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顛倒 第十一章
作者︰鏡水

他張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不是丑壁草,

而是天花板。白色的,還彌漫著藥水的刺鼻味。

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又很沒道理的怪夢,他下意識地一動,身上的關節就像是年久失修的廢鐵,發出怪異的聲音,而且還沉重得無法隨心所欲。

他只能彎彎指尖,撫模著手下的床鋪,捏著床單,感受觸踫到的實體,他從來沒有這麼感謝上帝佛祖。

他回來了!他的身體,他的靈魂,在分家了三十天後,總算又合而為一了!

唐杓翎告訴他,他睡了整整七天七夜,他一度以為二哥的招魂論根本是無稽之談,沒想到最後他還是清醒了。

不過喜歡雲游四海的二哥又消失了,這次大概沒有半年不會出現。

另外,他的身體一時半刻沒辦法動作是正常的,畢竟躺了一個多月,需要做復健才能恢復。

他問唐杓翎,那個丑小子現在怎麼樣?

沒想到三哥的回答卻是簡短三個字——不知道。

還魂後,听說那個笨蛋也昏迷了二十四小時,不過並沒大礙。因為找到新房子,而且不好意思一直麻煩,所以他跟張邑文搬離了唐杓翎借他們暫住的房子。

他清醒的前一天,丑小子還來看他,就站在他的病房里,親口跟他道別。

為什麼他多睡了一天?不然就可以看見丑壁草那張傻臉了。

唐沐頤討厭這種感覺。

然後,從復健開始到結束,將近兩個星期,

他沒看過壁草。

一直到出院過了一個月的現在,他甚至不知道該去哪里找那個像是陪他做了一場夢的蠢小子。

真的是……做了一場夢嗎?

可是又那麼地真實……

唐沐頤坐在辦公桌前,撫著用細銀鏈穿戴在脖子上的一枚戒指。

戒指是白色的,用麻繩編織而成

這是他成為魂魄時二哥給他們的

上面什麼圖案也沒有。

還魂過後變成了這個樣子。

在這一場夢當中,這是惟一存留的證物。

證明他曾經……擁有過一段很特別……且愉快的回憶。

重要的是,證明了丑小子的確出現在他的生命當中。

他在哪里?很想去找,卻沒有找的理由。

找到了又能做什麼?約他吃飯,還是喝咖啡?

其實,他比較想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然後听著丑壁草打鍵盤的聲音……雖然很吵,但真的……令他難忘。

鳥瞰落地窗外的景色,雖然外面藍天白雲、朗朗晴空,但是唐沐頤就是覺得煩躁,睇向桌面上堆積如山的待審文件,他更是有一種想放把火燒之而後快的沖動。

終于,他受不了地拿起掛在椅上的外套,站起身走向大門。

總經理室的大門一打開來,外面立刻就有幾位秘唐沐頤皺眉,才走個兩步,就被那些秘書攔下來。

「總經理,請問您要去哪里?」一號秘書恭敬地問道。

「你管不著。」唐沐頤沒有用他正面擊沉。

「總經理,現在是上班時間」二好秘書力勸。

「你少嗦。」連看一眼都沒有,他迅速越身而過。

三號秘書上前死諫︰「總經理,您消失快兩個月才回來上班,董事長已經很不高興……」

「關我屁事!」他不耐煩地出招,正中三號呆愕的嘴臉。他繼續向前移動。

同樣愣住的四號秘書回神,犧牲似的阻擋在他面前。「總經理,董事長吩咐……」

唐沐頤大掌襲上她的頭部,把她整個人推到牆邊。

「你去告訴老頭,不滿意盡避炒我魷魚!」他不悅地撂下話,陰沉的語氣凍結人心。

每個人都驚愕得瞠大眼楮!他們一向俊美優雅、玉樹臨風,而且對人彬彬有禮、高貴大方、不失紳士風度的總經理,不僅對他們冷言冷語,居然還毫不在意地把「屁」這種粗俗的話語掛在嘴上?在兩個月之前,這是完全不可能且從來沒發生過的事!

回來後改變這麼大?怎麼回事?

唐沐頤沒有理會眾人探詢的眼神,在以前,他絕對不可能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真面目,現在他才知道,以前舉手投足都要擺出完美poae有多無聊,不用假裝的感覺,真是爽到了極點!

長腿瀟灑地邁開步伐,他轉進正好開啟的電梯門,看著老頭那票耿耿忠心的巾幗秘書團那副被他嚇到的痴呆樣,他的唇邊揚起勾魂的笑。

呃……總經理……雖然他的態度異常,但是……

好像也變得更俊美了……好酷啊!兵團成員,一如以往地,沉醉在贊嘆他們上司的美貌里。

只可惜呀,他喜歡男人。

唉——

是誰說過好男人不是死會就是同性戀的?

真該吊起來鞭打!

******

「你怎麼一回來就變得這麼討人厭?」

本該午夜才開始營業的「夜色」,在下午就有人上門踢館。大胡子蕭銘,頂著一雙熊貓眼,一個月以來,第十四次被人從柔軟的被窩里挖起來「陪客」。

日夜顛倒的他,很怕跟老婆睡到一半就被「抓包」,所以,他最近的生活,都很不「性福」。

別怪我跟你收‘鐘點費’!」以作彌補

單手支著弧度優美的說

「你才不會收。」他拿著吸管攪動玻璃杯中的冰塊,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

蕭銘瞧他一眼。「你怎麼回事?前一陣子突然不見人影,現在出現又變得像是另外一個人。」

扁是「夜色」的朋友看到他把腿大咧咧地跨在椅子上,這個話題就綿延一個星期。他們心目中美麗尊貴得像是王子的唐沐頤,怎麼會做出如此粗魯的動作?

「我現在改走‘狂野派’行不行?」唐沐頤慵懶地伸展修長的四肢。

狂野派?他本來就是披著華麗外衣的野獸好不好?

蕭銘翻了個白眼。

「你最近真的很奇怪,那些美少年對你好像也沒吸引力了?」人家主動跟他攀談,他的響應冷漠得要命,明明那些孩子都長得不錯呀!以前只要這種就來者不拒,現在更漂亮的站在他眼前,他連看都不想看。

嘖,愈來愈挑剔!

「我最近的宗旨不太一樣……」唐沐頤低吟,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平凡臉孔。

「哪里不一樣?」是想遠離紅塵,還是想六根清淨?

啊……他該不會是「不行」了吧?蕭銘開始自我聯想。

那他怪里怪氣的模樣和不惹花草的行徑就可以合理解釋了!原來他是「少年不舉」,不是常常來要補湯喝嗎?怎麼……呃,一定是「使用過度」。

同樣身為男人,當然可以理解這種痛苦,他一掌拍上唐沐頤的肩。「不用難過,這種事情現在也不是沒藥醫,反正你這麼有錢,中西醫都去試試看,要是找不出原因根治,靠藥物治療也可以……

「卷毛,你講的笑話很不好笑。」斷他的不知所雲。

喝!居然又踩他的地雷!唐沐頤皺著眉打

蕭銘放聲大吼︰「不要叫我卷毛!」氣煞他也!

「有什麼關系?」本來就是卷毛嘛,給他叫一兩聲,毛又不會更卷。唐沐頤撇嘴。

「就是有關系!」此乃他本人的原則問題。蕭銘瞪著他︰「你到底有什麼事?出國旅行回來沒有帶禮物給我就算了,還沒事上門擾我清夢!」真是!要把他列為拒絕往來戶。

「你真的以為我去歐洲?」他不信「天字第一號廣播器」唐頡楠沒有來這邊「散播謠言」。唐沐頤對自己的家人,可是了解得很。

蕭銘瞥他一眼。「是,你沒去歐洲旅行,反而到鬼門關走了一遭,靈魂出竅對不對?」听說這家伙也是這樣跟他老爸講,結果唐老爹氣得差點拿菜刀。

「你信不信?」唐沐頤勾起邪氣的笑。

「我信不信有什麼關系?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也好好地站在我面前。」而且根本不關他的事,「重點是,不管你是旅行還是出竅,回來以後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你是遭遇什麼重大挫折,還是靈魂根本裝錯了身體?」蕭銘瞅著他。不論怎麼樣,他想好好地睡一覺啦!

唐沐頤緩緩地垂眸,濃醇的喃語里有著困惑「這個嘛………」

他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不對勁……但是「你一定是談戀愛了。」

像是卡通人物的聲音,截人他的沉思

抬眼就看到一個可愛的小女生站在蕭銘旁邊。

「老婆?你爬起來做什麼?」怎麼不多睡一點,對付妖孽的事情交給他就好。蕭銘粗獷的表情頓時化為一池柔水。

「我听到你們在說話啊。」長得一張可愛女圭女圭臉的老板娘笑著朝他伸出手。「抱。」吧台太高了,她看不到坐在對面的唐沐頤啊。

惟妻命是從,蕭銘粗糙的大手立刻溫柔地抱起嬌小的妻子,讓她坐在吧台上。

來唐沐頤離去的朗笑。看著不速之客走出大門,他不解地問向一旁的愛妻︰「你怎麼對他那麼了解?」

真是……沒看過比他們更「惡心」的夫妻了。還魂後,唐沐頤已經很久沒這麼反胃過。

「桃木椅,你一定是有喜歡的人才會變成這樣。」

老板娘頂著濃重的鼻音,說出她的看法。人可愛,聲音也稚女敕,真的很適合當卡通配音。

桃……為什麼她每次都要把他的名字念成這樣?

「我姓‘唐’,‘頤’是二聲。」唐沐頤忍不住糾正她的鼻音。

「喔,桃木椅。」很認真地重念一次,還是一樣。

「噗哧!」一旁的蕭銘不小心噴笑出來。他總算知道,世界上真的有「報應」這回事。

唐沐頤白他一眼,決定要一輩子叫他「卷毛」。

「不要笑人家嘛。」明明知道她講話會這樣,老公好討厭。老板娘正經地轉過頭看向唐沐頤,「你提不起勁是不是因為心里想著一個人?」

嗯……想要否認還真不簡單。唐沐頤沒說話,算是默認。

「你對其他人失去興趣,是不是也因為那個人?」

老板娘又問。

唐沐頤沉思,被這樣一問,他就想起來,那些長得很漂亮的美少年站在他面前,他總覺得「味道」不對而無法心動。

原來,他懷念的是一股清新的香皂味;丑小子的身上不曾出現過人工的香水味,他一直都是用最便宜的那種肥皂,可是卻好香。

「我又說對了?」瞧他不答話,扮起戀愛咨詢師的老板娘微笑,「那你是不是很想見他呢?」

唐沐頤頓住,漂亮的眼眸下意識地睇向某處……

他跟丑小子第一次見面就是站在那個牆角,還被他吐了一身。

後來一連串莫名其妙的意外,靈魂出竅、人魂同居、搶救肉身,最後還魂,現在回憶起來,真的宛若隔世。

「想見他就去找他啊!桃木椅,你一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老板娘柔柔地說著,笑得好開心。

對啊,管他丑還是美,喜歡就是喜歡,就算他只給了他兩分,就算他根本不達他選擇的標準,就算他又笨又蠢又沒大腦,氣得他差點歸天還白痴得為他賣命,他還是喜歡啊!唐沐頤模上垂掛在胸前的戒指,美眸滲入暖暖笑意︰謝了,老板娘!跨下高腳椅,他朝蕭銘揚眉笑道!「卷毛,下次帶個人來給你認識!」

可愛的老板娘打了個呵欠,伸出手像無尾熊一樣纏住蕭銘高大的身軀,她睡眼惺松地道︰「我只是隨便說說。」

結果瞎貓踫到死耗子。

她想親親老公早點回來溫暖被窩嘛

******

他想念他。

想念他講話總是有一點結巴,想念他沒戴眼鏡就習慣眯著眼,想念他笑起來臉上就有酒窩,想念他無意中的可愛,想念他的蠢臉也想念他的認真……

他想見他。

他曾經因為無聊的理由否認,但是他在他心里的分量卻遠遠超過所能想象。

這些日子的思念,足以教他發狂。

想見他,想听他的聲音!

唐沐頤開著車子,直奔張邑祺曾經常他來過的那家出版社。不知道他現在住的地方,不知道他的電話,那就從他工作的地方開始打听!

愈接近出版社,他的心就跳得愈快。

一路上,他只想著,見面後就不放手,不放他走。

停在紅燈的路口,剛好是出版社附近的森林公園,他轉頭看向那茵茵的綠草地,想起他們也曾經坐在上面,忍不住貝起唇色。

那時候,他記得自己惡心得很難受,所以丑小子才……

「啊!」唐沐頤大叫一聲,硬生生地在轉綠燈之時踩下煞車。

地面發出尖銳的輪胎摩擦聲響,後面的車輛喇叭齊鳴,伴隨著駕駛入的怒罵沖破雲霄,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一雙眼只是直勾勾地瞪著對面公園里的一抹身影!

丑壁草!

唐沐頤火速將車子開到路邊,完全不理會停紅線會被開單拖吊,他下了車就往對面馬路沖!

眼看竹竿似的身影就要轉彎,他不顧形象地大喊︰

「丑小子!」

路人甲乙丙丁忍住想回頭的沖動,紛紛用眼角余光看向穿著一襲名牌西裝卻拔腿狂奔的怪異男人。

長得好帥啊……拍電影,還是電視劇?

「張——」

丑小子叫什麼名字?圍棋、象棋,還是五子棋?

「該死!」唐沐頤沒有空理會旁人的眼光,因為丑壁草轉了彎不見人影!

他停下腳步,撫著腰拼命地喘氣,突然覺得這個森林公園大得令人討厭。要是繞著外圍追,他不跑死才怪!

他是商人,商人最厲害的絕招就是用最短的時間創造最高的效率!唐沐頤跑進公園,不管什麼踐踏草皮,他要超近道。

「對……對不起!」同樣的情況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張邑祺提著剛從出版社拿到的原版書,手里還拿本邊走路邊翻閱內容。

太過于專心的他,沒听到後面好像有叫喚的聲音,也沒听到路人戊己庚辛討論附近大概有人在拍電影。

他只是認真地看著手中的書本,直到——

「抓到你了!」

草叢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嚇了他好大一跳!

看到一個熟悉的高瘦身形從草叢中穿出,張邑祺更是震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看你往哪跑。」唐沐頤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亂了髒了,西裝外套被樹枝刮出了線,頭發上甚至還有幾片樹葉,他的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但是,卻笑得好高興。

太過于驚訝,張邑祺張大了雙眼,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唐唐唐……唐先——」

一時的失神,張邑祺手中的書不小心掉落,厚重的書把唐先生又……

慌忙地上前兩步,他想扶唐沐頤一把,結果被自己擱在地上的袋子絆了一下,把唐沐頤當墊被,整個人往前撲倒,兩個人一起跌進身後的草叢!

「啊!」

一陣天地顛倒,唐沐頤只覺得自己的內髒差點被他壓得吐出來。

幸好下面是柔軟草皮而不是觀景大石,不然腰骨會斷成兩半跟他說拜拜!

「對對……對……不……」張邑祺手忙腳亂地想要撐起身體,一急就更慌張,本來應該要撐住地面的手,一掌拍向唐沐頤的臉,「啊!對……我……我不是故……」連續不止的「凸捶」讓他歉疚地抬不起頭。

「你……嗅!」唐沐頤想呼吁他冷靜,開口的結果是招致另一波攻擊降臨。

位處上方的張邑祺掙扎著想要站起,膝蓋「很巧」

地跪在他大腿內側的肉上,痛得他差點流下男兒淚。

亂七八糟。

「等……等等……」這樣下去,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很可能也會無辜受到波及。

唐沐頤不再浪費口水,一把抓住他想找著力點的手,長腿夾住他的下半身,用力地一使勁,來個乾坤大挪移,整個人翻了過去,換他把張邑祺壓在身下。

「呼——」真是浩大的工程,「別再亂動了。」拜托為他的生命著想一下。

張邑祺只能躺在他身下喘氣,瞪著的眸里還留有驚嚇。

唐沐頤瞅著他,然後,再也忍不住地,他笑了出來。

「哈哈哈……」他剛剛還在想,跟丑小子見面時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氣氛會不會感動得讓人鼻酸落淚,結果沒想到居然又是這種意外不斷的場面,他們之間,大概不會存在「浪漫情調」四個字吧。「哈哈……我真是服了你。」

他揚起弧線誘人的唇瓣,輕嘆一聲後

低頭將臉埋進張邑祺的肩膀中。

好香,就是這個味道攝去了他的意志,教他難以忘懷。

張邑祺僵硬得像是一尊石像,任憑他熾熱的體溫透過衣服傳達都自己的身上,灼燙的氣息撩撥著,敏感的肌膚,如此真實的感覺,讓他產生一種想要抬起手擁抱住唐沐頤的沖動。

他成功還魂了,這副有了靈魂的身體跟他知道的一樣美麗動人……

唐沐頤就一直這樣靠著他,汲取這令他思念的呼吸。

張邑祺覺得很不好意思,也有點怪怪的。

「你為什麼沒來找我?」

「咦?」張邑祺啞口。

唐沐頤在他頸間里悶聲問

唐沐頤抬起頭直視他。「你為什麼沒跟我說一聲就搬走?搬走之後也不回來看我,?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有沒有清醒嗎?」

張邑祺驀地熱了臉頰,他低聲道︰「我有去醫院看你復健,不過因為你好像很累,就沒有吵你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唐沐頤想不想見到他……因為他以前常說他長得很傷眼。後來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一點點想念唐沐頤,但是卻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去找他……

因為不知道見了而能說些什麼,沒想到……唐沐頤卻來找他了。

看到他才發現,自己真的好想見他。張邑祺連耳根都紅了。

「好爛的理由。」唐沐頤皺眉批評。

「你……呃,我們坐起來再說話好不好?」這種曖昧的姿勢,害他亂了思緒。

「為什麼?」唐沐頤笑眯了眼,手指撥開他額邊的發,「我覺得這樣很舒服。」

舒……服?哪里舒服了?他覺得呼吸好困難。張邑祺停不下自己加快的心跳。

看著他不知所措的神情,唐沐頤更加愉悅地揚起唇。

「喂。」

「嗯,呃?」

「跟我在一起吧。」省略「羅曼蒂克」的步驟。

沐頤直接將軍。

「呃……啊?」本來不知該看哪好的張邑祺瞬間瞠大了眼瞪著他,「你……你你你說什……什麼?」大白天的,他怎麼出現幻听?

唐沐頤似乎很喜歡他那種大吃一驚的模樣。他更加貼近他的臉,用厚實的胸腔擠壓他的喘息。

「我說,跟我交往吧!」

一句再清楚不過的話炸開張邑祺的思維,他開始覺得,現在壓在他身上的這個人可能也是他作的白日夢。他伸出手,想確定一下,卻在要模上唐沐頤臉頰的瞬間,又遲疑地收回。

唐沐頤抓著他意圖放下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

「快點說好。」他的自信永遠像戳不破的牛皮令人牙癢。

柔軟的觸感殘留在手心,來不及臉紅,張邑祺先完全愣住。

「為……為什麼?」他記得,唐先生喜歡的對象,應該是像邑文那樣漂亮的人。

「我喜歡男人,你也喜歡男人,我們兩個都是男人,正好湊一對!」

「啊?」什麼男人、男人的?張邑祺听不懂像是繞口令般的艱澀話語。

「不用再考慮了,我有錢、長得美、身材又好答應是你的損失。」完全不會不好意思。

「呃?」怎麼好像什麼……大拍賣似的?

「而且全世界大概只有我一個人能忍受你老是狀況百出。」這是實話。

「我沒……」他在其他人面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不然這樣好了,我答應你一件事,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做交換?」唐沐頤開始強迫中獎起來。

「咦?」什麼……他不用唐先生答應什麼啊!張邑祺遲鈍的思路跟不上他的快節奏。

「我,唐沐頤,答應丑……答應你從今以後都不花心,那你也要答應和我在一起!」奸詐的大野狼急急催促獵物上當,「快說好!「他嚴肅地板起臉。

一頭霧水的張邑祺,還在想上一句他到底什麼意思,結果就一腳踏人無底陷阱。「哦……好。」好什麼?

「好就回家!」把底下的人拉起來,唐沐頤笑得好卑鄙。

「什……麼?」張邑祺一臉茫然。

「你已經答應要跟我走了,不可以反悔。」唐沐頤拍掉身上的草屑,把地上掉的書撿起,恢復優雅本色。

「我……」他什麼時候答應了?「我……我沒跟同往過。」也不知道該怎麼交往。

「看得出來。」唐沐頤毫不給面子,「不用擔心,我跟很多同往過。」是個「經驗老到」的對象。拉著他就要走,他決定先「征服」他再來說廢話。

張邑祺皺著眉頭。「可是……」

「對了,我忘了跟你說。」唐沐頤突然回頭。

「你最好丟掉臉上那個大黑框。」

張邑祺垂下頭,他就知道,唐先生只喜歡好看的人,像他這麼土氣,他只是一時貪新鮮……

「我知道你不喜歡……」所以不要再耍他了。

「我是不喜歡。」唐沐頤抬起他的臉,拿掉那副黑框眼鏡。「因為它——很礙事。」微微側首,他吻上了張邑祺的唇。

那一瞬間,他幾乎要嘆出聲。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樣美好。

唐沐頤才不管光天化日下兩個男人當眾接吻有多勁爆、多不倫不類,他就是要盡情品嘗在他成為魂體時一直在他面前誘惑他的雙唇。

張邑祺被他吻得失去力氣,只能抓著他的手臂喘息,驚愕的雙眼里有著更多的迷蒙和顫抖。

「回家再繼續。」成功地封住他不停冒出的疑惑,唐沐頤用拇指抹去他唇上的紅腫,得意地像是偷吃了糖果的小孩。

好不容易回過神的張邑祺,其實心里,也有那麼一點期待他全身都熱了起來。看著他溫柔的表情,撫上剛才被吻過的唇,他可以……相信他嗎?

「你……你真的……要跟我在一起?」不後悔?

「誰教你救了我一命,我只好以身相許。」唐沐頤說得好慷慨赴義,張邑祺忍不住笑了出來,面頰上浮出兩個酒窩。

「那……那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你問。」唐沐頤挑挑眉。

「我是……」他說得好小聲。

「是什麼?不會是想吐吧?唐沐頤憶起不堪回首的前塵往事。

「我……我是不是……當……」

「當什麼?」說給蚊子听啊?「大聲一點。」

張邑祺吞了一口口水,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大聲地問道︰

「我……我是不是當‘一號’?」他不知道同性間是怎麼「分配號碼」的。

這下子,不只听到的路人盯著他們看,連唐沐頤都爆凸了雙眼死瞪著他。

當……當「一號」?

丑小子居然想「上」他?唐沐頤差點沒當場昏死!

「不……不是嗎?」看到他乍黑的臉色,張邑祺好困惑。「還是‘二號’?」

二……二號又是什麼東西?

不行了真的會吐血!

「你……」唐沐頤眯起危險的雙眸,「你現在和我回家,我馬上會讓你知道,你究竟是當‘一號’還是‘二號’。」他的聲音,好輕好柔。

「呃……」張邑祺只覺得背脊好冷。

為什麼能直接告訴他?難道……

還有三號和四號?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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