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SantaMonicatour的世界巡回演唱會將于台北中山足球場起跑,這幾天,舞台已經搭起,在視覺上為了突顯reaL的特殊寫法,將唯一的大寫字母L設計成火焰狀;另外,WMM更是大手筆的設置了五百寸的大螢幕,好讓全場樂迷可以看清楚reaL的精采演出。
亦陽知道後興奮無比,特別交代司雨,「大螢幕架上去的那天,記得叫我去看。」
就因為這樣,亦陽現在與司雨雨人站在中山足球場,自最右邊走到最左邊,再從最左邊走到最右邊,從不同的角度看著這個超大螢幕。亦陽,這個天生的吉他手,看著屬于自己的舞台,眼中散發出異樣的光芒。
「怎麼樣,滿不滿意?」
「太滿意了,光看就覺得血脈僨張。」他顯然極是亢奮,「想像如果台下站滿觀眾,那真是太棒了。」
司雨看著他發光的側臉,微笑,「當然啦,舞台才是你站得最穩的地方嘛。」
亦陽嚇了一跳,一臉狐疑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你自己說的。」
「不對。」他看著司雨,神色更是懷疑,「我是說過這句話,不過,不是跟你。」
司雨一驚,突然想起,知道這句話的人是少年的Sun和少女的Rain,而不是亦陽與程司雨。
亦陽的記憶力很好,他的確沒跟「司雨」說過那句話。
「程司雨,快點從實招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掩飾性的潑潑頭發,「不過就一句話而已,有什麼好奇怪的。」雖然這樣說,但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什麼說服力。
她知道對他來說,事情只有「記得」與「不記得」的分別,絕對沒有記錯這種事。
「我怎麼可能不覺得奇怪,我上次說這句話是很久以前,久到我們還不認識。」
他低下頭,研究似的看著她,「我不說醉話,也不說夢話,當然不可能是無意間說出來的。」
司雨心一急,「武焰跟我說的啦。」
「武焰?」
「嗯。」天保佑亦陽真的跟武焰說過這句話才好,「之前在討論場地的事情時,武焰跟我提起來的。」
「那你早說嘛,我還以為你有特異功能。」
亦陽說完,轉身繼續欣賞舞台,而司雨卻已經嚇出一身汗。
運氣……真好。
趁著亦陽跟工作人員詢問的時候,她連忙打電話給武焰,才接通,司雨便立刻說︰「請你幫我一個忙。」
武焰笑了出來,「什麼事情那麼嚴重?」
「我跟亦陽扯了一個謊。」她一邊講電話一邊偷瞄亦陽,「如果他問起你有沒有告訴我「舞台才是我站得最穩的地方」這句話,拜不要拆穿我。」
「幫你忙?我有什麼好處?」武焰還在笑。
「你如果拆穿我,我就只好去撞牆了。」
「好吧,」武焰頓了頓,「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會知道?你看過他的背後全果?」
司雨臉一紅,「沒有。」
「那就奇怪了,出道之前,他有一次跟靳煒打賭,賭輸的人要把自己的口頭禪刺在上,那時亦陽的口頭禪就是那幾個字。」武焰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笑了起來,「後來他自己覺得很丟臉,天下第一大帥哥怎會遜到賭輸還在上刺青,于是那幾個字便從口頭禪變成絕口不提。小程,你是我們出道後才認識的,又沒看過他全果,怎麼會知道?」
司兩听了一陣好笑,卻又一陣沒力。
原來亦陽的上刺了那幾個字,難怪他那麼緊張,哈哈……
笑完之後又想,她是跟亦陽蒙混過關,可是武焰呢?
「武焰,我、我手機沒電了,下次再跟你說。」丟了一個爛理由,司雨掛了電話,立刻關機。
逃得了一時卻逃不了一世,還得想辦法跟武焰解釋,武焰的個性如果像靳煒就好了,靳煒會很阿莎力的答應,而且不會逼問任何原因,嗚,早知道就說是靳煒跟她說的就好了……
「程司雨!」
她嚇了一跳,亦陽什麼時候跑到她身邊的她都不知道。
「在想什麼?」他看著她微紅的臉頰,有點不太高興,「你在跟誰講電話,不會是跟那個什麼門的吧?!」
講到那個什麼門的設計師,他就一肚子火。
九月時特別來台灣說要親自量身,量完身又硬是多待了一個星期才走,他後來才從小潘那里知道,整整一個星期,那個什麼門的天天假公事之名,行追求之實的約會程司雨,還好後來終于走了。
不過他昨天又從小潘那里知道一個壞消息,那個什麼門的下星期會帶著替reaL設計的巡回服裝來台灣,除了做修正之外,還決定留下來觀賞他們的演唱會。簡言之,大約會在台灣待上三個星期,美其名是要看看台灣的音樂環境,但其實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想看的是程司雨。
「我跟武焰講電話。」
「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很紅?」
她模了模自己的臉頰,「有嗎?」
「不是跟那個什麼門的?」
「你有病。」司雨看著他,「還有,不要叫他什麼門的,他叫席門。」
他當然知道他叫席門,只不過要他說出那兩個字,感覺會很不快而已。
不過說也奇怪,那家伙是知名設計師,一年四季都有服裝發表會,接觸過的模特兒多如過江之,怎麼會喜歡司雨……哈哈,他知道了,過盡千帆,看多了有點消化不良,所以對兒童有好感。
***
承包公司足足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將舞台全數搭起,除了大螢幕及全新音箱之外,這次還特別將舞台往前延伸,以便更深入歌迷群中。
正式排練那天,天公不作美的再度下起雨,包括早上才下飛機的席門,大家都穿著便利商店買來的雨衣,一切冒雨進行。
後台,reaL的團員正和舞台監制做最後的確認,不久,煙灰缸中的煙蒂越堆越高,有人的煙抽完了就借別人的煙,到最後終于決定請人去買。
「小程,麻煩你,」武焰指指桌上殘存的幾種煙盒,「每種都買些回來。」
「你們肚子會不會餓?要不要我順便買些飯團?」
她一提醒,眾人恍似夢中醒來一樣喊餓,有人要飯團,有人要面包,她拿起筆,一一記下。
當她正要離開,從大家開始討論吃東西起就退到角落的亦陽突然出聲,「小程,過來一下。」
「你要吃嗎?」
亦陽的手招得更快了,「過來一下。」
司雨見他還是不肯說,只好走過去。
他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說︰「幫我買東尼玉米片。」
司雨笑了出來,原來是這個,難怪他會不好意思說。要自戀度超高的亦陽在眾人面前說要吃東尼玉米片,不如殺了他比較快。
「如果有人問的話,不要說是我要吃的。」他左看右看,確定沒人注意他們後,又說︰「便利商店可能沒有,我的車停在外面,你開車去。還有,順便幫我買一罐蕃茄汁,昨天看到廣告突然有點想喝。」
司雨拿了鑰匙正要走,席門立刻跟上去,「我陪你去。」
「那位席什麼的先生,」亦陽立刻大叫,「我的衣服好像有點問題,這里、這里跟這里,都不太合身。」
席門看了看司雨,又看了看亦陽,工作優先,不得不放棄與司雨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微微一笑,走出了後台。
大雨夜,司雨先在便利商店買齊了香煙與點心,在一家生鮮超市找到亦陽要的東尼玉米片,車子又往足球場的方向前進。
經過入口處的時候,她很驚訝的發現,居然有人已經在排隊了。
拌迷在演唱會前開始排隊是時有所聞,可是,reaL還要一個星期才開唱耶,何況現在雨又那麼大。
遠遠的,她看見歌迷自己制作的板子,上面寫著夢想與勇氣。
那是reaL在不同的音樂類型中未曾變過的音樂元素……司雨半眯起眼,那些在大雨中等待的歌迷,從reaL那里所得到的是夢想與勇氣,而自己呢,她並沒有抱持著什麼樣的夢想或是理想,也不認為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叫做勇氣,她只是很單純的想留在亦陽身邊。
這幾年來,亦陽身邊美女不斷,花邊新聞不斷,雜志說他是玉女殺手,他也不否認自己私生活的確多采多姿……
司雨曾經給過自己期限。
原本她告訴自己,以reaL的工作伙伴的身份待兩年,可兩年到了又延一年,再一年,不知不覺她也二十五歲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會留到什麼時候,她怕自己會等到年華老去還在看亦陽換新人。
美琪說︰「只要還在他身邊一天,你就不可能不愛他,愛著他,眼中就不會有別人。」
她當然知道甩月兌記憶最好的方法是離開台北、離開亦陽,唯有如此,她才有辦法掙月兌套在心中的金箍咒。
天知道,每次替他挑禮物送給那些玉女時她有多痛苦,他從來不把她當女生,也忘了在夏威夷與她的初次見面,那時他曾說她是PrettyRain.
司雨停好車,大包小包持在手上,從後門進去。
後門旁邊停著二口大卡車,有人正冒雨急忙的搬卸東西進去,那包裝看起來很巨大,要好幾個工人才有辦法抬得起,雨聲太大,工人與工人之間甚至必須大吼,才有辦法讓對方听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司雨心不在焉的走著,驀然間撞到人,正想道歉,重物竟在眾人的尖叫聲中迎頭而落……
***
司雨離開沒多久,reaL全員就上台彩排。
要測試的東西很多,燈光、音響,甚至是電線長度或升降舞台的安排,若不事先從頭彩排一次,不會發現問題出在哪里,如果演唱會已正式開跑才發現問題所在,那死十次都不夠。
燈光師、攝影師、音效、舞台監制各就定位,就連經紀人劉格致與席門也坐在搭著雨棚的控制台上,無人缺席。
「沒想到會下雨。」席門頗為惋惜的說,「布料受潮,線條裁制被影響,要不然他們穿起來應該會更挺、更出色。」
劉格致渾然不覺,「我覺得很好。」
「那是因為你是外行人。」席門一臉心痛,「原本有一百分的,現在只剩八十分了,濕氣降低了我的設計。」
兩人在控制台上嘮嘮叨叨,reaL也在主舞台正式彩排。
亦陽抱著名喚愛妻的吉他,莫烈坐在鼓座上,靳煒的位置則在鼓座的左前方,武焰拿著麥克風,先熟悉一下新搭設的舞台,他們的默契很好,不過音箱顯然因為連日大雨出了一點問題,聲音忽大忽小,而且雜音不斷。
「我的愛妻今年第一次出場就發生這種烏龍,簡直是污辱。」亦陽拿下為了調音而咬在嘴上的彈片,「可惡。」
武焰笑,「你這是第幾號愛妻?」
「十九。」
亦陽的每把吉他都叫愛妻,依年代取名為一號愛妻、二號愛妻,依此類推。一號愛妻年代久遠,是他少年時代買的第一把電吉他,雖然聲音不是很好,但由于具有紀念價值,他偶爾還是會把它拿出來彈奏。
因為雨大,講話必須比平日加大音量才行,連平日不太說話的莫烈為了傳達想法,也不得不如此,「我們第一次開售票演唱會也是大雨,後來年年巡回的第一場都是大雨,怎麼搞的。」
亦陽一笑,「沒辦法,誰叫我們身邊有個雨神。」
「小心讓小程听到。」
「不會啦,她去買東西,沒那麼快。」想到東尼玉米片,亦陽忍不住斑興起來,「小程最大的長處就是會守密,任何事只要交代過她不可以讓人知道,就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靳煒微微一笑,「怎麼,除了貴臀上那幾個字之外,你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亦陽抱著愛妻十九號跳了起來,「靳煒!」
上那幾個字是他畢生之恥,打賭過程愚蠢而荒謬,不只輸得莫名其妙,甚至可說是一塌糊涂。
靳煒笑了起來,「放心,我可是守口如瓶的。」
亦陽一揚眉,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向武焰,「你為什麼會跟小程提到那句話?」
「這位同學,請你放心。」武焰露出面對歌迷時的笑容,「我只有說那是你的口頭禪而已,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雖然武焰這麼說,但憑著多年相處的直覺,亦陽知道武焰那抹微笑絕對不是單純的應對,而是另有含意。
難道武焰跟小程之間……
亦陽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奇特的想法,這兩個人該不會日久失情吧?
武焰那家伙雖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夏季時追到了飛航娛樂的小記者何聆歌,但她現在在紐約唸書,距離遙遠,難保他不會心情脆弱。
危險!還是問一下好了。
亦陽抱著愛妻十九號,慢慢踱到武陷身邊,「何聆歌還好吧?」
「你什麼時候關心起她來了?」
「也算朋友嘛。」他干笑了幾聲,「何況我們發SantaMonica時,人家還特別追去布拉格,此情此意,問候一句也不算過分啊。」
「她很好。」
「再多講一點。」
武焰看著他,一臉懷疑,「你干麼對何聆歌這麼有興趣?」
亦陽一笑,長手往他身上一搭,「我有興趣的人是你啊,焰哥。」
一瞥眼,亦陽見到他頸上掛的項鏈墜,與何聆歌成套的對戒還戴在身上,感情應該沒問題……奇怪,他喜歡的明明是夏沁雅啊,何況小程又不是他的誰,一下阻撓席門,一下詢問武焰,他在擔心個什麼鬼!
正當四人在開玩笑時,突然從後台傳出喧鬧的爭執,聲音居然蓋過了不曾停歇的雨聲。
四人對看一眼,旁邊的助理晶晶立刻說︰「我去看一下發生什麼事。」
不一會兒,晶晶從樓梯處沖上來,神色慌張的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亦陽笑問︰「見鬼還是著火?」
「都不是。」晶晶面如土色的回答,「工人從卡車上搬備用音箱下來,進後門時卡到東西,結果掉下來了。」
沒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武焰笑著安慰,「不就是摔壞一個音箱,看你嚇成那樣。」
「不是啦。」晶晶大急,「音箱下面有人。」
亦陽微微揚眉,剛才他們要小程去買煙跟吃的東西,他叫她開自己的車,而他的車就停在後門附近的停車場……
他不覺斂起了開玩笑的神色,「知不知道是誰被壓到?」
「小程。」晶晶正想再說些什麼,突然覺得自己手上多了一把吉他,「亦陽?」
人呢?跑哪去了?
***
亦陽以最快的速度沖到後面。
大雨滂沱中,搬運工人與工作人員淋著雨,七嘴八舌的爭論要先搬音箱把人救出來,還是保持現狀,讓救護人員以最不會傷害到小程的方式把人救出。
「人呢?」
一名工作人員唯唯諾諾的說︰「還……在下面。」
亦陽大怒,「為什麼不把東西搬起來?」
「剛才要搬,可是才動了一下,小程立刻哼了一聲,大家怕越救越糟,所以沒人敢動。」
亦陽一陣火大,「你、你、還有你,一人一邊站好,我數到三,一起抬起來,然後往卡車那邊移動,懂了沒?」
被點名的工人連忙按照作戰位置站好,一、二、三,起,移動
司雨躺在淺水湟中,手中物品散落一地,胸口還有一大片紅漬,雨水滴落,將胸口的紅漬渲染開來,模樣煞是驚人。
亦陽正要喚她,背後居然又傳來一聲慘叫,在眾人的驚叫聲中,重物落地。
嘈雜聲中,听見劉格致的聲音,「席門先生,你沒事吧?」
「席門被血嚇暈了。」
「快點扶他進去。」
亦陽始終沒有回頭,看著司雨的臉,十分著急,「小程,你听得見嗎?我是亦陽,听見的話應我一下。」
她蹙了蹙眉頭,申吟了一聲。見她有反應,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另一個工作人員阿安連忙拿出電話,「我叫救護車。」
媽的,要叫救護車不如他自己開車比較快。亦陽一把抱起司雨就往停車場的方向沖,「晶晶,你跟著來。」
大雨中,亦陽一路飆高車速,不管紅燈黃燈,統統當做綠燈行,但讓他不解的是,明明已經把油門踩到底了,怎麼感覺就是快不起來?!
這條路平常沒那麼擁塞,奇怪今天怎麼……
後座,晶晶被嚇得魂飛魄散,「亦亦亦陽,下雨天,不要開那麼快,很危險。」
「我哪快了?」他無視破百的車速,「你膽子小吧?」
「亦亦亦陽……」
「又怎麼了?」媽的,他已經夠煩了,晶晶的問題還這麼多。
「小程的衣服濕了,你又開冷氣,她在發抖。」
車上沒毯子,他索性將冷氣關掉,可是這麼一來,因為熱氣的關系,視線更不清楚。
「不要這樣。」晶晶臉色發白,「很危險、太危險了。」
最後,三人終于在晶晶的驚叫聲中抵達醫院。
亦陽將車子停在急診室前面,抱起司雨,將車鑰匙一丟,「想辦法停車,然後通知小程的家屬。」
幣好號,一位護士過來問他事情的發生經過,然後說這種情形應該要照X光跟斷層掃瞄檢查比較保險,可是健保只能給付一項,問他要不要自費做另外一項檢查。
亦陽極為暴躁的說︰「費用我會出,該做的檢查與治療全部給她做,一樣都不準少!」
然後他就被迫留在原地,看著小程躺在病床上被接上點滴,正推往X光室時,他不覺又擔心起來,不知道她傷到了哪里,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癥……
這時,隔壁有位少婦在正哀哀痛哭,「原還都好好的,怎麼才撞到頭一下就變成不能說話,我不懂什麼語言區啦,醫生求你想辦法救救我的孩子……」
亦陽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襯衫上有紅色痕跡,他想應是抱司雨上車下車時染上的,而她胸口一大片的赤漬……咦,這個……天啊,這是番茄汁!
他跳了起來,將襯衫拉起仔細再看,沒錯,是蕃茄汁。
是他叫她買的蕃茄汁,由于視線不良,他一直以為那紅跡是血,正煩惱那不知道是受了多嚴重的外傷,原來只是蕃茄汁。他的心情頓時輕松許多,哈哈,蕃茄汁。
晶晶灰頭土瞼的走到他身邊,「亦陽。」
「聯絡上小程的家人了嗎?」
「小程她在台灣沒有家人。」晶晶深吸一口氣,「全部都在多倫多,我不知道該不該打電話過去,如果小程沒事,不是害他們白緊張?」
「緊急聯絡人是誰?」
「朱美琪,好像是她的朋友,我已經聯絡她了,她說馬上過來。」
亦陽點頭,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色,問,「還有什麼事情?」
「那位朱小姐問我有誰在醫院,我說你在,她說……說……」
亦陽一臉不耐煩的看著,「晶晶,有話說完,再讓我問一次你就皮癢。」
「好啦好啦。」晶晶受到威脅,連忙補充,「朱小姐說,叫那個混帳待在醫院不準走。」
「她干麼恨我?」
晶晶聳聳肩,一臉我哪知道的表情。
沒多久,靳煒、武焰、莫烈與劉格致先後到了醫院,至于誤將番茄汁以為是血而嚇昏的席門也送進了觀察室。
等候司雨出來的時間,一個孕婦進到急診室,看到他們六人,旋即走了過去,「我是宋美琪,司雨呢?」
「還在檢查。」亦陽看了她一眼,「小程的朋友?」
「廢話。」美琪沒好氣的說︰「還有,她有名字,可以叫她司雨,連名帶姓叫也沒關系,不要叫她小什麼的。無論怎麼樣,她始終是個女孩子,你們以為被人家叫小什麼、小什麼的很開心嗎?小亦、小武、小靳、小莫,怎麼樣?感覺是很親切還是很糟糕?」
美琪挺著大肚子,聲勢驚人,一陣狠罵後,沒人敢接口。
靳煒這時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一杯熱湯,「朱小姐,你懷有身孕,別這麼激動,坐著休息一下。」
靳煒的聲音像是有催眠能力,美琪看了他一眼,居然就坐下了。
話題自然而然的繞著司雨轉。
亦陽發現這個名叫美琪的孕婦似乎對他特別感冒,對武焰、莫烈、靳煒尚且和善,但只要跟他講話,一定是用那種打量的眼光,從頭瞄到腳,再從腳瞄到頭,然後露出「我看也不怎麼樣嘛」的神色。
「以前唸書的時候,還有男生特別跑來我們班參觀她,她是車禍之後才故意把自己弄成那樣的,可是老同學結婚的話,她還是會打扮得美美的出席。咦,你們干麼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美琪打開皮包,拿出一張照片,「幸好我有帶結婚時的照片。」
亦陽接過。
新娘當然就是眼前的孕婦,至于新娘旁邊那個人,沒有戴黑色塑膠框眼鏡,頭發也不再是個懶人髻,雖然差別很大,但真的是司雨沒錯。
認識四年,他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女性化的她。
她化了淡妝,長發鬈成大波浪技在肩上,一襲微露香肩的白色曳地長紗裙,小性感中帶著些微的天真,笑容十分燦爛。
他從不否認小程,不,司雨五官清秀,可是,他從沒看過她那般亮眼的表情,也沒看過她不戴眼鏡的樣子。
他當她是小妹,笑她的體型像兒童,就是沒把她當異性看。
晶晶大呼,「哇,好漂亮。」
亦陽也頗為認同,但如果她有點胸部和會更好。
「司雨本來就是美女。」美琪收回照片,「她的家人在三年前移民加拿大了,要不是為了你們,她才不會留下。其實她的家人本來就很擔心她一個人在台北沒人照顧,萬一發生什麼事情,她的腳又不方便,要怎麼辦才好?現在可好了,如果她需要人照顧,根本就沒人可以照顧她。」
原來這幾年,她都是一個人生活……亦陽心中浮現一些些連自己也難以解釋的憐惜情緒。
他一個大男人,有家事助理整理環境,有公司助理打點瑣事,饒是如此,他總還是覺得回到沒有人等待的家感覺很奇怪,而她竟然能夠在沒人照顧的情況下,堅持了三年。
這樣過日子應該是很辛苦的,可是她怎麼都沒說?
程司雨,不要小看女生的韌性。
美琪頓了頓,「她一直告訴我,能看著你們創造音樂是件很棒的事情,只要看著你們,不論多辛苦,她都可以繼續下去,「愛與勇氣」,這是她說的,不過,卻是你們給她的。」
***
司雨醒來後的第一個感覺是全身酸痛。
白色的天花板,點滴架,還有一股濃濃的藥水味醫院?
然後她想起來了,采買回去的時候,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壓到,最後听到的是一陣尖叫,現在卻是骨頭快要散開的全身酸痛。
「司雨你醒啦?」
這聲音……咦?
「美琪?」她驚喜萬分,「你怎麼在這?」
「因為你在這啊,你一定渴了,先喝點水。」美琪倒了些開水到吸管杯中,遞給她,「你被音箱壓到了,醫生說要觀察兩天看看。還好沒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媽說。」
司雨大急,「你你你說了嗎?」
「沒有。」
她松了一口氣,還好。
起初,她說要留在台北,全家都不贊成,後來還是她再三保證會好好照顧自己—家人才勉強同意雖然在WMM只是個小助理,可是對程家來說,她可是四個兒子後好不容易才生出的女兒,是程家的掌上明珠,要是讓他們知道她受了傷,一定會連夜趕來把她架回去多倫多就近照顧。
「不過呢,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我晚一點會打電話給你大哥。」
「什麼?」告訴大哥就跟告訴她爸沒兩樣啊。
「你家人一定不會希望你什麼事情都不告訴他們。」美琪握起她的手,「司雨,其實我兩年前就該問你了,你考不考慮去多倫多?雖然這樣我們見面會變得很不容易,可是你需要人照顧。」
「我可以照顧自己。」
「我們已經二十五歲了,我明年就要當媽咪了,你呢?」
司雨賭氣的回答,「我可以三十歲再考慮結婚。」
「你以為自己三十歲一定有人要?」
「美琪。」她抗議,「我是病人耶。」
「醫生說你沒事。」美琪毫不容氣的激怒她,「還有,你最好乖乖照顧自己,如果再有意外,就算會被你砍,我還是會直接跟你爸媽要機票,把你送回多倫多。」
「你很討厭耶。」
「我再討厭也沒你討厭。」她替司雨拉過被子,「休息一下,我去幫你買點吃的回來,直接吃那些止痛藥很傷胃。」
「美琪……」
「神經病,你感動什麼啊,衛生紙放到哪里去了,哎唷,不要哭啦,我等一下就回來。」
司雨伸手拉住她,「你再陪我一下。」
兩人聊著聊著,美琪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想起國中時的豆子老師,時光仿佛一下子倒流,他們陸續想起了許多往事,而說到快樂的事,司雨自然不會忘記在國三的運動會上,她打敗眾家好女嬴得百米金牌的事。
她語氣中充滿無限懷念,「那塊金牌真是得來不易。」
「是啊。」美琪一臉好笑,「哪有人像你那麼衰,第一年拉肚子,第二年生理痛,感覺上好像有種無形的力量,在阻撓你的金牌之路。」
「還好讓我抱回一面,要不然我會恨死自己的肚子。」她頓了頓,又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我知道你不喜歡待在這種地方,不過醫生怕你有腦震蕩,所以還要觀察,你現在是病人,乖乖在病床上躺好就對了。」
兩人說說笑笑,並沒有注意簾後還有其他的人。
他們所認識的司雨,是二十歲後的司雨。
那個司雨待在娛樂圈總共六年,已經是人精,會笑不會哭,發起飆來很恐怖可是里面的那個司雨,會撒嬌、會掉淚,聲音听起來柔柔軟軟的……
亦陽、靳煒、莫烈、武焰、晶晶還有劉格致,在司雨不時傳來的輕笑中,沒有人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