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六點半,位在地下室的RainbowHeart沖出一名中性打扮的短發氣質美女,拖著黑色塑料袋,以跑百米的速度緊追那輛不斷播放著(少女的祈禱)的垃圾車。
「小姐,我幫妳。」響應垃圾不落地的人群里,一名長相挺體面、下半身卻穿著短褲和拖鞋的男人拋完手中垃圾後,見美女氣喘吁吁對付那和聖誕老人扛在肩上的禮物袋差不多大的塑料袋︰心中憐惜如岩漿咕嚕咕嚕亂冒,連忙主動提供協助。
「謝謝你。」氣質美女漾出一朵淺笑,女圭女圭臉好可愛。
「不客氣。」男人開始懊惱穿得這麼邋遢還下來倒垃圾。唉唉,他該換上整套的亞曼尼西裝,然後把頭發往後梳得服服貼貼,再戴上2004年冬季全球限量的那款雷朋墨鏡。
見美女掉頭走人,男人拖鞋踩得趴答趴答亂響,追了過去--
「小姐,我以前沒看過妳,妳剛搬來這里嗎?」
女敕得像能掐出水的臉容淡揚,美女步伐緩了緩,嗓音沉靜︰「我不住這里,今天剛好有空,來朋友的店里幫忙。」
男人眉開眼笑,熱心地說︰「妳朋友有店開在這里啊?是哪一家?這一帶的店我了如指掌,妳告訴我,我可以帶朋友去捧場。」
「好啊!」女圭女圭臉笑意加深,俏麗發絲強調出個性美,「歡迎來RainbowHeart喝酒聊天,哪,就在前面地下一樓,每個禮拜三晚上是RainbowNight,情侶點酒的話,可享半折優待,你帶你朋友過來呀!」
呃……這……那……不……那家PUB是著名的同志酒吧,老板听說是兩對情侶,二男二女合開的。
男人美麗的綺夢登時幻滅,如同人魚公主化成的泡沫,飄啊飄的,「啪」一響,在空氣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暴殄天物啊!這款氣質美人,這麼高規格的好貨,難道也是……
「小姐。」他笑得有點僵,「如果我去RainbowHeart,妳願不願意讓我請妳喝喝酒?然後我們可以聊聊天,或者……我可以帶妳去陽明山看夜景?」鎮定、鎮定,還有一線希望,說不定她「哈」的是雄性。
「啊?」她有些失笑,沒料到這樣還嚇不退他。
男人朝她靠近一步,發現她依然微笑,無絲毫排斥,頓覺前途一片光明。
他雙手合十,擺出一個虔誠到最高點的表情,嘆了口氣,「如果我太積極躁進,請妳原諒我,因為我覺得好像已經認識妳很久,如果妳不介意的話,能不能把手機號碼留給我?我想約妳出去玩。」贊贊贊!有希望哩∼∼
「0935109278。」忽然,一個低沉的男聲穿插進來。
咦?舒寶琳心一促,訝然回眸,發現關震倫不知何時站在身後,陰郁目光直視著拖鞋俊男。
後者困惑地回望,搞不太清楚狀況。
必震倫又重復一遍號碼,冷語︰「你不是想約她出去嗎?記得打這個號碼。」
拖鞋男挑眉,轉向美女求證,「這是妳的手機號碼?」
舒寶琳忍住笑,好誠實地搖搖頭,指了指身旁擺臭臉的男人,「是他的。」
「嗄?」他要這男人的號碼干啥?老天!這男人也是RaiobowHeart的會員嗎?他老兄該不會是看上他的風流俊俏了吧?
雖一頭霧水,他仍不死心地追問︰「為什麼約妳出來,要打這位先生的手機?」
再「瞎」嘛!必震倫冷笑,慢條斯理地答︰「因為,她和我在一起。」
舒寶琳無辜地沖著拖鞋男聳了聳肩膀,語氣輕柔得不得了,再仔細的補上一箭,「他和我睡在一起。」
登登登,拖鞋男倒退三大步。哇啊!慘啊∼∼美女已名花有主,早被人捷足先登了,嗚嗚嗚……
「謝謝你幫我搬垃圾,有空來PUB喝酒,掰掰--」舒寶琳拋下淡淡微笑,雙手插在窄腰絨布外套的口袋里,轉身往RainbowHeart走去。
「掰、掰掰……」拖鞋男有氣無力地回應。
必震倫警告意味濃厚地瞪著對方,見舒寶琳徑自走掉,滿心不是滋味,他丟下一聲冷哼,才快步趕上,在PUB七彩閃亮的招牌下攬住她。
「怎麼跑來這里?」他下班前打手機給她,想約她一塊晚餐,她卻要他過來RenbowHeart。知道她人在這里,害他頭皮開始發麻,腦神經衰弱,一下班就飛車趕來。
舒寶琳瞄著鴕色短靴的鞋尖,兩腳動了動,跟著抬起眼睫,沉靜揚眉,「里面一個股東兼女酒保是我朋友,反正今天休假,就過來幫她打雜。」PUB其實得過晚上八點後,人潮才會漸增,下午五點開始營業到現在,里頭才小貓兩、三只。
他深深看著她,不予置評,只問︰「吃飯了嗎?」
她搖頭。
他點頭,「下去拿妳的東西,跟妳朋友打聲招呼,我們去吃火鍋。」
她又搖搖頭,巧鼻輕皺了一下。
他眉宇微擰,沉默不語,她倒是說話了︰「要你過來一趟,其實是想請你當搬運工。」男人瞳底浮現困惑,她唇淡牽,接著說明︰「黎晶也在下面,你打電話給我時,她已經喝了三杯BloodyMary,兩杯FreeSilver,現在已經喝掛了,趴在吧台上胡言亂語,我需要你幫我扛她回去。」
必震倫怔了怔。
這個姓「古月」的和他八成命中相克,三不五時要來壞他好事。
望住女人恬淡的神情,眉眼間幾許幽靜,他兩手悄悄緊握,無力和不確定的感覺再次襲來,心彷佛被起重機吊到;一大樓的最頂端,強風吹來,就東晃西蕩、大搖大晃……
事實上,自從他表白過後,這樣的折磨就沒有少過。
那一晚,面對她熱情如火的響應,他一度以為她願意接受兩人之間關系的改變,彼此進階成對方的男女朋友。
瘋狂享受著帶來的歡愉,當她累得在他懷里沉睡,他擁住她,靜靜品味著心中那股踏實的感受,還暗自計劃著該在哪個時候、該用什麼方法向她求婚。他不是個浪漫的人,這樣的問題想得他一個頭兩個大,卻帶著笑入眠。
誰知到了隔天,她像是得到選擇性失憶癥。
他的真情告白宛如投進大海的石頭,先是「咚」地一響畫開漣漪,跟著就沉進黑幽幽的底端,海面又回歸到平靜無波,如同她平淡的態度。
悶啊!教他怎能不郁悶?
他首次愛上一個人,習慣飄泊的靈魂因她停留,他倦于再孤獨一個,想她的名字填在他身分證的配偶欄上,想每一日早上睜開眼楮,就能看見她的身影,想光明正大沖著那些垂涎她的男男女女嗆聲,她屬于他。
她卻偏偏裝傻,遲遲沒有表示,對他的態度甚至比以往還要冷淡,讓他心懸在半空,不給個痛快。
他就怕她無所謂的模樣,一切淡然處之,連感情都可以視作身外之物一般。
「剛才那個男的是怎麼回事?」他沒留意自己的語氣有多酸。
舒寶琳搖搖頭,「沒什麼。」今天的她特別愛搖頭。
他銳目瞇了瞇,喉嚨像梗著一個硬物,他下意識吞咽唾沫,頓了一會兒又說︰「平心而論,那家伙長相還過得去,身材也不錯。」但要是比起他來,自然差了些。
她撥撥耳邊發絲,手又插進口袋,垂著臉龐,掩住唇邊微乎其微的柔弧,「唔……還可以啦,是挺帥的。」
必震倫眼角抽搐,性感的唇一點也不性感了,抿得超級水平。
他瞪住她蕩在白額上的黑發,生著悶氣,卻听她淡淡又說︰「不過,還是你比較好看。」
她對他溫暖一笑,不等回應,人已閃過他往地下室去。
不過,還是你比較好看……還是你比較好看……
腦中回蕩著她的清嗓,關震倫在原地怔了五秒鐘左右,才整個回過神來。
唉唉,注定被她耍著玩嗎?
他好氣也好笑。
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就是如此吧!再怎麼精明、理智,一旦進入感情的迷魂陣,不知覺間便喪失了方向感,變得痴痴傻傻、神經兮兮,卻依然甘願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站在繁囂城市中,關震倫仰望天空。
今晚的月有些寒涼、有些殘缺,並不圓滿。
然而,就算是不圓滿,也是一種幸福吧……他模糊想著,若有所知,若有所痴,這一刻忽然覺得,她到底愛他不愛,已不是那麼重要了。
她愛他,那最是完美。
她若不愛,他會想方設法、使盡渾身解數,讓自己有朝一日被她所愛。
所以,最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在一起,這一點便已勝過一切。
因為在一起,他才能越來越接近她的心。
他吁出口氣,重新振作起來,認命地走下階梯,去當他的搬運工。
從RainbowHeart出來,舒寶琳原本打算和關震倫先送醉成爛泥似的胡黎晶回家,可是她胡大小姐在被塞進車前,在人行道上「嘔」地吐出一大灘穢物,上車後又開始胡言亂語。
舒寶琳忙著安撫她,拎著一個大塑料袋在旁嚴陣以待。
但像是存心作對,舒寶琳把塑料擱在她右邊,她就吐在左邊,移到左邊來,她偏偏要吐到右邊去。
頓時,車內充斥著酸腐的氣味,關震倫八成對自己做過心理建設了,盡避後座椅套和地板被折騰得慘不忍睹,他老神在在地將車窗打開,讓風吹散那股惡味,依然專心地開他的車。
見胡黎晶這模樣,舒寶琳惱歸惱,結果還是決定收留她一個晚上,怕把她丟在她自己的住處,說不準會出什麼意外。
因此,車子直接駛回舒寶琳在河濱公園畔的社區大廈。
下了車,關震倫走過來正要扶住搖搖晃晃的胡黎晶,卻被舒寶琳擋住。
「我來就好,反正她已經吐了我整身,別把你也弄髒了。」唉,無端端把他拖下水攪和,已經夠慘的了。
她拉來胡黎晶的一只手臂搭在肩上,吃力扛著,沖著他歉然微笑,「你的車,我等一會兒再下來幫你清理。」
必震倫面無表情地瞪了她三秒,跟著,兩只強而有力的臂膀不容抗拒的探去,把掛在她身上的胡黎晶倒?回來,像扛面粉袋般輕輕松松頂上寬肩,徑自往電梯方向去。
舒寶琳微怔,趕緊追上,「震倫,會弄髒衣服的……」
「弄髒就弄髒。」
她心一跳,吶吶又說︰「那你的車……」
「別管那輛車!」他有些粗魯地打斷她的話。
「可是……」
「我自己會處理。」
「……喔。」
進入電梯,里頭三面牆都是鏡子,舒寶琳輕咬下唇,悄悄從鏡里打量他此刻的神情。男人眉目淡斂,她瞧不清楚那瞳底的情緒,卻不由自主地猜測--
他是在生氣嗎?
她知道自己卑鄙。
他不愛她時,她苦惱失意,如今他都清楚地表明心意,兩人關系面臨轉折點,而她明明已那麼、那麼的喜愛他,卻只敢將答案藏在心里,以自己認為安全的方式愛著他。
今晚在PUB里聊開了,黎晶還邊喝酒邊罵人,指責她是徹頭徹尾的膽小表,罵她沒心、沒肺又沒肝,自私自利,罵她玩弄人家的感情,是愛情的騙子……她懷疑,黎晶最後可能把她當成另一個人了,唉!
可是,她確實是膽小表,她承認。
「震倫……我其實……」「叮咚」一聲,電梯門在此時打開,她突然發怔,不曉得到底想對他解釋什麼。
必震倫在鏡中瞥見她局促又為難的模樣,內心不禁嘆氣,聲音持平道︰「我不喜歡妳對我這麼見外。」
「什、什麼?」她在鏡中對上他的深眸,一瞬間,似乎捕捉到些許的無奈和憂郁,那擰痛了她的胸口。
「出去吧!」他壓住open鍵,催促著。
「嗯……喔。」她如夢初醒,記起他肩上還扛著人,連忙走出電梯,拿起鑰匙開門。
楮震倫跟在她身後進入,本要將胡黎晶放在客廳沙發上,舒寶琳卻要他幫忙將人扛進浴室,丟在大浴白里。
他照做了,可是高大身軀還在浴室里逗留,兩手扠在臀後,抿唇瞅著橫躺在浴白里的、活色生香的醉美人,彷佛有什麼事委實難以決定。
「你先出去,我要幫黎晶月兌衣服。」
,她荒謬的發現,她竟然有股沖動想遮住他的眼,只因為黎晶是天生尤物,婀娜的身材能輕易讓男人們噴鼻血,雖已知黎晶是女同性戀者,對男人沒興趣,但美麗的東西,人人都愛的,他也覺得黎晶很漂亮、很性感吧?咬咬唇,她心中升起自卑的念頭,暗自苦笑著,明白自己在外型上怎麼也比不過黎晶。
「震倫……你听見我說話沒有……啊!」
他驀地轉過身來,她因為靠得太近,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妳……要幫她洗澡?要……月兌她衣服?」他略微遲疑地問,濃眉打結。
她大眼楮眨也沒眨,點點頭,「洗澡當然要月兌衣服啊!」
他雙臂改而抱在胸前,端正的下顎繃了繃,深吸了口氣,「那麼,妳也要跟著她一起,把衣服月兌掉,然後洗澡?」
這話問得有點無厘頭,舒寶琳一時間抓不到他的重點,表情迷惑,「有什麼不對嗎?」
必震倫知道自己想太多,可就是感到不安。
她們兩個雖然都是女人,但在胡黎晶眼里,應該是對女性雪白柔軟的身體才會產生遐想和吧?寶琳在她面前月兌光光,讓她大飽眼福已經很「傷」了,還要幫她清洗身體,把泡泡往她身上推抹,這……這、這這不就跟按摩差不多嗎?即使她醉了,肯定還能感覺得到。
太危險了!
「妳可不可以不要洗澡?」他沒經思考,沖著舒寶琳問道。
女子細濃的眉桃了挑,巧顎略偏,「可是黎晶吐了我一身,不洗澡會很臭耶。」
「那妳不要月兌衣眼。」
「嗄?!」瞪住眼前怪里怪氣的男人,舒寶琳愣了好幾秒,在他俊頰上瞥見奇異的紅潮,他懊惱地調開臉,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做了一個多詭怪的要求。
「唔……算了。」他頭一甩,「別理我。」
突然間,她終于弄懂他在擔憂什麼了。
難道……他以為她和黎晶會迸出什麼火花呀?老天!他擔心她會喜歡上黎晶嗎?噢,她當然喜歡黎晶,只是那樣的喜歡單純得不得了,是真正的好朋友情誼,才不像跟他那樣……兩人的身和心全攪和在一塊,你儂我儂,那麼的復雜,又那麼容易地相互影響。
她軟唇輕顫,竟笑了出來。
必震倫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我出去了。」匆匆忙忙丟下一句,他跨出浴室門口,卻被一只小手從身後扯住襯衫。
他頓住,狐疑地調過頭,望進她溫柔又靦腆的眼瞳。
「我不會喜歡上同性的。我……我喜歡男人,你明明知道的。」說完,她臉也紅了。
兩對眼相互凝視,在彼此臉上梭巡游移著。
她淺笑著,他抿成一直線的嘴終于松弛,淡淡勾勒出上揚的弧度。
他忽然升起想親吻她的,心動不如馬上行動,順身身軀倏地傾靠過來,舒寶琳卻急急往里邊退了一大步,躲開吻,一只手卻被他握住了。
「我全身發臭,你不要過來啦!」手甩了甩,沒能擺月兌他。
「是很臭,可是不親妳,我會很痛苦。」他一扯,輕松地將她攬住,眸子亮晶晶,俯下頭來攫住她的小嘴。
「唔……」舒寶琳貼緊他的寬胸,原有的矜持在他的唇下化作輕嘆,她松開齒關,讓男人的舌深探進來,她學著他的方式,和他糾纏著、相濡以沫,大玩攻防追逐的游戲。
到得最後,不知道誰先放過誰,關震倫收縮臂膀擁緊她,臉頰貼在她耳邊,滾燙氣息吹動俏麗的柔軟黑絲,帶著一絲悔過地說︰「我錯了,妳不臭……妳好甜,嘗起來像蜂蜜酒。」又甜又醉人。
舒寶琳的狀況沒比他好上多少。
他的吻總能喚起潛伏在她體內深處的熱情,像一條導火線,任由著發展下去,每每要引爆出驚人的能量,徹底顛覆她的理性與沉靜。
埋在男人懷里,她鼻息好重,心跳得好快,要不是靠他撐住腰身,她兩條腿軟得跟果凍似的,根本站不穩。
好喜歡他。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他。
數不清有多少個喜歡,對他的感情早就難以衡量。
許久以前的那一段戀情,她急匆匆一頭栽進,像個出手豪氣的賭徒,把自己輸得傾家蕩產,弄得渾身是傷,她曾以為這一輩子不能再愛,他卻來了,從此以後,變成了她的一部分。
她還是怕,怕對他承認滿腔愛意和眷戀之後,她就成了俎上肉,要任人宰割,她會失去唯一的保護色,要傷她易如反掌……
他會傷害她嗎?會嗎?會嗎?她合起眼睫,小手繞在他腰後,好用力地回抱住他。
左胸隱隱作痛著、驅使著,彷佛跟大腦分開運作,她的感情對他呈現一面倒的狀態,而這一顆心,也吶喊著想讓他讀懂。
「震倫……」啞聲喚著,她在他胸前抬頭,迎面而來又是他熾熱的雙唇,將她要說的話以最銷魂的方法堵住。
必震倫克制不住一再地親吻她,手開始在她窈窕曲線上點火。
在她細膩的輕喘下,他的舉動越來越大膽。
懊喊停了。
可是由誰來喊?
他和她氣息越來越濃,呼吸越來越短促,勃發的正如濤濤江水,綿延不息,雙唇、舌,甚至是牙齒都忙碌得不得了,哪還有能力喊「卡」?
必震倫急切地扯去舒寶琳的上衣,連帶將那件礙事的月兌下,他听見舒寶琳微微顫抖的申吟,還听見女人懶懶的笑聲--
「寶琳……別太遜,我不是教妳很多招嗎?呵呵……呃……要會反擊啊,妳快模他家的小弟弟,要不然空著兩只手多浪費,呵呵呵……」
「哇啊!」
瞬間,像蛇般交纏在一起的男女猶如被狠狠地澆淋了一大桶冰水,熱情之火「滋」一響熄得干淨利落,空余一縷清煙。
他們仍彼此緊擁,四只眼楮卻瞪得奇大,直勾勾瞪住趴在浴白邊緣「觀戰」的胡黎晶;後者酒力尚未退除,朱紅豐唇噙著慵慵懶懶的彎度,媚眸水汪汪又霧蒙蒙,眨呀眨的,好無辜地瞅著他們兩個。
「唔……呵呵呵……你們繼續,呵呵呵……不用理我,我、我我會乖乖,我不出聲了,噓……」她慢條斯理把食指抵在嘟起的紅唇上,作出噤聲的動作,霧眸又眨了眨,跟著眼皮緩緩蓋下,她下巴一歪,動也不動了。
這女人!「她睡著了?!她竟然又睡著了!」有沒有天理啊?關震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想過去抓她肩膀,死命狂搖一陣。
「哇哈哈哈哈--」突然,舒寶琳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攀著他的頸項,笑倒在他懷里,連眼淚都被笑出來了。
必震倫一怔,定定垂望著她。
片刻過去,她拾起泛紅的女圭女圭臉,欣愉的笑意仍舊濃厚,朝他揚眉,道︰「為什麼這樣看我?」
他目瞳深邃,「我第一次听妳大笑。」她的笑向來清淺,極少露齒的。
「啊?」是嗎?
「我喜歡妳的笑聲。」他跟著咧嘴,笑了,「它們真好听。」
「喔……」她的臉更紅了,斂下眼睫,發現自己正幾近全果地賴在他身上,那感覺既親昵又羞澀,唉唉唉,害她唇不住地想往上揚。
忽然,男人壓低嗓音,壞壞地對著她的耳朵吹氣,「寶琳……我好餓。」
呃……這是在暗喻嗎?他他他……難道他還想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舒寶琳想推開他,又有些舍不得,可是不推開他,怕這一磨蹭下去不知要到民國幾年……
內心天人交戰,她渾身肌膚都泛紅了,卻听見男人無辜地低語︰
「噢,真的好餓,不行了,我看我等一下去買勇記的藥膳麻辣鍋回來吃好了,冷颼颼的天氣吃麻辣鍋最贊了,對了,妳要小辣、中辣、大辣還是天辣?」
她要……她要……要……哇啊!筆意逗她,壞人啦!
「關震倫!」她臉紅得都快冒煙,好氣也好笑,掄起粉拳搥人。
男人哈哈大笑,得意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