查京介的征信杜老板,她找上了大阪警署的掃毒警官鈴木剛。
「听說你要找我?」有征信社老板搭了路子,小舞很快地見到了鈴木剛。
他看起來很年輕,大約三十出歲,五官端正,給人一種正氣凜然的覺。听征信杜老板說,他是署長最器重的人,也是署長未來的女婚人選。
「鈴木警官,」小舞向他一欠,並將裝著錄音帶的紙袋交給他,「我說警方有辦法將損壞嚴重的錄音帶還原,所以想請鈴木警官幫個忙。」
鈴木剛微微地糾起濃眉,「小姐,警方沒有閑工夫幫民眾還原錄音帶。」
「如果我說這是關系著大販黑道毒品交易的錄音帶呢?」她直視著鈴木剛,非常認真而嚴肅。
他一怔,「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她眼神堅定地望著他,「這是我父親柳生芳夫死前寄給美籍友人,然後再輾轉寄回我手中的。」
「柳生芳夫?」鈴木剛暗忖了一下,「你是說前些日于自殺的化工博士?他是你父親?」
她點頭,「事實上,我懷疑家父根本不是自殺,而是遭到幫派的殺害。」
「你是指雙川會?」他眉頭一鎖。
「我听說警方也正在追查雙川會的販毒線索,我想鈴木警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破案的機會吧?」
鈴木剛並沒多想,只是收下了她拿來的錄音帶。「我會叫鑒識組盡快錄音帶還原。」
「謝謝你。」她站起身來,遞給他一張紙條,「這是我的手機號碼,請你到時打電話通知我一聲。」
「我會的。」他收下寫著她手機號碼的紙條,「我送你出去。」
「麻煩你!」她向他一欠。
鈴木剛送著小舞走出了警署來到大門口,「柳生小姐目前的處境安全嗎?」他問。
她微怔,「什麼意思?」
「雙川會不好惹,我怕柳生小姐你—一」如果錄音帶里真是記錄著雙川會的販毒事實,那麼她可是警方最有力的證人啊!
「你放心。」她一笑,氣定種閑地,「我現在的安全可是我用身體換來的。」
「咦?」當鈴木剛還在咀嚼著她話中的含義時,她已經旋身離開了警署大門。
而就在他們站在門談的同時,一輛黑色的賓士車也正巧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