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台北市區某個熱鬧的街道轉角,有間溫馨小巧的咖啡屋,這里賣的咖啡豆全是老板親自出國挑選的,每種新鮮限量的咖啡豆所煮出來的風味全都不同,但卻絕對香醇好喝,總能滿足每位客人的味蕾要求。
這間咖啡屋的老板有個很平凡但喊起來卻能讓人會心一笑的名字──「甄甜蜜」,而這間咖啡屋的店名也取自老板的名字,叫做「甜蜜咖啡屋」。
「甜蜜咖啡屋」在每一季的尾聲,也就是每隔三個月左右就會暫停營業約莫一個星期,這個星期正是甄甜蜜飛往國外,向咖啡豆生產商采買咖啡豆的時間。
對咖啡有著絕對執著的甄甜蜜,在精挑細選到她所要的咖啡豆跟器材以及一些杯盤之後,就會迫不及待地帶回國和客人們分享,也因為她的這份熱愛和堅持,所以她賣的咖啡總能滿足每一位客人。
通常這些上門喝咖啡的客人,有八成的人會再來消費,而且大部分都會在這里買下自己偏愛的咖啡豆,不時親自煮杯咖啡來品嘗。
下午四點左右,在國外采買完咖啡豆的甄甜蜜,剛從機場回來。
一身夏天短T恤短褲打扮,腳邊擱著兩只大大的厚紙箱,一頭被妹妹強迫染成金黃色鬈發的蓬松發型,讓她看起來活像個未成年少女,讓她的年齡從二十六歲直接往下降了十歲。
鐵門往上卷動,甜蜜擱下還抓在手里的大行李箱,面對緊閉的玻璃門,瞪著自己被甜麗夸張贊嘆的俏麗新發型。
這個新發型讓她看起來簡直像頂著個金黃色毛球一樣滑稽,為什麼她親愛的妹妹卻認為這樣子很好看?
甜麗果然有著與眾不同的獨到眼光,要不她也不會跑到巴黎去學服裝設計,而且還兼修發型設計,每回只要她出國撥空去找妹妹時,自己的頭發就要被妹妹給重新設計一次。
說實在的,這次的發型真的有點過火了。
甜蜜掏出鑰匙打開玻璃門,一邊在心中發了誓──下次她絕對會捍衛自己的頭發到底,絕不容許甜麗再動她一根頭發!
推開玻璃門,拖著行李箱進入因為沒有燈光而一片漆黑的店內,然後又來回兩趟把外面的大紙箱全搬進屋里,正當她轉回身要關上玻璃門時,她又看見玻璃反映出來的發型影像,單薄的粉肩又垮了下來。
哎∼∼她每回去找甜麗,每回都堅決護衛著自己可憐的發絲,可每回都敵不過甜麗的威脅,乖乖獻上自己的頭讓她發揮。
她這個姊姊是當假的嗎?每次都被妹妹欺負。
不,下回,下回她一定要更堅持才行!
「嗯,就這麼決定了!以後絕對不能再妥協。」挺起胸,打直細腰,睜大圓眸看著鏡中的自己,張開五指抓抓蓬松鬈發,再將自己微垮的粉唇往上拉一個微笑的弧度,給自己一個鼓勵。
她一下子就回復了好心情,緩緩將玻璃門關上,按下鐵門讓咖啡店與外面馬路隔絕,並打開店內幾盞柔黃的燈,整個密閉的空間連同她自己在轉瞬間都被融進滿室溫暖中。
將紙箱小心打開來,她開始忙碌地整理起這些新的杯盤組、小銀匙銀叉,以及有著異國風情的小擺飾。
至于新進的咖啡豆,將會從明天開始陸續送到,然後咖啡店就可以開始在新的一季迎接客人了。
小巧溫馨的店內,甄甜蜜忙碌得像只小蜜蜂,在店內洗洗擦擦,將新添購的物品擺上杯架、收進櫃里,從下午四點一直忙到深夜,好不容易才將所有該整理的東西全整理完畢。
當工作結束時,她也累垮了。
拖著最後一點的力氣,她彎著有點酸的腰,一邊毫無幫助地捶著,一邊爬著隱藏在廚房里的樓梯走上二樓。
當初租這個店面時,為了能方便照顧生意,所以順便也將二樓租下來,整個二樓空間被布置成一個溫馨的小窩,是個完全屬于她自己的私人空間,也是她最眷戀的地方。
打開二樓的門,她幾乎是一踏進去就往客廳那有著五顏六色的彩色沙發床倒去。
「呵∼∼」她沒力氣再移動腳步進房里了,今晚就將就點,在妹妹甄甜麗硬塞進她客廳里的這張沙發床上窩一晚吧。
頂著蓬松鬈發的她往沙發床上一倒,不一會兒,淺細的呼息帶著細微的鼾聲響起,顯然她已經睡熟了。
巫梵拿著一張設計著可愛小藍熊圖案的名片,循著上頭所列的地址來到這間位于轉角的小咖啡屋。
對于台北市區街道並不熟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里,結果呢?掛在咖啡店外、有著甜蜜笑容小藍熊的掛牌,上頭寫著──「出國找『豆豆』去,暫停營業一周。」
暫停營業一周?!
這一周的時間是從什麼時候算起?掛牌上也沒寫清楚,巫梵一張極富個性的黝黑臉龐,瞬間變得更黑了。
他可是專程從南投山區跑到台北來的,為的就是采買他慣喝口味的咖啡豆,而這種咖啡豆通常都是住在台北的弟弟巫浚在固定時間購買,然後快遞寄到山上給他,幾年下來都是如此,而他的咖啡豆也從來沒斷過糧。
但自從上個星期弟弟巫浚突然被公司派出國,在來不及幫他補貨的情況下,他頭一回面臨了斷糧之苦。
最後的幾顆咖啡豆,已經在昨天晚上研磨並煮成一杯香醇濃郁的液體下肚了,今天早上起床他沒有半滴咖啡可喝,胃里的饞蟲一直在叫囂,讓他渾身極為難受。
在受不了沒咖啡可喝的情況下,他手中緊捏著名片,背起舊型運動背包,開著他那輛已有八年高齡的得利卡貨車,一路從南投趕到台北來,為的就是要買幾磅咖啡豆。
巫梵鮮少進市區的,就算來到市區也都有專人接送,完全不用親自開車找路,這次為了采買咖啡豆,他頭一回自己開車上陣。
他原以為一切都會很順利,先開三、四小時的車來到台北,然後找到咖啡店將他所需要的咖啡豆數量買下,接著再 車回南投山上,一路暢行無阻。
結果哩,他先是開車出門遇到高速公路大塞車,好不容易以龜速來到台北市,一手捏著那張薄紙片,沿途拿著上頭的地址問了不下十個人,才找到這間店名叫「甜蜜咖啡屋」的小店,結果氣得他差點吐血的是,咖啡店竟然休息一周!
「該死的!早不休息晚不休息,為什麼偏偏挑這個時候休息?」
墨鏡後的凌厲黑眸瞪著那扇緊閉的鐵門,一路上受了不少烏煙瘴氣的巫梵再也受不了了,氣呼呼地抬起他那緊裹著破舊牛仔褲、看起來相當強而有力的長腿,抓狂地往那扇鐵門用力踹下去──
當他踹下去的那一瞬間,鐵門砰然發出一聲巨響,接著那扇看起來還算堅固的鐵門竟然硬生生在他眼前解體,啷啷地整扇從上頭掉下來。
「啊?!不會吧?」巫梵當場傻眼,當鐵門砸下來時,他敏捷地往後方跳開幾步,免得被波及砸傷。
當鐵門嗚呼哀哉地躺平在人行道上時,他拿下掛在挺直鼻梁上的墨鏡,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瞪著地上的廢鐵。
他沒有練過腿功,頂多是常常扛著木頭和工具在山間穿梭做苦力而已,哪來如此強大的力氣踹壞這扇鐵門?!
就在巫梵驚訝于自己的腿力時,正好在店內將新到的咖啡豆一一倒進儲藏瓶的甄甜蜜,愕然地轉動那張甜美嬌顏,頂著那頭怎麼梳都梳不直的金黃色毛球鬈發,瞪大她的晶亮圓眸,隔著明亮剔透的玻璃門,驚愕到無以復加的與站在外頭、高大粗獷的他互相對看。
這是怎怎怎、怎麼一回事呢?她、她店外的鐵門怎麼會突、突然應聲解體了?
事出突然,她臉上的表情打從轉為震愕之後,就定格了。
顯然她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而門外那個男人震驚的程度恐怕也不下于她。
案發現場,有幾個鐵門工廠派來的工人正在收拾著。
謗據工頭檢查大門上方的卷煉處後的研判,原來是控制鐵門開關的鐵鏈已有了一些裂痕,所以鐵門才會在經過強力重擊之後,應聲而倒。
甄甜蜜苦著一張臉在門外和工頭討論善後工作。
今天這場意外是她開店以來第四回了,前三回是門口的造景一再被同一輛豪華房車沖撞毀損,最後害她不得不舍棄美感,將外頭以紅磚砌成一道堅固的牆。
她原本以為只要有了這道防護牆,應當不會再有什麼外力撞擊的意外出現,結果──事隔才沒多久,鐵門就被踹壞,而罪魁禍首還是個身材粗獷、一臉凶像,看起來絕對力大無窮的肌肉男。
現在那個肌肉男正冷凝著一張臉,將露在灰色T恤外的結實手臂盤在胸前,像尊雕像似的站在一旁,置身事外地看著工人清理現場,偶爾才會將那冷森森的目光向她這邊投來,目標好像還對準她那頭又松又鬈的金黃色頭發。
真是奇怪!明明他才是踹壞鐵門的罪魁禍首,為什麼反倒是她看起來比較理虧,從頭到尾都是她負責聯絡鐵工廠的人、忙著問情況、忙著處理善後?
「甄小姐,這個報價單妳可以拿給那個人看,門是他弄壞的,應該由他來賠啦!」工頭寫好報價單,小聲地湊在甄甜蜜耳邊提醒道。「如果那個人不肯賠的話,妳就直接報警好了,要是他在警察面前還不承認,妳再打電話給我,我一定帶這些工人去警察局作證,到時候讓那個男人被抓去關──」
「把他關進監獄?!事情沒那麼嚴重吧?我想應該不用報警……」
從工頭手中接過報價單,瞥了眼上面的價格,她不忘轉頭偷覷一眼那個踹壞鐵門的男人。
「不報警處理他會認賠才怪!妳看他穿得一身破爛,我看他身上也掏不出多少錢來啦。」工頭自認看人最準了。
甄甜蜜一張俏顏凝著苦笑。
如果要以穿著來判斷,那男人的衣服也不能算是破爛,只能說他比較隨意率性了點,但是這一型的男人是不是都會口袋空空?她就不得而知了。
甄甜蜜心想,如果那男人真的沒錢,她也不會勉強叫他賠償,頂多就是自認倒楣啦。
揮動報價單,她臉上掛著苦笑,含淚送走一卡車的廢鐵,深呼吸一口氣,帶著滿腔的勇氣轉過身,朝巫梵所佇立的方向走去。
站在他面前,甄甜蜜看起來似乎更加嬌小縴細了。她鼓起勇氣,睜大圓眸瞪著他盤在胸前的雙臂,粉唇微顫地試圖表達自己的要求,而這個對象正是一個可能只要輕輕揮拳就能將她打飛直接貼在牆上的巨漢。
雖然氣勢不如人,但她還是勇敢地對他開了口。「呃……這位先生,我看這、這鐵門……大概要換個新的,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負起賠償責任?最後幾個字根本就是含在嘴里咕噥。
欸,不知道她後面那句話故意說得小聲點,他有沒有听見啊?
「妳講話太小聲,我听不明白。」撇撇唇,冷眼睨著這個看起來年紀大概只有十幾歲,燙了一頭鬈鬈金毛獅王頭的未成年少女,巫梵表面看起來是冷靜異常,但其實他的內心還處于非常震驚的狀態。
他沒想到自己的腳力如此的強大,竟然可以踹壞一道鐵門,而他可能也因為驚嚇過度,所以久久回不了神,只能用著森冷的眼神看著一堆工人將廢鐵搬走,再看著她手拿報價單、踩著遲疑的步伐過來向他求償。
她的眼神明明很害怕,但表情卻又故作鎮靜,那副模樣和她頭上那頂蓬松鬈發一樣可笑。
「你听不懂我說的意思是吧?那我……那我……」她本來想將原來的話重說一遍,請他付這報價單上的金額,但可惜她的勇氣嚴重不足,讓她下一秒鐘決定倒楣認賠。「欸,我看還是我自己認──」
不過區區幾萬塊嘛,她付得起。甄甜蜜才剛決定要自己承擔換新鐵門的費用,結果下一瞬間那張被她緊捏在手里的藍色橫條單子,被巫梵伸來的手給抽離。
「認賠」兩個字還卡在她小巧的喉嚨里沒吐出來呢!
「啊?那估價單──」
她話還沒說完,他怎麼將單子給搶了哩?
甄甜蜜猛然仰起鵝蛋小臉望著粗獷巨漢,黑白分明的晶亮圓眸就這樣撞進那雙冷邃黑眸中。
巫梵與她可愛星眸對望的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胸口好像被掐了一下一樣,有種微痛的感覺。
因為胸口那莫名的感受,讓他不由自主地擰起一雙看起來有點凶悍的濃眉。
他看看她,再看看手中單子上面的數字。
「四萬二是吧?」微顯豐厚的唇蠕動,吐出一個數字。
他在考試嗎?
小學生也知道上頭寫的數字是多少。
不過甄甜蜜並不敢回答他,因為她被他擰眉的凶像駭住,喉嚨像被掐著一樣,發不出聲音。
「這四萬二就是妳和那個老板談的價錢是不是?」面對她那嚇得快昏倒的樣子,巫梵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他人是長得高大,氣勢狂妄了些,臉色冷了點,但他自認長相不賴,臉部線條雖然冷硬卻也極富個性,因此相當受到女人歡迎,可是眼前這個小女生居然以彷佛看到一只台灣黑熊般的眼神看著他?!
是,是四萬二沒錯啦,但她已經改變主意,不要他賠啦,為什麼他不等她把話重新說完,就露出一臉不耐煩想宰人的表情來?
這回她很想開口回應,但聲音卻梗在喉嚨,發不出來。
甄甜蜜慌了,一點也甜蜜不起來,當下很想轉頭就逃。
看著她悄悄挪動的雙腳,巫梵知道自己如果再問下去,可能面對的結果是──她逃進門,然後把玻璃門鎖起來,拒絕讓他進入店內。
這樣一來,他恐怕會買不到咖啡豆,然後胃就被饞蟲給啃蝕出一個破洞來,最後他將會因為胃穿孔而被送進醫院里急救。
避免發生這種狀況的唯一解藥,就是這間小咖啡店里、定期從國外進口的限量咖啡豆。
「好好好,小妹妹妳別慌好嗎?我只是想告訴妳,我願意賠這四萬二,反正是我一腳踹壞的,街頭的攝影機大概也拍到我的暴行了,我想賴也賴不掉,所以我真的非常樂意付錢賠償貴店的損失──」
怕她嚇跑,巫梵舉手投降,剛剛那緊鎖的眉頭驀然松開來,迅速換上一張態度親切的笑臉。
甄甜蜜當場傻眼!
前一秒鐘他還凶得很,怎麼一下子就換上不同表情了?!而且還是一張怪異、勉強、看來一點也不真心的和善笑臉。
「這位小妹妹,我真的願意賠四萬二,但是呢,請妳去跟妳的老板說一聲,請他將店內的極品藍山咖啡豆賣給我好嗎?」笑容更擴大了些,他這樣難得地對著一個小女生賣笑,全都是為了買咖啡豆啊!「我是特地從南投北上,專程來店里買咖啡豆的。啊,我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貴店常客巫浚的大哥,我叫巫梵,我想妳這樣跟妳老板提一聲,他應該就知道我是誰了。」
謗據巫浚的說法,他是這里的常客,也因為長期固定買咖啡豆的關系,連老板都對他禮遇有加。
希望這個小妹妹趕快去跟老板說吧!巫梵非常和善地笑著,展現他難能可貴的和氣態度。
「原來你是小巫的哥哥,專程來買豆子的啊……」
真令人意外呢!
甄甜蜜看著那張勉強擠出笑容的臉龐,驀然記起了巫浚曾跟她提起過,他的大哥對她店內一種昂貴的極品藍山咖啡情有獨鐘,還交代她只要有新貨,一定要預留三至五磅下來。
「妳認識我?」他這樣有名氣?連店內的小妹都听巫浚那大嘴巴提起過他?!
「呃……我當然認識你,因為我不是這里的工讀生小妹妹,我就是老板本人。」
啊?!
這個頂著一頭金獅毛的俏麗未成年少女,居然就是老板?!
巫梵和善的笑容僵住了。
蟲鳴鳥叫的蒼郁山林間,「梵木雕藝術館」就隱居于這里。
從廣闊的馬路接駁至一條私人產業道路,開上大約二十五分鐘的車程就可以見到一座由原木所蓋成的屋子,這里就是「梵木雕藝術館」的接待處,由此購票進入佔地近半畝、綠意盎然的廣場,參觀各種令人嘆為觀止、擁有國際級水準的木雕藝術品,在參觀的行程中還可做做森林浴,放松心情。
巫梵就是「梵木雕藝術館」的主人,不過他平常無暇管理館內的大小事務,從設立藝術館對外開放營業以來,館內的事務及財務管理全委由好友柳織茵打點,他本人只負責創作,提供完美作品在館內展出,其余瑣事他一概不過問。
柳織茵是巫梵的大學學妹,兩人曾在曖昧不清中交往過一段很短暫的時間,不過這段戀情很快就畫上句點,原因是兩人完全激不起所謂的火花來,兩人都極端孤僻,而且都是屬于很自我型的個性,要將這樣自我的兩個人湊在一起談情說愛,那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就是──有、夠、悶!
所以呢,就在兩人都認為不合適的情況下,他們只維持兩個月不到的戀人關系就轉為朋友,而這份情誼從大學一直延續到兩人各自出國深造回來,從未中斷過。
巫梵在出國深造期間,拿下了幾次國際藝術創作大獎,成績不凡。但柳織茵也不輸給他,出國三年就取得雙碩士學位,一回國馬上就被幾個大集團網羅。
同樣優異的兩人,卻沒有選擇能讓自己更加飛黃騰達的路走,反而決定隱居山區。
柳織茵拿出所學管理經營藝術館,同時幫忙巫梵注意及安排參加國際間的藝術活動,至于巫梵則負責專心創作,偶爾才出國參加比賽展覽,不過這都得看他老大當時的心情爽不爽乎,爽就點頭參加,不爽就免談。
像今天一早,剛煮好一壺咖啡,正坐在木桌前,拿著自制的檜木杯喝咖啡的巫梵,還真是難得的好心情。
他閉著那略顯狹長的眼,嘴角微往上勾出淡淡笑痕的滿足表情,讓剛進餐廳的柳織茵挑了挑那細致的眉。
拿著一迭資料前來的她,發現自己今天是來對時間了,因為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巫梵老大他今天心情愉悅得很哪!
听見開門聲,巫梵懶懶地張開眼。「有事?」
平常會在他這邊出入的人只有柳織茵而已,要不就是偶爾興起才會上山來找他的弟弟巫浚。
但現在巫浚人在國外,所以只有柳織茵有可能來打擾他一大早的清靜。
「買到咖啡豆啦。」濃郁的咖啡香彌漫在充滿樸拙木趣的室內,難怪他心情好極了。
「是啊,三磅豆子就花了我近五萬元呢。」放下杯子,他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高頭大馬的他一伸展開來,馬上讓小小的餐廳顯得擁擠。
「這麼貴?!你被坑了?」不擅理財,花錢不懂算計,行事向來隨興的巫梵,被坑錢的機會頗多。「哎,算了,我不想多問,我來是想跟你談談德國美術館邀請你年底去參展的事。你考慮得也夠久了,到底參不參加?」
巫梵被坑,柳織茵已經習以為常,而她也懶得管,反正他戶頭的錢多得很,夠他一輩子揮霍了。
「就參加吧,反正我年底也閑閑沒事。」巫梵也懶得向她多解釋自己專程跑去台北買咖啡豆時所發生的事。
柳織茵對于他的一口答應很是訝異,她原本以為他還要拗很久才肯決定哩。
嗯,看來他今天的心情還真不是普通的好。
「既然要參加,那就在這張表格上簽個名吧!」迅速遞出參展表格,她最怕陰晴不定的巫梵改變主意。
抓來表格,巫梵很爽快地簽名。
接著他表明不想被打擾,一手拿著杯子去流理台前的咖啡機倒咖啡,另一手朝柳織茵揮了揮,擺明送客。
還沒吃早餐的柳織茵也不想久留,她很快離開了巫梵的小餐廳,開著車回館內的餐廳用餐了。
小餐廳內又回復了寧靜,巫梵重新落坐,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想著甄甜蜜。
真令他訝異呀!沒想到長期以來提供他咖啡豆的那位高品味老板,竟然是個走在流行尖端、燙了個金毛獅頭的小女生?!
想起甄甜蜜昨天嚇壞的樣子,還有她那頭令人難忘的金色鬈發,巫梵一手覆上飽滿的額,突然怪異地笑了起來。
笑聲從小而大,最後變成狂笑。
「哈哈∼∼哈哈哈∼∼真是、真是太有趣了──」高大的他夸張地抱月復狂笑。
遠在台北市,一早還窩在咖啡店二樓的溫馨單人床上,裹被而眠的甄甜蜜,猛地打了個噴嚏。
「哈啾∼∼欸,鼻子怪怪的呢∼∼」
揉揉鼻,她翻個身,繼續埋頭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