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煉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男人。
在燒光了左風嘯住處前一大片草皮後,他已經將主意打向那棟華美的別墅,藉以傾泄他滿腔的不爽。
三天,是他忍耐的最後極限。
右綰青也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女人。
在她的黑幫總部幾乎快成為企鵝最愛的生活環境——冰天雪地,她已經氣焰凶凶殺到左風嘯的別墅外。
三天,也是她忍耐的最大限度。
兩人同時同刻,一同舉腳踹開左風嘯的房門,無視門把的基本功用是用來開門的。
「左風嘯,關于黑凝——」
兩人吼出相同的開頭字眼,立刻狐疑對望,四目相交,誰也不先移開視線。剛在午睡的左風嘯被兩個急驚風吵醒,起床氣還沒來得及發,那兩個家伙倒是先他一步。
「你上回打電話來,我就知道你怪怪的!你一定知道要怎麼料理黑凝,我已經受不了了!炳啾!炳啾!」連續兩個噴嚏,加上揉鼻聲,「你快一點幫我處理掉她啦——」
「你直接給我右派的地址,我自己殺上門去驗證黑凝有沒有在那里!我受夠了這種心慌意亂了——」
兩張嘴,又在同一分同一秒開口,讓左風嘯根本听不懂誰說了什麼,可是偏偏右青綰和黑煉都捉到彼此句子中最重要的字眼。
「你說,怎麼料理黑凝?」黑煉想要更確定自己沒听錯。
「你說,驗證黑凝有沒有在那里?」右綰青也頗震驚地回視他。
雙方各自點頭。
「媽的,你就是右派的對不對?!我的黑凝你也敢綁?!你是沒嘗過被烈焰焚成烤小鳥的滋味嗎?!」黑煉一吼,渾身熱炎跟著飛竄,整個人就像根著了火的木炭,燒得又熱又紅,還有火星四處揚舞。
「拷!我還沒罵你你還好意思先噴火?!你就是右叔嘴里說的混蛋火男對不對?你不用說我就知道你是!天殺的——」緊接著是全世界各地的語言月兌口而出,右綰青精通全世界各國各地的語言,但是也僅止那麼一兩句,擅長的全是罵人髒話。「你有沒有責任感呀?!自己的女人不會自己顧好,放任她四處趴趴走,隨便上別人的車、喝別人的茶、睡別人的床、吃別人的飯,還把別人的家搞成南極!你今天沒把黑凝給帶走,看我怎麼跟你算帳!」
右綰青語畢就開始挽袖子,準備干架。
「青青,你練過鐵沙掌嗎?」左風嘯終于找到插嘴的空間,甫睡醒的音色很撩人,更遑論他微亂的黑發、半敞的領口,模樣有多慵懶。
「沒有,但是跆拳道練得夠將他打到不成人形!」她好歹是黑帶二段。
「青青,你有沒有試過將手放到瓦斯爐上去烤一個小時?」左風嘯又問。
「我是白痴還智障?!蠢豬才會做這種蠢事!」
「那你為什麼會以為用手去劈眼前那個媲美高溫焚化爐的男人,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能撂倒他呢?」
左風嘯的話,成功阻止了右綰青差點轟上黑煉的粉拳。
「對噢……右叔說過,這個火男連彈頭都能融化……」要是之前沒見識過黑凝在她面前表現的恐怖異能,右綰青或許不會停下打人的拳腳,飛蛾撲火地將自己的手送到黑煉身上當柴火燒了,可是知道黑凝的可怕之後,讓她完全不敢小覷黑煉,不肯傻傻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但右綰青的停頓只不過眨眼三秒,她沒有足夠的耐心叫自己冷靜下來,又吼︰「我不管啦!我今天一定要看到黑凝離開我的屋子!我受夠了每天早上喝的熱豆漿全都變成冰塊,更受夠了熱騰騰的小米粥變成銼冰啦!無論你們用什麼方法,扛的搬的拖的拉的,我就是不要再收留黑凝了!」
她無法使用暴力來威脅這兩個男人替她分擔麻煩,只能笨拙地用惡語表達她強烈的要求,近乎無賴了。
「就算妳想留她,我還不同意哩!快帶我去,我去把她帶回來,她一定想死我了!」黑煉吼得更大聲。
就像他一樣,想她想得連心跳都變成好沉重……
「不會噢,我看黑凝過得好極了,連提都沒提到你這個火男。」右綰青不是想吐槽,而是她向來心直口快,眼楮看到什麼,嘴里就講什麼。
依她這幾天的觀察,黑凝吃飽飽睡好好,臉色紅潤——修正,臉色雖蒼白,可是看起來健健康康,沒半點消瘦狼狽,一點也不像個思念過度的病美人。
「我記得她還否認你和她的關系。」
「她否認什麼?」
「她說,你不是她的男人。」那天,黑凝是這麼說的。
黑煉一怔,一股火氣沖上心頭。
沒錯,的確是黑凝說話的語氣,而且他還可以憑空想象出黑凝在說這句話時,表情有多冷、聲音有多淡。
「這是我跟她的事情,你不用管,帶我去找人就好。」黑煉臉上沒有太多挫敗的窘態,仍是一派「生人勿近」的模樣,只有他周遭包圍的火焰逐漸燒旺,明顯向眾人彰示他的心情惡劣。
「呀,難怪……我覺得黑凝像在躲人,原來是在躲你噢?」右綰青一臉恍然大悟,自行推演出來一套故事情節,「一個死纏爛打的沙豬男人,不顧女人的反對,強逼她當他的女朋友,所以女人在求助無門的情況下,只好趁隙離開那個男人,這也就是為什麼黑凝要死賴在我家不走的原因——」
「少胡說八道,我和黑凝才不像你想的那種破情節,我們從小一塊長大,號稱青梅竹馬,感情好得很!」黑煉死不承認自己纏人。
「慢著,青梅竹馬和感情好得很是不能畫上等號的。」右綰青不給面子地堵回去,「在場就有另外一對『青梅竹馬』,從小到大的梁子結得可多了。」她邊說,杏眸還很不屑地掃過坐在床頭淺笑的左風嘯,他正模出煙,又借了黑煉身上的火點燃。
「而且這對青梅竹馬還是自小就奉父母之命,結為未婚夫妻。」左風嘯補充,順便吐出白煙。
右綰青的回應只是從鼻間嗤出冷哼。
「所以——」她揚高聲調對著黑煉說︰「這種事,不是你單方面認為黑凝和你關系好就作數的,你認為她屬于你,可是她不認為,你就沒有權利束縛她,這是尊重,現在已經不是父權當道的年代,女人sayno就是no,沒什麼欲迎還拒的狗屁解釋,說不要,就不要——」
「青青,說了這麼多,你的意思就是,你不想帶黑煉去找回黑凝,準備將黑凝繼續留在身邊保護,不讓死纏爛打的黑煉困擾她嗎?」左風嘯直接濃縮她長串的女權主義訓斥,點明她究竟想表達什麼。
「呃……」她義正辭嚴的嘴臉瞬間心虛下來,口中還叼著教訓人的大道理,心里卻巴不得快快將黑凝掃地出門,根本顧不了黑煉是不是個強逼良女的壞男人。「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兩件事根本就不能混為一談……我是在教火男身為男人該有的自覺,跟把黑凝帶離開右派是不同等級的事情……」
「喔——」左風嘯揚高的尾音很明顯在說︰依他看,這兩件事似乎有不少的關聯,她嘴里一邊指責著黑煉的不好,手里卻又忙著要將黑凝推到這個壞胚子的懷中。
左風嘯的一言一行,哪怕只有簡單一個字或是一個挑眉,都能讓右綰青發火,尤其他覷她的眼神又那麼挑釁。
「你他媽的喔個屁呀!我說沒關就沒關,為什麼我要在乎黑凝跟火男之間有什麼糾葛纏綿,關我啥鳥事呀?!就算黑凝是家庭暴力下的受害者,我也不用扛責任收留她呀!我們右派又不是托兒所,要不然,我將人送到左派來,讓你們替她把屎把尿兼泡牛女乃!」順便嘗嘗被當成國王企鵝一樣養在冰屋里是什麼滋味!
「青青,不說髒話噢,乖。」左風嘯安撫她,像安撫一個小女乃娃。
「拷!苞你說過成千上萬次了,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還有,別、叫、我、青、青!」她字字咬牙。
「真是的,以前的你好可愛,老是嘯哥哥長、嘯哥哥短,好有禮貌追著我打轉,讓我好幾回都忍不住轉過頭抱住粉軟軟的你,唉——」這聲嘆息頗有「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遺憾。
「可惡!忘了出門前先向右叔借把槍來!」右綰青恨恨地咕噥,她想轟掉眼前的左風嘯!
「有槍沒彈藥,你是準備拿槍管砸人嗎?」他記得右派近來經濟頗拮據,要采買彈藥的經費似乎還沒賺到。
「本小姐不屑跟你這個爛人說話,請你閉上嘴,或是躺下去繼續睡你的大頭覺,不要打擾我跟火男談正事!」說完,芙顏一扭,像頭驕傲的辣貓兒,別開視線。
被禁止發言的左風嘯非但沒如右綰青所願地乖乖閉嘴,反而加油添醋起來,就是要看右綰青被他氣得滿臉通紅。
「黑煉,你要去帶黑凝回來嗎?我們左派不吝嗇,願意同時收容你和黑凝,吃住穿用都不成問題,嗯……我看你還是去帶她來吧,在右派,我想她很可能一天只能吃一餐,據說右派上個月要分發給小弟們的零用錢都派不出來,待在那里,黑凝會吃苦頭的,快跟著『右小姐』去領人。」左風嘯咬著煙笑,看來充滿惡意。
右綰青雙拳一緊,理智被左風嘯輕輕撩撥就斷成兩截,跳腳咆哮道︰「誰說我們右派不行的!我每天讓黑凝吃香的喝辣的,侍奉她像祖女乃女乃一樣,你說我做不到,我就養給你看!我一定讓她在一個月內像吹氣球一樣,整個人肥一大圈!」
右綰青旋風似的來,又旋風似的走,甩門聲同樣響亮亮。
左風嘯忍俊不住地笑,本來還想多留她一些時間好好培養「感情」的呢,跑得這麼快呵。
不過有個人的反應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黑煉,你怎麼沒追出去?她跑了,等于黑凝的消息就中斷了,這樣你也無動于衷嗎?」左風嘯問向直挺挺站在一旁發散熱焰,卻沒有進一步追著右綰青跑的黑煉。
「她說的對,凝從來沒說過她屬于我,她一直一直想躲我……我是知道的,只是我從不去顧及她的想法,以為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是我要的,沒想到凝竟然為了躲我,趁著混亂跑掉……」見黑凝做到這種地步,他突然很害怕去找她,他明白黑凝是不會多說什麼,頂多嘆口氣,再度接受他將她摟進懷里,而那張冰顏所流露出來的表情除了冷漠、無力之外,也不可能會有其他情緒。
那麼他又該如何是好?
這是他想要的嗎?
黑煉不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有時甚至很少動腦去思考任何問題,可是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不能莽撞……雖然他是那樣的想見黑凝。
「女人心,很難捉模的。」左風嘯自床上起身,伸直腰干,做了個舒展動作,像頭豹般優美。「明明心里有你,卻愛耍些手段。」
「凝不是那種心機重的人,她只是單純想躲我。」黑煉煩躁地以指爬梳黑發,讓人分不清穿梭在指縫的究竟是烏黑的發絲還是熊熊火焰。「全世界的人都躲我,我可以理解,可是竟然連凝也……」
她難道不明白他與她是孤獨的個體,非得要拼湊在一塊才能完整?沒有人比他更愛她、更懂她,也沒有人比她更教他傾心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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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凝這幾天習慣坐在最不顯眼的角落里無聲沉思。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可以維持原樣坐上好幾個鐘頭不動,連呼吸都是那麼輕微,像不曾存在一樣。
她想起了從前,好久好久之前的事。
有些記憶是淡化了,她知道,幾乎快要如同她的「感覺」一樣,全部都快變成淡淡的模糊影像,再不用多久,她不僅止失去了「感覺」——所有對外在事物的喜怒哀樂,心情的好壞、情緒的起伏,就連過去曾發生過的往事,竟然也像被水沖刷,日漸消去。
正確來說,她越來越趨近于「冰」,將所有都凍結起來。
那不能稱之為遺忘,因為她記得的,記得事情的發生、過程及結尾,可是她忘掉了那時的心境及感受。
她必須要很專注去想,才能拼湊起一些破碎的片段。
就像現在,她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黑煉的過去……
記得黑煉像個小黑炭似的,渾身上下除了幾絲未滅的星火,那張小小的、倔倔的臉蛋上全是一片煙燻的黑;卻忘記了她那時有沒有因他狼狽得好可愛而發笑,在記憶中,搜尋不到。
記得在她投眸注視他時,黑煉轟地整個人又燃燒起來,囚著他的小小牢籠瞬間被照得火亮;卻忘記了她是否吃驚或害怕,她皺眉回想,還是徒勞無功。
記得她隔著籠子的鐵柵,小心翼翼伸出了自己向來好冷好冰的手,觸踫小黑煉蜷縮得像顆火球的身子,小黑煉如獲甘霖一般,揪住了突如其來的冰涼快意,幾乎想用她的手替他撫滅全身的熱焰;卻忘記了當時她為什麼想伸出手去……
記得小黑煉朝著她咧開了笑,卻忘記自己做何回應……
「記不起來了……」黑凝撫額,好似在用力回想,更像腦部發出劇痛,疼得她不得不去壓按太陽穴止痛。
努力許久,黑凝終是放棄,因為她太熟悉這種每天每天都會忘掉某段記憶的情況,她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
也許有一天,她會記得黑煉,卻永永遠遠忘記黑煉對她而言曾經是個多特殊的存在,忘記黑煉是如何影響她的心情起伏,忘記黑煉總讓她又是嘆息、又是為難……
想到這里,她毛骨悚然,幾乎是渾身竄起寒意——照理來說,她對寒冷是沒有感覺的,可是她清楚,這種寒意,是絕望的冷寒。
「要想起來,一定要想起來……」黑凝原本已頹然下垂的肩又繃緊起來,淡黑的長睫緊緊合閉著。
她不想忘的,真的不想。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我又慘敗回來了啦!」右綰青一進門就哇啦啦大叫,將黑凝好不容易凝聚的專注力打散。
「我一點也不驚訝……」跟在她後頭的右叔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右綰青正接過管家遞來的毛大衣,惡狠狠地橫他一眼。
「沒什麼沒什麼,我是說左派全是狡猾無恥之輩,我們右派正直又海派,當然會吃他們的虧。」被杏眸惡狠狠掃過,右叔連忙補救自己的失言。
這馬屁拍得正好,右綰青就在等這樣的台階下。
「對呀,尤其左派里最最無恥、最最下流的首領,更是他們幫里的最佳典範!」右綰青接續著講,趕忙將自己包成粽子,因為無論再怎麼義憤填膺,也不足以燃燒身體的脂肪御寒。
「不過你沒說你慘敗了什麼?」右叔小心翼翼地問。上次右綰青一回來也是大喊慘敗,結果是把童貞賠給了左風嘯,這回不會又重蹈覆轍吧?
「我不是說要叫左風嘯替我想辦法處理黑凝嗎?」說到「處理」那兩個字時,右綰青只以嘴型帶過,避免被黑凝听到,又把他們冰成南極企鵝。
「左風嘯不同意?」
「錯!他同意。」右綰青拋出和右叔認知中完全不同的答案,害他楞了足足好幾秒鐘。
「呃……那很好呀,你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耶。」值得拍手鼓勵呀,為什麼氣沖沖的?
右綰青汗顏地垂下腦袋,剛剛的氣勢無影無蹤。「可是我卻說出要像侍奉祖女乃女乃一樣地供養黑凝……」
右叔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你……又是為了賭一口氣?」依他對右綰青性子的認識,不用等到她回答,他已經篤定了。
「嗯。」她也覺得自己愚蠢得近乎窩囊,竟然簡簡單單就被左風嘯一記軟拳給打入地獄深淵,不得超生。
唉,右叔還能說什麼呢?搖頭兼認命,左風嘯已經完全吃定了他家小姐的弱點,並且利用得好透徹。
右綰青走到黑凝前面,突然說了一句︰「那個火男在左派里,我今天見到他了。」
黑凝看著她,停頓半晌。
「為什麼要告訴我?」語氣還是冷淡。
「我以為你會想知道。」右綰青聳聳肩,反正只是多說幾個字,她大小姐不會吝嗇這點口水。「你不想去找他嗎?他在找妳耶。」用這種方法試試黑凝會不會立刻調頭奔向左派,好替她解決大麻煩——不是她趕黑凝出去的噢,而是黑凝自個兒跑掉的,這樣左風嘯就無話可說了。
黑凝不答,頭顱微微壓低,教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右綰青不太在意,因為黑凝臉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喜怒哀樂。
「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系?你叫黑凝,他叫黑煉,你們同姓,是兄妹或姊弟?可是看樣子不像,他嘴里老嚷著『我的黑凝』,一個男人不會把姊妹放進這麼重要的句子里。」
「我們沒什麼關系。」
「果然……」右綰青打量她好一會兒,才冒出這句話︰「我沒猜錯,是黑煉死纏著你,你根本就不喜歡他,對吧。」因為從黑凝臉上實在看不出來她听見黑煉的名字時有幾分的震蕩,完全一臉無所謂的冰冷。
只是粗心的右綰青忽略了話少的黑凝在提及黑煉時,才會多說幾句,否則這些天來,黑凝是極少開口的。
「他為什麼沒跟著你來?既然你已經見過黑煉,他沒有強逼著要你帶他來找我嗎?」黑凝問,聲音很淡,可是比之前任何一句話都還要沉啞,像是帶些不敢置信。
她以為……黑煉一掌握到她的下落,便會立刻飛奔過來,因為他總是如此。
「我罵了他一頓,叫他學會好好尊重女性,人家叫他滾遠一點他就別靠過來,什麼烈女怕纏郎,那早過時了好不好!他可能有听進去,所以沒追出來。」
說完,右綰青吩咐管家來一杯熱桔茶,自己坐在沙發上打寒顫,不過,提到方才罵黑煉的那番話,她還是很驕傲的。
「黑煉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他的耐心驚人。」黑煉不會因為三言兩語就放棄,否則這些年來,她說的比右綰青還多,他不會無動于衷。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沒追過來是事實。哇——太好了,好香的桔茶噢。」右綰青捧牢管家奉上的熱茶,趕緊先暖暖手,再喝它一大口,整個身子這才跟著暖和起來。
黑凝又不說話了。
黑煉知道她在哪里,卻不來找她?
出乎意料,完完全全的出乎意料。
心里說不上來的梗刺,那是什麼,她不明白,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情緒。
她當然也希望黑煉別來,否則她幾乎是無法招架他的糾纏。
她應該要松口氣才對呀……
可是,一聲嘆息,卻沖喉而出。
然後——
「呀!我的熱桔茶又變成冰塊了啦!好痛!好痛!」右綰青的粉唇還抵觸在杯緣,現在連人帶杯全被冰給粘在一塊了。
不只茶,整間屋子的玻璃全凝上冷冷霧氣。
嗚,今天比平常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