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針嗎?
他踫過的女人不少,但像她這麼難懂的,他還真的是沒踫過。
他親她的時候,她不是太反對,到後來甚至是有點陶醉的,怎麼一回過神來,她又翻臉不認人,還說什麼「你接吻的技術很好,就只是這樣」……
要不是因為她是女人打不得,他還真想給她一巴掌。
「齋川先生……」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人走了過來,「麻煩您,剪彩的時間快到了。」
今天他是應邀前來為一問名牌表店做開幕剪彩的。
「嗯,我知道了。」說完,他優雅起身。
剪完彩,讓記者們拍了一會兒照,他在表店經理的陪同下,到了自助餐區享用美食及醇酒。
「法嗣……」突然,熟悉的女人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轉過身,他發現叫喚他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前前任女友財前一紗。
「是妳?」他微怔。
「我今天也受到了邀請。」她說。
「最近好嗎?」
「你看我好不好?」她睇著他,笑得優雅而迷人。
他撇唇一笑,「看起來比跟我在一起時好多了。」
她蹙蹙眉頭,「這麼說讓你比較沒有罪惡感嗎?」
听得出她話中的淡淡幽怨,他沒多說什麼,只是抿唇微笑。
此時,樂聲悠揚響起--
「願意陪我跳支舞嗎?」財前一紗問道。
雖然分手,但有道是「買賣不成仁義在」,他當然沒拒絕的理由。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說著,他對她伸出了手。
她將手往他掌心里放,兩人並肩走進舞池。
他們的組合成了全場注目的焦點,也成了鏡頭捕捉的目標。
「最近跟誰在交往?」財前一紗抬起臉凝視著他,眼底充滿依戀。
「沒有。」他誠實的回答。
她訝異地,「這倒是稀奇。」
他笑而不語。
「你不問我?」她挑眉,笑問︰「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目前有沒有對象?」
「你沒有嗎?」
「沒有。」她說,「我還是想著你。」
對于她的大膽示愛,他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當初交往,就是她主動的。
「感謝你的厚愛。」
「就只是這樣?」
「當然。」他有禮卻又疏離地,「我們已經分手了,不是嗎?」
「真教人傷心……」她皺皺眉頭,有一點沮喪地。
「一紗,我從來不喜歡拖泥帶水的感覺,我想你也是。」他語氣平靜。
听他這麼說,她沉默了一下子。
「你有喜歡的人了?」她突然問道。
他微怔,驚訝于她敏銳的觀察力。
看見他那等同于默認的表情,她苦笑一記。
「你跟以前有很明顯的不同……」她說,「說不上來是哪里變了,但我知道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齋川法嗣了。」
他淡然一笑,「是好的改變,還是壞的改變?」
「對我來說是壞的改變,但對你喜歡的那個女人來說,卻是好的改變。」說著,她幽幽一嘆,「我真羨慕那個女人……是誰?哪位小姐有這樣的好運氣?」
想起讓他懊惱又懊喪的元那,他眉心略略一沉--
「她可不認為那是好運氣……」
「她拒絕了你?」
「是的。」
「這真是不可思議,居然有人舍得拒絕你這樣的男人……」
他沒搭腔,又是一笑。
她眨眨她那迷蒙又充滿魅力的雙眼,「如果需要,你可以回來找我,我……」說著,她突然將雙手一抬,勾上了他的脖子,「隨時等你。」
她將臉靠在他胸口,像熱戀中的女人般依偎著他。
他雖覺不妥,但就這樣拒絕她,未免不近人情。
好歹他們交往過,而且她其實是個滿分的情人,分手時也是既干脆又漂亮。
于是,他輕輕扣著她的腰,與她跳完了這支舞--
男人全都是不可信的東西,尤其是有錢又長得帥的,如他。
看著報紙上的大幅彩色照片及半版的相關報導,元那一早上的情緒簡直惡劣到了極點。
「差勁。」她不層的咕噥一句。
齋川法嗣情歸舊情人財前一紗,兩人熱情擁舞,復合有望。
「可惡。」說什麼喜歡她,轉個身就跟別的女人親熱共舞,根本是個騙子。
她真氣自己,氣自己竟然有一點點相信他,甚至在他超厲害的熱吻下放縱了自己。
那天要不是她爸爸及時出聲,事情會發展成什麼地步,還真是難料。
不,不行,她不該浪費時間在這兒,想那種用情不專又油嘴滑舌的男人。
他說喜歡她,想辦法討她歡心,窮追不舍的找機會接近她,為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徹底的瓦解她。
想得美,她絕不會讓他順心如意的。
「哼。」她輕哼一聲,攤開桌上的各式文件及資料,埋頭用功。
努力了兩分鐘,她停下了筆,神情轉而郁悶。
這是什麼感覺呢?為什麼她的胸口好悶,好痛,像是有一雙手緊緊地捏著她的心髒,然後用力再用力地擠壓它。
所謂錐心刺骨的心痛感,是否就是這樣呢?
但如果這就是心痛,那麼她是為什麼心痛呢?
答案是明顯的,都是因為--他。
十幾年的競爭比較所產生的後遺癥就是……她小小的心房再容不下其他的人事物,只有他。
這麼多年來,她一心追趕他,連戀愛都沒談過。
但他呢?身邊女友從不間斷,就連一邊說愛她的同時,都能跟舊情人重修舊好。
沒有女人不喜歡他,就連她也逃不過喜歡他的命運。
她知道自己完完全全的成了他的手下敗將,但她就是不甘心。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熱熱的、燙燙的……
不用模、不用猜,她已經知道那是什麼。
「慘……」
新宿,樓蘭PUB。
元那知道自己已經有六、七分醉。抬起手腕一看,已經十點半了。
早在半小時前,陪她一起來喝酒的淺倉就已經離開。而她,似乎也該走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因為再這樣繼續下去,她可能會變成一個為情酗酒的傻女人。
他值得她為他變成那樣嗎?她又有什麼理由為他變成那樣?
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他們甚至連發展都不曾。
仰頭,她將杯中僅剩的酒喝光--
「嗨。」突然,一名衣著講究的男子靠近了她。
她偏著頭,睇了他一眼。
「我看你一個人喝很久了……」他一副跟她熟了八輩子似的注視著她,「我有那個榮幸陪你繼續喝嗎?」
她雖然醉,卻還沒醉到隨便接受陌生男人的邀約。
「真不巧……」她拿出信用卡結帳,「我不想再喝了。」
他有點訝異,卻仍不死心,「那麼一起吃點消夜呢?」
她一笑置之,沒有搭理。
「小姐,請你簽名。」酒保把簽帳單遞給她。
她迅速地簽了名,並取回收據及信用卡。
「小姐……」搭訕男子打算發揮他死纏爛打的功力。
「你煩不煩?!」
這句話是元那正打算跟他說的一句話,但她發現,這句話並不是出自她的口中,而是……
她感覺到身後有個人,高大的人。
還沒回頭,一雙大手搭上她的肩,而她看見剛才向她搭訕的男人,露出了驚畏的表情。
這聲音她認得,這雙手的感覺及溫度,她也熟悉,只是……怎麼可能那麼巧?
轉過頭並抬起,她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是他,真的是他--齋川法嗣。
「我們走。」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驚疑地望著他。
「淺倉小姐打電話通知了二條叔叔,二條叔叔又通知了我,然後我就來了。」他盡量以簡短的字句解釋。
「淺倉她干嘛通知我爸爸?我爸爸又干嘛通知了你?」
「淺倉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里喝酒,至于二條叔叔為何通知我,那你得去問他。」說完,他拉住她的手,「走,我送你回去。」
她反射動作似的甩開了他的手,不滿地瞪著他。
她為什麼要跟他走?又為什麼要听他的擺布?他是她的誰啊?他……他什麼都不是,只是個滿嘴甜言蜜語,睜眼說瞎話的愛情騙子。
法嗣濃眉一擰,「你又想做什麼?」
接到電話就火速趕來,一趕來就看見她被無聊男子搭訕,她不知道他心里有多擔心嗎?
看她的樣子也有六、七分醉意了,不跟他回家,她能去哪里?
「你管不著。」她負氣地。
想起他跟財前一紗的新聞,想起他對她說的話、做的事,她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他怎麼能一邊跟前女友舊情復燃,一邊又跟她糾糾纏纏,裝出一副喜歡她、在意她的樣子呢?
不,她絕不跟他走,絕不上他的當,也絕不任他擺布。
此時完全被晾在一旁的搭訕男子正識趣的準備離開,元那不知哪來的沖動,轉身就拉住了他--
她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搭訕男子,也令法嗣感到震驚不解。
「元那?」他一怔。
那個男人完全配不上她,而他也不相信她的眼光竟低落至此。
「喂,你剛才不是要約我吃消夜嗎?」元那故作一臉的不在乎,「現在還去不去?」
搭訕男子微怔,然後露出了笑臉。「當……當然。」
「那還等什麼?」她挑眉一笑,挽住了他的手。
她醉了,她完全失去了自制及理智,不然以她的個性及作風,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她在掙扎,她根本看不上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沒興趣跟陌生人同行玩樂,她所做的一切既幼稚又危險,但促使她這麼做的唯一理由是……他。
瞥見法嗣那不悅的、鐵青的臉,她心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亢奮及優越,仿佛這是她唯一可以贏過他,看他一臉懊喪表情的機會。
她珍惜這種機會,她不願放過這樣的機會。
「元那!」法嗣趨前攫住了她的手,「你是怎麼了?」
見她如此荒唐,法嗣簡直惱火。
他知道她一眼著這搭訕男子去,就可能發生不好的事情,而他絕不允許她如此傷害自己。
「你放手!」她秀眉一擰,倔強地。
「妳不能跟他去。」
「這是我的自由。」她說。
「妳……」
「老兄……」那搭訕男子仰仗著元那已答應他的邀請,口氣囂張了起來,「你是她的誰啊?」
法嗣濃眉一叫,「我是她的……」
「他什麼都不是。」元那打斷了他,兩只眼楮直直地瞪著他看。
看見她那無所謂,且一副「不要你雞婆」的表情,法嗣臉一沉。
她知道她在做什麼嗎?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就為了跟他作對,跟他唱反調?
事情似乎是這樣的沒錯,只要他說東,她就無論如何都要往西走,哪怕那條路通往會教她摔得粉身碎骨的懸崖。
她到底想怎樣?又究竟在想什麼?
難道她感覺不出他的真心?難道她真的不知道他是如何的關心她、在乎她嗎?
「他什麼都不是」這句話固然也沒說錯,但听起來還真數他傷心。
「我什麼都不是?」他蹙眉冷然一笑。
看見他那懊惱又受傷的表情,元那陡地一震。
「你真的要這麼做?」
她不回答他,只是一臉堅決又要強地。
「只是為了氣我,還是……」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心里明明不是這麼想,一出口卻全成了傷感情的反話。她恨死了自己,可卻控制不住,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苦笑著,「你知道隨便跟男人走會是什麼下場嗎?」
「你是指什麼?」她揚起倔強的下巴,笑睇著他,「發生一夜嗎?」
他不語。
「我二十七歲了,你以為我是末成年的懵懂少女嗎?」她故意說得一派輕松,像是她身經百戰似的。
「所以說,你今天晚上是一定要跟他走了?」
「對。」她回答得十分篤定。
看著她那一臉不在意的表情,他臉一沉。
他還有什麼好說的?他該說該做的都說盡了、做盡了,但她還是不能體會他的用心及真情,那麼他何苦再說什麼惹她嫌。
她說的對,她是成年人了,他管不著她,而她有她所謂的自由。
他對她用情至深,但卻不能要求她一定要接受他的愛。如果她不需要他這樣的愛,那麼他只好黯然離開。
再說,她既然要如此沖動任性,將來吃了什麼虧或苦頭,也算是給她一次教訓。
就像她小時候不乖乖跟他走,結果栽進了池塘,喝了幾口水一樣。
「你就是學不了乖……」
听見他猶如訓誡般的言語,她不滿地瞪著他。
「隨便你吧。」說罷,他松開了她的手。
她其實一點都不想跟搭訕男子吃什麼消夜,游什麼夜街,但事情已發展到這種地步,她是騎虎難下,非去不可了。
當著他的面,她不想示弱。
于是,她伸手勾住搭訕男子的手。「我們走。」
「給我一杯烈酒。」目送著元那及男子離去後,法嗣在吧台邊坐了下來。
酒保看著他,沒立刻給他酒。「你是那位小姐的誰?」
法嗣睇了他一眼,幽幽苦笑。「我一直以為她像妹妹一樣,但我發現……我愛上了她。」
酒保忖了一下,「既然如此,那麼我勸你不要在這里喝酒。」
听見酒保這麼說,法嗣怔了怔。「什麼意思?」
「做我們這一行的,不該在背後說客人的壞話,不過我想告訴你……那個男人有不良記錄。」
法嗣一震,「不良記錄?」
「嗯。」酒保點頭,「听說他老子是議員,還投資開愛情賓館,他常帶搭訕來的女子上自家賓館……」說著,他低頭細細擦拭著手里的玻璃杯,「如果你不想她吃虧,最好現在就……」
話沒說完,酒保听見了椅子移動的尖銳聲響--
抬起臉,他發現剛才還坐在吧台前的法嗣,已經奪門而出。
望著法嗣疾如風,快如閃電的背影,酒保蹙眉一笑。
「不客氣。」他笑說,雖然法嗣根本來不及向他道謝。
事情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復雜、這麼的難以收拾呢?
難道她回國的決定是錯的嗎?難道她根本不該跟法嗣有任何的關系,即使是競爭的、劍拔弩張的關系都不該有嗎?
她到底在做什麼?
「老天……」她懊惱地一嘆。
「ㄟ。」突然,有人輕輕踫了她的肩膀。
她猛一回過神,發現身邊坐著一個人--那個搭訕男子。
是啊,她跟著他走了,而且還上了他的車,那麼她……不,他們現在在哪里?
她警覺地望向車窗外,發現車子停在路邊。
「我們到了。」男人對著她一笑,然後熄了火,下車。
正當她覺得納悶,男子已繞到副駕駛座那一邊,打開了車門。
「下車吧。」他說。
她一怔,不解地看看他。
像是等不及她自己下車似的,他伸出了手,將她拉下了車。
她腳步不穩地跌進他懷里,然後驚惶地急著推開他。
「你怎麼了?」他攫住她的肩膀,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我……我該回家了。」她想掙開他,卻被他牢牢抓著。
「回家?」他撇唇一笑,「你不是在開我玩笑吧?」
「咦?」她一愣。
「我們都到了,你才說要回家?」他說。
到了?到哪里?她皺皺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妳自己看。」說著,他手指著馬路對面。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元那大吃一驚,而這一驚讓她的酒醒了大半。
「賓……館?」她震驚地。
「對啊。」男子笑睇著她,不懷好意地,「你不是要一夜?」
「什麼?」她驚羞又氣憤地,「誰要跟你一夜?!」
雖然她醉了,但可沒醉到「饑不擇食」。
「剛才在酒吧時,你不是……」
「放開我!」她猛地掙開了他,退後了兩步。
男子挑挑眉,「你現在是怎樣?想反悔?」
「齷齪。」她不屑地丟下一句,轉身要走。
男子追上來,猛地拉住了她。「想走?」
她憤怒地瞪著他,「快放手!」
「哼。」他哼地,「現在才在裝聖女?太遲了吧?」說罷,他強拉著她,要往對面的賓館走。
「放開我!」她掙扎著,抵死不從。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男子語帶威脅,態度十分強勢。
「你放手!」她的脾氣也是出了名的拗,哪可能如此輕易屈服。
就這樣,兩人在路邊拉扯了起來。
元那心里真的很害怕,她後悔自己為了跟法嗣作對而上了陌生人的車,她後悔自己作了如此愚蠢的決定,也後悔自己沒有听法嗣的話。
法嗣,救我……她在心里呼喚著。
她希望法嗣能救她,但她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走。」男子使勁地箝住她,把她往賓館的方向帶。
兩人拉拉扯扯地走到路中央,突然一輛黑色賓士車急駛而來,在他們的面前緊急煞車。
男子氣焰囂張地對著賓士車開罵,「混蛋,你怎麼開車的?!」
車門打開,從賓主車上走出一名高大的男子。
扁線太暗,看不出他的模樣,但看見他那高人一等的身高,元那立刻想起了一個人。
「法……法嗣?」不,不會的,他已經不理她,他已經決定讓她「自食惡果」。
「放開她。」男子向前一步,也讓人覦清了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