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要娶江采蓮?」
金嫁山莊的姑嫂姨嬸們一听,各個瞠大眼,「你是說那個風騷豆腐娘嗎?」
金鴿笑著點頭,「嗯,就是她,大哥今天就可以娶她進門了,听下人們說他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請姨嬸們趕快準備拜堂的東西。」
反正金嫁山莊什麼沒有,就成親拜堂的東西最多,不消一刻鐘便能打點好。
可姨嬸們卻不怎麼贊成,她們認為采蓮配不上金緞,不能當金嫁山莊的莊主夫人。
金鴿說服道︰
「你們不是常說‘丑妻惡妾勝空房’嗎?江采蓮或許性子急了點、直了點,可她心地善良,人也很好相處,外頭對她的評語都是空穴來風。而且她掌理了一家店鋪,並打理得井井有條,想來也很會理家,這不正是作為金嫁山莊大莊主夫人最需具備的要件嗎?
「最重要的是,大哥喜歡她,錯過了這一個,恐怕他是終生不娶了,你們也知道大哥的性子比牛還倔,你們說是不是?」
一席話讓她們無言以對,她們想想也有道理,紛紛點頭同意。
姥姥憐愛地掐掐金鴿的粉頰道︰
「是、是,你說得都對,你這丫頭就是會說話,死的都要被你說成活的噦!」
金鴿偎著姥姥撒嬌,「我這可是姨嬸們教出來的,敢情以後我也要當媒婆呢!」
嘻嘻!把兩個男女湊成一對原來是這麼有趣的事,難怪姨嬸們會樂此不疲。
***
洞房花燭夜——
采蓮難得安安靜靜的坐在床沿等待新郎進房,而金緞在姨嬸們的幫助下從喜宴中月兌身,回到新房。
金緞滿心歡喜的以秤桿掀了紅巾,與她共飲交杯合歡酒。
飲完酒,新郎坐左,新娘坐右,各以一撮頭發與兩家提供的綢緞、釵子、木梳、發帶等物,為彼此梳為合髻,表示夫妻白頭偕老。
所有婚俗儀式一一完成,只剩圓房。
兩人深情的凝視對方,在金緞熱切的注視下,采蓮顯得嬌羞無比。
「你干嘛這樣看我?別看了!」
她嬌斥,不敢正眼瞧他。
他唇角一揚,勾起她的下巴,深深印下一吻,不再多話。
洞房花燭夜嘛!何必說那麼多廢話,「做」比說重要!
羅衫輕褪,冰肌玉膚盡人他的眼底,采蓮嬌小遍嬌小,但女人該有的她一樣也沒少,雪白酥胸,縴腰盈潤。
看著看著,一股股氣血沖向他已然蓄勢待發的命根子。
天老爺,他……
忍不住了……
采蓮始終輕合眼瞼,顫巍巍的躺在被褥上,她可以感覺到自己渾身發燙,身子微微顫抖,既期待又害怕。
餅了許久,金緞卻仍未對她下手。
再等了會兒,還是等不到該有的撫觸和親吻。
又等了會兒,依然安靜無聲……
她等得有點不耐煩,眼楮偷偷睜開一條細縫看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金緞他他他……他的鼻孔下竟掛著兩道紅痕,鮮血直流。
媽呀!
他噴鼻血啦!
她嚇得坐起身,胡亂抓起身下的一條白布,捂住他的鼻子,「笨蛋,流鼻血也不說一聲,你想失血過多而死嗎?!」
若不是失血,金緞的臉色肯定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誰來一刀殺了他吧!
翌日,僕婦見喜帶落紅—大攤,開心的跑去告訴正在等待消息的姑嫂姨嬸們。
姨嬸們一听,心上的石頭終于放下,繼而開始討論生寶寶的事。
可是,隔日又是如此,第三天還是一樣。
以為金緞需索無度,姨嬸們為采蓮感到心疼不已,忙熬補血的補品給她喝,又把臉色蒼白的金緞訓了一頓。
最後,兩人終于忍俊不住的相視大笑,令姨嬸們覺得莫名其妙。
然而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這下他可是欲哭無淚了。
想他堂堂七尺的男子漢,竟然一見嬌妻的胴體就流鼻血,他怎麼對得起金家的列祖列宗啊?
不行!
他非得克服這個「難關」不可。
越挫越勇也越蒼白的他,與采蓮經過幾番試驗與波折,兩人終于在一個花好月圓的夜晚圓了房——
金緞是仰著頭完成的。
不過,他還是不小心滴下幾滴鼻血,與采蓮的處子之血融合在一起。
那攤血,名副其實的「你儂我依」,你的血中我,我的血中有你……
***
「豆豆磨來磨去,豆豆磨來磨去,磨來磨去,香豆女乃;豆豆磨來磨去,豆豆磨來磨去,磨來磨去,做豆腐……」
一群大男人一邊推著石磨磨豆子,一邊「雄壯威武」地唱著磨豆歌。
「小三子,我沒听見你的聲音,大聲點兒。」
采蓮喊道。
「是,大小姐!豆豆磨來磨去,豆豆磨來磨去……」小三子拉開嗓門大聲唱和。
天還沒亮,采蓮便起床著衣,回到江家豆腐坊,挽起頭發和袖子和其他長工一起做豆腐,忙得不亦樂乎。
他們用大石磨研磨用水泡了—整夜的黃豆,磨出細稠的豆汁,再混和特地請人從山上運下來的泉水熬煮成豆漿。
熬煮時,必須用長木棒不停的攪動,力道不能太大,太大會攪出泡沫,也不能太小,太小漿水無法熱透。
若有泡沫浮在上頭,必須把它撈掉,以免做出來的豆腐有氣泡,影響口感。
等豆漿微沸,需快速倒至另一個大木桶里,加入用稻梗、竹片等燒灰調制的江家祖傳秘方魯水,繼續用木棒攪動,使豆漿和魯水充分拌勻。
拌勻後,將漿汁倒人方型的淺木盒,等它降低溫度,漿汁也慢慢凝結成塊。
「阿忠,快拿白棉布把豆腐蓋上。」
采蓮一邊攪動豆汁,一邊指揮著,「小三子,去把做好的豆腐倒出來,待會兒我來切;阿坤、老呂,別磨了,來幫我把這些倒到桶子里,我要加魯水。」
「是,大小姐!」
磨坊里,伙計們響亮的應和聲此起彼落。
采蓮熟練地操長刀,飛快的切割猶熱的豆腐,動作干淨利落,塊塊方整。
同一時間,江母和捧荷依然耽溺在甜美的睡眠中,酣聲連連,還流著口水。
采蓮和伙計們忙了許久,天色蒙蒙亮,東方露出魚肚白。
大家將做好的豆腐抬到店鋪里,打開店門,街上已開始活絡了,有許多人排在店門前等著買剛做好的熱豆腐。
金緞赫然在其中。
他一早醒來,發現采蓮不在身畔,就猜到她一定又跑回娘家「重操舊業」,便跑來要拎她回家。
她已不知第幾次偷溜回娘家了,他並不反對她回娘家做豆腐,只是,他希望她能多放一些心思在他身上。如今他連對豆腐都會吃味哩!因為采蓮實在是太愛豆腐了。
采蓮看到金緞,不好意思的對他一笑,乖乖的和他回金嫁山莊。
回到山莊後,金碼並沒發脾氣,只握著她的手,不舍的輕撫她手上的繭,好言好語的勸她不要再做豆腐。
「你可以刺繡。」
他建議。
然後,她把牡丹花繡成圓仔花,不過,他自早也曾把牡丹花雕成圓仔花,所以沒資格說她。
「你可以下廚啊!」
他又建議。
于是,她每天做豆腐大餐給他吃。醋溜豆腐、滿堂豆腐、麻婆豆腐、鮮煲豆腐、銀芽豆腐、杏蜜豆腐等等等,以及她最拿手的清湯豆腐。
是他自己要她下廚的嘛!而且她只會做豆腐料理,怪不得她。
說起這道清湯豆腐,顧名思議,是一道只用清湯煮豆腐的料理。
它看似簡單,但做起來可不容易,它最麻煩的地方就是湯頭。
湯頭不能用豬骨或雞骨炖,因為會太油、太濁,但也不能完全用清水,否則會淡而無味,它必須是用蕪菁等蔬菜,洗好不切混在一起細火慢熬。
熬好湯後,將煮過的蔬菜撈出,用白棉布過濾數次,然後置于空氣流通的地方冷卻,再放上一段時間沉澱雜質,讓湯清澈透明。
烹煮時,還要顧及火候、下豆腐、離火的時機,這需要相當的經驗才能拿捏得好。
因為太麻煩了,所以采蓮不常做,有幸吃過這道料理的人都贊譽有加,念念不忘。
可金緞早也吃、牛也吃、晚也吃,昨天吃、今天吃、明天吃、天天吃,吃到最後,他只要一听到「豆」字就想吐。
唉!
這下他不僅頭痛,連胃都痛了。
沒辦法,他只好使出撒手 ——
「生孩子!」
呵呵呵——這個主意簡直棒透了!反正他早已練就憋住鼻血的好功力啦!
十個月後,隨著宏亮的嬰兒啼哭聲,金嫁山莊的第一個小小姐金娃誕生了。
可每當采蓮生氣時,仍會大笨牛、大笨牛的罵金緞。
「娘子,請不要叫我大笨牛。」在采蓮的教下,他的話總算多了一點點點點。
「你本來就是一只大笨牛!」
「牛、牛!大笨牛!」金娃學著娘叫著,興奮得手舞足蹈。
金緞苦著一張臉,拍拍牙牙學語的女兒。
采蓮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哈哈!這下你沒話說了吧!連女兒都說你是牛。」
他好笑又無奈的看著她們母女倆。
罷了,牛就牛唄,當牛總比當豬好,尤其還是一頭擁有深愛著他的妻子的牛。
他這頭牛,可說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牛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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