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醒來,岑海嵐發現自己躺在耿大狼的床上。
不過幸好,她身上的黑色禮服還在,連絲襪也都還穿著,看來他並沒有逾矩,趁她迷糊之際對她伸出狼爪。
好吧,這一來,讓她對耿大狼的印象好了一些些。
不過關于他和穆欣蕾的事,她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掀開被單悄聲下了床,她盡量放輕腳步,不想吵醒他。
走出臥房,她來到昨天晚上八點多兩人用餐的餐廳,桌上的盤子餐具都被收拾干淨了。
傍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岑海嵐靠在流理台,看著昨晚兩人共餐的黑色方形餐桌。
雹大狼親自料理出來的海鮮義大利面真的很好吃,還有搭配的葡萄酒也很棒,讓她忍不住多喝了一杯,貪杯的結果就是醉昏過去。
看來,他的廚藝果然有兩下子,連葡萄酒的品味也讓她著迷,還真把她的胃給抓住了。
「甜心,你一早便不見蹤影,讓我緊張了一下子,這樣很好笑嗎?」一頭亂發,果著上身只穿著短褲的耿大狼,龐大的身軀帶著濃濃睡意出現在廚房門口。
「咳咳……」正要喝水的岑海嵐不小心被水嗆了一下。
「喝水喝慢點,沒人跟你搶。」他走過來,大手溫柔地拍著她縴細的背。
稍微順了順氣,岑海嵐止了咳。
「你怎麼起來了?剛剛看你明明睡得很熟。」把杯子放在流理台上,她轉身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勁雖然刻意放輕,但多拍幾下還是會不舒服,所以在她被拍趴之前,趕緊制止他的好意。
「我就是睡得太熱,才會讓你有機會從床上溜走。」他的聲音和表情似乎都很懊惱的樣子。「我本來想幫你換掉這身禮服,可是又怕你醒來之後怪我動手動腳,所以才沒幫你換。」
可能是這件禮服讓她睡不好覺吧?才會在大半夜醒來。
「你做得很好,以後沒經過我同意,最好別亂月兌我身上的衣服。」看他懊惱的樣子,她忍不住想笑。「你看起來很累,快回去睡吧。」
推開他,催促他回房。
「那你呢?」他不動如山,一雙還飽含睡意的眸子凝視著她猶帶倦意的粉顏。「現在是凌晨三點半,外面天色還暗著,你不會是想在這時候回去吧?你別忘了,你還有外套和長笛放在店里,我要是沒去開店門,你也沒辦法拿回那些東西。」
「我可以改天再拿。」又來了,動不動就想威脅她。
「你就這麼急著要回去?」他的俊顏扭曲了一下。「你沒看時間嗎?現在時間是凌——」
「現在是凌晨三點半,我知道。」她又沒說現在要回去,全部都是他自己說的好不好!「我要去睡了,你不困的話,就在客廳看電視好了,別進房間吵我。」她比較想獨佔那張床。
說著,她往房里走去。
雹大狼立即跟上來,摟著她的腰肢。「甜心,我很困,我們一起睡吧!」
「不要,你睡床下。」她拒絕。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那可是我的床。」他不接受拒絕。
「我們一起躺在一張床上,純睡覺當然可以,但是你得清楚告訴我,你現在跟穆欣蕾到底是怎樣的關系?」到頭來,她還是在意著穆欣蕾的事。
他的腳步停下來,側過身展開雙臂,將她摟進懷里,密密實實的抱著。「我很高興,你真的這麼在乎我!」
這是一個覺得欣慰而做出的擁抱。
「我只是隨口問問,你別又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岑海嵐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在意?如果越在意表示她對他的感情越深,那可就慘了!這就代表她的心已經遺落在他身上,要不回來了。
「好吧,就算你真的只是隨口問問好了,不過我還是得把這件事說清楚!」微微推開她,他認真的眼凝視著她。「我跟穆欣蕾之間早斷了,不過今天晚上她自己纏過來,還想跟我重新開始,我當然拒絕了,而且為了避免她再繼續糾纏下去,我應她的要求,請她和她的朋友們一人喝一杯酒。」
就這樣,這是今晚他跟穆欣蕾談話的始末。
听完他的話,岑海嵐沉默了,神情陷入沉思狀態。
「為什麼不說話?」
「你說的話,我很願意相信,但是為什麼當初我要去看伯森時,你卻不肯信任我?」同樣是跟舊情人見面,他卻選擇用分手來威脅她。
「因為這兩件事不一樣。」俊容凜了凜,提起蕭伯森,他心里還是不痛快。
「哪里不同了?」
「最大的不同是,你跟那家伙曾經談了一年多的戀愛,你們之間有感情,我和穆欣蕾完全沒有感情上的糾纏,我們只有——」他和穆欣蕾從來只有的互相取悅。
後面的話他沒說,因為怕引發她更大的不滿。
「到頭來,你就是不肯信任我就是了?」她不是三心二意的女人,一旦對某個人認真了,除非對方不要,否則她不會做出傷害彼此感情的事來。
「不是不信任,是害怕!我跟女人來往,從來不曾涉及感情層面,和你是頭一遭。面對感情我也許比較生疏,所以我無法接受你在跟我談戀愛的同時,還能去見前男友,一個曾讓你愛上又為他傷心過的男人。」那是嫉妒,一種害伯失去的強烈妒意。
而以他的個性,既然害怕失去,干脆就直接不要,所以他才會沖動的給了她選擇。
但這個選擇,卻害慘了他自己!
在兩人分手的那段短暫日子里,他的情緒一直瀕臨爆點,無論他再怎麼努力試圖拋開她,卻怎麼也忘不了。
「伯森他是真的生病了,我純粹是以朋友的立場去見他。」抬頭望進他深邃的眼瞳里,她必須把這件事說清楚。「大狼,你既然想跟我復合,那麼我問你,如果伯森要求我再去見他,你這次會信任我嗎?」
她很慎重地考慮著兩人復合的可能性,但前提是,他必須對她有足夠的信任感,一如她對他一樣。
只要他能將她心頭的疑惑解釋清楚,她不會對他和任何女人有所懷疑。
他會給她足夠的信任嗎?如果她還要再去跟蕭伯森踫面,他能表現得無所謂嗎?
低頭以深思的眼神看著她,耿大狼短暫無言。
「我告訴你,我還會再去見蕭伯森,我希望他的病能夠好起來,所以我願意飛越大半個地球去給他加油,去探望他,如果我這麼做你還是無法信任我,那我就不考慮復合了。」他的沉默讓她心灰意冷,負氣的話壓抑不了的月兌口而出。
「……這件事先讓我想清楚再談。」看著她冷漠倔強的眼,耿大狼臉色瞬間僵硬,擺在她腰間的手緩緩松開,最後垂落下來。「等我幾分鐘,我送你回去。」
他要送她回去?!
這擺明著就是接受她不願復合的事實了……
我說的只是氣話呀!岑海嵐很想對他大吼,但看著他冷漠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卡在喉嚨的聲音,卻怎麼也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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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試後第三天,岑海嵐便接獲通知——她幸運的打敗二十七位人才,獲得了新工作,擔任一組私人表演團體的長笛主奏。
這個工作將讓她有機會在全球的各個城市露臉演出,不過還得經過幾個月的訓練,目前她得先熟悉表演團體的一些曲目,另外在這段受訓期間,她有機會隨著這個團體到每個城市做演出的觀摩。
自從前天凌晨,耿大狼說要等他想清楚再說,之後就一直沒有再聯絡,看樣子,他是不打算跟她復合了吧?
原本她還以為兩人的關系有轉圜的余地,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既然如此,這個工作機會剛好可以讓她徹底的把耿大狼忘掉。
岑海嵐當然也曾偷偷哭過,但倔強的她不肯讓任何人知道,就連牟志剛她也沒跟他提起。
「爸、媽,我把行李都放上車了,我要走了。」獲得新工作,因為公司地點比較遠,位于汐止,岑海嵐打算搬到公司提供的宿舍去住。
「路上小心點,有空要回家來看看我跟你爸,不要像你大哥和小弟一樣,一整年都不回來。」岑母來到門口送她,給予叮嚀,至于岑父依舊蹲在花圃上除草,連頭都懶得回。
「媽,我又不是出國,只是搬去宿舍住,以後大部分的時間還是留在台北比較多,有空我一定會回來。」
「好,那你快上車吧。」計程車等很久了。
「拜拜。」走出家門坐上了車,當岑海嵐離開後,一直蹲在花圃前的岑父才起身,走到門口目送女兒離開。
岑母看著丈夫的舉動,沒說什麼。因為丈夫的性子就是這樣,老愛擺威嚴,對小孩子的教育很鐵血、一絲不苟,也因為這樣的性情讓孩子們都對他很疏離,這也造成了日後當他想對孩子付出關懷時,怕被冷眼對待,便別別扭扭起來。
坐在車上回頭望的岑海嵐,當然也看見了父親的身影。
從父親那孤單的身影和冷漠的臉龐,她似乎看見了耿大狼的影子。
雹大狼雖然不是像父親那樣一絲不苟的男人,但性情一樣霸道堅持,他一旦動了脾氣,就不輕易放段。
除非他們真的在意身邊的女人,才會稍稍收斂性情,改變自己。
而爸,一輩子深愛著老媽,所以在老媽面前不會擺臉色。
那耿大狼呢?他愛她嗎?
上次兩人在辦公室里失了控,她在激情之下月兌口說出她愛他,但他卻沒有給她一樣的回應……
這代表他對她的感情,還沒深刻到愛的地步吧?
思及此,她又紅了眼眶。
強忍住淚水,好不容易撐到目的地,她下了車,拉著兩只行李箱進入大樓。
新公司位于汐止的這棟舊大樓,一樓是辦公室,二樓是團體練習場地,三樓則隔成幾間,做為私人練習教室,四樓至七樓則是宿舍,總共有十六間。
每個住宿舍的成員都有一間四坪大的套房,不過宿舍並非免費供應,每個月還是得負擔三千元管理維護費和水電及瓦斯費用。
她先進公司跟負責的人報到並拿了鑰匙,接下來整個下午她都待在宿舍里,整理衣物和房間。
低落的心情讓她沒有胃口吃晚餐,就這樣一直整理到了晚上七點,她都還窩在宿舍里。
七點整,擺在單人床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正坐在床上折貼身衣物的她,伸手撈來手機便接了起來。
「你人在哪里?為什麼還沒來店里?你忘了今天晚上有工作嗎?」那頭,說話聲音有點氣急敗壞的人,正是耿大狼。
「我們又沒有簽合約,哪來的工作?」他的聲音讓她覺得委屈又生氣。
那天他什麼都沒說就送她回家,不是擺明著不肯復合了嗎?兩人既然都要徹底分手了,她再去店里不是很尷尬?
「我們口頭上約定過就算數,你不來是存心要砸我的場嗎?」三天兩頭開天窗,那他店還開得下去嗎?還有,她若是不來,那他要怎麼把心里頭想講的話,告訴她呢?
氣不過,她大聲的頂回去︰「耿大狼,你口氣非要這麼凶才行嗎?你是存心找我吵架是不是?」這男人的心思令她捉模不定,讓她感到很痛苦。
那端,他沒說話,靜了下來,許久許久都沒出聲音。
她也沒再開口,因為心情很亂,情緒很差。
「海嵐,我打這通電話不是找你吵架,而是想告訴你……我一輩子也無法接受你再去跟蕭伯森見面,所以——」僵持了好久,他終于澀澀的開口了。
「所以……你想怎樣?」所以他是真的要跟她徹底分手了?
岑海嵐心髒揪緊起來,她不敢呼吸,抓著手機的手竟然在顫抖。
「所以我想到一個變通的方式,以後你去見蕭伯森時得帶著我一起,但這並不是我不願給你足夠的信任,而是我對自己沒有……沒有足夠的自信。」
他說什麼?
他對自己沒自信?!
驚愕的瞠大眼,她完全不敢相信,像他這樣一個霸氣的男人居然會向她示弱!
「海嵐,我愛你,所以我要抓住你全部的心,即使你現在對蕭伯森只有友情,但我還是害怕有一天你會因為同情他的病情,突然又回到他身邊……」整整思考了三天,做了三天的心理建設,他才鼓起勇氣跟她把心頭的恐懼講清楚。
「大狼……」岑海嵐震驚到無以復加,驚喜在她的胸口蔓延——因為他說了,他愛她。
「海嵐,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哪里嗎?我去找你!我不要放手,我也不可能讓你有機會跟蕭伯森那家伙復合,所以從現在起,我必須好好地抓住你……」霸道難纏的耿大狼,又回來了。
「我在……」她激動的說了一串地址,心情從谷底往上攀升飛揚。
「等我,我馬上過去。」耿大狼幾乎是用沖的沖出狼居,一收起手機便跳上車子,朝她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
至于這一頭的岑海嵐,她抓著手機跑下樓來,站在大樓外面,沒有穿外套,傻傻地吹著冷風等著他。
許久許久之後,當耿大狼的車子出現時,她縴細的身子依然站在原地,靜靜的等著他下車。
車門打開,一身帥氣黑襯衫黑長褲的耿大狼瀟灑下車,繞過車頭走到她的面前。
「嗨,甜心,請問你考慮好了嗎?」高大的他低下頭來,望進她清澈卻染著激動情緒的眸子里。
「我……考慮好了。」她抬起眸子,也在他黑邃如深潭的眼中看見了激動卻壓抑的情緒。
「答案?」他漆黑的眼微微閃爍著。
「好。」她也是,眨動的眼神,閃爍著耀眼的激動。
她的答案讓耿大狼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他一個箭步上前,將還有一步之遙的距離拉近,伸手捧起她尖美的臉蛋,低頭猛然堵住她那張甜美的嘴。
這個吻狂烈而深情,岑海嵐被吻得全身發軟,背脊劃過無數次的戰栗,她發抖的將一雙粉臂攀上他的寬肩,尋找依靠的支柱。
當她將全身的重量朝他靠來,他順勢更加深這個吻!
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渴望,即使隔著布料他也能想像她的柔軟線條,想像她粉女敕的肌膚觸感……
他多渴望立即佔有她,讓她明白他有多想要愛她!但時間地點都不對,耿大狼只好用吻來表示,對她的深情愛意。
在兩人和好的這一晚,她搭著他的車回到她的住處,三天前兩人不愉快的記憶已經煙消雲散,情感經歷幾番折騰的兩人,現在只想好好擁有對方,將過去不愉快的回憶全數抹滅,重新更穩定的譜奏這段戀曲。
當天際露出魚肚白,熱情方歇的他們才眷戀不舍的相擁而眠。
接下來的一整天,他們都窩在一起,談了很多話,好似從這一天開始,他們才真正貼近了對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