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哭?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終于可以離開這兒、離開他,太高興以至于喜極而泣的關系吧!她用力拭去眼眶屯積的淚水,強顏歡笑的開口︰「既然你要去約會,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你快點去吧!」
「你……」看著她紅通通的雙眼,秦軾杰的雙腳卻像黏在地般的動也不能動。
「快去、快去,你別讓人家久等了。」向婉兒推著他,喃喃自語的說著,「我也要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才行……」反正他也不要她了,她還留下來做什麼?
「等一下,你說收拾東西是什麼意思?」站住腳,秦軾杰回過頭瞪視她。
「竟然你有了新歡,我這個舊愛可以功成身退了吧!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走?今晚可以嗎?」聳聳肩,她不在意的說。
「誰說我要放你走的?」
「你當初扣留我不是要平息你的嗎?可是這陣子來你動都不動我,這不表示你對我早已失去新鮮感了?而且現在你又有了新歡,不放我走要做什麼?」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對他說,可是接下去這句她就不知道為什麼會從自己口中冒出了,「我看今晚我就趁早走吧,早點走說不定也可以早點找到新顧主……」
「別想!」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秦軾杰狠狠的打斷,他一臉風雨欲來的危險貌逼視她,「永遠別再讓我听到你說這種話,听到沒有?永遠別再!」
「什麼話?找新顧主嗎?」向婉兒故意的,「可是那是我的工作呀,不找新顧主的話怎麼行呢?更不用說我還和人簽了約,怎麼能不守約定呢?」
「該死!那份合約早已經被我毀了,我不許你再回去重操舊業、重作馮婦,你最好給我永遠記得!」他狂怒的扣住她下巴吼道。她難道就那麼喜歡做那種行業嗎?可惡!
听到自己這一生中惟一的敗筆被毀尸滅跡後,向婉兒狂喜的一顆心簡直快要跳出胸口,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叫道︰「你真的把我簽的那份合約毀了?」
胡亂的點個頭,秦軾杰一心一意的只想听到她親口的允諾,「答應我,你絕對不會再到外面招攬什麼狗屁顧主的,答應我!」他目不轉楮的凝視著她命令道。
她恢復自由之身了?一種難以言語的感情滲入她的心中,向婉兒滿臉不可思議的凝望著他,這是否表示秦軾杰真的在意她、關心她,要不然他怎會為一個素昧平生的應召女郎贖身?看來他對她的好真的是真心的。
只是他為何要告訴她他要去會情人呢?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會傷了她的心嗎?
突然間向婉兒整個人呆住了。傷心,她在傷心,為了他另結新歡的事?天啊,難道自己在無意間對他動了情,喜歡上他,甚至愛上了他?這……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自己一點都不知道?向婉兒震驚得無以復加,她竟然真的愛上了一個黑道大哥,一個強迫她、囚禁她的惡劣男子,天啊!當初她雖然信誓旦旦的要當黑道夫人,但那只是她無計可施的下下計,怎知現在竟然假戲真做?我的天啊!
「說呀,說你答應我不再回去做應召女郎呀,你答應我呀!」用力搖晃著她,秦軾杰絲毫沒注意到她的恍惚與不對勁。
「為什麼?」驀然間向婉兒抬起頭正視著他,「為什麼那麼介意我做什麼?只要離開這兒,我就是個獨立自主的個體,我要做什麼全憑我意,為什麼我要答應你該去做什麼、不去做什麼?」她靜靜的看著他。
「我說不行就不行!」秦軾杰咬牙切齒的迸出聲,「如果說囚禁你是惟一阻止你的方法,我會毫不考慮的繼續囚禁你。」他半彎,眼對眼、鼻對鼻、口對口的與她對峙著。
「為什麼?」向婉兒還是這句話,她一向不喜歡懵懂的感覺,對于他這種似是而非的感情,她發誓今天沒弄懂絕對不放他走,她晶亮的雙眸瞬也不瞬的直視著他的眼楮,「告訴我,為什麼你那麼關心我?」
「什麼關心不關心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避開她懾人的眼眸,秦軾杰含糊不清的說。要他承認自己也不懂的陌生情感,還不如一拳打死他比較快。
第一次向婉兒主動觸踫他,她伸出柔女敕無瑕的雙手將他的臉孔扳正對準自己。
靶到她雙手的觸踫,秦軾杰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他暫時停止呼吸不知所措的看著她溫柔的雙眼。
「別跟我打馬虎眼,如果你現在不老實告訴我的話,我發誓只要我一逃出這里,我馬上重操舊業回去做應召女郎。」她溫柔的威脅著,女人敏感的心告訴她,這個男人絕對不如外表般的冷若冰霜、無動于衷,或許他早已對她動了情,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你……你竟敢威脅我!」再次攫住她,秦軾杰一臉震驚未復的朝她吼道。
「誰教你不老實承認你對我的感情,還跟我說要去會情人。」向婉兒半是撒嬌、半是抱怨的嘟嚷說,而這舉動簡直嚇壞了秦軾杰,他呆若木雞的瞪視著她,恍如在看外星人似的。
「快點啦,只要承認你關心我,對我動了感情,那麼我就不去做應召女郎,而且會心甘情願的待在這里。」她嬌笑的看著他,似乎對自己能嚇到他很得意,「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再整天把我關在這里,要不然這樣下去我鐵定會發瘋的。」趁他頭腦未反應過來時,她攬住他頸項親熱的在他耳旁低語。
她自認自己不是一個听天由命的人,所以在認知自己喜歡上他,而他對自己亦有情的同時,她就決定自己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他琵琶別抱,即使要用渾身解數來引誘他,她也在所不惜。
「既然我都決定留下來了,你今晚就不必去找別人了,晚上留下來吧!」向婉兒在他耳邊輕吹挑逗著。我的天啊!要不是她曾看過愛情小說的話,這種肉麻兮兮外加惡心巴拉的話她哪里想得到來說呀!
「你到底是哪根筋接錯了!」火速的推開她,秦軾杰不敢置信的朝她吼道,這個女人不是他所認識的。
「哎呀,你干麼那麼用力嘛,會痛的耶!」向婉兒萬分嬌柔的驚叫著。
「住口,停止你那惺惺作態的嬌柔!」秦軾杰怒不可遏的狂吼,這個樣子的她簡直……簡直就像個名副其實的應召女郎!
這個拗脾氣的男人!向婉兒火大的想。
「這樣不行,那樣不行,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嘛?」她站在他眼前抬頭挺胸的與他對峙著,「不顧我的意願硬留我下來卻又對我愛理不理,說什麼要平息欲火,你卻動也不動我一下,還告訴我要去另外找女人,現在我委屈的要以身相許,你竟然還說我惺惺作態,你究竟想要怎麼樣子到底把我當作什麼?」她怒氣沖天的朝他大吼著,愈吼愈生氣,愈吼愈傷心,委屈的淚水竟不知不覺的溢出了眼眶。
「該死的你!」向婉兒揮淚對他叫罵道。
「不要哭。」看著落淚楚楚可憐的她,秦軾杰不知所措的開口。
「走開啦,不要你管!」向婉兒凶悍對他揮手,低垂的臉孔依然低泣著。
半晌後,秦軾杰見她沒有停止哭泣的跡象,他不自在地開口說︰「我……我今晚根本沒打算出門,更……更沒有要去會什麼情人,自從遇到你之後,我就再也不曾踫過別的女人,每天晚上腦海里浮現的除了你之外就沒有別人了,我……該死!我說這做什麼……」秦軾杰突然尷尬的住了口,迅速的轉身移向房門。
「秦軾杰。」
驀然間他像是被定住般的一動也不動,這是她第一次開口叫他的名。
向婉兒蓮步輕移,緩緩的走到他面前抬頭凝望著他,淚水滋潤過的雙眼分外晶亮,「我喜歡你!」她緩緩的開口對他說。
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言辭嚇傻了秦軾杰,他目瞪口呆的瞪著她,瞠目結舌的表情則讓她不禁莞爾一笑,而她梨花帶淚的笑臉更是迷得他一愣一愣的。
「听見我說喜歡你有這麼恐怖嗎?竟然把你嚇呆了。」向婉兒嬌羞的說,但見他依然愣頭愣腦的樣子,她忍不住以溫柔的揶揄口吻說︰「那我如果說愛你的話,你不會被我嚇昏吧?!」
除了這伙「聚義幫」出生入死的兄弟們之外,沒有人會真心對他付出感情的,就連親生母親都痛恨、厭惡的人,怎麼會有人喜歡他、愛他呢?從小到大,他在母親與心靈的虐待下長大,雜種、惡魔是他小時候的名字;流氓、太保則是他長大後的名字,試問有人會喜歡雜種、惡魔、流氓和太保嗎?這根本是無稽之談、痴人說夢的謬想。沒有一個女人會真心喜歡上他,一個一事無成又混黑道又坐過牢的前科犯的,沒有人!
「你在尋我開心嗎?」撇開乍听之下最初的震驚與不可思議的悸動,秦軾杰掩住眼里遽升的痛苦,他苦澀的開口。
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向婉兒卻將他眼里的痛苦盡收眼底,是誰傷害了他,讓一個黑社會老大露出如此痛不欲生的眼神?是女人嗎?如果是的話,她發誓從今天起,自己會替他洗淨眼中的痛苦與哀傷。
「我喜歡你。」搖搖頭,她以今生從未有過的認真表情看他,「我是真的喜歡上你,甚至可以說愛上你……」
「不可能!」秦軾杰斷然的打斷她,這是不可能的事,他沒有錢財、沒有人才,就連外表都是平凡中見老實型的人,更不用說他所創下的輝煌前科與罪行,沒有一個女人會愛上他的,而眼前這個女人則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他強暴了她不是嗎?
「你就這麼希望月兌離這里,寧願說出這種心口不一、違背良心的話,也在所不惜嗎?」他冷硬不帶感情的朝她低吼。
「我……」
「我奉勸你別白費心機了。」秦軾杰打斷她,「我這個人決定的事一向沒有轉圜的余地,要離開這兒,你等我哪天心情好時再說吧,現在多費唇舌根本是無濟于事。」冷然的臉孔再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我……」
「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放你走的,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他再次打斷她說。
「可惡!你到底要我死了什麼心?愛上你的心嗎?我偏不!」向婉兒生氣的朝他吼道,「我愛上你就是愛上你了,你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這是個事實!就算你不喜歡我愛上你的事實,你也別想改變它,我告訴你,太遲了!」她說著說著突然圈住他的頸項將他拉下來,然後毫無預警的吻上他,這個死鴨子嘴硬的男人。
吻,有兩種,被動與主動,簡單的說就是被吻與吻人,沒有經歷或嘗試過的人大概不會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麼不同,畢竟它橫著看、豎著看都是一個吻嘛!應該不會差很多才是,這個想法和以前秦軾杰的想法絕對是不謀而合,但現在的他卻不這麼認為了。
她柔軟的雙唇緊緊的壓在他唇上,生疏、羞怯、青澀和一股不知所措的緊張,這個毫無技巧可言的笨拙接吻,差點讓秦軾杰笑了出聲,但卻也勾起了他的勃勃與沖動,這個女人知道她在做什麼嗎?他非常痛苦、非常自制的推開她。
靶受到秦軾杰的拒絕,向婉兒簡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地板在她眼前逐漸模糊了起來,眼淚再次抑制不住的盈滿眼眶,然後顆顆滾落地板。她從前不是這麼愛哭的,而現在的哭泣卻都是他害的。
見到她顫抖的雙肩,秦軾杰就知道自己的推拒深傷到她了,抬起她的臉,一接觸到她滿眶的淚水後,他再也忍不住的詛咒出聲,「該死!」
一顆極力自持的心在此刻完全渙散,他再也阻止不了將她佔有的私心,去他的過去!去他的自卑心!就讓他擁有這一切吧,即使是短暫如一瞬間,他亦心滿意足矣。
粗魯的將她擁進懷中,他溫柔的吻去她的淚水,熱情、激烈的吻上她顫抖的雙唇,輾轉吸吮著她的芬芳,讓此生夢寐以求的幸福包圍住他們,然後任由不可收拾的熱情主導著,直到世界的盡頭。
「怎麼樣?你說的時機到底成熟了沒?」一名小人嘴臉的男人眼巴巴的盯著剛坐下的男人,煩躁的問。
「急什麼!」看了他一眼,坐定的男人氣定神閑的開口。
「急什麼?!再這麼下去我們就快餓死了!」小人嘴臉的男人火大的叫,「當初是你說跟你合作有絕大的好處,可是現在呢?別說好處了,什麼七八的壞事都到了我頭上,媽的,我還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吧!」
「干麼那麼激動呢?」氣定神閑的男人斜睨他一眼說,「你以為我今天是來做什麼的,聊天嗎?」
「怎麼,你有好消息?」男人挑高了眉毛,一百八十度轉變的臉龐上有著明顯的迫不及待神情。
點點頭,男人露出進屋後第一個志得意滿的邪惡笑容,招招手要另一名男子附耳過來,開始對他說明自己所精心設計、萬無一失的陷阱。
沒有人能阻礙他,即使是姓秦的也休想!男人的眼楮不停的閃爍著邪惡光芒。
幸福是什麼,何謂幸福?
世上有許多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也有許多人一生都在尋找幸福,但幸福究竟是什麼!
秦軾杰從來都不知道幸福的定義、滋味是什麼,更沒有覬覦過幸福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會降臨在他身上,但他現在卻正在享受著幸福,一種從未有過,由向婉兒這個小女人帶給他的幸福。
「在想什麼?」向婉兒從他後頭突然驚跳出來,故意嚇他的大叫一聲。
二十二歲果真還是個小孩子,秦軾杰無奈的一笑,對于她這種孩童頑皮的行徑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買好了?」他看著她手上冒氣的燒仙草問。
「喏,一杯給你。」向婉兒笑靨迷人的遞給他一杯,然後非常自然的勾起他的手肘,「現在要去哪里?」
「還沒玩夠?」他揚眉看她。
「當然,才玩半天而已怎麼可能夠?」她一臉你別笨了的表情看他。
「有沒有想去哪兒?」
「基隆廟口怎麼樣?」她滿臉期待的看著他,「以前同學老是說基隆廟口的小吃好吃,害得我邊听邊流口水,卻只能想不能吃。」她哀嘆的回憶著。
「為什麼只能想不能吃?」他好奇的問。
「還不是我家的規定一大堆,不準這、不準那的,連吃個路邊小吃,他都有理由說那不干淨會有傳染病,天知道別人從小吃到大都沒怎樣,我一吃就會死翹翹,真是愈想愈氣!」她嘟嘴抱怨的說著。
「不能吃小吃?」秦軾杰的表情好奇怪,他試探的問︰「那你從小到大都吃些什麼?」
「還不是各國料理,什麼法國料理、日本料理之類的,手續復雜、配料復雜,連吃都有一套復雜方法,害得我每次吃飯都像在受罪似的。」向婉兒擰眉回想著,她像犯了什麼錯一樣的吐著舌頭偷偷告訴他,「不過你知道嗎?後來我都只吃一點,然後請同學偷偷外帶東西給我吃呢!」
法國料理?日本料理?秦軾杰的眉頭不禁糾結了起來,什麼樣的家庭會三餐吃這種東西?難不成她以前曾住餅法國或日本不成?可是,有機會住到國外去的人,家境應該不至于會清寒到賣女兒的地步,那麼她到底是……
「你怎麼了?」看著他緊蹙的眉頭與不言不語的沉默臉孔,她關心的問。
「你不是在一般平常家庭長大的吧?」看著她,他以淡然的口吻問。
剎那間向婉兒驚覺到自己又說錯話了,她剛剛竟在無意間透露出自己過往的富裕生活,這下子要他不懷疑也難了。她看著他自然而快速的將半冷的燒仙草吞下,然後將空杯丟棄在不遠處的垃圾堆中。
「如果我說剛剛的話都是我瞎掰的……」她怯怯的開口,卻在他一眼的瞪視下住了口,「好吧,那我就老實告訴你,可是不管我說了什麼,這個絕對不會影響我們現在的關系?」她要他給她保證。
看著她正經的表情,秦軾杰不由自主地點頭。
「我是‘向陽建設’的繼承人。」盯著他,向婉兒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秦軾杰呆愕當場。
全國數一數二的建設公司,向陽建設?原來她竟然是個千金小姐!他的心頓時冷卻下來。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她生氣的朝他吼道,不喜歡他那種突然間離她遠去的眼神。
「我還是我,向婉兒,‘向陽建設’的繼承人並不代表什麼,更何況我又逃婚又逃家,說不定早就失去繼承人的資格了。」她對他說,見秦軾杰依然冷漠沒反應,她憤怒的將手中的燒仙草丟進垃圾堆,雙手緊緊的抓住他,「不許你用這種爛理由疏遠我,听到沒有!你以為我喜歡當什麼狗屁繼承人嗎?」這陣子她入境隨俗學了不少粗野話,「從小學禮儀、交際,卻連最基本的行動自由都沒有,你以為我愛嗎?
「朋友知心的沒半個,每天上下課都由司機保鏢護送著,就連自己的終生大事都是規劃好的,我沒有一天活得像自己,沒有一個真實的白己可以去愛人,就像個傀儡一樣的任人操縱著,你以為我喜歡嗎?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冒死從二樓攀爬而下,你以為我為什麼寧願將自己餓死街頭也不回去,甚至迷迷糊糊的當了應召女郎而不知,你以為我這一切是為什麼?」她一臉欲哭的表情盯著他叫道。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愛上你,但是既然愛上了,我就不會放棄,因為這是我活了二十二年來第一次真實的自己,所以我不許你因為那些愚蠢的理由拒絕我,我不允許,你听到了沒有!」
如果說听到她是「向陽建設」的繼承人是個沖擊的話,那麼她剛剛說的那番話卻能讓他的世界震蕩得天崩地裂,然後他會重新組合一個全新的自己來愛她、疼她、惜她,至死不渝。
「你到底听到沒有?」向婉兒的淚水險些滴落,「我已經是你的人了,我不會讓你把我拋棄的,就算死,我也會糾纏你到地獄的……」
「噓!」將手壓在她唇上,秦軾杰溫柔的對她搖搖頭,「不要亂說話,我還想活著愛你……」他的話被她突然投懷送抱的身子打住。
「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我就知道!」向婉兒在他懷里破涕為笑的大叫著。
緊緊的回抱著她,秦軾杰除了感謝之外還是感謝!他秦軾杰何德何能能得此女子的青睞與愛意,他是何德何能呀?!
「好了,你不是想到基隆廟口嗎?」輕拍她頭一下,他淡笑的開口。
「你真要帶我去?」向婉兒一臉欣喜苦狂的看他。
「等我打個電話就走。」他牽起她的手朝公共電話亭走去。
芭略的交代幫內兄弟自己的去處後,秦軾杰帶著興高采烈的向婉兒踏向停車處,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他打算順便帶她到九份看日落,晚了再帶她去品茗,過一天自由自在的神仙生活。
幸福是什麼?在他們倆之間的一切就是幸福。
只是誰也沒料到就在他們享受幸福時,危險正在他們四周開始蘊釀著。
「老大,據那三個人吐露的消息,販賣毒品的是一個姓王的男人,通常他們每星期一、三、五可以在南邊碼頭的矮房子找到他。」陳立恭敬的向秦軾杰稟報。
「有去查過那間矮房子嗎?」
「去過,可是里面是空的,他們大概是听到了什麼風聲躲了起來。」陳立說,「不過據四街兄弟來報,在南街的一棟老舊公寓附近發現一伙行跡可疑的男人,其中一個外號叫王哥,可能就是那個販毒的人。」
「你怎麼能確定那個人就是?」老李大嗓門的問道。
「有人見到他的下屬偷偷模模的和人交頭接耳,而且不只一次。」陳立對秦軾杰說。
「他媽的王八蛋,這次真給我們逮到了。」老李豁然大笑的說,「老大,趁他們完全沒防備的時候,我們干脆現在就去殺他個措手不及,讓他們哭爹喊娘的。」
「不行。」陳立反對道,「如果他們正巧不在的話,我們這樣不就是打草驚蛇了嗎?有了這次的防備,誰知道下次他們會躲到哪去。」
「你他媽的想那麼多有屁用,管他們在不在,先殺過去就對了……」老李不贊同的吼道,他認為陳立會顧慮那麼多根本就是膽小怕死,但秦軾杰卻在此時開口。
「我的想法和陳立一樣。」他淡淡的說。
「那要怎麼辦?難道要任那渣碎逍遙下去嗎?他媽的。」老李忿忿地叫道,大概是因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關系,他現在如同秦軾杰一般痛恨販毒、吸毒者。
「畢,去找個兄弟冒充吸毒者伺機接近他們,套出他們毒品的來源。」秦軾杰突然開口指揮若定的說,「大刀,你去多派些兄弟監視那棟樓,看看與他們交流往來的是哪些人,最重要的是別讓他們走出監視的範圍,小心被發現。」
「那我呢我呢?」一見秦軾杰開始發號施令,老李早忘了憤怒,他興匆匆的開口問,別看他已是個五十開外的「老」年人,說到干架他可是寶刀未老哩!
「老李,麻煩你去挑幾個能手的兄弟,這次的行動全靠你的老謀深算了。」淡淡一笑,秦軾杰對這個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老李說。
「哈哈,沒問題,一切都包在我身上。」老李豪爽的大拍胸膛保證道。
「陳立,繼續捉吸毒者,我不相信幫內就只有三名吸毒者,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秦軾杰突然對陳立說。
「我知道。」陳立回答他,「老大,這次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兩天後,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兩天後動手捉人。」秦軾杰看了場內兄弟一眼慎重的說,「我絕不允許毒品迫害幫內兄弟,絕對不允許。」他眼里閃現的是絕無僅有的決心,在他離開「聚義幫」之前,他要一次揪出那伙泯滅天良的人渣,他發誓。
口里嚼著檳榔,四名男子嘩啦啦的洗著四方桌上的麻將。
「你們覺得這次干掉姓秦的機率有多少?」一名男子吐了口檳榔汁問道。
「誰知道。」另一名男子聳肩無聊的回答,「那個九命怪貓想置他死命,我看沒那麼簡單。」
「干!你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行嗎?」那名男子生氣的咒罵出聲。
「喲,有讀書哦!‘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沒想到你還能說出這麼有學問的話來哩!」他譏誚的說。
「干!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混社會大學出來的嗎,我好歹也讀到國中畢業,哪像你國小都沒畢業……」
「媽的,老子國小沒畢業礙到你了嗎?你多讀幾年書又怎樣還不是跟我一樣在這里混。」他不甘示弱的冷嘲熱諷著。
「干!你有種再說一次!」
「我怕你嗎?再說一次就再說一次,我……」
「夠了!你們都給我閉嘴!」突然一聲凶惡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口角。
「王哥。」兩人頓然住口,恭敬的喊了那名男子一聲,而屋內電話正響了起來。
「王哥,是他,說有急事。」另一名男子接起電話後回頭開口。
喚名王哥的男子皺眉起身接過電話,「喂!什麼?!」瞬間他整個臉色變白,然後面色凝重的听著對方說話,「好,我知道了,再聯絡。」
他緩緩掛上電話,回過頭瞪著眼前三人半晌,「他媽的!你們誰不听我的話私自賣毒品的?」突然間他憤怒的朝他們吼道,「說呀,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你們到底是不是男人有沒有種?有種就承認呀!
「王哥,我……」其中一人怯懦的開口。
「你他媽的該死!」不等他說完,王哥憤恨的朝他臉孔用力揮拳,「你差點害死我們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賣毒品被人看到,姓秦的才會知道我們住在這里,他們打算明天晚上毀了我們,你知道嗎,你他媽的該死!」他的拳頭泄恨似的不斷打在那人身上。
「王哥,好了,小黃會被你打死的。」另外兩名同伙伸手勸道。
「哼,打死他算便宜他了,干脆將他留在這讓姓秦的捉去……」
「王哥饒命呀,我以後不敢了。」小黃跪地求饒的哀求道,「求求你帶我走,求求你!」他拉住王哥的褲腳哀叫。
「哼!」王哥冷哼一聲,狠心的一腳踹開小黃,將他踹得老遠。
「王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原本的計劃更動。姓秦的打算明天晚上行動,但他卻萬萬料想不到有人會背叛他,將消息走漏給我們知道,哼,這叫人算不如天算!我們就給他來個計中計,讓姓秦的死無葬身之地。」王哥冷森的笑了起來,「明天,我倒要看看姓秦的是怎麼死的!炳……」
「老李,你會不會覺得這里今天異常安靜?」秦軾杰看著不遠處舊屋內投射出昏暗的燈光,心緒不寧的問著身旁的蓄勢待發的老李。
「怎麼會?晚上不都是這個樣子嗎?」老李不介意的小聲對他說,「老大可以行動了嗎?他們大概睡得跟死豬一樣了。」
「再等一下。」秦軾杰看著四周搖頭,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覺得怪怪的。
「阿杰你怎麼了?是不是太久沒有做這麼刺激的事,所以才會有些疑神疑鬼的?放心,一切我都部署好了,那幾個人渣絕對是手到擒來,逃不過我們手掌心的。」老李叫著他以前的別號,拍著他肩安慰說,「如果你還沒適應這一切的話,你在這等著,我帶幾個兄弟先進去。」他準備起身。
「等一下……」
「放心,有我就搞定了。」老李對他揮手笑道。
「老李,我跟你一起去。」秦軾杰走到他身旁說道。雖明說要將一切交給老李,但暗地里卻還是不放心他,畢竟他是從小拉拔自己長大又是幫內最年長的元老,于公于私,都不容自己讓他去冒險,即使是這麼一點點的危險。
「好呀,順便勾起我們以前的刺激生活。」
十個人由四面八方靠近舊樓房,老李指揮若定的要他們由各個入口進去,留下一名守住出口,「老大,這幾個兄弟留給你,我帶這幾個走那邊。」他告訴秦軾杰後轉身沒入屋內的黑暗中。
「小心點。」交代身邊屬下一聲,秦軾杰硬是壓下心中不安的因子,朝樓上微弱光亮處緩緩前進。
屋內無人,昏暗的燈光在室內形成了一股詭異的暗流,秦軾杰一踏進屋內,一顆心就開始狂跳了起來,在看見疑似爆炸物的物體後臉色更是霎然刷白。
「快,快出去,有炸彈!」他朝搜索屋內的屬下狂吼出聲,而炸彈卻在此時爆了起來。
爆炸聲一響起,火光一閃,外圍的人不敢置信的瞠大了雙眼,震驚的表情無可言喻。
「快!全力救人。」陳立第一個恢復過來,他十萬火急的下令後,率先沖了出去。
怎麼會?拜托,求求你,不要呀!他面如黃土的祈求著,誠心的希望秦軾杰沒有在火場內,然而在看見那熟悉的身影後,他整個人頓時僵住了。
「車子!快將車子開過來!」陳立狂吼出聲,顫抖的雙腳一步步的朝他走近。
「怎麼會這樣,陳立,為什麼會這樣?!」大刀淚聲俱下的狂叫著,「老大?老大!」
畢握緊拳頭,紅了眼眶的雙眼寫滿了恨意,到底是誰出賣了他們?他絕對會加倍奉還的,他暗中發誓著。
「你們怎麼了……老大?!」痛扶臂膀的老李由遠走近,在驚見地上躺著的人影後狂喊出聲,「他怎麼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老大,老大……」他聲淚俱下的跪坐在秦軾杰身旁,顫抖的踫了踫他,「車子呢?為什麼不趕快叫車子送老大到醫院去!陳立,你們到底在做什麼!想害死老大嗎?」他憤怒的吼叫著。
此時一輛車緊急煞車的停在他們前方,陳立、大刀、畢等人,七手八腳的將秦軾杰移上車,「老李,你自己也受傷了,趕快去包扎一下吧!」陳立對他說。
「他媽的,我這小傷死不了的,可是老大他……」老李含淚的望著遠去的車子。
「老大不會有事的!」陳立不容置喙的截斷他,然後轉身指揮所有未受傷的兄弟將傷者送往可以信任的醫院就醫,其余人毀去所有證據後急速離去。
警車聲由遠慢慢接近,陳立再看了一眼火花四溢、煙霧彌漫的殘屋後坐上車,他會將一切都查出來,幫內的叛徒他一定會讓他不得好死,他對天發誓。
「小王,你幫我找你們老大來好不好?」坐在欄桿上,向婉兒前後晃動著雙腳,面無表情的對身邊的小王說。
「老大現在很忙。」小王顧左右而言他的說。
「忙?從昨天忙到現在,甚至連回來換衣洗澡都沒有時間?」她淡淡的問,其實心里卻恨得牙癢癢的。
小王沒有回答,沒有人敢跟告訴向婉兒昨晚發生的事,而且老大到現在都還沒月兌離危檢,告訴她除了徒增她的痛苦與大家的煩惱之外,並沒有什麼幫助,所以陳大哥有交代要他們三緘其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對她守密。
見他默然無語,向婉兒跳下欄桿站在他面前,「小王,你到底要不要幫我找他來?」
小王搖搖頭。
「好,那我自己去找。」瞪了他一眼,她馬上轉身走,打算將「聚義樓」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部翻一遍,她就不相信會找不到秦軾杰。
小王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頭,隨便她找吧!反正老大現在人躺在醫院中,就算她翻遍這里也找不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