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氏企業」有繼承人選了,這位在模特兒界小有名氣的初詮野先生,頂著斐敏梔未來夫婿的光環,即將入主斐氏,成為新的掌權者。
這件新聞在斐氏企業上上下下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看好這對新人,也對斐氏未來的新氣象感到相當的期待。
斐敏梔在公事處理告一段落的時候,來到茶水間想沖杯牛女乃暍,不意卻在經過影印室時,听見了幾名女員工正在說著她和初詮野的最新八卦。
她皺起柳月般的細眉,對於這些人散播八卦的功力實在是既佩服又無力。
這種無聊的事她懶得多費神去解釋,下屬們想要傳這種平空捏造的消息就隨他們去吧!反正主管們被下屬當作茶余飯後的閑聊話題,好像也挺天經地義的,她若出面去指責似乎就太不上道了。
在茶水間待了近十分鐘,當她出來時,正好在門口遇見了剛到樓上送公文下來的助理張麗。
「協理,有好消息喔!總經理已經從美國回來了耶!他的秘書說,總經理在中午過後就會提早銷假上班了。」張麗向斐敏梔報告,她在總經理秘書室听來的第一線消息。
斐敏梔聞言粉肩一僵,因為翼鴻平即將返回公司的消息,令她原本平靜無波的心驀地熱了起來。
「他從美國回來了……」
她等他,等了快一個月了。
心里對他的「道歉」,到現在還沒有機會說出口。沒機會說並不是她倔強的不肯低頭認錯,而是因為自從她由高雄返回台北的那一天早上,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公司請了長假,直接飛往美國。
他這一出國,就長達一個月,而她就這樣一直在等著他回來的清息。
「總經理在一個小時後就會進公司了,這個治息千真萬確,我一知道後馬上就跑下來向協理報告喔!」張麗的語氣簡直是興奮過了頭。
斐敏梔回頭看著一臉熱切的助理。「總經理回來就回來,你不必特地向我報告。」抑住心頭的激動情緒,她佯裝無所謂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認真工作,別一天到晚只會打探無聊的消息。」
協理竟然說總經理回來是無聊的消息引一個月前,下曉得是誰在得知總經理突然請假到美國去的消息,關在辦公室內雖過哭了—個小時?
噗哧!張麗掩嘴偷笑著。
她太清楚總經理返回公司的這個消息,全公司上下最高興的,莫過於一直在默默等著總經理的協理大人了,沒想到協理竟然還如此的ㄍ一ㄥ,真是太口是心非了。
算了算了,看在斐敏梔這陣于情緒嚴重不佳又萬分落寞的分上,她不跟她計較了,反正該傳達的消息她已傳到,接下來就讓協理大人自己看著辦嘍!
張麗愉快地工作去了,而關在辦公室內的斐敏梔心情也好轉起來。
她從辦公桌下層的收納抽屜里取出一個紙袋,那里頭裝著上回翼鴻平丟在飯店沒帶走的西裝外套和領帶,她打算藉著歸還這些東西,鄭重而誠懇地向他道歉。
「中午跟『和洋』的飯局,改由你出席。」
十一點半,傳言中斐敏梔未來的夫婿初詮野,同樣要下樓的他很巧地在電梯內和她相遇。
他一見到她,劈頭就丟給她一個任務。
「我中午會很忙,沒空。」她正等著翼鴻平進公司,哪有空去招待客戶?
斐敏梔直截了當的拒絕,並在踏進電梯內之後,佔據了另一端的角落,然後伸手按下關門鍵。
電梯緩緩下降中——
「沒空也得去。」初詮野側首看著她,她這麼悠閑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沒空的樣子。
「什麼叫沒空也得去?!親愛的大哥,你做事都這麼不講理的嗎?」難得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他給壞了一大半,斐敏梔忍不住動了火氣地駁斥他。
「我是你大哥?外面可不是這麼說的。」外面的謠言傳得滿天飛,他懶得理會,沒想到她也是,害得他被扣上了〔一心只想耍手段好攀龍附鳳」的臭名。
他才不屑哩!
「你身為當事者,外面的傳言應該由你出面澄清才對,干麼用那種口氣質問我?」她不甘示弱地頂回去。
謠言又不是她散播的,她干麼要費心理會呢?
「別忘了你也是當事者之一。」他涼涼地指正。
「我沒有那麼不上道,員工們說主管的小話是他們的權利。」忙都忙壞了,她哪有心思去理那種無聊的事?
「哦?原來公司還有這項福利啊,我怎麼不知道?」初詮野冷笑著,兩人抬杠抬得起勁。
「大哥,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多用點心學習吧!」身為「斐氏企業」未來的繼承人,他的確得多花些心思努力學習管理才行。
電梯在此時正好抵達一樓,她率先走了出去,不再理他。
初詮野大步追上,伸手扣住她薄削的肩。「喂,中午的飯局你非去不可。」想跑?他可不給跑。
「喂,我說下去就不去。」她回頭,用晶璨的眸子瞪他,拍掉他扣在她肩上的大手。
「我命令你去,你就得去!」他不肯通融,俊臉凝了起來。
〔命令?!你以為你是誰啊?」想命令她,他還早得很哩!斐敏梔雙手插腰,一副跟他斗到底的氣勢。
「我是你的上司。」他雙手抱胸,傲然的口吻令人發指。
她不層地說︰「你現在還、不、是。」因為不想繼續和他蘑菇下去,所以不待他反擊,斐敏梔就氣呼呼地轉身往外走。
才往前走沒幾步,她的腳步驀地就釘住了——她看見了翼鴻平,他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的大腦暫時停擺,明亮的眼與他深邃的眸光相遇。
「斐敏梔,你給我——」在後頭急起直追的初詮野,沒想到斐敏梔會突然停下急切離去的腳步,於是在他追上前的時候,他便從她身後撞上了她。
「喔……」斐敏梔被初詮野這麼一撞,踉艙地直接撲進翼鴻平的寬懷中。
翼鴻平黑眸瞬間眯起,反射動作地伸手捉住她的手臂,將她穩穩護在懷中。
「斐敏梔,你搞什麼鬼?干麼突然停下來?」初詮野的下巴撞到了她的後腦勺,吃疼得很,忍不住低咒起來。
斐敏梔沒即時反應過來,因為她此刻正暈然地被翼鴻平護在懷中;這副寬闊的胸懷是她所熟悉且眷戀的,她……現在內心的情緒有點兒激動起來。
見斐敏梔沒回應,初詮野模模下巴,悻悻然地說︰「呃……你們兩個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摟摟抱抱,不太好吧?!」
初詮野的話听在翼鴻平的耳中,多了一分不滿和妒意。
翼鴻平垂眸瞥了偎在他懷中的斐敏梔一眼,冶冶地推開了她,將她推進初詮野的身懷中。
「抱歉,失禮了!請初先生別多心,我只是幫忙扶住斐小姐,以免她跌倒。我對斐小姐並沒有半點不規炬,還請初先生見諒。」他的聲音冷靜無波,不合一絲感情。
斐敏梔驚詫地抬眼看著他,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冶漠,他的眼神也是,語氣也是。
「你……」她想問翼鴻平,他把她推給初詮野,這是什麼意思?
「這沒有原不原諒的問題,我比較好奇的是,你是誰?」初詮野寬肩一聳,他很自然地將手搭在斐敏梔的薄肩上,沒多注意翼鴻平和斐敏梔之間怪異的氣氛。
翼鴻平冷冷地瞟了眼初詮野置在她肩上的手,然後面無表情地伸出手。
「初先生你好,我是翼鴻平,現任本公司的總經理一職,斐先生應該有向你提過的。」斐權容曾經傳真過一封信函到美國給他,里頭簡單的提及初詮野即將繼任「斐氏企業」董事長職位的事,並且要他回來上班後,多多加以輔助。
至於這位未來董事長與斐敏梔的關系,則是由他的秘書那邊得知的,在他打電話回來交代工作的幾通電話中,他的秘書小姐很盡職地將公司最新傳言也一並說給他听了。
翼鴻平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就另結新歡,她這麼做無疑是要他清楚自己的立場,要他死了想與她復合的這條心。
他不笨,當然也知道自己不該再去妄想高攀她,所以這次他的確是死心了,而且發誓不再去求她。
原來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翼總經理呀——
初詮野面露恍悟,然後興奮地伸出手與他交握。「原來你就是翼鴻平,真是幸會幸會,百聞不如一見,翼先生果然如我想像中般有掌管者的氣勢,你能提早銷假上班實在是太∼∼好了。」
的確是太好了!
初詮野見了他,不禁面露諂媚嘴臉。他從來是下層去捧別人的,但是這回的情況不同,因為他如果想要月兌離苦海,就得多和翼鴻平拉攏感情,等到和翼鴻平感情「麻吉」之後,他肩上的重擔自然就會有人幫忙扛一半了。哈哈哈……
「謝謝初先生的看重,如果沒事我先回辦公室了,祝兩位愉快。」他禮貌頷首,然後看也不看斐敏梔一眼地越過他們,直接搭電梯上樓。
斐敏梔緩緩回頭看著他離去的挺拔身影,美麗的臉龐發白,心口發涼。
她強烈地感受到了翼鴻平對她的疏離……他是否誤會了她和初詮野的關系了?
他不是遠在美國嗎?怎麼會知道公司的傳言呢?
早知道他會那麼神通廣大的連人在美國都能掌握公司的所有消息,她就算說破了嘴,也會出面一一澄清這些謠言的。
怔在大廳里,斐敏梔心中懊悔萬分……
「喂,你發啥呆呀?我再跟你說一逼,中午的飯局你非出席不可。」初詮野推她,不待她回應,就聰明地拔開腿先溜了。
斐敏梔情緒嚴重低落,她原本想外出到對街的咖啡店,幫翼鴻平買杯他慣喝的摩卡咖啡來討好他的;但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他顯然不想要她的接近。
帶著一顆空洞的心,她茫然地走回電梯前,上樓返回辦公室,然後關起門來苦思……想想她接下來該如何做才好?
一個半小時之後,她辦公室的門被推了開來。
斐敏梔正在辦公室內晈著手指,來回地踱步,嬌顏的表情是一片苦惱。
突如其來的開門聲,令她停下步伐,臉色不悅地轉身瞪向來人。「真沒禮貌,我並沒有準許任何人……」話聲戛然而止,粉唇性感的微張,愕然瞪著眼前的男人——翼鴻平!
「外頭沒人,我就自己進來了。」他盯著她漂亮的粉臉看,一個多小時前他所看見的微白臉色,現在已不復見︰現在的她臉色看起來粉潤漂亮,只不過眉眼間蒙了層淡淡的愁緒。
她在煩惱什麼?煩惱他回公司後,會再來糾纏她嗎?
翼鴻平在心頭兀自冶笑著。他就是怕她以為自己還會不識相地纏著她,所以他主動登門拜訪,打算當面和她把話說清楚,並且表明態度,省得以後她又誤解他什麼,一不高興就亂扣個罪名給他。
他承受不起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所以他決定來個徹底了斷。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他意想不到地出現在她眼前,害她一時難以應對。
她不是一直希望有機會和他當面談話嗎?怎麼他如願出現了,她卻慌了起來?
「嗯,有幾句話,說完我就離開。」他冷淡以對,深幽的眸光在看了她一眼之後,迅速撇開來。
斐敏梔暗暗地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慌亂。「我……正好也有話想跟你說。」她握著拳頭,看著俊颯迷人的他從眼前走到一旁,她的目光跟隨著他挺拔的身影緩慢移動著。
他走到窗邊,停住。
「你不介意讓我先說吧?!」語氣很淡很冷,他沒有回頭面對她,沒有看見她想悄悄近身卻又不敢往前的遲疑表情。
「我……好吧,你先說好了。」她怔愣地看著他寬闊的背脊,心口浮起不好的預感,那預感在心口漸漸漫溢開來。
「我听說了你和初先生的好事,我來是想當面恭喜你。另外,我想先跟你說清楚,我不是那種會破懷人家婚姻的惡劣男人,所以我以後絕對不會再來糾纏你,你盡避放心好了;這些話我言明在先,免得你又藉任何不滿來指控我。」他低沈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內響著,當他把話說完時,辦公室內一片靜寂,她陷入一片空洞的錯愕當中。
「換你說吧!」沈默半晌之後,他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是來劃清界線的……斐敏梔張口試著解釋她和初詮野的單純關系,但他適才那疏離冰冷還帶著強烈不滿的譴責語氣,讓她開不了口。
她心里很是歉疚,她現在才明白自己竟然把他傷得那麼重,傷得他不得不前來為自己的人格表態。
「你不說嗎?」他勾唇冷笑,眼瞳中泛起冶意。
她把他的男性自尊傷得那麼深,她還能厚著臉皮說什麼、要求什麼?
「你不說的話,我要離開了。」他轉身,對她美麗卻茫然的眸子視而不見,俊挺的身形大步往門口移動。
「你等一下好嗎?」當他走到門口時,她喊住他。
他頓了頓。
她跑回辦公桌,拉開最底下的收納抽屜,把送洗後包裝好的西裝和領帶拿出來;她來到他的身邊,忍著難受痛苦的情緒,把東西遞給他。
「這個是上回遺留在飯店的,我幫你帶回來了,給你。還有,我得為我以前對你的傷害向你道歉,以後我不會再這樣子對你了,希望你能原諒我以前任性的指控……」她一口氣把話說完,說到後來聲音甚至有點因為想哭而哽咽。
他微愕地低頭看著她,她的神情脆弱,眼眶泛著淚光,她這是……低頭認錯?!
「抱歉,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離開吧!」他怎麼還不走?她都快要哭出來了耶!
「我……」他想問她,她的認錯是什麼意思?還說以後她再也不會隨便指控他了?
「求你快點走開,好嗎?」她推著他,將他推出門外,然後將辦公室門關上,把自己對他的歉疚和感傷關在門內。
她想,他以後大概是不會再理她了……這些讓她害怕了一個月的猜測,果然在今天應驗了。
這大概是她的報應吧?!
斐敏梔朝辦公桌的方向走沒幾步,就無力地蹲了下來,脆弱地掩面低泣起來。
站在門外的人,在听見她的哭聲時,整顆心都扭疼了。
她到底在哭什麼?
他來祝福她,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