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位姓穆的姑娘留了這封信給我?」晴朗平和的大清早,玲瓏就接到天外飛來的驚奇。
「是…是的,有什麼不對嗎,少女乃女乃?」
「沒有沒有,你下去吧。」玲瓏趕緊抓著信爬上炕。「穆姑娘寫信給我?她居然知道我嫁到這里來了。」
「什麼木頭姑娘啊?」錦繡癱靠在另一邊炕上喝茶吃點心,一副貴妃醉酒的懶相。
「就是曾經告訴我有人對海東青的夢下咒、又會對我不利的那個穆姑娘。啊,她知道我最近又作怪夢!」玲瓏一邊看信,一邊逐行叫嚷。穆姑娘打算約她在九善屯的狩獵小屋商談這次夢境的危機——「她也到黑龍江來了?!」
「當笑話看看就算了。」誰甩她啊。
「可是錦繡,她說我這次作的夢和海東青西征的成敗有密切關系。」她猛然抬起認真的眼眸。「我非得赴這個約不可!」
「我看看。」錦繡懶散地攤著手掌。
「你看,她連我這次無法深入惡夢里救人的事都知道。」
「誰會不知道啊,我和小銀天天听你說得耳朵都快月兌皮。」錦繡一接過信,面不改色地當下撕個爛碎。
「你干什麼?那是我的信!」玲瓏立刻和她搶扭成一團。
「我管她什麼木頭姑娘、石頭姑娘,反正你別想出門去見她!」錦繡硬是格開身小力嬌的玲瓏,狠狠將信撕得面目全非。
「你怎麼可以這樣!」那明明是她的東西!
「格格?表小姐?」才進門來的小銀大驚失色。「別打了,你們在搶什麼?格格,快放手!」
「那是穆姑娘寫給我的信,你憑什麼這麼做?!」玲瓏一面憤吼,一面搶救炕上難以拼湊的碎屑。
「什麼狗屁穆姑娘。她上次在北京時的拜訪,害你當夜就莫名其妙地昏睡不醒,不知得了什麼怪病。你這次居然還敢跟這種來路不明的人踫面,你不要命了!」
「我只是去跟她踫面聊聊,又不會怎麼樣!」
「是不會怎樣,只是會死得不明不白,然後害我們被海東青抓去陪葬!」
「才不會這樣!」玲瓏氣得淚水一擁而上。信全撕碎了,什麼蛛絲馬跡都找不著。
「反正我就是一句話︰不準去!你就當做沒收到這封信,否則我就跟海東青說去。」
「你敢!」
「格格,別這樣。」小銀連忙拉勸。「表小姐是為您的安全著想,您就別再掛念那個來路不明的穆姑娘。」
「誰掛念她了,我掛念的根本不是那個!」她氣在頭上,又不能當場倒頭大哭,憤然下炕沖往海東青老遠的書房,完全不理會小
銀和錦繡的叫嚷。
可惡!臭錦繡、壞錦繡,以後再也不讓她到房里閑晃了!
玲瓏從上書房房門,伏在桌上哭著拼接碎片。
這是多麼重要的一封信,對方不僅對她夢里的細節描述得如此詳盡,還點出了最重要的關鍵︰此事和海東青西征的成敗有關!
她老早就懷疑自己和海東青在冥冥之中有某種感應,將他們牽連在一起。他被惡夢作祟逼得瀕臨崩潰時,她就被吸引入夢,一同
對抗。她被人暗中下了什麼昏睡怪咒,陷入危機之時,他就很巧合地成為解救她的替身。
她這次作的另一場異夢,肯定和海東青有某種關聯。可是她想不透,這關聯究竟是什麼?今天線索突然從天而降,卻被錦繡揚得粉碎。「過分,她怎麼可以這樣!」
玲瓏趴在無法挽救的信上痛哭,一直哭到情緒平復了,才頹然收拾滿桌碎屑。
一本夾著墨筆的詩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個武將會有書房,當初就頗教玲瓏訝異。可是她沒想到征戰謀略的兵書之外,海東青會讀詩。看他滿屋子的書,經史子集、詩
詞歌賦,一應俱全,好像他是打算做文官,而非當武將。
滿人尚武,軍功賞賜也是所有功勛中最豐厚的。她可以猜出海東青定是為了及早重振家族威望而走武將之路,卻從沒問過他真正想做的是什麼。
她吸吸哭紅的鼻子,百無聊賴地翻弄他桌上的書,一行用紅墨標出的詩句倏地點亮她的眼。
玲瓏雲髻生花樣,飄搖風袖薔薇香。
望著這句詩,她看到傻了。心頭有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在翻涌,好像突然收到十分珍貴的禮物,又好像不小心闖入別人心里隱蔽的
角落,窺見了某個秘密。
她謹慎地細細將一切收拾好,悄悄離開他的領域。合上書房房門後,才在廊外深吐一口氣。
九善屯……狩獵小屋……
她的眼神突然強硬起來,仿佛下了重大決定。
「玲……玲瓏!」一個怯怯的聲音急忙喚住她疾速奔跑中的勢子。
是大嫂、二嫂和其他房的小姐們。
「有事嗎?」
「我們正想——去你那里走走,听說——你把房子布置得很漂亮。」二嫂靦腆地笑著。
「可以啊,你們盡避參觀,小銀會招待你們。」她說完就跑。
「你不一起回去和我們聊聊嗎?」二嫂焦急地呼喚。
「我去幫海東青處理一件要事,你們請自便吧,別客氣!」她一溜煙地便不見蹤影。
最後的軍務會議已然底定,只待十天後的黃道吉日,東三省大軍開拔,會西路大軍與皇上親自率領的禁旅,即展開大清第三度西
征準噶爾的戰役。
這一戰,勢必要殲滅準部叛清勢力!
返家的路上,海東青與費揚古冷漠地各坐馬車內兩方,氣氛死寂,一如往常。或許費揚古受了前些日子在行獵時與玲球對罵的影
響,面對始終不肯與他溝通的哥哥,他已呈現類似絕望的沮喪,連與他說話的力氣也沒了。
「由你負責的軍備,準備得如何?」海東青努力擠出些話。說來說去仍是軍務。
「都備好了。神威將軍炮、威遠炮、火鏡、鳥槍,一切準備就緒,只待大軍發兵。」
兄弟間的對話伊然像將帥對屬下傳令。
海東青閉起雙眸,大掌為難地握成拳頭。他真的不知除了軍務還能跟自己的弟弟說什麼。他甚至此刻才發覺,他多年忙于征戰,
早忘了該如何與家人溝通。
如果玲瓏在此,她會叫他怎麼做?
海東青霍然睜開雙眼,瞪著神情淡漠的贊揚古許久。
「上回你在軍帳中越權發言,提出了裹糧長征、減少屯駐的方法——」
「我知道我不該越權發表意見,我也知道我提的意見很蠢!我發誓以後不會再干這種自取其辱的事,你就別再揭我瘡疤行不
行?」
「我覺得十分可行。」
「什麼?」
「裹糧長征的建議。」費揚古痴呆地瞠目結舌,方才的羞憤情緒一片空白。
「你覺得……你真的覺得我的意見可行?」
「想要一鼓作氣,的確要縮短行軍日程,你的提議可以讓我們加速圍捕敵軍主力,速戰速決。我已經決定采行這個方法,倘若征
戰順利,這筆功勞就是你的。」
「你真的覺得我的提議有用?」
「往後你若還有其他想法,別越權違紀,可以私下先和我商量。該是你的功勛,我絕對加給你。」
費揚古突然像個收到驚喜禮物的小男孩般,笑得不知所措。
「我……我的確有很多想法,只是沒人听我說而已。」他興奮地比手劃腳。「像邊境巡查和屯種成守這些方面,有很多很重要卻
被人忽略的細節有待補強。我常和旗下民兵談到這些問題,我覺得……」
返家的這趟路上,兄弟倆黨對談了比過去十幾年還多的話。雖然內容一樣生硬,內心卻有某種無形的東西消融,感覺彼此很近。
一到達府邸,海東青就急著要听玲瓏的看法。他這麼做對嗎?他心底隱隱蘇醒的感覺又是什麼?
當他听到錦繡與小銀慌張說著玲瓏早上收到一封信、發了一頓脾氣後突然不見蹤影,錦繡出去找她又無功而返,他猛然爆發的怒
氣更甚屋外風雪。
如果找回玲瓏,他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駕!」隨著夕照快速暗沉的速度,他加快御馬飛馳的腳步。
九善屯,那里幾乎是一片荒原,除了茂密的雪林,沒什麼人家。她單獨一人往那里跑根本是去找死!「玲瓏!」風雪漸漸熟打在
他臉上,他的奔馳就愈瘋狂。
是什麼人故意騙誘她到這種地方來?為了什麼?
「玲瓏!」天色愈暗,風雪愈大。廢棄的屯莊一片蒼涼,杳無人跡。
錦繡說她曾听到玲瓏念著有人要約她到九善屯的狩獵小屋——」
海東青猛一咬牙,調馬奔往雪林深處,在風雪交加的漆黑傍晚中狂吼。以這個天候及天色來看,除非他能找到那間狩獵小屋,否
則不只玲瓏會死,他也會在黑暗中迷路凍斃。
「玲瓏!」除了風雪,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大地。
他會因此失去玲瓏嗎?抽緊的胸口狂跳得愈發猛烈。
從她早上出門到現在,已經失蹤整整一天。她人還會在此處嗎?或者,早已被人帶走了?帶走她的又是什麼人?她會不會遭遇不測?甚至是……
突然增強的大風雪令他不得不俯子,艱困地駕著馬匹搜尋。大雪橫掃他的眼,吹散他的呼喊。
她在哪里?
「玲瓏!」幾近絕望的嘶吼中,微小的青藍色火光在前方某處閃動。那是什麼?
在無法辨視一切的狀況下,海東青只能駕馬奮力朝小火點的方向逆風而行。小小的火光不似紅燭,幽幽冷冷,看似虛弱無力,在大風雪中卻穩定清晰,一點一滴地引他前行。
直到他抵達一間獵戶用來堆積柴火毛皮的小屋前。
「玲瓏!」嘿暗不見五指的小屋房門沒關,灌進大量風雪,氣溫不下于屋外……
沒有回應。海東青痛苦得幾乎想狂聲吶喊,她到底在哪里?!
他強撐著破碎的心志拉馬人內躲避風雪,掩上大門後抖著雙手猛擊打火石,燃起微弱的火光。
角落里隱約的艷麗暖袍震撼他全身神經。
「玲瓏!」他瘋了似的直沖上去,一具冰冷身軀赫然被拉入他懷里。他的心髒猛地凍結。
像是被人施了魔咒一般,他無法動彈,只能騰著雙眼盯著懷中慘白的小臉。直到看見她有著極為虛弱的細小氣息,他才發覺自己一直凝著呼吸。
「玲瓏,听得見我嗎?」凍僵的大掌輕撫著她的鼻、她的唇。
冰涼的小唇微微一顫,閃電般的力量頓時劈進他的意識。
她還有救!
海東青火速剝下她一身濕冷的厚襖,以屋內數塊殘破毛皮緊緊包裹住她,生起火堆,挖雪煮沸,不斷以熱水摩擦她冰冷的雙手,浸泡她凍僵的小腳,直到她緩緩地恢復意識。
「海東青?你……」她虛弱地睡睡醒醒,神智迷離。
「我在這里,沒事了。」他使勁地摩熱她的小手,直到每只指頭泛出微微粉紅。「手指動動看。」
她無力地勉強回握他的手,動作小得難以察覺。
「很好,你的手腳不會廢了。」
「我……」她困惑地回想過往。「我來會見一位穆姑娘,可是……好不容易找到這里,我好像不小心撞到什麼東西,就昏過去了。」
「你顯然被人暗中偷襲。」
她迷迷糊糊地看著他嚴厲的面容,感覺到不斷摩擦她雙腳的粗厚巨掌。
「對不起……我只是想幫你一個忙,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他終于忍不住猛力將她摟入懷中,幾乎要揉碎她,幾乎要吞融她。差一點他就失去玲瓏,差一點他整顆心就要永遠陷入地獄中。
「你全身都濕了。」
卸上重重衣袍;他與玲瓏在毛皮間赤果地緊緊擁抱,讓彼此的體溫流轉、相融、燃燒。
「海東青。我最近老是天天夢到夢境遠方有個男人陷入你以前的困境,被惡鬼們糾纏得心神交瘁,衰弱得像具活骷髏似的。」之後一陣長久的寂靜無聲,她重新凝聚了些許力氣才資力開口。「我確定他不是大清的人,但我知道他必定和你有某種關聯。我今天正是為了查清這關聯才來赴約……」
「別再說了。」
「你生氣了?」她愧疚地與他對眼凝望。
他將她柔女敕的小臉用力貼在臉旁。「以後別再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玲瓏放任自己沉醉在他蠻悍的溫柔里。這份奇妙的感覺,正如她洞房花燭夜高燒昏迷期間的夢境,這正是她渴求的柔情。
「海東青,如果你不做一名武將,你最想做的是什麼?」
他的大掌摩挲著她光潔細膩的背後,埋首她芬芳的散發中。「做父親。」
「不是,我是說……」當她從他懷中仰起頭時,立刻被他專注而他含的雙眼懾住。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問的是你想要——」
「女兒。」他翻身將她壓至身下,推開阻攔他視線的毛皮。「如果你想要兒子也可以。」
「你……不會是在想我認為你打算做的事吧。」
「看來我們的默契愈來愈好。」他饑渴地飽覽她嬌艷的胴體,雙手隨著視線一同游移。
「可是這里不是家里,我又累又餓,不適合……」
「我也很餓。」他粗暴地立刻吻上她的唇,深深地勒索著平撫他之前恐懼的溫柔。
一想到自己差點失去玲瓏,體內的野獸頓時發出凶猛的嘶吼,亟欲找尋渲泄不安感受的出口。
「等一下,…」她艱困地在他唇中尋找說話的空隙,抗拒這幾乎被他吞噬的感受。
他完全不給玲瓏發言的機會,直到火熱的翻攪化為纏綿的深吮,直到她虛弱地棄械投降。
「從今以後,你休想再有機會這樣一個人溜出家門。」他在玲瓏的驚喘中扳開她的雙腿,凝視他最渴望的地方,大膽地覆上他的手掌。「再強悍的男人,都會被你的不知死活嚇出一身冷汗。」
「我們有話可以好好談,可……可是此時此地並不……不適合…」
「你需要機會教育,省得我寵壞了你這個任性丫頭。」他將她的雙膝拉得更開,讓她脆弱而無助地完全開放在他眼前。
「這……這里不是房間!」老天,她真的快哭出來了,這種暴露的狀況讓她怕得想逃。
「我們現在不需要房間,需要好好談談。」
他一邊自在地撥弄著她縴弱易感的核心,一邊熱切地觀賞她美妙的領域,一處數度讓他攀上高峰的天堂。
玲瓏愕然抽息,以手時撐起自己亟欲向後逃離。
「你要去哪里?我們正要開始溝通,你不是一直期望我能這麼做?」他爬上她的嬌軀,壓制她有所動作的同時,深深探進他的手指。
「你太胡鬧了!」她漲紅著臉抖聲喘息,承受不了在她深處搜尋的不速之客。
「不對,胡鬧的是你。直到你這次荒謬的單獨冒險,我才發現我是一個多麼脆弱的男人。」
他撩撥的火力卻與他的宣言完全相悖。
她顫抖地仰起下巴,渾身無力地迷失在這種怪異的節奏感中。莫名的緊張開始蔓延,加上他令人窒息的沉重身軀,滿含掠奪性的
野獸氣息,她決化為一團狂烈的火焰。
「你實在不該擅自行動。不管你的動機為何,你這麼做會嚇壞周圍的人,就像我剛才找到你時的心情。」他倏地加重手上的力道與速度,聆听她幾欲哭泣的抽息。
他在故意挑逗她!她知道,卻不明白該如何對抗這份侵襲。
「你還好嗎?」他享受著她的無力抗拒。
「我……不好……」體內的緊繃感快令她蜷曲成結了。
「那就好,不然我就失去了報復的樂趣。」他的手指邪惡地撐開她的領域,開放她的秘密,讓她弓身貼向他乞求饒恕。
「我記得有人說我是為了報復才娶你。雖然我沒有這個念頭,但我發現這個提議好像也不錯。」他的拇指彈著她粉紅堅挺的蓓
蕾。
強猛的波濤不斷沖擊著她的意識與,讓她完全無法辨識他的話語,只能戰栗地感覺著他在她體內畫圈揉轉的放肆探索。
突然間,他抽離手指,以千軍萬馬之勢長驅而入,一種疾速超越玲瓏包容限度的擴張感引發她的驚喘,體內巨大的壓力令她窒
息,某種模糊的漣漪同時擴散,隨著海東青狂猛的侵略,將她深深卷入漩渦里。
他滿意地享受著她無助攀附他的抽搐,傾醉于她嬌弱的囈語。他一面沖刺、一面欣賞著她如夢似幻的神情。
一種全然付出、毫不保留的神情。
「還不行,玲瓏。你還要給我更多,多過你今天送給我的恐懼。」他在沖刺間伸手撥向她的瓣蕊,讓她失控地突然將頭向後甩去,濃密的細發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如瀑般地傾池在他眼前。
他幾乎抱起她整個身子,想更貼近、更深入,直到他完全確定自己確實仍擁有她。
「海東青……」她緊緊擁著他,感覺著他渾身抽緊如鋼鐵的肌肉,感覺著自己幾乎要鉗融于他胸懷的烈焰感受。
他放聲吶喊,此生第一次嘗到被欲火波瀾擊斃的滋味。但是不只,在洶涌的饑渴背後還有著更深沉熾烈的需求,那是什麼?
他已經徹底擁有玲球的與心靈,可是不夠,他還沒要到內心深處最想要的。那是什麼?
「我愛你,海東青。」
在這聲顫抖嬌吟的震撼中,他猛然釋放自我,讓解月兌的快感在剎那間爆發,隨即沉重地伏倒在身下柔軟的嬌軀上,崩潰地喘息
著,沉醉在耳中回蕩的那句話語。
是的,他要的就是這個。
令玲瓏大感意外的是,隔日天未亮就出動全家僕役出來找她的,竟是太福晉。
「家里又不是沒侍從可以陪你去,你就非得一個人出去闖蕩不可嗎?」打從海東青和玲瓏回府,太福晉就一直在他們房里踱來踱
去,罵個不停。
玲瓏被海東青盯著趴在花廳桌上,對著滿滿一桌藥膳補品欲哭無淚。
「當初嫁到我們這兒,頭一天就病倒,我那時就知道你跟我們家犯沖。現在還敢不知好歹地四處亂跑,出了意外要誰負責?搞不好是我這做婆婆的被人指責,說是我把媳婦逼跑的!」
玲瓏對著人參燕窩大皺眉頭,可憐兮兮地看著海東青,希望他能放她一馬,他卻狠眼瞪回一副「你敢不吃完就試試看」的神色。
「我這做額娘的多辛苦,所有心血與青春都花在這個家里。我會不苦嗎?我……」太福晉忘我地一人大唱獨腳戲,花廳桌旁的兩人則在暗中角力。
玲瓏嘟起小嘴,一副不吃就是不吃,你又能來我何的模樣。
海東青雙手環胸的動作突然改變。左手那只曾大膽挑逗她的修長手指置于他唇上,雙眼流露渴望再度「教訓」她的曖昧光芒。
「這個家幾乎是靠我一個人撐起來的……」
「你不要臉!」
玲瓏羞憤的怒吼猛然打斷太福晉的坎坷宣言。
「你說什麼?!」太福晉當場氣爆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說我不要臉!」
「不是,是海東青他…他的……」
海東青姿態不變地冷然看她,手指刻意在唇上摩挲,仿佛在考量什麼。
「我就知道你看我這個做額娘的不順眼,可是我哪一點不要臉?!」
玲瓏氣漲了小臉,卻又羞得不知該如何解釋。
「我派人出去找你,叫人炖補品給你,親自來這里跟你講道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太福晉幾乎吼翻天。「我還有哪一點對不
起你?」
「還不快向額娘道歉。」海東青冷眼一瞪。
「我才不要!」明明是海東青在欺負人,卻狡猾地讓人抓不到把柄。
「你娶的好媳婦!我就知道,她就是進門來專門克我的掃把星!你道不道歉?」
「我管你什麼掃把畚箕、月亮星星,我剛才說的是海東青又不是你,你有什麼好氣的!」她惱得什麼都不怕了。
「你你你……」太福晉抖著手快要暈過去。
「額娘請先回房,玲瓏由我來教訓,待會兒她一定會去您房里向您賠罪。」海東青的話暫時送走氣得七葷八素的太福晉,轉而單
獨對抗火爆小佳人。
「我才不去道歉,該道歉的是你!」
海東青悠然自在地起身,看也沒看她一眼。「把藥膳吃掉,一滴也不準剩。」
「我被你氣得沒胃口了,要吃你去吃!」
「是誰說要做個順服的好妻子的?」
「要我順服的前提是,你必須尊重我。可是你剛才那樣……好下流,根本是在存心污辱人!」
「啊,我想起來了。」他優閑地繞著圓桌踱步。「那一次在雪林打獵時,我也曾污辱過你,你似乎並不討厭那種感覺。我還記得
你癱靠在我懷里顫抖嬌吟的模樣——」
「你給我住口!」玲瓏差點氣炸腦門。
「你給我把東西吃下去。」
「免談!」誰教他故意惹毛她。
龐大的身軀倏地由她背後突擊,鉗起她的小臉向後仰靠在他身上。「你是要自己吃,還是要我動手用灌的?」
「放開我!」她被坐在花凳上的形勢卡得難以掙扎,只能使勁扳著他的大掌。
「都已經瘦得一把骨頭了,吃東西還桃三揀四。」
「大白天的你就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這叫‘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懂嗎?」他咧嘴一笑,隨即俯身深深吻上被他鉗制的小臉,不斷吮弄,直到她討饒。
「等一下!我們有話好……」
「你不肯吃,我就繼續吃你。」他輕咬她紅艷的下唇。
「海東青,等一等!你不能每次都這樣……威脅……你……」而後的話語漸漸化為融在他口中的申吟。
「要不要听話?」他貼在她唇上得意一笑。
「你太卑鄙了……」她虛弱地喘息。「每次都用這種方法逼我就範。」
「可是你喜歡。」
他再度品嘗她的甜笑,一室靜謐。
「咳!玲瓏在嗎?我來向她告辭了。」廊外的高聲吶喊嚇得玲瓏手忙腳亂,連忙起身。
「錦繡?你……你要走了?」雖然她走到底外時已恢復鎮定,但紅艷晶瑩的雙唇卻明白顯示著之前的激情。
「已經待得差不多了,趁著天氣逐漸轉好,我得回北京向你家人覆命。」哎,剛才看見的浪漫場面,勾動了寂寞美女的芳心。
「別這麼沮喪嘛。」原來錦繡這麼舍不得她。「我以後還會回北京省親,我們會再踫面的。對了,路上盤纏夠嗎?」
「那些你阿瑪、額娘在我來時就打點好了。」
「去我的百寶箱里再帶些紀念品,怎麼樣?」
「哎,不用了,做人不能太貪心。不過你既然這麼有誠意,我就勉強看看好了。」
結果,錦繡幾乎把整個百寶箱搬空。
「哪,這個是送給你的,拿去孝敬你的巴國魯吧。」姊妹倆坐在炕上開始交換禮物。
「護身符?」玲瓏仔細端詳。
「前些天替你去寺里求的。」錦繡感慨地把大堆的金銀珠寶塞進行囊里。「你如果想替海東青求平安,大可用安全的方法去求,
不要隨便听信別人的話,迷迷糊糊地上當。」
「喔。」玲瓏難堪地垂著頭。「我……一踫到有關海東青安危的事就忍不住沖動,我當初真該听你的勸,別接觸來路不明的陌生人。」
「來路不明的熟人也一樣危險!」這個小白痴。「哎,好想像你一樣,可以成天窩在心愛的男人胸懷中。」
「對呀,感覺真的很棒。」玲瓏笑得萬分嬌媚。「其實只要能守護他的安全,再危險的事我都不怕。」
「我也是。」錦繡咧齒一笑。「為了心愛的男人,殺人放火我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