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官宋彌不好意思地抽張面紙擦著。「剛才簡直嚇死我了。」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
「什麼事呀?」宋文文好奇地問。
「就是……」官宋彌猛地停住嘴,她差點忘記宋文文已經和雷祈分手了,如果她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宋文文,她會不會誤會自己是故意這麼說,存心要讓她難堪。「沒事啦!只是在辦公室發生的小插曲。」她露出難看的笑容,任誰看了都會懷疑她說的話。
「真的嗎?怎麼我看你的臉不太像呢?」宋文文睨著她。「說實話吧!」
唉!她就知道一定會破功。只好說︰「我……先想一下要怎麼說好嗎?」
「為什麼?」宋文文不解,怎麼說話的時候還要先想一下才說?會不會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呀?還是跟她有關?「有什麼事那麼嚴重,要想一下才說?」
「是……是有關……雷先生的事。」官宋彌吞吞吐吐。她怕說出來後,宋文文會心里不是滋味,掉頭就走,畢竟他們才分手不久。
「哦!」宋文文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他。「發生什麼事?」她很好奇,雷祈是對官宋彌做了什麼,讓她怕成這個樣子。
「我說,可是你不能誤會喔!」
「那是當然的。你忘啦?我跟他已經沒任何關系!」宋文文直接又干脆,「而且,現在的我們只是朋友的關系,根本不可能會有什麼誤會的事發生。」她越說越覺得愧疚,可是換另一個角度想,她也是為了好朋友的幸福著想。
「你們真的沒有在一起了?」官宋彌露出惋惜的表情。「我先前一直以為你們只是暫時分手而已,沒想到你們真的……」
「真的,所以別顧忌太多。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呀?我很好奇,那個家伙是用什麼方法?竟然有這能耐,把你嚇成這副模樣。」宋文文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晚上回家時她才能大肆地笑他。
「唉!還不是為了你……」既然宋文文和雷祈真的已經沒有瓜葛,那她也沒什麼好顧忌的。她便把剛才在公司的事,一字不漏外帶表情動作全說了出來。
「哇!你真大費周章走了十幾層的樓梯呀?」宋文文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好像在看稀有動物一樣。「難怪你剛才到的時候,一臉疲累。」
不過,更讓她不敢置信的是,雷祈竟也爬了十幾層樓的樓梯。那只豬平時叫他運動他偏不動,假日都喜歡賴在沙發上,現在終于肯動了。
「是呀!都快把我累死了,長這麼大以來,我還沒這樣運動過。我看這八成是老天爺在懲罰我,懲罰我平時太好吃懶做了。」官宋彌打趣地揶揄自己,她可不希望還有下一次。
「應該沒那麼夸張吧!」宋文文啼笑皆非地問著。「對了,你下午的時候有空嗎?」她突地想到什麼。
「可能沒有,我還要上班。」官宋彌很好奇,宋文文約她下午有什麼事嗎?「怎麼了?」如果有很重要的事,她或許可以考慮請假,這樣下午便能免去一場災難也說不定喔!
「是沒什麼重要的事啦!我只是想問問你下午能否陪陪我。」宋文文失望地看著窗外。
「你不用上班嗎?」听了宋文文的回答,官宋彌心里頓時一陣失望,看來下午的災難是逃不了。
「要呀!我是從事室內設計的工作,可是最近不知那根筋不對,完全想不出新的點子,所以才悶。」提到她的工作,宋文文忍不住小小抱怨一番。「還有呀!我的老板最近也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一天到晚盯著我們,老愛管東管西;結果我一氣之下,就跑出來啦!」
「你就這樣跑出來,老板沒問你上哪兒去嗎?」官宋彌的好奇心隱隱作祟。
「當然有呀!可是腿長在本姑娘身上,我要走任誰也擋不住。」宋文文倔強地說著。她的脾氣就是這樣,來如風、去也如風。
闢宋彌有點不敢領教。「你平時的脾氣都這樣嗎?」
「嗯!」宋文文不諱言地點頭。「可是我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呀!」她馬上替自己辯解。「哎呀!不說這個了。我這次約你出來吃飯,才不是要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好呀!可是我們可能要先點餐喲!服務生……好像已經站很久了。」官宋彌指著站在她身旁的人,她們同時尷尬地對著服務生傻笑,緊接著低下頭,認真地研究起菜單。
「你對向擏的感覺如何?」剛吃完飯,宋文文迫不及待問著官宋彌,這也是今天約她出來的主要原因,她是來驗收成果的。雖然雷祈每天晚上都會向她報告,可是她听來听去,都沒有她想要的答案,所以干脆她本人親自出馬。
闢宋彌差點被飲料嗆到,她料想不到宋文文怎會問她這麼敏感的話題。「你別鬧了,怎麼突然這麼問?」她的小臉迅速染上一片紅暈,有點不知所措。
闢宋彌的一舉一動,逃不過宋文文的眼楮,當然她臉上的那兩片彤雲,她也是盡收眼底。宋文文壞壞地笑著,沒想到事情發展得那麼順利,原先她還以為自己要花費更多的唇舌才有辦法套出來哩!
「之前我還沒和祈分手,他曾告訴我一些關于你和向擏的事。上次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就很想問你了,可是當時我們還不熟,所以我就沒問。」
「我和他……根本沒什麼事呀!」官宋彌有點欲蓋彌彰。她想起昨晚向擏帶她看夜景的事,臉上的紅暈更加深了。
「真的嗎?」宋文文半信半疑地看著她。「可是我看你的臉上寫的……」她故意端詳著官宋彌的臉。「好像和你說的有點出入喔!」
「你想太多了。」官宋彌趕緊捂住臉,緊張的模樣讓人不得不懷疑。
「我也不願想太多呀!可是你的臉真的不像嘛!」宋文文噘著嘴硬要爭辯。「你們一定有事對不對,你騙不過我的。」
「文文。」官宋彌苦著臉,無法招架。
「哎呀!你告訴我嘛!我好想知道,不然……」宋文文舉起右手,一副發誓的模樣。「我保證一定不說出去。」
闢宋彌仍苦著臉,她和向擏真的沒有什麼,因為她自己也未能將兩人的關系厘清,說是情侶,又不是;說是雇主之間的關系,想來宋文文也不會相信,連她自己都快被搞胡涂了。
「你快說啦!我都已經發誓了,你還不相信我?」宋文文使出耍賴這招。
「文文,我也很想說,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官宋彌被她逼急了。
「為什麼?」宋文文睜大眼,難道他們的關系很復雜?
「因為、因為……」官宋彌支支吾吾,她根本不知該從何說起,她和向擏之間是很清白的,只是有時候會有那麼一點點的曖昧。
「因為什麼?」宋文文雙眼越睜越大,既期待又緊張。
「唉!我也不知道,他有時候會突然對我很好,有時候又像吃錯藥,突然愛理不理的,我也有點迷糊。」官宋彌噘著嘴,像有滿月復不滿。
「只有這樣?」宋文文對向擏的態度感到不滿。「那他都沒有對你有所表示嗎?」怎麼都沒有比較實際的,譬如對她說我喜歡你呀,或是給她驚喜之類的。
「什麼表示?」官宋彌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就是……譬如說帶你出去,或是行動上對你好之類的。」宋文文暫時保留剛才她心中所想的,避免嚇到她。
「有呀!」官宋彌想起昨晚的事。「昨天晚上我們……」她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一字不漏全盤托出,也將昨夜他們去看夜景的事全說出來。
「那你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他!」宋文文故意保守估計。她光听官宋彌的形容,及她眼中流露出的情感,就知道她早已經喜歡上向擏了。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在ㄍㄧㄥ什麼。
不過……哈哈哈!她的小祈祈早被三振出局,虧他平時還對她說得口沫橫飛,原來人家早已把他列入朋友的範圍,永無翻身的機會。哈哈哈……她在心里猛狂笑,她今天晚上有很棒的下酒菜了。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一直好害怕。」官宋彌承認她心中的感覺。
「害怕?有什麼好害怕的?」宋文文快速收起剛才在她心里激起的小漣漪,以旁觀者的角度道︰「我覺得生活在這個時代,自己想要什麼,就要勇于去追、去嘗試;不管後果是什麼,只要曾經認真去做過,就算結果不滿意,仍會感到滿足的。除非有心結。」她一直覺得官宋彌有心結,而且是打不開的結。
「嗯!」官宋彌不打算逃避,她也清楚自己心中一直有個結。「我知道,我曾想過試著打開這個結,可是卻發覺越弄越糟糕,所以就……」
「放棄?怎麼可以放棄!你說看看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你這麼ㄍㄧㄥ,說不定我可以幫你!」最近社會□案這麼多,她該不會也是受害者之一吧?還是她有被愛得死去活來的男朋友拋棄的經驗?宋文文發揮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將官宋彌想成「台灣十大悲劇」的受害人之一。
「我是孤兒。」官宋彌說得極為小聲。
「不會吧!」宋文文肩膀垮了下來,一臉苦笑,原來事情比她想的還單純。
「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讓我一直覺得自己矮他一截,讓我一直覺得配不上他,所以我……」
「OH!我的老天!」宋文文不等她說完,內心有一股想拿面線上吊的沖動。「宋彌,我不知道你的自卑感為什麼那麼重,可是我想告訴你,這種事在現代社會真的已經不算什麼了,除非你還恨你的父母。」
闢宋彌搖頭道︰「我早就不恨她了,只是一直想問她,為什麼要在我五歲那年丟棄我。五歲的小孩已經有記憶了,當我被鄰居發現的時候,他們對我指指點點,口口聲聲重復著︰我是人家不要的小孩,一直的重復著……到現在,有時在睡夢中,我都會被這句話驚醒過來。」說著說著,眼淚早不知何時已佔據了她的臉。
「對不起。」宋文文也哭成淚人兒。「我誤會你了。」她一直以為她是一生下來就被丟棄的棄嬰,原來她是在有記憶的年紀才被父母丟棄;更可憐的是,她還遭受鄰居們這樣無情的對待。換作是她,她會恨死她的父母,而且遭到這樣的對待時,可能活不下去了。她好佩服官宋彌的勇氣。
「文文,沒關系的,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官宋彌見她哭得比自己還淒慘,心里愧疚萬分,她不是故意要害她哭得慘兮兮的。
「你好可憐喔!可是我也好佩服你,我真的……」話都還沒說完,宋文文又忍不住大哭,引來其他人的側目。
闢宋彌尷尬地對他們報以歉意的微笑。
她順勢看了眼牆上的時鐘,這才驚覺,她上班已經遲到了,同一時間,她的電話也響起。
她怯怯地拿起電話,天啊!是向擏!她驚呼。
她開始手忙腳亂,看宋文文哭得這麼慘,她不知該不該接這通電話,也不知該怎麼對向擏解釋。
「文文,你先別哭了,我答應下午陪你,可是我有一個要求。」說完,她拿起電話對著宋文文。「我應該怎麼跟他說?」現在是不是應該換她哭了?
宋文文抬起頭,望了眼手機上顯示的號碼。「那不是向擏的電話嗎?」
宋文文好驚訝,向擏竟然會找她!催員工上班這種事老板一向是不做的。
闢宋彌困難地點著頭。「是呀!我應該怎麼跟他說?」
「嗯……」宋文文腦海里升起一項可以讓他們進展更快的計劃,不過她又猶豫了,這樣做真的好嗎?如果事跡敗露,她可能會被向擏宰了,不過她還是想做耶!
「你不是告訴雷祈去看醫生嗎?那你就跟向擏說你人在醫院,如果他問你在哪家醫院,你就說你人在‘婦產科’,知道嗎?」宋文文壞壞地笑著。她巴不得能見到向擏听說官宋彌在婦產科時的表情。
「喔!好。」官宋彌想也不想便接起電話。
電話掛上的那一刻,她充滿疑問地問︰「為什麼要說我人在婦產科?」
「因為……他才不會急著出來找你嘛!」才怪!這樣才會讓他更急,宋文文的笑意全寫在眼底。「嗯,我們去逛逛街吧!一直待在這里好悶喔!」她逕自拿起帳單往櫃台走去。
闢宋彌仍覺得不對勁,這樣說真的不會被誤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