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來賭城,打你的手機又打不通,心里正想著要怎麼連絡你的時候,沒想到就真的遇到你了!必大哥,我們真是有默契,你說對不對?要不然也不會一秒不差的踫上,老天,真的是太巧了。」
咖啡廳里,就听見這個紅發女孩不停的興奮陳述,一個人獨自嘰哩呱啦的講了二十分鐘還不累。
方蘇蘇看看她,又看看啜著咖啡的關存焰。
他不是很討厭多話的女人嗎?怎麼他對這個女孩的喋喋不休一點不耐煩都沒有?
他們究竟是什麼關系?
他說她是他養父元赫的妹妹,名叫元采芹。
這麼說來,她是他的姑姑嘍。
可是她卻親親熱熱的喊他關大哥,光是這一點就說不過去。
「關大哥,當我在大哥辦公室听到你被扒得身無分文時,簡直急壞我了,我就主動要求大哥讓我幫你送錢過來。」
說著,元采芹啜了口柳橙汁,甜滋滋地沖著關存焰笑了笑又繼續說道︰「可是遇上畢業考啊,沒辦法,只好等考完才幫你送錢過來,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他雲淡風輕地說。
不會才怪。
他知道元赫很寵這個唯一的妹妹,可是也不能拿他開玩笑,如果采芹剛好要去畢業旅行個一、二十天,那是不是要等一、二十天之後才幫他送錢過來,他不早客死異鄉了。
元采芹看著關存焰,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會怪我,你對我最好了。」
方蘇蘇皺了皺眉頭,一張俏臉越來越難看。
原本還可以忍受,听听也就算了,可是元采芹對關存焰那越來越親呢、越來越撒嬌的語氣讓她渾身都不舒服了起來。
她很懷疑這兩個基本上沒什麼血緣關系的人,他們的關系一定不簡單。
必存焰既然可以那麼隨便的和她發生一夜,那和元采芹當然也可以,看元采芹那一臉對他死心塌地又崇拜已極的樣子,搞不好他們早就有什麼了。
直到三人同行回到威特的豪宅,她還在懷疑他們的關系。
「天哪!蘇蘇姐,這就是你家嗎?好大哦!」
元采芹一進到房子里就興奮的四處打量,雖然她在紐約的住宅也很豪華,但紐約市寸土寸金,環境沒有這里來的寬敞宜人。
「這是我未婚夫的家。」方蘇蘇回答。
為了不讓這小丫頭壞事,關存焰介紹她是他自小失散的親妹妹,並且直言不諱她是賭王的未婚妻。
「這里就是威特•拉蒙的家?」元采芹更興奮了。
她一直知道威特•拉蒙這個人,不過都是從雜志的報導里知道的。
方蘇蘇點點頭。「沒錯。」
她不知道元采芹在興奮些什麼,不過顯然她情緒過于高亢了一點。
「哇!太酷了。」元采芹四處走動模看,對屋里的擺設嘖嘖稱奇又愛不釋手,連站在一旁服侍的女佣,她都要細細觀賞一番。
「你可以告訴我,她是怎麼一回事嗎?」
方蘇蘇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關存焰。
「她迷戀教父那部電影。」
「所以呢?」她還是不明白。
「她對黑道的一切事務特別感興趣。」
「哦——」她長長的哦了一聲,了解了,但顯然不太能苟同。
她想,關存焰應該要讓元采芹知道,現實生活中的黑道和電影情節是很不同的,那種少女式的浪漫幻想太不切實際了。
「嗨!親愛的,你和大哥到哪里去了?我一結束應酬就趕回來了,剛剛找了你好久,我好想你!」
威特從樓梯走下來,元采芹目不轉楮,視線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痴痴的美麗雙眸燃燒一波未平、一起又起的亢奮火花。
「天哪!我真不敢相信,你就是威特•拉蒙本人嗎?」元采芹緊盯著威特,她感覺她的心髒快停止跳動了。
「我就是。」威特咧了咧嘴笑,看著眼前美麗的東方小女子。
雖然她染了一頭紅發,發型又十分凌亂,可是仍無損她的美麗,慧黠的瞳眸透露出她的活潑,挺俏的鼻梁有幾分嬌俏的味道,嬌小玲瓏的身材更是可愛極了。
她與他典雅的未婚妻方蘇蘇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典型,可是都同樣吸引人,也都同樣迷人。
「天哪!我要昏倒了!」
元采芹立即陷入無法自拔的情境里,能與她最醉心的黑道人物見面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雖然她的大嫂凌獲珊也出身黑道,她也見過不少天地盟的人,但同是黃種人的黑道人就沒有遇到外國人的黑道人那麼精彩。
「誰可以告訴我,這位快昏倒的可愛小女生是誰?」威特感興趣地問。
「她是我們的——表妹。」
必存焰隨便為元采芹搪塞了一個身份。
「原來是表妹啊!歡迎!歡迎!」威特熱絡的伸出手,非常有心的想和未婚妻家族里的人建立良好關系。
「你要和我握手?」元采芹的呼吸急促起來。
「有什麼問題嗎?」威特不解的望著她雙頰的潮紅和微微的靦腆羞意。
「我——我太高興了!」元采芹淚盈于睫,居然喜極而泣了。
她的迷戀讓威特龍心大悅,原本就欣賞東方女性的他,立即自告奮勇要帶初來乍到的元采芹去皇宮賭場參觀。
「哦!我可以嗎?」她歡天喜地的問關存焰。
必存焰一逕的面無表情,淡淡的點了點頭。
「記得不要闖禍,不該說的不要說,可以說的,也最好不要說。」他用中文提醒。
事實上,他很高興可以暫時擺甩這只聒噪的小麻雀。
威特與元采芹相偕離開後,方蘇蘇立即把頭一揚,冷嘲熱諷地道︰「很失落對不對?她對別的男人這麼迷戀,你可真大方,還讓他們走。」
「我為什麼要失落?」他皺著眉心反問,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滿腦子尖酸刻薄。
「問你自己啊!」哼地一聲說完,她扭頭就走。「瑪麗!替我放水泡澡!」
他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趾高氣揚的上樓,忍不住火大的罵了句不甚優雅的三字經。
*****
晚餐照例是大廚精心烹調的大餐,為了接待元采芹這位小嬌客,威特還吩咐廚房又特別準備了幾樣難得一見的道地美式佳肴,佐以醇正葡萄酒,一餐飯吃的融洽極了,賓主盡歡。
「哦!好好吃,每一樣都好好吃哦!」
其實身為元氏集團的掌上明珠,什麼好東西她沒吃過,只不過在賭王的家吃到的東西,令她感到特別珍貴,因此頻呼好吃。
「你喜歡就好,多吃點。」
威特笑盈盈的說,迷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對面的方蘇蘇身上。
今晚的她打扮得很性感美麗,清涼的露肩小洋裝,及膝長度露出她白皙均稱的小腿,非常引人遐思。
「好吃也要適可而止,吃太多,小心你肚子痛。」關存焰冷冷的說。
可惡的威特一直盯著方蘇蘇看,這個,看多了不怕眼楮月兌窗嗎?
他的指桑罵槐听在方蘇蘇耳里卻全變成了關心。
她撇撇唇,不甘示弱地要求威特,「親愛的,吃完飯後陪我到花園走一走好嗎?人家有話想對你說。」
威特受寵若驚地點頭如搗蒜。
美人的邀約是種恩賜,他真是太開心了,一想到晚上搞不好可以有什麼進展,他就更加開心的合不攏嘴了,連喝了三杯白酒。
必存焰寒著一張俊臉。
她是瘋了不成?
明知道威特想要她想的快發瘋,她還主動約他逛花園談心?不怕威特一時獸心大起吃了她嗎?
「蘇蘇,吃塊魚,這種魚含有很豐富的營養,對身體很有幫助。」威特殷勤的替她布菜。
「哦,威特!」方蘇蘇一臉的感動。
飯後她立即拉著威特去散步,在美麗的月光下,兩人漫步在花香陣陣的優美花園中。
「蘇蘇,不知道你要對我說什麼?」威特期待地問。
「其實也沒什麼。」她笑了笑,頭大的開始思考要對他說什麼,總不能告訴他,他是她存心氣關存焰的工具吧。
「是不是婚禮的事?」威特自作聰明的猜測。
她眼楮一亮。「對!你怎麼知道?」
她正愁想不出要對他說什麼,他的提點來的正是時候。
威特柔情無限的凝視著她。「你忘了嗎?因為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哦,說的也是。」她笑了笑,繼續扮演她的小女人,不打算反駁他毫無根據的說詞。
「蘇蘇,你真的是太柔順了,我……我好愛你!」威特激動的說。
「別這樣……」她推拒著他伸過來摟她腰際的手,感覺渾身都不對勁。
威特從來都不會對她毛手毛腳的,莫非酒精作祟真那麼嚴重?
威特一把將她帶進懷里,強行摟住她喃喃低語,「我真的好想要你,蘇蘇,讓我吻吻你吧,只要一個吻就可以了。」
如果今晚她再不答應他,他非要找個外頭的女人解決不可。
她被威特摟得快不能呼吸了。「我……」
「不行!」
一聲沉喝分開了他們倆。關存焰像個撒旦使者般出現了,渾身黑衣的他臉容微怒,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大哥,我什麼都沒做!真的什麼都沒做!」威特連忙明哲保身,同時放開了懷里的方蘇蘇。
「等你什麼都做了就來不及了。」
必存焰用中文道出,擺明是說給方蘇蘇听的。
「大哥,你說什麼?」威特小心翼翼地問。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他是赫赫有名拉蒙家族的繼承人,擁有賭王的至尊封號,手中操控著多少人的生死存亡,可是卻獨獨對心上人的兄長誠惶誠恐,生怕令他不高興。
深究原因,也不是因為他是蘇蘇的兄長,大概是他那張冷凝的面孔和卓然的氣勢,讓人面對他時,不知不覺就自動矮了一截。
「沒什麼。」關存焰撇撇唇。
「大哥也來花園散步嗎?這麼剛好走在我們後頭。」威特討好地問。
「蘇蘇對小蚊子過敏,我特地來替她趕蚊子。」關存焰輕描淡寫的說。
同樣都是男人,他就知道威特會趁四下無人的幽暗時對蘇蘇下手,若不是他及時出來阻止,哼哼,她早就被威特強吻了。
方蘇蘇揚起眉梢。
除了縫制晚禮服的那天晚上,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體貼了,還專程來替她趕蚊子?分明是在偷窺!
「趕蚊子?」威特一怔。
雖然這理由有點怪,但勉強還可以接受,畢竟也是關心疼愛蘇蘇嘛。
「拉蒙先生!」
威特的助手杰克走了過來。
「什麼事?」威特神色一斂。
杰克負責拉蒙皇宮飯店的賭場部,這麼晚來找他,肯定是賭場有事。
杰克壓低聲音,「三K黨的老大來了,他要求直接和您談談。」
威特對方蘇蘇柔情款款的說︰「親愛的,我去處理一些無聊的公事,讓大哥陪你在這里走走,我很快就回來。」
蘇蘇連忙賢淑地一笑。「你去吧,有大哥陪我,我不會無聊的。」
威特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和杰克離開。
幽靜的花園只剩同樣凝聚著不悅氣息的兩個人,就著明亮的月光,關存焰清清楚楚的把方蘇蘇的穿著又打量了一遍,然後不以為然的哼了聲。
「「你穿的太暴露了。」他下了個結論。
「這樣對男人才有吸引力啊。」她不甘示弱的回答。
「真正有吸引力的女人不必靠的暴露來博得男人的贊美,保守的穿著依然可以讓男人迷醉。」
「你是指你那棵還沒發育完全的小芹菜嗎?」她的美眸寫滿挑釁。
他皺了皺眉心。「你是什麼意思?」
她好像看采芹很不順眼,難道美麗的女人真的是不能共存的,對彼此都有著天生難藏的敵意?
「我——」
「關大哥,原來你在這里啊!」
元采芹快樂的冒出來,打斷了方蘇蘇的話。
「你也在這里啊,蘇蘇姐!」元采芹潦草的打過招呼後就不由分說地拉起關存焰的手。
「關大哥,陪我去小試一下手氣,威特先生給了我很多籌碼,今天晚上我要瘋狂的賭一賭!」
元采芹宣布,接著就強行把關存焰給拖走了。
瞪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方蘇蘇皺起了眉心。
她究竟是在嫉妒些什麼啊?
*****
這幾天的情況很詭異,威特安排了許多游樂活動,可是通常都是變成他和元采芹猛聊天,關存焰板著一張臉,方蘇蘇的眼神則經常飄忽在窗外的風景上。
「真的啊!你真的好棒哦!」
元采芹又在為威特講述的某年某月某個事跡驚嘆不已時,完全沒有察覺到另外兩個人有多悶。
「那沒什麼,講到日本三口組老大和我會面的那一次,那才真是驚心動魄,當時,我才二十出頭,單槍匹馬的和他們對峙……」
受到崇拜,威特又開始口沫橫飛起來。
方蘇蘇對威特的英雄事跡一點都不感興趣,她無聊的坐在位子上,看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
必存焰研判性的盯著她。
她在生氣元采芹對威特的親熱勁兒嗎?要不然為什麼自從采芹到了之後,她就越來越沉默?
他該找個時間好好跟她談一談,她對威特不能弄假成真,威特只是他們計劃的一顆棋子,她不能對他產生感情,她真正喜歡的男人是俞昕才對……
不對!
連這點他也要跟她好好談一談,她對俞昕根本只是盲目的單戀,她生命中真正的男人是他關存焰,是他才對!
「關大哥,下車嘍!」
元采芹笑嘻嘻地叫他。
豪華房車停在一間饒富風味的印度餐廳門口,嗜吃辣味的威特特別向他們推薦這家餐廳,而且堅持一定要帶他們來嘗嘗美味。
「人好多。」方蘇蘇皺了皺眉頭,人擠人的盛況叫她頭皮發麻,況且這麼多人也未必有位子。
威特立即向她保證,「別擔心,我有貴賓席,不必和這些閑雜人等擠來擠去。」
方蘇蘇抬頭對他嫣然一笑。「威特,你真是有辦法,不論走到哪里都可以接受頂級禮遇。」
米湯把威特灌得暈陶陶,他扣住她的腰際,體貼的攙摟著她走進餐廳。
她並沒有掙扎威特的手掌,自從元采芹出現之後,她就對威特的曲意承歡來者不拒,刻意接受他的討好,刻意贊美他。
她知道她這麼做是為了與關存焰和小芹菜相抗衡,誰叫他們經常旁若無人的說說笑笑,談些只有他們自己才懂的家務事,把她當做透明人。
「親愛的,你一定會滿意這家餐廳的,這是我吃過最棒的餐廳,每一道菜都令人回味無窮,擁有叫人吮指的魁力……」威特絮絮耳語。
「是嗎?」她敷衍的笑笑。「那我真要好好嘗嘗了。」
「哦!天哪!」元采芹突然亢奮的喊。
「你又怎麼了?」關存焰不耐煩的問。
這小妮子不論走到哪里都興奮難當,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土包子,很難讓人相信她是元氏集團的掌上明珠。
「是俞昕耶!」元采芹興奮的說。
「哪里?」方蘇蘇也驚跳起來。
「那里!」
元采芹指了個方向,方蘇蘇只看了一眼就快昏倒了。
真的是俞昕,他戴著墨鏡,正和一堆俊男美女一起吃飯。
狀極愉快的他在元采芹的崇拜驚呼聲中往這邊看來,正好和方蘇蘇的視線對個正著。
他皺了皺眉頭,然後把墨鏡往上推,推開座椅起身,大步朝方蘇蘇的方向而來。
「我完了。」
方蘇蘇無力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