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數日陰雨綿綿。
一天,兩天,三天……已經將近七天沒見到她的身影了,令人心煩氣躁。
律濤淋著細雨,準備前往阮丹青所住的木屋,瞧見仲恩也往相同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里?」他連忙步向前,來到仲恩身旁。
「我要去丹青那兒。」仲恩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咦?你要去找她?」
「對啊,她最近身子狀況不太好,我打算去照顧她。」
「什麼?」律濤擰眉。仲恩要去照顧她,這句話讓他怎麼听都不順耳。
「你怎麼了,干嘛一臉訝異?」仲恩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他。
「沒……沒什麼,我跟你一起去。」他想見她,今天非得見上她一面不可。
「那好,跟我一起來。」
律濤就這麼跟著仲恩來到阮丹青所住的木屋,一進入屋內就瞧見她躺在床鋪上,臉色蒼白。
天,她怎麼會病得這麼重?
躺在床上的阮丹青見到律濤也跟著前來,趕緊道︰「你……你來做什麼?出去。」她現在這副虛弱無力模樣,最不想被他看到。
「喂,你為什麼一看到我來就急著趕我走?」律濤擰眉瞪著她,內心的不悅顯現在臉上。
他是特地來看她的,她卻急著趕他走,可惡,他就偏不走。
「你……」阮丹青輕咬著下唇,別開臉不再看他。
「你這是什麼態度嘛!」律濤氣煞,又要開口,「你……」
「好了,你別跟她吵,她現在是病人,你得多體諒她一下。」仲恩連忙制止,不再讓他說下去。
律濤只得閉上嘴,不再開口說話。
看著躺在床鋪上一臉虛弱的阮丹青,他感到整顆心都被揪緊,真不曉得她最近究竟是怎麼了,怎會變成這樣?
「來,把手伸出來。」仲恩看著她,柔聲說道。
阮丹青立即將手伸出,讓仲恩將手指放在她手腕上,為她把脈。
看到這一幕,律濤的眉頭頓時像打了數十個結,死命瞪著仲恩的手。
懊死,雖然他知道仲恩正為她把脈,但他就是不能接受她的身子被別的男人踫觸。
一會兒後,仲恩收回手,「你受了風寒,氣血不順,身子過虛,我替你熬碗藥,希望你服下後狀況會好轉。」
「嗯,謝謝七師父。」阮丹青輕輕道謝。
「噯,不必跟我客氣,只要你快些好起來就好。」仲恩起身,轉過頭準備離開時,卻瞧見律濤鐵青著一張臉,于是忍不住開口問︰「你怎麼了?」
「她需要什麼藥草?我去采來熬藥給她喝。」
「什麼?」阮丹青與仲恩都被他所說的話嚇到。
「往後由我來照顧她就好。」不在乎他們訝異的神情,律濤眼里有著堅持。
「你要照顧她?」仲恩再問。
「對。」他神情堅定。
「你應該知道,我是她的師父。」
「我知道。」他點頭。
「你應該也知道,我是個大夫。」
「我知道。」他再次點頭。
「那你……」
「但你應該也知道,我是她的丈夫。」
他此話一出,震驚了阮丹青。「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他……他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我哪有胡說八道,你本來就是我的妻子。」律濤說得理直氣壯。
仲恩听了,笑了開來,「也對,你說得沒錯,丈夫照顧妻子乃是天經地義的事,來,你跟我到外頭來,我告訴你要采哪些藥草來熬給她服用。」
律濤輕點頭,看了躺在床上的阮丹青一眼,隨即跟著仲恩走出屋門。
記下仲恩所吩咐必須采的藥草後,律濤隨即快步朝山林的方向奔去。
看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蒙蒙細雨中,仲恩回到屋里,看著仍躺在床上的阮丹青,「他似乎變了不少。」
「哪有……」她撇開臉,不讓仲恩看見她眼里的羞赧。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律濤竟然會說他是她的丈夫,著實讓她嚇了一大跳,心跳更是加快。
仲恩笑了笑,「等他回來後,我就先回去,讓他留下來照顧你,若有什麼事,再請他來找我。」
阮丹青沒有開口答話,一直看著身旁的牆壁,一顆心仍然亂糟糟的,整個腦袋更是糊成一團,無法靜下心來思考任何事情。
為什麼?律濤不是一點都不想承認她是他的妻子嗎?那又為什麼會在此刻說他是她的丈夫,執意留下來照顧她?
猜不透,她真的猜不透他的心啊!
沒一會兒後,律濤奔回木屋,手里抓著一些藥草,遞向前讓仲恩過目。
看了看,仲恩滿意的一笑,「嗯,很好,先前教你辨識的藥草,都記下來了。」
接著,仲恩教他如何熬煮藥草,之後便放心的離開。
阮丹青躺在床上,律濤則坐在門口熬藥,兩人並未交談。
好一會兒後,阮丹青緩緩轉過頭,看著坐于門外的那道挺拔身影,胸口暖暖的,不自覺的開口︰「你……」
「嗯?」一听到她的嗓音,律濤立即轉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她。
當他的視線一與她的接觸,阮丹青頓時感到心猛然一跳,連忙轉開頭,「沒……沒事。」
「啊?」律濤看著她,忍不住擰緊眉,「你耍人啊?」明明是她開口喚他,卻又說沒事,搞什麼嘛!
「我才沒有耍你,只是突然忘了要對你說什麼。」其實,她是怎麼也拉不下臉來。
一听到她這麼說,律濤愣了會兒,「是喔。」之後便不再與她說話,專注的看著眼前爐上的藥壺。
明明她就在這里,就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明明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想著她,可是,真的見著了她,卻又不曉得該對她說什麼,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受啊。
最後,他還是開口問出心中的話,「你最近是怎麼了,為什麼都躲在屋里,不肯出來見人?」
阮丹青紅著臉,看著前方的牆壁,小聲說著,「你想知道?」
「當然了,要不然我干嘛問啊?」不管她說得多小聲,他仍然能听見,因為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她身上。
「我……我只是月事來了……不便外出罷了,後來又受了風寒……」
她的回答,反而讓開口問話的律濤紅了臉。「呃,是喔,原來是這樣……哈哈哈……」他尷尬伸手搔著頭,干笑數聲。
真是要命,他是不是不該問這個問題啊?搞得現在兩個人都很尷尬。
抬起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他喃喃自語著,「老天爺究竟還要讓這場雨下到什麼時候?」雖說下雨是好事,但是久了也會惹人心煩啊。
「是啊,我也希望別再繼續下雨了。」阮丹青再度轉過頭,看著他那抬頭望著天空的挺拔身影。
律濤並未轉過頭,「你有沒有特別想吃點什麼?我去幫你弄來。」
她一直待在房里,又受了風寒,村子里最近也沒有什麼吃的,他怕她餓著,身子沒辦法早點復元。
阮丹青愣了會兒,「你要幫我弄吃的?」
「是啊,幫你補補身子,這是做丈夫的應該做的事。」
「你……」看著他的寬闊背,咬了咬唇,最後她開口直問,「你以前不是很不想做我的丈夫嗎?現在怎麼會這麼說?」
「呃……」律濤伸手搔了搔臉頰,「該怎麼說才好呢?一開始我覺得自己是被逼的,一點都不了解你,再加上對乞丐有些排斥,所以才會那麼說。」
「那麼,現在呢?」她說話語氣放柔。
「越與你相處後,就越發覺到你的好,跟著就越對你心動……開始打算與你長長久久在一起。」這全是他的真心話。
「那麼那天你為什麼不直接對那兩名青樓女子說,我就是你的妻子呢?」對于此事,她還是耿耿于懷。
「啊,你怎麼還記得這件事啊?」律濤忍不住轉過頭,皺眉看著她。
「對,我就是小心眼,一直記得這件事,不行嗎?」阮丹青稍微坐起身子,瞪著眼前的他。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真是服了你了!那兩名青樓女子長得啥模樣,我對她們說了什麼話,我早就忘了,你卻還一直記得,真是……」
「喂,你在那里自言自語個什麼勁?還不快說。」當然,他的自言自語,阮丹青全听進耳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綻出一抹淺笑。
呵,原來他早就忘了那兩名青樓女子的事呀!
「那是因為咱們並不算是真正的夫妻啊!」律濤輕嘆口氣,緩緩告知理由。
「什麼?我們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你在同我說笑是不?我都是你的人了,你還敢說我們不是真正的夫妻,討打啊?」如果她現在不是因為太過虛弱而躺在床鋪上,肯定沖向前去揍他一頓。
「拜托,我們又沒有拜過堂,這哪算什麼真正的夫妻啊?」
「啊?」阮丹青愣住,「你……只是因為沒和我拜過堂,所以才不敢對他人說我是你的妻?」
「是啊。」律濤輕點頭。
「那……你要跟我拜堂成親嗎?」她忍不住開口再問,而一顆心也開始加快跳動起來。
律濤轉過頭看著爐上的藥壺,不想被她瞧見他此刻臉上的羞赧。「如果……你願意的話……」
如果她不反對,他真的是想和她拜堂成親,與她成為一對真真正正的夫妻。
阮丹青真沒想到會听到他這麼說,一張俏臉漲紅,胸口暖暖的,更是忍不住甜甜的笑了開來。
他要娶她,他真的打算娶她為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