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要帶我去李家嗎?」武媚興奮地問。
哇!太好了,她還以為師父不會帶她去湊熱鬧呢!
當然啦,除了湊熱鬧之外,最主要的還是要去捉拿凶手,將凶手繩之以法。
玄冰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拎著她往李家的方向前進。她以為自己是要去玩的嗎?竟然這麼開心!
「師父,你不是不喜歡跟人接觸嗎?那你為什麼會想去李家呢?師父,你是不是想去幫忙捉拿凶手?」武媚雖然被他拎著走,小嘴卻嘰嘰喳喳地問個沒完。
玄冰依舊沒有答腔,拎著她來到群眾聚集的一棟大宅第外頭。
「好多人啊!這里一定就是發生命案的李家了,」武媚不斷晃動著手腳,希望可以沖向前一探究竟,可是玄冰的手若不松開,她就沒辦法過去湊熱鬧。
「你急什麼?死人會跑走嗎?」玄冰冷冷地問。
這丫頭肯定從來沒見過死人,才會迫不及待想一窺究竟。等她見過死人後,看她還會不會這麼開心!
而他來此的目的,只不過是想看看誰那麼有本領,竟敢使用與他相同的手法殺人--他會把凶手揪出來,除之而後快!
武媚不滿地嘟起紅唇,「師父,你怎麼這麼說啊?我就是沒有見過死人,所以才想要去看看嘛!」
她當然知道死人不會跑,可是……前頭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了,再不去是不是什麼都看不到啊?
「你就這麼想看死人嗎?」既然如此,他就如她所願,讓她一次看個夠好了。
玄冰拎著武媚來到人群前,沉聲喝道︰「全都給我讓開!」
眾人聞言,不知怎地居然紛紛閃開,讓出條通道來。
「哇……好強的氣勢,這人是打哪兒來的?」
「會不會是外地來的官差?」
「是官差嗎?可是……看他那異於常人的發色,官府會讓這種人當差嗎?」
眾人竊竊私語,好奇著眼前的銀發男子究竟是何身分,只是在場完全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
玄冰拎著武媚大踏步上前,走到一具蓋著黑布的屍首前,二話不說直接掀開黑布--
正對著屍首的武媚,當場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哭。
「哇……好恐怖、好恐怖……人家不要看了啦!」她連忙捂住眼楮,不敢再多看一眼。
好恐怖、好惡心、好想吐……她這輩子再也不要看什麼死人了!
玄冰見狀,只好先放下武媚,讓她伏在自己懷中痛哭。
唉,看她哭得抽抽噎噎的模樣,見了還真是於心不忍。可是……明明是她說想要看屍首的啊,這下子如她所願了,她又哭哭啼啼的……果然是女人家,愛哭又麻煩!
「嗚嗚嗚……真的好恐怖喔!」她沒想到會有人死得這麼慘,而那情景她大概這輩子都忘不了。
見她哭成了淚人兒,玄冰萬分不舍,心中涌上無限的疼惜,忍不住伸出大手輕拍她的背。「好了,你別哭了,別忘了這里有許多人都在看著你,快把眼淚擦乾。」
他的柔聲安撫,總算讓武媚止住了淚水。
就在此時,一名穿著白衫的艷麗女子步出李家大門,來到他們面前,動作輕柔、眼神哀慟地將黑布重新蓋上屍首。
「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幫幫我,替我找出殺人凶手。」她哀傷地向在場所有人請求。
眾人感受到她的悲痛,也覺得難過不已,可是沒有人敢幫她,於是人群逐漸散去,最後只剩下玄冰與武媚。
玄冰冷眼看著絕艷女子,本能地產生提防之心,而止住了淚水的武媚,則是下意識地緊握住玄冰的手臂,彷佛要保護他不受到眼前女子的誘惑。
有股強烈的佔有慾在心頭漫開,揮之不去。她是不希望有其他女人同她爭奪玄冰嗎?可是……玄冰是她的師父啊!她怎麼能夠有這樣的想法?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武媚仍舊緊緊握著玄冰的手臂,不願放開。
「你們是……」白衣女子遲疑地開口。頭一回見到兩個男人如此親密,讓她有些錯愕。
「我想詢問一下命案的始末。」玄冰睨了重新蓋回黑布的屍首一眼。
方才他已看出,遇害的男子是被尖銳的冰柱刺進腦門,所以頭顱除了有血跡之外,還多了一道冰柱融化後的水痕,這也表示距離命案發生的時間並不久,經他推算大約是一個時辰以前。
這就表示,凶手應該是藏匿在這棟宅第內,而且極有可能是被害者的熟人。
「啊?呃……不曉得兩位如何稱呼?」白衣女子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欣喜之情,彷佛很高興終於有人願意幫忙。
「他叫玄冰,是我的師父,而我叫武漢,這次前來就是想要幫忙捉拿凶手。」武媚不知怎麼地,就是不想讓眼前女子知道她的真實姓名。
「喔,原來你們是師徒關系。我叫李媚娘,是死者的妻子……」話說到這兒,她露出悲傷的神情,「不好意思,可否請兩位先進入大廳,待我安頓好亡夫的遺體之後,再與兩位詳談。」
「好,我們這就進去。」武媚連忙拉著玄冰往內步去。
她可不希望玄冰與這個女人有太多機會相處,李媚娘人如其名,嫵媚動人,反觀她……雖然名字里也有個「媚」字,可是卻大而化之,一點都不像是個女人。
好嘔,為什麼名字相近,兩人卻相差這麼多?
來到大廳,四下無人,武媚不禁東張西望。
「咦?怎麼沒有人呢?」
般什麼啊,她原本還想打听一下命案的消息呢!
玄冰逕自在圓桌旁的木椅落坐,輕挑眉峰望向她,「我怎麼不知道你改名了?」
「呃……武漢是我胞弟的名字,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反正就是說出口了嘛!
「喔?」玄冰綻出一抹淺笑,「那你當初遇到我的時候怎麼不這麼說?反而將你的本名及來歷全都告訴我?」
想不到她蠢歸蠢,倒也會看對象說話……他該不該好好稱贊她呢?
原本他不打算告訴這家人他的名字,以免將來會有麻煩,畢竟密令殺手的名字是不能夠隨隨便便讓他人知道的,卻沒料到她說話還挺快的,一下子就把他的名字報出去。
唉,這女人……他有時候真的會被她的無心之過搞得莫可奈何,不知道該不該發怒。
話又說回來了,依他的性情,為什麼會如此縱容她呢?
說不出理由,但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
難不成……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在他心中佔有特別的地位?
唉,事情的發展真的越來越超出他所能控制的範圍了。
「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武媚緋紅了俏臉,不好意思地看著他,「我很高興能夠遇見你。」
這是上天的安排嗎?她真的好慶幸自己可以遇到他。可是……看著他足以讓無數少女心生愛慕的俊逸容貌,她又好想把他藏起來,不讓任何女人打他的主意,因為他是她一個人的……唉!為什麼她會這麼想呢?為什麼對他的獨佔慾會這麼強呢?
「是嗎?」玄冰笑了笑,「若我不這麼覺得呢?」
他還不知道,武媚對他而言究竟算是什麼,不過這事先擱在一旁,等到將來再慢慢研究,因為現在有人來了。
「啊?」玄冰的回答讓武媚一愣,不過此時出現在廳中的男人立即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讓她嚇得連忙奔到玄冰身旁,緊緊拉著他的手臂。
好……好恐怖的男人喔!他的臉上全都是刀疤,猙獰的模樣讓人見了不寒而栗。
「請。」滿臉刀疤的男人端了兩杯茶前來,以低沉沙啞的嗓音開口。
「嗯,謝謝……」武媚一臉提防地看著他,不敢喝下他端來的茶水。
反倒是玄冰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好茶。」他月兌口贊美。茶葉是上上之選,甘醇香氣在口中久久不散,讓他心情大好。
「啊?你怎麼喝下去了?」武媚瞪大杏眼。端茶來的男人面目猙獰,他一點都不擔心茶水有問題嗎?
「這茶為什麼不能喝?你不試試?」玄冰將另一杯茶遞到她面前,那強硬的態度及直視著她的眼神就是非要她喝下不可。
以貌取人,他可不容許她有這麼膚淺的想法!而且,端來茶水的這名男子,臉上的刀疤新舊並存,似乎是被人長期以利刀劃下的……其中必有內情!
「呃……」見玄冰態度強硬,武媚只好硬著頭皮喝下那杯茶。不過,茶水才剛入口,她就忍不住瞪大杏眼,「這茶好好喝喔!為什麼會有這麼好喝的茶?」
端茶來的男子淡淡回道:「這不過是普通的茶水,能夠獲得兩位的喜好,小人欣慰不已。」
「喔?這麼說我就明白了。」玄冰微微一笑。只要泡茶的人肯用心,沒有什麼茶水會不好喝的。此時,李媚娘踏入廳中,一見到那名滿臉刀疤的男子,她立刻臉色大變。
「白豪!你怎麼會在這里?其他的僕人呢?」
白豪恭敬地稟報,「今兒個再度發生命案後,有許多人都辭工不做了。」
「什麼?」李媚娘眼神一黯,「我知道了,你先去灶房準備膳食吧。」
「是。」白豪領命退下。
李媚娘這才嘆口氣,來到兩人面前坐下,「不好意思,你們一定被白豪的外表嚇到了吧?其實他人真的很好,幫忙我管理不少事。」
「嗯,還好啦!」武媚自從喝過那杯茶之後,就比較沒那麼害怕他了。
李媚娘話鋒一轉,切入正題。「不曉得兩位是打哪兒來的?為什麼會想要幫忙我捉拿凶手呢?」「我們是從--」武媚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一旁的玄冰打斷。
「萍水相逢,不過是想要前來幫助需要救助的人,如此而已,希望夫人不要過問太多。」他冷漠的神情讓李媚娘就算想再多間些事情,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是嗎?那就請兩位多幫忙,務必捉到殺了我夫君及公婆的冷血凶手……」說著,她聲音一梗,淚如雨下。
武媚見了也跟著難過不已,連聲安慰道︰「李夫人,你別哭了,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天啊,她雖然是女人,見到李媚娘哭泣的模樣也會憐惜不已……是因為李媚娘比她貌美上千萬倍嗎?所以美人一哭,她也跟著難過……唉!她突然覺得自己若是美女就好了,這麼一來,當她哭泣的時候,也許玄冰就會憐惜她,安慰她吧!
坐在李媚娘對面的玄冰表情不變,以冷淡的語氣詢問命案的相關訊息。
「死亡的是你的公婆及夫婿?今天喪命的是你夫婿,那你的公婆是何時出事的?」
李媚娘取出繡帕拭去淚水,這才緩緩開口回答,「那是發生在這個月初的事情了,有一天早上,我正打算去主院服侍公婆起床時,卻發現怎麼拍打房門他們都沒有回應,我回房稟報夫君此事後,夫君命下人撞開房門,這才發現他們早已氣絕多時,胸口上留有彷佛被利刀貫穿的傷口。之後,官府也來調查過,卻找不出凶手,也找不到凶器。想不到……夫君才剛處理完公婆的後事,就慘遭毒手……」她泣不成聲,再也說不下去。玄冰冷冷看著哭泣不已的李媚娘,「你覺得在這宅第內,誰最有可能對他們下毒手?」
呿!他最受不了女人哭哭啼啼的,對事情一點幫助都沒有,只會惹人心煩罷了!不過……對於武媚的眼淚,他卻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疼與憐惜……
同樣是女人的淚水,為什麼給他的感覺會截然不同呢?
「這……」李媚娘輕咬下唇,表情看來猶豫不安。
就在此時,一對男女自外頭奔入大廳,男的身著白衫,眼底沒有任何悲傷,反而像是來看好戲一般,而女子雖然眼角泛著淚光,唇畔卻又噙著一抹笑意。看到這對突然出現的男女,李媚娘慘白俏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男子輕佻地開口,「你這女人的命還真硬啊1先是克死了爹娘,現在又克死了大哥。」
「沒錯!打從大哥娶你回來後,我們李家就一直出事,這全都是你的錯!」女子的字字句句都帶著尖銳的攻擊。
李媚娘一語不發,垂下眼默默地流淚。
充滿正義感的武媚可听不下去了,起身指著他們問道︰「你們究竟是誰啊?怎麼可以說話傷人?
太過分了!扁看他們那副刻薄的嘴瞼,她就不喜歡他們。「我們可是李家的人,你這臭小子又是誰啊?」李仁怒目瞪向武媚,說起話來毫不客氣。
「這兩位是來幫我捉拿殺人凶手的俠客。」李媚娘連忙站出來說話,不希望小叔冒犯了客人。
「什麼俠客?我看他們是想要來白吃白喝吧?」李韻不客氣地接話。
哼,她才不信一個毛頭小子跟一個槽老頭能辦得了什麼事,與其說他們是要來緝凶,倒不如說是來乞食吧!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才不是前來白吃白喝!」武媚氣不過地反駁。
「本來就是,你一個小表,再加上一個老頭,能做得了什麼事?」李韻冷眼瞥向玄冰的背影,壓根兒不相信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有能耐捉到凶手。「師父他才不是--」武媚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聲砰然巨響嚇得住了嘴。
不只是她,霎時間,廳內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
那聲巨響正是背對他們的玄冰以長劍重擊石桌所發出的。
「請李夫人先為我們準備一間廂房,有什麼事情等明兒個再說。」玄冰轉過身冷冷地瞪向眾人,犀利的眼神讓他們再也不敢說出任何不敬的話語。
李韻原本害怕得躲在李仁身後,不過,當她看到玄冰俊逸的相貌時,眼中的懼意立即被愛慕之情所取代。
好個英俊挺拔的男子啊!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俊酷的男人,不曉得嫂子是從哪兒找到他的?「好,我這就叫白豪幫你們準備一間廂房。」說完,李媚娘就帶領他們前往客房,並且吩咐白豪為客人打點好一切。
整理完畢後,李媚娘這才開口對玄冰及武媚道歉,「真是對不住,我的小叔及小泵他們說話不得體,還請兩位見諒。」
「呃……我們不會放在心上的,師父,你說是不是?」武媚連忙安慰李媚娘,希望她不要為此煩心。
唉,有這樣的小叔及小泵,家里又出了三條人命,也真是難為她了。
在她身後的玄冰忙著觀察四周環境,完全沒有開口答腔的意思。
嗯,這扇門是進出廂房的唯一管道,其他的窗口都無法由外頭打開,四周也沒有樹林可以讓人藏匿,這里的環境勉強算是安全。等了好一會兒,仍沒听見玄冰應聲,武媚在心中嘆口氣,看向李媚娘及白豪。
「請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捉到凶手的。」她主動將玄冰也算在內。
玄冰真的太冷酷了吧?像李媚娘這麼可憐的女人,他卻一點都不同情,他的血一定是冷的。
「希望如此……」李媚娘喃喃自語。
「什麼?」武媚听不太清楚,開口詢問。
李媚娘卻轉移話題,「請你們好好休息,我會派人送膳食過來的。」
語畢,她便與白豪一同離去。
「什麼跟什麼嘛……」武媚嘀咕著,開始覺得李家人真的不太對勁,彷佛有什麼事情怪怪的。玄冰卻不以為意,逕自坐在床楊邊朝她勾了勾手。「過來。」
他才不擔心凶手可能對他們下手,因為好玩的事情現在才要開始。
「過去做什麼?」嘴巴上雖然這麼說,武媚還是乖乖地走到他面前。
「今晚你得和我同睡一張床。」
玄冰的話彷佛一道雷,瞬間擊中了武媚的身子。
「什麼?」她難以自制地尖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