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瑛,你最近和左大人府上的芙蓉格格是不是在玩什麼把戲?」
今日一早,芙蓉到敬謹福晉房里請安時,赫然被她的問話嚇空了腦袋。
「額娘此言……孩兒不太明白。我和芙蓉格格會玩啥把戲呢?」快快裝傻,以策安全。
「我也不明白。」敬謹福晉優美的斜躺在炕上輕聲嘆息。「是你阿瑪這兩天私下觀察來、觀察去,說你鐵定和芙蓉格格間有什麼秘密。你和她會有什麼秘密呢?」
「額娘說得是。孩兒行事向來光明磊落,絕不會做出不可告人之事!」真是睜眼說瞎話。
「我也是這麼告訴你阿瑪,可是卻被他反問得一愣一愣。自己回頭想想,你和芙蓉格格之間好像是有點怪怪的。」
「哪……哪里怪了?」
「你阿瑪覺得你變得像芙蓉格格,她也變得像以前的你。你們兩個……」敬謹福晉很認真的思索著貼切的說法。「怎麼說呢?你們兩個好像換過來似的。」
一道電殛當場自芙蓉頭頂劈下來,整個人無法言語。
「你阿瑪的話很奇怪吧,連我也似懂非懂的。」敬謹福晉溫婉笑著,和煦的艷麗面容沒有一絲影射、嘲諷。「我只覺得你最近變了不少,可是這改變不錯,更有男子氣概。」
被敬謹親王識破了!他在暗中監視她?她一點感覺也沒有。芙蓉最近對親王的態度越來越傾向她慣有的悍直個性,不再硬學著元瑛以往的忍氣吞聲、逆來順受。可是親王的回應與態度並沒有什麼差別啊,沒想到……
若不是敬謹福晉隨口聊起,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在親王的暗中觀察下泄了底。
「你喜歡她嗎,元瑛?」
「啊?什麼?」糟糕,她到底發了多久的呆?
敬謹福晉別有用心的嬌艷一笑。「好吧,你既然不想回答,我不問就是了,反正我心里有譜。」
「喔。」到底福晉是問了什麼事?心里有譜,什麼譜啊?芙蓉仍一臉狐疑的站住炕前。
懊替元瑛迎娶正室了。敬謹福晉淺笑飲茶。「今日有什麼人要來?我看你一大早就吩咐下人這些、那些的,該不會是芙蓉格格會來訪吧?」
「對,沒錯……呃,不……不只她!亭蘭和宣慈都會來,大家要一塊兒商量事情。」趕快轉移焦點,千萬不能再拉近「芙蓉與元瑛」的感覺,否則真會被人識破真相!
還裝!明明就是喜歡芙蓉格格,卻又遮遮掩掩。「好吧,既然有這麼些人要來,我也不好留你閑聊。你去忙吧!」敬謹福晉開心的呵呵笑,揮手示意自己的兒子離去。
芙蓉走往偏廳的途中,一路上神色警戒、目光閃爍。
敬謹親王是不是躲在前面那個角落邊?還是她身後那棵樹後面?沿途踫見幾個向她行禮請安的下人,在她眼中有來好像也十分可疑他們會不會是親王布下的眼線?
凡是被她質疑的雙眼瞪到的家僕,個個被嚇得心驚肉跳。
「元瑛貝勒,奴……奴才們是不是有什麼不周到之處?」
「貝勒爺請……請息怒……」
雖然每個家僕都被她瞪得莫名其妙,但是這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貝勒爺們一有不爽,最好趕快跪地求饒。
芙蓉不言不語,神秘兮兮、姿態詭異的東張西望慢慢遠去。怎麼辦?她覺得每個人看來都很有嫌疑,卻不知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被親王監控著。
「你在干什麼,元瑛?」
「啊啊啊阿……阿……」芙蓉才剛戒慎小心的張望四周,沒想到前腳才一踏進偏廳,就被廳內傳來恐怖的輕柔低語嚇到。是敬謹親王!
「阿……阿……」
「你一早跑來,就是要到這兒來吊嗓子嗎?」看自己的兒子一張嘴啊啊啊的叫個不停,親王剛毅的面容更顯陰沉不悅。
「阿……阿瑪,您怎麼會來這里?」芙蓉本來還想躲在這里,避免在其他院落──尤其是元卿的書房,又踫到親王。沒想到……
唉,該來的躲不過!
「這些書是怎麼回事?」親王甩都不甩她的問題,扭過頭去就對桌上一疊詩詞書冊皺起眉頭。
「那些是元……那些是我想再重新讀一讀的東西,溫故知新。」芙蓉故作開朗的說,藉此掩飾慌亂。好險,她差點說溜了嘴,把元卿叫她一周之內背完這些詩詞書冊的事抖出來。不過她也只負責听命行事,原因倒沒問清楚。
「為了做應制詩而在惡補嗎?」敬謹親王緩緩回頭,臉上帶著一抹冷冽的淡淡笑容,看得芙蓉毛骨悚然。
「應……應制詩?」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明白,但她明白親王此刻的態度非常不友善,她的立場十分危險。
「是下周吧……」親王略頓一頓,深思。「對!我記得是下周,皇上要偕同太後一同賞雪,你當天是負責護駕的吧。」
「是,沒錯。」他到底想說什麼?芙蓉不知是不是自己心里作祟,總覺得親王這番話別有用心。
只要她不小心答錯一句話,有個閃失,她覺得親王會立刻發動猛烈攻勢,揭穿所有秘密,到時事情搞大了,完蛋的絕不只一、兩人。
「伺候皇上不簡單哪,尤其是咱們文治武功樣樣出色的這一位。」親王兩手交握身後,在芙蓉周圍從容踱著。「皇上每逢出游或平日心情好時,就愛賦詩行文,即興作詩、找人對句,是不是?」
「是、是。」她大概知道應制詩的意思了。
她在宮中當差時曾看過皇上在賞梅之際,忽而隨口吟吟,使成詩句,這時身旁的人就得听候皇上旨意,立刻做出即興詩應對。對得好,有賞。對不好,就阿彌陀佛了。
親王提這事情做什麼?
「你!沒什麼骨氣、沒什麼膽識、沒什麼出息,幸好你還有點文才,在皇上面前的應制詩總能令他龍心大悅、盡興怡情。我看這也是你唯一的價值、唯一的拿手戲了。」親王一嘆,嘆得鼻音出奇之重,形同不屑的一哼。
「是,阿瑪說得是。」原來元瑛這麼厲害!對應制話可非常不簡單,要有文才,反應又得快。詩要做得美、對得好,還得小心配合皇上的話興。伴君如伴虎,要是對壞了詩句,或把皇上的文才比了下去,就只有「听候處置」的余地。
她這時候才在心中大叫「完蛋」!這麼說來,皇上下周的賞雪之行,要在旁邊對詩的人,不就是她嗎?她哪有這天分啊!她連三字經都只會背三個字而已,就是「三、字、經」!
她死定了!天哪……
「我看你也只有這一點小長才值得賣弄。沒有野心做大事的人,一輩子也只能像你現在這樣庸庸碌碌的過日子。」親王最感疙瘩的,正是元瑛不好好發揮長才、拓展仕途的淡泊個性。
「是,阿瑪說得是。」芙蓉也只有乖乖點頭哈腰的份。平平凡凡過日子有什麼不好,也許元瑛天生的性子就是適合這樣恬淡自得啊。
「沒用的廢物!虧我花了這麼多年栽培你,真不知我付出的心血都被你扔到哪去!」親王越想越氣。怪只怪親王對元瑛的寄望太高,一見他那副嗯嗯啊啊的溫軟個性就忍不住火大。「你十七歲就中舉,二十歲通過殿試,還是一甲第三名的進士,可你看看這幾年來你在做什麼?你小時候的天賦聰穎跑哪去了?」
親王的憤怒像刀鋒似的步步逼近,每說一句,芙蓉的頭就越低,一副越罵她越羞愧的模樣。
她不是羞愧,是被嚇到。
十七中舉、二十中進士,而且是第三名?芙蓉愣得連口水都咽不下去。那個老被她罵智障、神經、大白痴的元瑛居然是位少年才子──簡直是天才!
「你竟還躲在這兒看詩詞!你有必要看嗎?這些不正是你的拿手長才嗎?你這麼努力的用心復習,是打算用心升上御前大臣給我看是不?」親王的每一字句那火藥味奇濃。
「阿瑪,我這是……」
「你若知道要積極進取了,就盡避用心讀書去。如果你骨子里還是只想當個無名小卒,就別再踫這些東西!」
親王怒手一揮,桌上整疊書全摔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阿瑪!」親王也太過分了。
「撿什麼撿!」親王一聲重喝,嚇住了芙蓉急忙跪地撿書的動作。
她沒听過親王如此大聲吼過。平日斯文風雅的人,突然變得火爆盛怒,看來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爽元瑛的無能個性,而且好像已經不爽很多年。芙蓉暗猜。
「阿瑪,您別生氣。孩兒……」
「你到底是誰?」親王突轉話鋒,冷眼眯成一線。
芙蓉當場倒抽口氣,一手掩住驚愕的大嘴。怎麼辦?她真的被親王看穿了,她該怎麼辦?怎麼月兌困?
「你不是元瑛。這外貌、這身形,的確是元瑛,可你並不是我的兒子。」他鏗鏘有力的言詞與冰冷的態度,表示他有充分的自信肯定這點。
還好芙蓉跪著撿書的姿勢仍僵在地上,否則她不知道自己發軟打顫的雙膝還站不站得住。
「阿瑪為何……如此認為?」
「是我在問你話!」親王怒手拍桌,砰然巨響差點震破芙蓉僅剩的膽量。「我的兒子到哪去了?給我說!」
冷靜!別慌!鎮定下來,一定可以找出月兌身的方法。可是自額上一條條流下的冷汗,她怎麼也控制不住。
「是什麼人讓你以這種方式混進王府?你有何企圖?」他非得揪出這冒牌貨的狐狸尾巴不可!「來人!把這家伙綁起來!」
一群侍衛應聲而至,卻在看清親王要他們綁的對象是誰,才呆愣的中止動作。
「三……三貝勒?」親王要他們把元瑛貝勒綁起來?
「他不是三貝勒!傍我拖下去嚴刑拷問,教他非得把元瑛真正的下落招出來不可!如果我猜得沒錯,共犯之一會是左大人府上的芙蓉格格。」
「可是王爺……」這群侍衛還是不敢動手。
「拖下去!」一聲雷霆萬鈞的怒吼,完全不容他人有抗命的余地。
「你們就動手吧。」芙蓉跪在地上伸出顫抖的雙手,示意侍衛們盡避替她雙腕套上繩索。「阿瑪叫你們做什麼,你們照做就是了。」
芙蓉認命而沮喪的服從態度,令背過身去的親王轉回了頭,雙眼閃出一道冷光。
「我看你挨了板子之後,還裝不裝得下去!」他可是在險惡詭詐的官場混出身的,這點苦肉計豈能騙得了他!
板子?若不是她的雙臂被侍衛架起,她這腿一軟,可能又要跌坐到地上去。
「孩兒……任憑阿瑪處置。」要堅強一點,就算害怕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分。她是元瑛!她是敬謹親王的兒子,這點絕不能放棄!
「三貝勒!」廳堂外廊急急奔來一名家僕。「三貝勒,您的朋友們……啊!三貝勒!」家僕一見被侍衛像犯人似的架著的元瑛貝勒,嚇得驚惶失措。「王爺,貝勒爺他這是……」
「你說他的朋友們怎麼樣?」會不會就是助這名假冒元瑛的家伙潛進王府的共犯?
「王爺……三貝勒的朋友們……現在全在蝶苑等他。」
「朋友?是芙蓉格格嗎?」親王早就等她自投羅網,非把這群毛頭小子的把戲揭穿不可。
「稟王爺,目……目前只有亭蘭格格及宣慈貝勒造訪,芙蓉格格也許晚點才來……」
「把他押下去,先打他十板,之後再由我處置!」親王對架著芙蓉的侍衛一聲令下,轉頭便對傳話的家僕重喝︰「如果芙蓉格格到了,立刻到我那兒通報!」
「喳。」
元瑛……別來,千萬別來!芙蓉一面被侍衛們為難的拖去刑房,一面不斷在心中祈禱。出事了,這下真的出大事了!可是除了繼續硬裝下去,她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誰來救她?
仍待在偏廳門外的家僕接收到了她無助的眼神,立刻趁敬謹親王不注意,機伶的溜往元卿的院落。
「阿瑪……您誤會孩兒了,我真的是……元瑛。」芙蓉突然好想哭。她想回老家去,想換回女兒身,這場靈魂錯體的夢魘她真的怕了。
「你是不是元瑛,等打過後就知道。」親王一路走在被拖著的元瑛之後,一臉冷酷,內心卻有一絲疑惑──
這態度……倒真的很像以往的元瑛。是他誤會了自己的兒子嗎?
不要哭,不能哭!現在的她是個男人,一定要堅強起來。可是誰來告訴她眼眶里面的淚水,要如何吞回肚里去?
「得罪了,三貝勒!」一拖芙蓉進黑暗的刑房,侍衛們就將她壓伏在地板上,緊緊制住她的手腳,完全動彈不得。
「阿瑪……我是元瑛,我真的是元瑛!」她不是故意要哽咽的,她真的控制不住。她是元瑛、她是元瑛,待會兒再痛、再怕也不能泄了她其實是「芙蓉」的底,否則左家會完蛋!
「給我打!」親王朝遲遲不敢動手的下人們怒吼。他不允許,也無法容忍自己的豪門府邸中出現任何雜種!
被高高舉起的刑杖狠重落下,來自臀部劇烈的痛楚立刻像火一般延燒開來,直沖她的腦門。
「我是元瑛!我是元瑛!」好痛,她真的快痛昏過去。一板接一板不斷落下,痛得她不能不叫出聲,不能不淚水直逼而出。
死也不能說出自己是左芙蓉!
「給我老實招,你到底是誰!」他一定要問出真相,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兒子。
我是元瑛!我是元瑛!芙蓉痛得牙根都快咬斷。
「既然嘴硬,就繼續打!打到說出事實為止。」十板快到尾聲之時,親王這一聲重令,使得另一場地獄劫難接踵降臨。
「阿瑪!請住手!阿瑪──」
遙遠的外邊傳來一句熟悉的呼喊,急切而焦慮、擔憂而恐懼。她好高興,有救了,她終于有教了!
她成功了,她始終都沒有棄守自己身為元瑛的立場。
「阿瑪!切勿動刑,您誤會三哥了。」元卿由家僕攙著直闖而入。
在親王轉身制止侍衛繼續動刑時,芙蓉來不及抬頭回應,就被最後一板打散所有意識。忽然間,她月兌離了上的痛覺。
「三哥……」
請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購買書籍。
外界的空氣十分暖熱,芙蓉卻感受到一股來自體內涌出的寒意。內外溫差交替侵襲,逼出她一身濕冷難受的虛汗。
好冷,一種由體內散發出的冷。可是她又好熱,外界干暖的空氣外帶悶熱的被襖,悶得她快無法呼吸。
好痛,來自下月復難以言喻的抽痛,令在昏睡中的她不由自主地皺緊眉頭。
為什麼會是下月復在痛?她明明是臀部挨板子,打得她七葷八素,為什麼她此刻感受到的不是挨打的灼痛感,而是……類似她以前仍為女兒身時的生理痛?
「不行不行,她又不舒服了,得再揉揉才行。」好熟悉的婦人聲音。
「我來好了。您剛才替她揉了那麼久,手肯定沒力了。我替她揉吧,男人比較有力。」這個男人的聲音她也很熟,好好听的嗓音……
「這怎麼行!男女授受不親,而且以你尊貴之身,還……還是我自個兒來好了。」嘿,光听聲音就知道這貴婦在害羞。
「我是真心想幫忙,絕無非分之想。而且廚房內的藥膳還在等著您照料,您就快去忙吧。」這男子說話好誠懇,要不是她現在還昏昏沉沉、言語無力的睡著,她一定會開口鼓勵那名婦人放心去吧。
那婦人真的離去了。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可是她下月復好痛……
「你忍一忍,一會兒就不痛了。」那男人的聲音彷佛有魔力,如春風般和煦的拂過她繃緊的神經。
溫熱的液體輕緩的倒流在她下月復上,一只大掌溫柔的將它撫遍她的小骯、均勻分布後,拉回她的中衣覆好身子,便隔著薄薄的衣衫,和緩而有力的推揉著她的小骯。
啊,好舒服。隨著這只大掌時輕時重的柔軟壓力,下月復的強烈抽痛逐漸融解。這男子方才倒的是溫熱過的花油吧,馨香而鎮定神經的氣息,令神智略微恢復的她又快漸漸墜入夢中。
這雙手好溫柔……他真的沒有非分之想,這男人是個君子。她覺得全身輕飄飄,好像快化成暖曖微風。
「舒服點了嗎?我的力道會不會太重?」
不會不會,你的口氣別那麼擔憂,好像做錯什麼事似的。芙蓉尚未轉醒,但腦子早已清晰。
「你等一下。」啊,那男人抽手離去了。芙蓉一下子失望透了,她好渴望那雙溫柔的大手繼續安撫她方才的疼痛。雖然小骯已經不那麼痛,但她不想失去那種被細心呵護的感覺,很安心的感覺……
「抱歉,我先幫你把汗擦掉,省得著涼。」這男子很細致的擦去她額上鬢邊的汗珠,甚至彎身俯在床邊,輕柔的支起她的頭,拭去她頸後的虛汗。
好香。這男子傾身俯在她身上支著她後腦,讓她聞到了來自他胸前衣襟散發的優雅香味,間或含有一股迷人的男性氣息。
她覺得似于有點醉了。
他是誰?她好想看看這麼一位細心溫雅的男子。她閃了閃睫毛,無力的睜開雙眼時,赫然被一張近在眼前的俊美面容嚇到。
對方也是一張嚇到的表情,他們兩人卻眼對眼、鼻尖頂著鼻尖的呆愣對望好一會兒,兩人的大腦好像同時罷工,無法運作。
「啊──」兩人同時放聲大叫,一個往床里靠,一個往身後的小桌旁跳,彼此像是被獵人嚇破膽的小白兔。
「元瑛?怎麼會是你在這里?」剛才一直照顧她的男子居然是元瑛。
「你怎麼突然就張開眼楮?你想嚇死我啊!」害他被芙蓉嬌美睡顏吸引、想一親芳澤之際,突然讓她那雙骨碌碌的大眼楮瞪呆了。
怎麼他在幫忙的時候芙蓉不醒,想做「壞事」的時候她卻突然神智清明?她就不能再晚點醒嗎?
「咦?這不是我的老家嗎?」芙蓉這才東瞧西瞧,這是她的簡陋閨房沒錯。
她倏地驚愕轉回視線盯向元瑛。
「元瑛,你……你變回原來的樣子了!」她的腦子現在才開始發揮功用,「啪」的一聲,她兩掌大力的往臉上貼。
痛死了!「模」得太急了。這是她的臉沒錯!對!老天,她不是在作夢?!又圓又大的眼楮,小小的挺鼻子,還有她最不滿意自己太過女性化、太過嬌媚的櫻桃小嘴,以及嘴巴里面在小時候不小心摔斷的一顆牙。
「謝天謝地,我終于回來了,終于回到我的身體來了!」
元瑛看她那副高興得想哭又想笑的表情,看得有點失神。
奇怪,芙蓉的軀體他好歹也佔了半個多月,天天拿著鏡子對看半天,怎麼從不曾看過如此鮮活耀眼的一面?怎麼這副爽朗率性的性子,會比他細心營造出的閨秀風範更明艷動人?
「男人婆。」他不甘願的嘟嚷一句。快去端桌上的蛋酒、找點事做,別老盯著芙蓉看!元瑛拽拽的回過頭去端碗,誰也看不到他臉上的燥熱。
「什麼男人婆,現在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女孩了。」哼,男人會有她這麼玲瓏的曲線嗎?尤其是她豐滿的雙乳,這是男人能有的嗎?
「你在做什麼?」元瑛幾乎是使盡全力一個字一個字吼出來,氣脹的俊臉紅得像關公。
「你你你……你干嘛突然回過身來?」她的臉也紅得一塌胡涂。她是看元瑛背過身去了,才偷偷把手放到胸脯上,感受一下她確實是女孩的感覺。誰想到他會……
「你實在不知羞恥!女孩子家言行舉止要端莊,就算私下獨處也不得放肆。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就……就……」
「就怎麼樣?這可是我的閨房,我沒罵你偷窺就已經算是客氣!」不對不對,她要說的不是這個。其實元瑛說得很對,她的確不該如此急躁而做出不合宜的舉止,可是……反正她一對上元瑛,就很難不開罵。
「我偷窺?」這對他的人格簡直是嚴重污辱!「我做事坦坦蕩蕩、中規中矩,哪時偷窺了?分明是你自己……」
「姑女乃女乃我懶得跟你斗!我餓了,快把蛋酒端來!」她坐躺在床榻上,兩手叉腰,一副惡霸當道的德行。
「你實在是……」元瑛霎時張大了口,神情訝異到兩顆眼珠都快掉出來。
「干嘛,沒有過壞人啊!」怎麼對她流露如此驚艷的表情?害她亂不好意思的,嘿嘿!
元瑛一個箭步飛上來,抓起棉被就往她身上用力蓋。
「喂!你干什麼,你要悶死我啊?」芙蓉邊咳邊罵,被元瑛莫名其妙的用棉被一包,害她整個人只能露出個頭。「你要熱死我嗎?混蛋元瑛!」
「不準你把被子掀開!听到沒?!不、準、掀、開!」
「干嘛呀……好……好嘛,不掀就不掀,我就這樣包著行了吧?」干嘛露出這麼嚴肅的認真表情?她還是比較喜歡元瑛被她氣得七竅生煙的逗趣反應。
元瑛背著芙蓉端坐在床榻邊,他需要冷靜一下,現在不方便立即起身。
芙蓉沒穿肚兜,她上身只穿著一件雪白的中衣。他原本還沒怎麼注意到,直到方才芙蓉坐在床上叉腰挺起胸,他差點眼楮噴火。
在那層羅衫包里下的女性胴體,胸前的柔女敕蓓蕾轉化為堅挺的珍珠,頂在衣棠里,露出明顯而誘人的豐采,令人垂涎……
不行!他不能再繼續想下去,否則體內迅速竄燒的熱流會一發不可收拾。
「你就這樣坐著,我喂你把蛋酒吃下去!」他背著芙蓉憤然起身,走向小桌爐上籠熱著的蛋酒盅。
「你真要喂我?」他這是干嘛呀?居然委屈他自己做這些卑微的工作。
「少羅唆,把嘴張開!」元瑛也不知自己是哪來的火氣──搞不好是欲火的轉換。「不要喝太快,小心燙到!」
芙蓉眼楮張得大大的,乖乖吞下元瑛一匙匙喂進她嘴里的溫熱蛋酒。他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在害羞?不過他伺候得很好,就放他一馬吧!
「芙蓉,你……每回月事來時,都會痛成這樣嗎?」雖然他一個大男人實在不方便問,但對她在月事期間虛弱嬌懶的狀況,覺得真是不可思議。
「你們男人當然不知道當女人的辛苦,我幾乎每個月都得被折騰成病貓一個星期,煩都煩死了。」為什麼別的姑娘都可以順順當當的度過生理期,就只有她為了每月的難過與疼痛苦惱?
「還好我們的靈魂及時換回來了,否則看你這副被整得可憐兮兮的模樣,我不知道自已撐不撐得了。」他一邊喂芙蓉,一邊小心擦拭她嘴邊的殘漬。
「沒辦法,我的體質天生怕痛。對別人只有一分兩分的痛,到我身上會變成十分十分的痛。再一碗!」這熱熱甜甜的蛋酒味道不錯。
元瑛認命的起身嘆氣。「難怪你會被我阿瑪打昏。」他乖乖的又盛滿一碗蛋酒,坐回床沿伺候芙蓉。
「耶?對呀,我明明是被他拖去刑房挨板子,怎麼打一打,咱們就換回各自的身軀?」難不成她天生欠揍?
「不曉得,一切都只能說是巧合吧……不要喝那麼急啦!」這女的真不夠文雅,老是惹上他。「在你昨天挨板子的同時,我正倒在你現在的床上動彈不得,渾身無力,下月復一陣一陣的痙攣,難受極了。」
「對對對,我每次月事要來時,就是會犯這毛病。」她興奮得好像終于找到同病相憐的受難者。「可是我還是不懂,為什麼我們兩個又換回各自的身體了?」
「也許我阿瑪打昏你之際,我也正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兩個靈魂就這麼昏昏沉沉的換回來了。」
「原來……那早知如此,當初被顧太醫救回來之時,我們趕緊一拳打昏彼此,就不會靈魂錯體這麼多日子。」
「和我靈魂錯體不好嗎?」連元瑛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听到芙蓉這麼說,就忍不住一股慍怒。
「凶什麼啊。」這男的有病!「就算這段日子是人生難得的體驗,可是你知道我天天在你家提心吊膽有多累嗎?」
「不是有元卿罩你嗎?還有什麼好怕的?」
「誰要靠他罩!泵女乃女乃我單槍匹馬就夠了,你在我家時不也是孤軍奮戰!」要嘛,大伙一起受苦受難、平等相待,別以為她是女人就得賞她個特別優惠。
「我阿瑪打你的事……我很抱歉。」雖然他現在臀部仍在疼痛之中,但他還是覺得有愧于芙蓉。
「打是打在你身上,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吧。」怎麼會是元瑛垂下雙眼、滿臉愧疚?害她怪不自在的。
「元卿把你寧死不招出事實的經過告訴我了。我……很抱歉,讓你一個女孩子家挨板子。」
「我……這……」這家伙沮喪的模樣怎麼這麼好看?「挨挨板子也不錯啊!你看,這麼一挨,不就換回彼此的靈魂了嗎?這樣多好啊,以後我們就不必糾纏不清,煩死人了。」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元瑛的雙眸依然低垂,可是陰沉的語氣中流露隱隱的不悅。
「你說什麼啊?」芙蓉僵硬的扯著嘴角,故作豪邁。
「你上次……不是還說你仰慕我嗎?」雖然那時的他仍是「芙蓉身」,但內在的男性靈魂除了對她的惡作劇大感意外,另有一波莫名而隱隱的漣漪。
芙蓉覺得臉上的燥熱都燙到耳根去。這是什麼氣氛?這種流轉在兩人之間的無形引力究竟是什麼?這感覺她從見到元瑛第一眼起就產生了,但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強烈。
「上……上次故意吻你是鬧著你好玩,想看看你出糗的笨模樣而已,哈哈!你該不會信以為真吧,大白痴?」她已經努力裝出以往的悍勁,可是怎麼她的口氣軟趴趴的,像是在背書似的生硬?
「如果我說是呢?」元瑛忽然抬起微怒的雙眼,懾住了芙蓉緋紅的臉,心頭劇烈的撼動震得她腦袋發脹。
元瑛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