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熙邪依照平時的時間準時到達帝龍電影公司,才剛走進公司,秘書立即迎向他。「總裁,李導演在您的辦公室等您。」
步雲?敢情今兒個太陽是打西邊出來,那小子竟然一大早就來公司找他?
龍熙邪神采奕奕地走進他的辦公室,看著滿臉憂心忡忡的李步雲。「嗨!老兄,今天怎麼了?平日幾乎得下通緝令才找得到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自動到我這里報到?」
龍熙邪走到沙發椅前,神情自若、悠閑地蹺起二郎腿。
李步雲面有難色的也找了張椅子坐下。
「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是經費上有問題了嗎?」龍熙邪試圖找出令李步雲煩惱的癥結。
「不是,唉——」李步雲無由地喟嘆一聲。
「不知道是好事還是煩事。」
「瞧你的模樣,該不會是搞上哪個女人又擺不平無法月兌身吧?早警告過你,要小心、要節制,你總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活該,現在惹火上身了吧!」龍熙邪逕自嘲謔著李步雲。
李步雲仰起頭,躊躇的瞅著龍熙邪,「我才沒有,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有關巧兒的衣服報告已經出來了。」
龍熙邪一听結果已經出來,又見李步雲愁眉苦臉,忍不住竊笑。「是不是確定了是你的戲服,你無法再狡辯,所以愁眉不展。」
「這回你可猜錯了,那衣服非但不是我戲中的戲服,還是一件古董。」李步雲索性開門見山地說。
龍熙邪的心頭不由得一愣,雙眉緊蹩。「你是說——巧兒那件衣服是古董?」
「雖然不是很有價值的衣服,但是能保存得如此完美,有研究的價值。」李步雲轉述研究人員的話。
「那他們可曾分析出來那是哪個朝代的衣飾?」
「還沒分析出來,不過以那衣服的質地來推算,距今應該有八、九百年的歷史。」李步雲說完隨即噤聲看著他。
八、九百年?
這訊息令龍熙邪驚愕不已,他的腦子里聯想到今早巧兒所回答他的每一句話,其中許多的話語不是現今社會里所能听到的,該不會她真的是——
「步雲,這件事暫且擱下不談,你什麼時候要重新搭景?」龍熙邪故意將話題岔開。
「就在這兩天吧!反正一切都得重新來過……喂!必于巧兒衣服的事,你到底要怎麼處理?」李步雲還是將話題轉回巧兒身上。
龍熙邪冷冷的目光緊瞅著他,仿佛在指責他的愚蠢。「什麼怎麼辦?」
「你要知道,這事非同小可,要是這件衣服是巧兒家的家傳,那就沒什麼關系;如果不是……萬一警方追查起來,她若是偷來的,那非得坐牢不可。」李步雲干著急地警告著龍熙邪。
「行了!步雲,你還是去煩惱你電影的進度吧!這些瑣碎的事就不必你去操心。」他以冷冷的語氣想要敷衍過去。
「真是好心沒好報。」李步雲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再也坐不住地起身離開他的辦公室。
龍熙邪現在腦子里一片紊亂,如果這一切真如步雲所說,單單那件衣服就已經八、九百年了,那巧兒……
巧兒的一舉一動充滿著女人少有的溫柔婉約,而且她那封建的思想、怪異的舉止……
天啊!難道她就像科幻小說、電影所描寫的故事一樣,無意間跨越時空,從古時候來到現在的時代?
若真是如此,那就真的太神奇了!
忽然間,龍熙邪的腦子里閃過巧兒所說過的一句話——
她是在趙明誠大人家做婢女……
趙明誠?
如果能查出這號人物,相信他多少能找出一些端倪。
為了要報答龍熙邪的救命之思,巧兒花了一天的時間和蘇菲亞比手畫腳溝通,學習使用整間廚房里的一切用具。短短的一天,天生聰慧的她竟然學會使用所有的現代家電,她雖然不懂什麼叫電,但是卻十分訝異所有奇妙的事,只要一扭動開關,所謂的爐子就會冒出火來;只要按一個按鈕,就會有熱騰騰的食物出現,這一切對她來說實在太神奇了!
晚上她和蘇菲亞溝通過,希望能將廚房讓給她一晚,她想為龍熙邪準備一頓晚餐,感謝他天大的恩情。
龍熙邪從圖書館出來,還是找不到巧兒口中的趙明誠大人的資料,他神情略顯沮喪,或許這一位趙明誠在當時只是一個小小的芝麻官吧!
不過如果照步雲所說,那他家里不就有個千歲人瑞!
思及此問題,龍熙邪不禁覺得好笑,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揣測,或許巧兒只不過是一個患有妄想癥的女孩,那件衣服是她家的傳家寶,巧兒只是一時病犯穿著它到處亂跑。
種種的可能性在他的腦海中盤旋——
今天回到家的時間比平常晚一些,車子一駛進府邱,他便開始想念蘇菲亞所烹煮的佳肴。
「蘇菲亞——」這道吼聲似乎成了龍熙邪的警報,通知蘇菲亞他的肚子餓了。
蘇菲亞這一次不是從廚房出來,而是從里面的房間走出來。「總裁。」
龍熙邪訝異的瞅著她,「我的晚餐呢?」
「在這……再給我一些時間,我馬上端出來。」巧兒走出來說完話,隨即又轉身走回廚房。
龍熙邪滿臉的訝異,他冷眼瞅著蘇菲亞。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向來注重美食,會雇用蘇菲亞就是因為她的手藝能贏得他的腸胃喜歡,所以除非不得已必須要在外面應酬,否則他一定會回來家里用餐。
蘇菲亞察覺到龍熙邪臉上的慍色。「是巧兒小姐堅持要為你準備晚餐。」
龍熙邪帶著怒意的雙眉像山峰般攏聚著,
「她又不知道我的口味……」
責備的話還沒說完,便見到巧兒俐落地將所有的菜端上桌,呈現在他的面前。「請總裁嘗嘗我的手藝。」
龍熙邪在陣陣令人垂涎的香味下,迫不及待地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
巧兒很快的為他盛了一碗飯。
是中華料理!
他一向很喜歡中華料理,但是每一回只有回台灣時,才能享受到真正的中華料理,看著桌上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中華料理,不禁令他食指大動。
他已經等不及地拿起筷子,品嘗著每一道菜。
唉!真是美味的佳肴。
「好吃,真的好好吃!」龍熙邪一面扒著碗里的飯,一邊不停地連聲道好。
看著龍熙邪臉上充滿喜悅,巧兒露出一朵怡人的微笑。「只要你喜歡吃,我以後都會為你準備。」
龍熙邪終于放下碗筷,拍著微脹的肚子,還捺不住地打了個飽嗝,臉上露出十分滿足的笑。
「真的好棒!沒想到巧兒你這麼會做菜。」
「我說了,只要你不嫌棄巧兒的拙劣,我會天天為你準備不一樣的菜。」巧兒嬌羞地低著頭。
「好,以後全看你了。」龍熙邪笑得合不攏嘴。
在一旁的蘇菲亞怔怔的望著眼前的一幕出了神,沒想到一頓飯竟能讓成天擺著冰冷俊臉的龍熙邪露出鮮有的笑容。
晚餐後,龍熙邪一直思忖著該不該將李步雲所調查的結果告訴巧兒。他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始終都沒找到巧兒口中所說的趙明誠,此時的他到底是該相信步雲還是巧兒的話?
「總裁,李導演來了,現在人在樓下。」蘇菲亞敲了敲門通知他。
「知道了。」龍熙邪應了一聲,心里思索著李步雲今晚來此的目的。
倏地,樓下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是步雲的笑聲!
他跟誰說話說得如此開心愉快?
龍熙邪快步的走出書房,從二樓的走廊俯看下去,他看見巧兒頻頻掩嘴嬌笑,而李步雲的笑聲則回蕩在整個大廳。
龍熙邪的心里莫名燃起一團怒火。步雲未免也太大膽了吧!居然跑到他家來調戲巧兒。
龍熙邪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下樓,「步雲,這麼晚來找我有事嗎?」說什麼臉上也不能露出一絲慍色。他不動聲色,故作泰然地看著李步雲。
「熙邪,巧兒會說話了。」李步雲笑嘻嘻地道。
「你別忘了,巧兒是住在我家,我會不知道嗎?」龍熙邪的話冷得像冰水般,當頭淋在李步雲的頭上。
聰敏的巧兒察覺到龍熙邪臉上一絲的不悅,立即閃入廚房。
李步雲心頭一凜,甚覺奇怪,卻也機伶地收起臉上的笑容。「我今天是想和你商量有關搭景的事。」
「搭景?那是你的戲,反正我都已經答應挪出一個片場讓你使用,景該怎麼搭我無權過問。」龍熙邪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陰騖,隨即又被冷冷的笑容取代。
李步雲犀利的眼神綻出一絲興味的光芒。
「看樣子,我這趟是白跑了,既然你沒興趣跟我一起研究,那我就不打擾。」
「請便,蘇菲亞,送客。」
龍虎邪冷冷地下逐客令。
李步雲錯愕地莞爾一笑,「不必了,我知道怎麼出去。」說完,逕自走出大廳。
巧兒听到李步雲告辭的聲音,慌亂地從廚房里探出頭瞧著站在大廳里的龍熙邪,她突地發現他渾身散發著一股令人震懾的氣勢,勝過趙大人,也勝過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
李步雲走後,龍熙邪的怒氣仍不見有消散的跡象,他厲聲一吼︰「巧兒——」
巧兒心頭一震,這樣的叫喚聲她很熟悉,每當大人心情不好時,大人也會用這樣的聲調喚下人。
巧兒顫巍巍地從廚房走出來。「總裁。」她聲如蚊鳴。
龍熙邪緊蹙著眉,冷冽的外表下仿佛隱伏著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你的主人沒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嗎?」
巧兒低頭不語。
「頭抬起來!」又是一聲狂怒。
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涌向巧兒心頭,巧兒驚惶地略仰起頭凝視著他,那雙透著懼意的眼眸閃著一抹清郁,緊抿的朱唇有著惹人憐愛的嬌柔,說不出的震驚在他的心底激蕩著。
「既然至今還找不到你主人的下落,我又救了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婢女,你要懂得如何伺候我,知道嗎?」龍熙邪竟然威脅起巧兒。
這樣的道理她當然明白,打從親戚將她賣給大人之後,她知道從那一刻起,自己已沒有選擇的自由。
「是。」巧兒服從柔順地點頭。
「以後見到男客人來家里.你就要躲得遠遠的,知道嗎?要懂得男女有別。」龍熙邪告誡地道。
「知道。」巧兒還是順從地點頭。
「從今天起,你的心里只要記住一個主人,那就是我!」龍熙邪神色倔傲地警告她。
他那狂狷的口氣令人咋舌,但是在巧兒的心里卻認為是對的,她還是溫馴地點頭。「是的。」
「既然知道自己的本分,現在去幫我放洗澡水。」龍熙邪突地下了一道命令。
「是。」
巧兒應聲,神情慌張地走進廚房,龍熙邪見狀,頗覺怪異地隨著她走進廚房,只見她慌張地不知在找什麼東西。
「我要你去放洗澡水,你卻跑進廚房找東西,你在找什麼?」
「我在找大鍋子好燒熱水,不然哪來的熱水?」巧兒連忙解釋。
龍熙邪覺得又好氣又想笑,莫可奈何地低嘆一聲。「跟我來。」
巧兒隨著他走上樓,兩人一起進入房間。
巧兒第一次進到龍熙邪的房間,房里的一切令她瞠目結舌。這兒比她現在所住的那一間房間,至少還大上兩倍。
龍熙邪領她來到他的浴室。「這就是我的澡盆。」
「這是你的澡盆?」這哪叫澡盆,簡直叫作池塘。
龍熙邪打開兩邊的水龍頭,一陣強大的水流瞬間沖出。「過來。」
巧兒听話的走到他身邊。
「手伸出來,模模這水。」
巧兒听話的將手伸在水龍頭底下,這一邊和廚房里的一樣,是涼涼的水,她接著伸手觸模另一邊——
「哇!好燙。」巧兒連忙將手縮回,「怎麼會有熱水?」
龍熙邪不再多作解釋,相信以她的聰明不久後就會明白。「反正以後叫你放洗澡水,你就放一缸的溫水,懂了吧?」
「懂了。」巧兒逐漸明白這屋里的一切,和一些奇怪東西的操作方法。
龍熙邪忍不住蕪爾一笑,相信這一些單單針對她的規約,一定能束縛住巧兒。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里莫名其妙地開始擔心巧兒與外界接觸,更擔心將來有一天她會離開他。
李步雲離開龍熙邪的豪宅之後,心里不斷地涌現巧兒那巧笑倩兮的俏模樣,她的恬靜之美是在西方女人身上找不到的,她就像一顆毫無暇疵的珍珠般晶瑩剔透。
那靦腆又帶著一抹憂郁的笑容,令他不由自主地產生一股憐惜之意,恨不得將她摟進懷中撫慰她心中的憂愁。
不過他同時也發覺熙邪態度上的改變,以前熙邪會對任何人端出他總裁的架子,獨獨對他不會,但是今天他除了對他怒目相向之外,甚至還對他下逐客令,熙邪的反應確實反常,難道說也是因為巧兒嗎?
難道巧兒竟有此本事能在短短的一天便牽動熙邪一顆冷冽的心。
如果巧兒真能做到,站在好朋友的立場,他絕對只會祝福熙邪。
不過如果熙邪對待巧兒就如同對待其他女人一樣,那他會毫不留情地將巧兒從他身邊帶走。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比熙邪更疼愛她、珍視她。
連著幾天,龍熙邪的飲食全都由巧兒包辦,她那精湛的廚藝令龍熙邪驚訝不已,也滿足了他對吃的要求。
為了表示他的滿意,他破例的走進女裝專賣店,買了許多新衣服準備犒賞巧兒,因為他發現巧兒一直穿著蘇菲亞的衣服。嬌小的巧兒穿著體型龐然的蘇菲亞的衣服,除了讓人感覺有些不倫不類之外,更像馬戲團里的小丑。
龍熙邪笑逐顏開地駕著車駛進府邸,心里不停地揣測,當巧兒看到這些新衣服時,臉上會出現什麼樣的驚喜表情。
龍熙邪佯裝若無其事地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神情依然冷酷地走進屋里。
「巧兒——」他自然地喚著。
巧兒從廚房里匆匆走出來,濕答答的雙手往身上的圍裙上一抹。「總裁。」
蘇菲亞手捧著咖啡走出來,無意間瞄見龍熙邪身旁的禮物,眼底突地閃過一抹興味。自從有了巧兒負責照料熙邪那挑剔的胃後,熙邪似乎不再常常嫌東嫌西,而她也感到異常的輕松。
蘇菲亞將咖啡擱在龍熙邪的面前,臉上有著揶揄的笑容。
龍熙邪似乎很滿意巧兒的听話。「巧兒,這些全是賞給你的新衣服。」
「總裁……這些全是賞給我的?巧兒瞠大驚愕的圓眼。
「全是你的,你回房間里穿穿看合不合適。」龍熙邪刻意壓低聲調,仿佛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但是他心里其實渴望能瞧見她穿上這些新衣服的模樣。
「現在?」巧兒甚是錯愕。
「沒錯,就是現在。」龍熙邪強硬的下令。
「可是……爐子上正炖著湯……」巧兒頗覺為難。
「蘇菲亞,你進去幫巧兒看著湯。」他神色冷傲地命令蘇菲亞,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眸則注視著巧兒。「你現在就去換衣服。」
巧兒看了龍熙邪身邊的紙袋,一雙茫然的眼眸直瞅著他,他那如鷹隼般的眼眸掃向她又俯視身邊的紙袋,似乎在催促她。
巧兒帶著恐懼,顫巍巍地走到龍熙邪身邊,拎起那一堆紙袋。「謝謝總裁的賞賜。」
「快去。」龍熙邪趾高氣昂的下令。
巧兒一刻都不敢耽誤,迅速拎著紙袋,踩著飛快的小碎步.迅捷地沖上樓。
龍熙邪瞧見巧兒一臉驚煌的樣子,反而開心地緊抿著嘴偷笑。
沖進房間里的巧兒,雙手緊揪著一顆快蹦出胸口的心猛喘息,她沒想到龍熙邪會賞賜她衣服,雖然她還是一直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里,而且這里的一切與她所熟悉的世界完全不同,但是她卻能感覺得出來,這里的人對她還算不錯!
唯一令她不安的是現在的主人,他善變的性情讓她捉模不定,有時讓人感覺到他是獨霸與不可一世的倔傲,但是有時卻又感覺到他的體貼。
巧兒略略地咬著唇甩甩頭,「唉,今日落到這地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她忍不住輕嘆一聲,安慰著自己。
她的心里一直惦記著的就是夫人,和她相依為命的夫人。
巧兒慢條斯理地逐一拆開面前的紙袋,她看著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心想這里連所謂的衣服都很奇怪,不是露出兩條手臂,就是露出兩條腿。
巧兒又驚又慌地喃喃自語︰「我怎能穿這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