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
在繁華的商業地段,「拓集團」擁有其中一棟新穎的帷幕高樓,「拓」在東京服裝界相當具有知名度,旗下所網羅的服裝設計師,全都具備相當的名氣,也都曾在東京及國際時裝設計比賽上獲得獎項,個個來頭不小。
白蕾兒是幾個月前最新簽約的服裝設計師,在「拓」集團中算是當紅新人,但另一方面卻也是集團中最資淺的品牌設計師,勢單力薄。
忍著暈車的難受感,白蕾兒現在正坐在會議室內,和其它十幾位品牌設計師,還有產品包裝企劃及采購人員密集開會中。
大家對未來的流行趨勢都有各自的見解與想法,眾人在「拓」集團的總裁面前,全都大力表現自己對于下一季創作的看法。
每個品牌設計師有其專屬的工作伙伴,在今天的會議中,設計師們都各自擁班底,只有白蕾兒一個人孤伶伶的;因為她的班底丫麥和德魁都還留在台北,他們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才能返回東京。
勢力已經夠薄弱的白蕾兒,如今形單影只的出席這個大會議,在眾家設計師爭先恐後的向總裁爭取發言機會時,她只能忍著暈眩感呆坐在一旁,腦子亂烘烘一團,沒人能代替她發言。
這大概是她把丫麥和德魁丟在台北,自個兒打道回東京的報應吧?
回來東京都已經一個星期了,丫麥他們還在台北忙著,而她卻窩在這里無所事事……
仔細想想,她還真是對不起他們兩個--這都是焉日焰害的!他如果別來招惹她的話,她絕對不會做出把工作伙伴丟下,自己半路月兌逃的舉動。
驀地又想起焉日焰,白蕾兒的心情是又氣又惱又……矛盾的想念著他。
她都回來東京七天了,他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雖然她曾口是心非的不準丫麥向他透露她的任何線索,但是他也未免太過分了吧?她人都跑了,他竟然連向丫麥追問一聲都沒有,可見他心里根本就不在乎她!
或許他已經跟廖鄀彤舊情復燃,願意負起當父親的責任了……
心情難受得緊,亂烘烘的討論聲更是讓她頭痛欲裂,好不容易捱到會議結束,她因為沒在會議中搶機會起身發表,所以索性就將她的設計作品夾在檔案中,請總裁的秘書代為呈交上去。
搭乘電梯下樓,離開「拓」的總部,她在街角買了一杯黑咖啡喝,希望借著咖啡因提神,治療她的暈眩和頭痛。
如果這杯咖啡能順便讓她忘記焉日焰的話,那就更好不過了。
邊走邊喝著咖啡,當她來到公司為她在東京名品街道所設立的品牌服裝店門口時,一抹高大俊拔的身影就佇立在玻璃櫥窗前。
他目光專注地看著櫥窗里陳列的一張大型海報--海報上的模特兒就是她自己。
這是「拓」集團對每個設計師的要求。身為服裝品牌設計師,為了能利用名氣將自己的作品推上時尚舞台,他們都必須在旗艦店的櫥窗露臉,讓每個經過的路人都有機會「認識」他們。
櫥窗內的「蕾兒」,穿著一襲充滿搖賓味的七彩大圓亮片削肩洋裝,姿態隨意且性感地趴在白色細沙上。
她的臉面對鏡頭,嬌媚俏皮地綻放著笑靨;微微凌亂的長發自然披瀉在的粉肩上,很巧妙地遮住了胸前微露的;一雙細白長腿微微往後勾高,漂亮的腳趾頭和白皙的腳踝都沾了些細細的沙子。
焉日焰屏息地看著櫥窗內那幅放大的海報--她美得像個小妖精,那媚態里還帶著幾分不解世事的純真。
這幅海報絕對能讓每個過路的男人,願意暫留幾分鐘或更久的時間駐足細細凝視,因為,她實在太撩動人心了。
他目光專注而灼熱,沒發現白蕾兒就近在幾步之遙……
乍見到他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抱著像建築設計圖的藍色紙卷現身東京街頭,駐足在她的店門外,她心中的震撼是言語所無法形容的。
手中的咖啡掉落在人行道上,深咖啡色的液體潑濕了她白色的細跟鞋,以及漂亮的白皙腳趾頭。
一切就像慢動作般,焉日焰听見了身旁的聲音,緩緩地轉過頭來--沒想到這一轉頭,黑邃的眸子就捕捉到了那個令他狠狠想念一星期的女人。
幾乎是立即反應,他在那抹娉婷身影烙進眸心的同一時間,迅速邁開修長的雙腿,朝她飛奔而來。
白蕾兒自然反應的驚跳一下,轉身就跑。
「白蕾兒,妳還敢跑--」氣憤的聲音從齒縫中進出。
這句低吼聲足以讓白蕾兒知道,焉日焰胸口彌漫著前所未有的怒氣。
她強忍著頭暈往前跑,但穿著細跟鞋的她,壓根兒跑不快;混亂成一片的腦子,不曉得自己干麼矛盾的想逃開他。
她明明很想念他的呀!她已經後悔自己從台北逃回東京的愚蠢舉動,她不想讓他和廖鄀彤為了孩子舊情復燃,她--
她還是繼續往前跑著,他也一直朝著她的方向沖去,就為了能擄住她。
為了她,他不惜丟下工作飛來東京,豈可能讓她有機會從他眼前跑掉?!
正當焉日焰帶著陰沈神色往她沖過去的時候,一片漆黑倏地朝她襲來,她混亂的腦海呈現一片空白,就在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之後,她頹然軟子。
「蕾--」
眼見白蕾兒縴瘦的身影顫顫欲墜,焉日焰丟開手中的行李和藍色紙卷,邁開幾個大步飛奔至她的身邊,及時在她倒地前將她摟進身懷。
他順利地接住她輕盈的身子,垂眸憂心凝視她蒼白的小臉,以及濃密眼睫下的薄薄黑色暗影,挾帶著強大怒氣的俊容瞬間緊凜成一片陰郁……
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她所熟悉的住處。
這間設備一應俱全的都會小套房,正是她位于東京市區的住所,里面的裝潢新穎舒適,交通也很方便,但是這里的租金非常昂貴,不是一般上班族能租住得起的。
身為「拓」力捧的品牌設計師,白蕾兒絕對有其身價能住在這里,只是這里--十來坪的坪數實在顯得太小,活動的空間並不大。
眼眸眨了幾下,她看著自己熟悉的地方,下意識地松了口氣。
她記得在暈厥之前,她好像遇見了--
焉日焰?!
「喝!」白蕾兒才剛剛想起暈厥的情況,焉日焰那張緊凜的俊容,驀地就闖入她的視線中。「你--」
他一闖進她的視線範圍內,下一瞬間馬上俯身壓向她,寬厚的胸膛將嬌小的她密實地壓進柔軟的床鋪中。
「妳在搞什麼鬼?竟然會在大馬路上暈倒?!」
濃烈的男性氣息撲卷向她,她的心口一窒,悸動的感覺劃過全身上下。
「我……」他關心她,那雙憂心的黑眸明顯透露著他向來不易讓人看破的心思。「要、要你管!」轉開眼,避掉他的注視。
一只大手扣住她的下顎,力道微重地將她扳了回來,兩雙眸子重新相對--他的炙熱,對上她的惶亂。
「妳想我。」
他對她說的這句話,是再肯定不過的語氣,而非疑惑,里面沒有任何不確定的成分。
「我……」
「妳不只想念我,還深愛著我。」他打斷她的聲音。
杏眸圓睜,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自大又自負的男人。
「妳一聲不響的躲開我,心里卻十分的懊悔……妳氣我沒馬上找到妳,才會茶不思飯不想,搭車出門還忘了吃暈車藥……」
「你你你……」雙頰染上尷尬的紅霞。
他怎麼知道的?
看著她由震驚轉為困窘的神情,他臉上的郁色褪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張狂的得意。
「蕾兒,妳倒是很大方嘛!竟然自作主張的想要把我塞給別的女人?!妳認為妳有權力這樣做嗎?」神情忽爾一變,驟轉為可怕的陰鷙,扣在她下顎的手勁驀地加重。
一陣吃痛從下顎傳來,她嗚咽一聲。
焉日焰無視她的悶叫,欺下唇狠狠地吻住她喊疼的粉白小嘴,白蕾兒的理智也在同一瞬間飛散開來。
這個吻讓他胸口緊凝到發疼的想念之情迅速往外蔓延。
他吻著那誘人的粉唇,龐大精健的身軀再沈力地壓著她,大手纏上她姣美細瘦的身子,之火如野火燎原般在兩具身體里燃起!
白蕾兒申吟地攀上他的肩,他迅速地褪去彼此身上的衣物,兩人用同樣的激切陷進床褥中,展開熱烈的需索--
火,好不容易滅了。
焉日焰躺在床上,高大俊拔的身軀佔據大部分的床位;白蕾兒則是被他霸道地箝抱在胸側,虛軟的閉著眼,泛著粉紅色澤的嬌胴顯得極為疲憊無力。
不知相擁躺了多久,一直閉著眼假寐的白蕾兒,眨動黑密的眼睫,張開燦亮的眼眸,嬌胴在他懷中蠕動了下,然後輕喟一聲。
焉日焰挑高一道眉,垂眸看著她--而她也同時抬眸對上他的注視。
「有話說?」掀動薄唇,他問。
「嗯。」應了聲,她從他懷中撐坐起來,大方且大膽地跨坐在他健碩結實的腰上。
「妳想說什麼?」他眸色深濃地盯著她紼紅的香腮,他看見她眼中的尷尬和不自在的困窘。
她為自己的曖昧動作感到害羞,他心知肚明地笑了。
看見他眼露戲譫笑芒,白蕾兒狼狽地瞪他一眼,想挪動雙腿離開他的腰際,可是焉日焰卻伸手抓住她修長的美腿,制止她離開。
「這樣很好。」他說,眼眸帶著興味盎然。「如果妳打算跟我懺悔的話,我建議妳最好別輕舉妄動。」
語帶小小威脅。
嬌羞的看著他壓在她雪白大腿上的雙手,她念頭一轉,整個人撲上他,將他壓進床褥里,兩手掃在他兩邊的肩頭上,長發垂落在臉頰前,纏上他的頸子和臉龐。
她露出頑皮的笑容,故意在他身上蹭動。「如果我是這樣動呢?」
「妳……」倒抽一口氣,她分明是在玩火。「我勸妳最好不要,否則後果自負。」他可以奉陪,但是顧及她的身體狀況,他可不想太過折磨她。
「我接受你的建議。」看著他眸心竄動的火苗,她吐了吐小粉舌,隨即挺直腰桿,在他反應過來要制止之前,飛快拉過一旁的棉被遮住自己,讓無限的春光從他眼中褪去。
「我沒有建議妳拿棉被遮住自己。」他咕噥抗議。
不理睬他,她撥開他的手,翻身躺回床側,仰著粉女敕的小臉看著天花板。「你來東京找我……想必已經把廖鄀彤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安置好了吧?!」
她說話了,但不是懺悔,而是質問。
他側著身子,一手撐在臉側,一手輕輕將她攬近。「那個女人撒了謊,她根本沒懷孕。」
在來東京之前,他還是從口風一直很緊的丫麥口中,問出了白蕾兒會突然離開的原因。
丙然和他所揣測的一樣,是廖鄀彤搞的鬼。
她將臉偎在他的頸窩。「是嗎?如果她沒懷孕,哪來的證明書?」
「偽造的。我已經花錢調查過了,她和那家開具證明書的診所醫生私下串通好的,就為了騙我……和妳。」
在他從香港返台的當天,廖鄀彤沒來赴他的約,只打了通電話說她將孩子拿掉了,還說她會這麼做是逼不得已的,因為她愛慘了他,所以寧願犧牲自己成全他和白蕾兒的感情。
焉日焰從來不知道廖鄀彤是這樣一個大肚量的女人,因此他對于她的說法根本是嗤之以鼻,因此他花錢請人調查,最後果然被他查出了他想知道的事。
這整件事情的結論是,他從頭到尾都沒被廖鄀彤給唬住,可是廖鄀彤卻成功的欺騙了她這個單純的小東西,害得他狠狠想念了她七天。
那種見不到她,完全不知她去向的惶恐滋味,是他這輩子頭一回嘗到的可怕感受。
「我該相信你的話,還是她的?」懶懶抬眼,她眼中寫著狐疑。
廖鄀彤這個女人看起來應該很精明才對,不可能會用這種愚蠢的手段來騙男人,更何況她絕對知道焉日焰不是那種她所能欺騙得了的蠢蛋。
「妳選擇相信我,還是她?」他不答反問。
她對他的懷疑,頓時讓他心生怒氣,俊顏驀地沈下,神色陰霾。
她見狀駭了下,垂下眸,縮了縮脖子,往他頸窩贈去。「我……相信你好了。」很勉強的口氣。
焉日焰在怒氣涌起的同時,也感到一陣挫敗。
這妮子是存心想要氣死他的!
「好,既然妳選擇相信我,那麼妳現在可以為妳一聲不響離開我身邊的蠢行懺悔了。」他大人有大量,就勉為其難的接受吧。
「我……沒必要吧?反正你又沒達成我的要求,我從頭到尾也沒答應過要讓你追求,我想離開就離開,你管不--」著。
最後的尾音被他吻住。
在一陣激情索吻之後,他放開身子虛軟的她,翻身下了床,果著讓人流口水的勁瘦身材,走到角落的單人沙發上,拿起藍色紙卷,重新上了床。
藍圖攤開,那是一張混合了日式與歐式建築風格的別墅設計圖。
「這是……」她撐坐起身來,好奇的偎進他的身邊,視線落在那張藍圖上。
「花蓮山上房子的建築藍圖。」他挪了挪身軀,將她親密地攬進懷中,長手長腳圈圍住她半裹著被單的嬌軟身子。
這張由大弟焉日烈精心設計的藍圖,就大大的攤開在她的眼前,當然這其中也有他親手更正過的部分。
她震驚地仰頭看他,美眸散發出燦亮迷人的驚異光采。
他勾唇笑笑,欺唇輕咬著她細女敕小巧的耳垂,親密耳語--
「妳要的那間房子,因為我弟弟的阻攔,我是無法買到手了,所以我決定在山上蓋一間屋子,就當是讓妳點頭允許我追求妳的交換條件。」
他說得實在太過含蓄了點,這間屋子除了用來引誘她點頭之外,其實他心里還打算把這里當成他們將來婚後偶爾去度假的別墅。
他相信,他們會在那里留下許多美好的回憶。
白蕾兒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為了讓她點頭應允,而準備大興土木特地為她蓋一間屋子?!
面對他這樣瘋狂的舉動,她還能搖頭拒絕他的追求嗎?
「怎麼了?難道妳還打算拒絕?!」這句話他問得冷靜,其實心底可緊張得很。
「我……」她故意逗他,看他神色不對,她頑皮的搗唇一笑。「奸吧,我就勉強接受你這交換條件,答應讓你追求好了。」
「答應我的追求,對妳來說有這麼勉強嗎?」笑聲從她的指縫泄漏,他微惱地丟開藍圖,將她的身子扳過,讓兩人面對面。
喔,他動怒了。
「沒有啦,我是開玩笑的,其實我是很興奮的接受你的追求。」她特別強調「興奮」兩個字,兩條粉臂親昵地掛上他的頸項,仰首在他繃緊的下巴烙上一個輕吻。
漫天的怒氣頓時消散無蹤,他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順勢擄獲她的唇,又是一陣挑逗的熱吻。
「放、放開我,我話還沒說完……」怕不小心失控,她趕緊推開他,因為她還有話要說哩!
「妳想反悔?」他直覺反應,濃眉皺起。
看他緊擰起的眉宇,她莞爾笑著。「不是啦,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準沒好事。
「快說--」他的語氣緊繃。
「我……我的工作在東京,而你在台北,你認為我們兩個這樣分隔兩地妥當嗎?」遠距離的戀愛,通常都沒好結果,白蕾兒對此感到有些憂心忡忡。「我和『拓』的合約長達四年之久,這期間我待在東京的時間居多……」
的確,她的憂心是他亟欲想找出解決辦法的事。
「在妳和『拓』的合約到期之前,我們只能動當空中飛人……至于以後呢,我決定投資服飾界,設立一個服裝品牌,在妳結束與『拓』的合約之後,我歡迎妳回台北來當我公司的首席品牌設計師兼……總裁夫人。」精明如他,連求婚也順便提出了。
以他的財力再加上古頵凡的,要投身服飾界成立公司並不是困難的事,而他更相信古頵凡一听到他的計劃,絕對會馬上點頭如搗蒜。
因為投身服飾界後,古頵凡就再也不必砸大錢買其它名牌衣服討女友歡心,自家公司出產的服飾就夠他送的了。
「焰……」再一次受到震撼。
他為她所做的事,真的讓她很感動!
將她的激動看進眼底,他捧起她粉艷的小臉,寬額抵著她的額心,薄唇刷過她粉女敕的唇辦,低低喃語--
「妳還沒回答我,妳願不願意接受我的求婚?」
「我……」她當然答應嘍!白蕾兒月兌口就要應允,但有件事突然閃進腦海里,讓她打住。「嗯……如果你肯答應讓丫麥和德魁繼續當我的工作伙伴,我就答應你的求婚。」
她又開條件了。
焉日焰狠瞪著她,對她的不知好歹感到憤怒,同時也覺得相當挫敗--因為他似乎拒絕不了她的要求。
「好嘛好嘛……」她撒嬌的將他壓躺在凌亂的床褥上。
「這件事我考慮考慮,待會兒再告訴妳。」他霍地翻身,讓兩人上下交換過來,吻住她,展開一陣需索。
白蕾兒在他身下淺吟著、嬌媚笑著……她知道,他會答應的。
像他這樣一個為達目的,而不畏阻礙直往前沖的男人,不可能會為一個小小要求而頓住追愛的腳步。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