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梨。」魅影將削好的梨片遞給半躺在床上的任羽韻。
「不要,我想喝牛女乃。」
「喝牛女乃對傷口好,去泡、去泡。」邪月在魅影耳畔小聲叮嚀。
魅影起身拿杯子泡了一杯牛女乃,「牛女乃。」
「我不要喝泡的,我要喝現成的。」她無辜的看著面無表情的魅影。
「你不能喝冰的。」
「對對!喝泡的比較好,你現在不能吃任何生冷的東西。」邪月在一旁以醫生的立場勸說著。
「我不管,我就是要喝現成的,你可以把它加溫再給我喝。」
「那我去買。揚,你就在這里陪羽韻。」邪月建議。
「不要,我要馥揚親自去買。」任羽韻嘟著一張嘴。
魅影二話不說便下樓去買。
買回來後,他將鮮女乃拿給她。
「我現在不想喝,我想吃稀飯。」她睜著一雙布滿希望的大眼,一副非吃稀飯不可的模樣。
「剛剛不是才吃過?」她是故意的。
「剛剛吃白稀飯,這次我想吃咸稀飯。我是病人啊,都會餓得比較快。」她理直氣壯的說。
買完稀飯回來,任羽韻又說想吃白稀飯,不想吃咸稀飯。
自從醒過來後,她便察覺魅影對她的態度不一樣了,幾乎是有求必應。為了報復他以前的絕情及享受這難得的‘恩寵’她總是故意刁難他。
而魅影也常常氣得不理她,一掉頭就想走,她馬上裝病大哭大叫,他只好乖乖的留下來問她哪里不舒服,又開始當她的傻瓜讓她使喚來使喚去。
現在,魅影舀著馥岱岱熬的魚湯,一口一口小心的喂食著大病初愈的任羽韻。
「我不想喝。」她別開臉拒絕再喝。
「不喝傷口會愈合得比較慢。」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接連半個月都在耍脾氣的她。
「不要。」她非常堅決。
「那就別喝。」魅影將保溫瓶蓋子蓋上,放置在一旁。
任羽韻看著一點都不懂女人心的魅影,討厭!就不會哄她喝。雖然他態度上比以前好,但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樣,喂她吃東西好像是被逼,喂得心不甘情不願的。
「你可以走了。」
這樣使喚他的感覺真爽,呵!臭馥揚,終于知道我的珍貴了吧!雖然做的不是挺讓她滿意的,但還可以接受啦!終于有當女朋友的那種感覺了。
魅影推開門要出去,恰好與來巡視傷勢的醫生錯身而過。
「今天感覺如何?」醫生問道。
「不錯。為什麼今天不是黃院長來?」她看著眼前的陌生臉孔問。
「院長去美國參加一個會議,我是何主任,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何主任檢察著她的腳踝問。
「腳踝好痛,而且好麻。不是說這種感覺過一陣子會消失嗎?再不久我就要去法國表演,這樣子痛下去,我可能要延後演出。」保羅昨天來看她時,告訴她又替她接了一個新的演出,等傷好了隨時都可以上台。
何主任輕皺眉頭,「你不知道你這輩子都不能跳舞了嗎?更何況你從高處墜下傷了脊椎,必須做復健才能盡快的像正常人一樣走路。」
一輩子都不能跳舞!任羽韻原本平靜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她顫抖著雙手掀開棉被,露出包裹著白色紗布的腳踝。
不能跳舞……這一輩子她都沒辦法再跳舞……那她,不就等于跟廢人一樣?
「更何況你目前也不適宜做劇烈運動,你已懷有二個半月的身孕,預產或是明年八月,這一段時間做可要養好身子寶寶才會健康。好好休息,下午我再來看你。」說完,何主任偕著護士走出病房。
懷孕?她懷有兩個半月的身孕?撫著肚子,她想起了這幾天的種種,難怪馥揚對她又是喂食又是陪伴,原來是因為肚子里寶寶的關系。
她總算知道了,原來他是因為有孩子才對她這麼好……
※※※
任羽韻拄著拐杖,吃力的走到東堂一向嚴禁外人進入的會議室外。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和室門推開,里頭眾人紛紛將眼光移到她的身上。
「馥揚,你這是什麼意思?」任羽韻生氣的將拐杖丟去,不過被他輕松的接住。
「有事嗎?」怎麼任性到這種地步,竟然偷溜出醫院。臉上沒半點擔憂的魅影其實心底擔心不已。
「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
「羽韻,小心點。你的傷還沒完全好,別扯裂了傷口。」邪月站起身好言相勸。
「你不在醫院休息養病,大老遠跑來就為了問我把你當作什麼?」真是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這些天他也受夠她的大小姐脾氣了。
「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
「女人。」
「我當然知道我是女人,是哪種女人?是你的女人?配得上你的女人?還是什麼都不是的女人!」這男人果然無情。
「你認為你現在有哪一點配得上我?」他冷淡的眉間有著她熟悉的憎厭。
「你……」任羽韻被他反問得啞口無言,他果然從沒愛過她。
是啊!她怎麼會奢望他能給她愛,以前她四肢健全時,他都不屑看她一眼了,現在她無法再跳舞、走路要用拐杖,當然更配不上他。而她竟然還厚著臉皮來質問他的用意,怎麼她會笨成這樣?他連她都不屑要了,又怎麼會要她肚里的小生命呢?
「馥揚,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邪月看著臉色微怒的魅影斥責道。
魅影向來不會把他的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現在他不但一臉怒氣,還將刺人的言語活生生的說出口。愛情果真會改變一個人。
「你闖入你不該來的地方,任小姐。」魅影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你為什麼一再地傷我的心?為什麼你的心總是擺不下我?為什麼你就不能讓我感受到你的心?」任羽韻無助的任淚淌下,劃過毫無血色的臉龐。
「是你不該來冒犯我。」細長的東方黑眸冷冷淡淡的,可是,他的心卻恍如刀割,她這樣擅自離院,萬一又受傷了怎麼辦?接連半個月都胡鬧、耍脾氣的,搞得他也火大而怒言相向。
「馥揚,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她實在不想再問這種惹人厭的問題,但他沒給她答案,她的心總是懸在半空中。
「自作多情。」他冷冷的睨著她。
忍住淚水和腳踝傳來的陣陣痛楚,她一跛一跛地扶著欄桿吃力的走出會議室,走出眾人同情的目光。
原來,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在他眼中,她的愛只是一廂情願、只是她自作多情罷了……
任羽韻帶著破碎的心一步步走著,眼前怎麼有一層又一層的薄霧遮住她的視線?
一個不小心,她跌倒在冰涼的地板上。
邪月上前想扶起她,卻被魅影制止。
「跌倒了就自己爬起來,別老是要人扶,否則你這一輩子都坐在地上好了。」他要她學會自己站起來。
魅影冰冷犀利的刺耳言語飄進任羽韻耳里。抹去眼淚,她吃力的撐起自己,憑著僅存的意志站起身,她不會再讓身後那個男人有機會恥笑她。
一步一步的,她遲緩、沉痛的離開他的視線。
※※※
「什麼?羽韻不見了,你們有沒有看到她?」任羽東偕著唐清蓉回來東堂,緊張的問著主事廳的眾人。
「下午二點左右她有來過這里,不過……她很傷心的走了。」邪月看了一臉漠然的肇事者一眼。
「魅影,你該不會又欺負羽韻了吧?」唐清蓉不悅的瞟著一臉不痛不癢的魅影。
「我只是要她別太任性,要她跌倒自己站起來。」其實,他比任何人更想去扶她,他甚至想抱抱她,可是他不能讓她養成依賴心。
「女人生來就是要被男人疼的,偶爾任性是為了想知道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她只是想享受一為你女朋友的權利罷了。現在是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竟然還雪上加霜的傷害她!」魅影果然是愛情笨蛋,她真替羽韻的真心感到不值,早知道她當初就不幫羽韻追魅影了。
一旁摟著愛妻的任羽東也點點頭,附和著妻子的話︰「女人嘛,本來就該好好疼愛她們,世界上沒有其他動物比女人更可愛了。」他寵愛的捏捏愛妻的鼻子。
「她頂多又跑去融雪家躲起來。」魅影為她的小女人心態感到無奈。女人真是奇怪的感情生物,既不能罵、也不能打,可是一寵又會讓她無法無天。
偏偏,桑融雪好死不死的出現在大廳里。「我去醫院找不到羽韻,她是不是到這里來了?」
「她沒去你哪里?」邪月驚訝的問。
「她如果在我那里,那我還來這里做什麼?邪大哥。」
魅影一顆心瞬間不安的擺蕩起來。
她會去哪里?
※※※
岩手縣是一個純樸卻又不失古意的縣市,湛藍的天空、青蔥的高山及太陽下閃閃發亮的新生稻穗,將郊區古意盎然的美景襯托得仿如仙境。
任羽韻拎著剛自鎮上采購來的食物及日常用品,吃力的站起身按著下車鈴。
鮑車緩緩的停下。「小心啊,太太。」司機先生關心的叮嚀著。
「謝謝。」任羽韻挺著將近八個月大的肚子,緩慢的下車,還不忘回頭跟公車司機道謝。
抱著二大袋的東西,她望著頗有斜度的上坡路段輕嘆口氣。這種坡度對平常人而言,只是小CASE罷了,然而對她這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尤其她腳上還有未完全治愈的傷口來說,的確是一件吃力的事。
深吸一口氣,她緩慢的隨著坡度而上。
半年前,她從「東堂」離開之後,便直接飛來日本。當時她一心想離開那個令她傷心的地方、遠離那個令她傷心的男人……
他……好嗎?偏偏煎熬人的思念教她度日如年,只要一撫著隆起的肚子,她便會想到臉上總是罩著冰霜的他。
選在這個特別需要人關懷的時候離開台灣,離開愛她的家人、朋友以及那個不愛她的男人,讓她這幾個月過得比常人辛苦。為了不讓家人找到她,她索性將所有的戶頭都暫時凍結,她要憑自己的力量養活自己和寶寶,既然這輩子再也不能跳舞,那她就必須另謀出路。
任羽韻輕撫著肚子,孩子……不知道會不會長得跟他一樣?跟他一樣俊美、一樣厲害、一樣冷酷,不知道是女孩還是男孩?
記得第一次去做產檢時,醫生問她是否要知道孩子的性別,但她堅持要留到小孩出世那天給自己一個驚喜。每次去產檢,看著螢幕小小的心跳,她就高興不已,她知道的寶寶很健康,每次的胎動都令她雀躍。
最近寶寶特別不安分,動得特別厲害,從以前二、三天才動一次到最近一天總要動上個三、四次。
「乖乖,你要乖一點。」任羽韻模著肚子笑道。她打從心底愛這個小生命,因為這是他給的唯一禮物。
「羽子——」
後頭傳來熟悉的叫喚聲。
任羽韻停下腳步轉過身。「安田,你好。」安田成一是住在她隔壁的鄰居兼房東,是一位高校英文教師。
「我幫你拿。」不等任羽韻回答,安田成一便逕自接過她手中的東西。
「謝謝。」
「應該的,你肚子都這麼大了。」安田成一笑呵呵的說。
「你剛去哪里?」
「去補習班,剛下課。今天去產檢的情況怎樣?」安田成一看著任羽韻美麗的側臉問道。
「今天的情況不錯。」任羽韻拿出手巾擦著汗,自從懷孕後很多事都做得異常吃力。
「真的?恭喜你啦!孩子的爸爸會回來嗎?」
「孩子……沒有爸爸。」任羽韻美麗而空洞的眼眸望著遠方。孩子的爸爸根本不愛她,既然不愛她又怎會愛這個根本就不應該出世的孩子呢!
「怎麼可能?你長得這麼漂亮。」安田成一看著她美麗又漾著哀愁的臉,實在不懂為何孩子沒有爸爸。
「孩子的爸爸嫌我……配不上他。」這句話每天每夜總在她心中響起數百遍,也是這句話讓她決心離開他。
「是因為你的腳?」初見她時,他即被她那獨特的優雅氣質震得失了神,也同時因她右腳踝上的觸目傷疤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任羽韻點點頭。「我身體健康時他就不喜歡我了,身體有了缺陷就更配不上他。」
安田成一看著被烈陽曬得粉頰紅撲撲的任羽韻,他承認他有心動的感覺,這種感覺在第一次見她時便產生。但他一直以為她是有夫之婦,所以將自己的情感硬是壓了下來,擱在心中的各種問題也不敢問,生怕一個不小心泄露自己的感情。
原來,她是單身一個人。安田成一心中的疑慮因她的話漸漸消失。
※※※
「松井先生,你要我自動辭職?為什麼?」任羽韻手中拿著方才會計部門給的一個半月遣散費,不服氣的到編輯室找松井雄一理論。
「你再過二個月就要生了,到時又要請一堆假,你的工作又要請人代理,這對公司的營運來說實在不劃算啊!」肚子微凸的松井雄一推推厚重眼鏡,不屑地說。
「可是,這份薪水對我和孩子很重要。」雖然外文翻譯這份工作工資不是很多,但由于她精通多國語言,所以公司又另外加了一些薪資,而這份薪水足夠她養活自己和即將出世的孩子,現在要她辭職分明是斷她的後路……
「那是你的事。快走吧!」當初讓她進公司是因為她漂亮年輕,萬萬沒想到竟錄取到一個懷有四個月身孕的孕婦。真是倒楣,還以為可以玩玩她,沒想到卻反被這個女人的外表騙了。
任羽韻走出這家翻譯公司,望著湛藍的天空及人來人往的街道。再二個月寶寶就要出生,而今天她卻被迫辭職。
莫名的沮喪涌進她心頭,如果……如果……馥揚在的話,她或許就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馥揚……她情眸中的淚水,因著心中不斷涌現的無力感而決堤……
※※※
「謝謝。」
任羽韻輕嘆一聲,離開今天第五家不願意錄用她的公司,原因是因為她臨盆在即,每家公司都不願意錄用一個懷了幾個月身孕的女人。
「請問,你們要請人嗎?」她踏進一家規模不大的餐館問道,方才經過這條路時,意外看見他們的征人廣告單。
「我們是請人,但我們要的是洗碗的歐巴桑。」老板娘放下手邊的工作,看著一臉倦容的任羽韻。
「可以把這份工作給我嗎?我需要工作。」任羽韻撫著肚子哀求著。
老板娘上下打量著任羽韻,「可是,你的肚子這麼大……這工作並不輕松,一天至少要洗上上百個盤子、杯子,另外還要擦桌子、拖地。這對你來說,好像太累了點。」
「可以,我可以做的。」任羽韻乞憐的看著一臉為難的老板娘。
「要不這樣好了,你就幫忙洗碗,等碗洗好了再幫忙其他的工作,一個月薪水是八萬日圓。我叫田中知子,你呢?」
「我叫羽子。」
「那待會兒可以開始工作嗎?中午的時候客人特別多。」
「可以。」雖然薪水不多,但夠她目前生活用了。
※※※
吁!今天站了一整天,也洗了一整天的碗,累得她腰酸背痛的。還好今天寶寶特別乖,知道媽咪很累,一整天都沒亂踢。
任羽韻輕柔的撫著肚子,緩緩的步上每天都要走上一回的上坡路。
一個絆腳,她重心不穩的跌了一跤,手中的東西散落一地。
「糟糕!」任羽韻撫著肚子,忍著腳踝傳來的輕微痛楚,連忙追著一路往下滾的瓶瓶罐罐。
「別跑啊……」動作遲緩的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東西一路直滑,無法將它們—一撿回袋子里。
好不容易將所有東西撿齊,她喘吁吁、狼狽不已的抱著袋子再一次步上那條令她頭痛的上坡路。
一步一步的小心往上走,她絲毫沒發覺身後跟了人。
※※※
任羽韻將所有的東西放好之後,準備好好洗個熱水澡來慰勞自己一天的辛苦。
突然,門被打開。
「誰?」她猛一回頭看見了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卻又朝思暮想的人。
「馥揚……」她口中竟不自覺的念出這個天天念、夜夜思的名字,然而全身像是被釘住似的呆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魅影也同樣立在門口沒踏進一步,只是靜靜的看著消失了半年的任羽韻。
她竟然躲到日本來!冥獄的支系遍布全球各地,找個女人易如反掌,會拖到今天才來找她,是因為一堆任務逼得他不得不執行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知道她安全無虞,要不,他哪捺得了性子等到今天?這個老是做出驚人之舉的小女人,他想了她半年……
細長的東方黑眸透露著濃烈的思念,他好想她。
但,該死的,她的肚子是怎麼回事?才半年不見,怎麼漲成那樣?
「該死的,你最好解釋一下你的肚子是怎麼回事。」
冰冷的語氣,讓屋內的空氣頓時凍結成冰,也讓任羽韻倒抽一口氣。
他還是沒變,一樣的無情、一樣的冷淡……
霎時,耳畔又響起了他那天無情的傷人言語——你認為你現在有哪一點配得上我?
傷人的話,教她嘗盡了心碎的滋味。那種痛……,讓一向自信滿滿的她變得毫無信心可言。她的世界因他的冷漠、無情而碎得無法拼湊完整。
「懷孕。」她低頭撫著隆起的肚子,一種為人母的喜悅躍上她柔麗的臉龐。
魅影向來不動聲色的臉,因她臉上那淡淡的迷人光采而迷醉著。她就連懷孕都讓他迷戀不已。
「我的?」
任羽韻輕皺眉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冷峻的陰美側臉。他怎麼可以這樣?孩子明明是他的,竟然還問是誰的,多諷刺啊!
「不是。」
「是嗎?」
「沒錯。」忍住一觸即發的溫怒,任羽韻睜著一雙怒眸瞪著冷然的他。
兩人就這麼站在兩邊對峙著,誰也不肯退一步。任憑長久以來的思念啃噬著彼此已傷痕累累的心。
偏偏安田成一挑這個時間加入布滿火藥味的戰場,他提著剛熬好的雞湯走進來。
「羽子,喝雞湯,剛剛才熬好的喔!你……」
這怎麼回事?安田成—一臉茫然的盯著眼前各據一方的兩人。
魅影回頭看了安田成—一眼,冷淡的眼眸看不出有任何變化。
「羽子,他是……」安田成一被眼前這個渾身散發冷冽氣息的陰美男子給嚇得吞了好幾次口水。好……冷酷的男人。
「不是很熟的朋友。」她撇過臉說道。
「這是剛熬好的湯,你快趁熱喝。」安田成一一邊催促著,一邊還不忘注視著身旁那個冷冰冰的魅影。
他給人一種無法呼吸的壓迫感……安田成一又偷瞟了魅影一眼,真冷酷……好像黑社會的殺手。
「他是誰?」魅影冷著聲音問,他不喜歡別的男人接近他的女人。
「房東。」她喝著雞湯答道。
「只有單純房東與房客的關系?」他討厭她對別的男人笑。
「魅影,你嘴巴放干淨點,什麼叫只有單純房東與房客的關系?」別開臉,她不想讓他察覺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魅影?很生疏的稱呼。什麼時候她竟改口叫他魅影而不是馥揚、親愛的、達令、小親親——
「你為何一聲不響的離開台灣?」
「不想見到不想見的人。」
「是指我嗎?」他知道那天他傷了她的心,但他只是不知該如何安撫她的心,結果她就這樣消失了。
「你這麼高貴的人,不是我這種盡是缺陷的低級生物能配得上的。」一想起那天他的無情,她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揪了起來。那種椎心之痛,他永遠無法理解。
「你走不走?」他要她每天都在他視線範圍內,這樣他才能安心。
「什麼意思?」他說話一定要這麼簡短又強制嗎?
「回台灣。」這段沒有她的笑聲的日子,東堂仿佛成了煉獄,他想念她天真的笑容和黏人的舉動。
回台灣?不,她就是為了躲避他、逃離他的冷漠無情才來這里的,現在他又突然出現在她眼前,二話不說的要帶她回台灣……他以為女人都是這樣好擺布的嗎?
「不要。」說著,她站到安田成一身後。
「為了他?」她竟然當著他的面躲到另一個男人身後,該死!一絲慍怒爬上他陰美的臉上。
「他……他才是孩子的爸爸……」
一旁的安田成一听不懂兩人交談的中文,只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眼中的火焰是針對他。
魅影很快的隱去自己的情緒,無情的黑眸再度躍上淡淡的冷色,仿佛一切不關己事般。
「是嗎?」淡淡的留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是孩子的爸爸?」安田成一看著眉頭緊鎖的任羽韻問道。
那男人很出色,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剛剛他大概死了將近一百次。同是男人,他感覺得到那男人深藏在心中的強烈愛意,他應該……很愛羽子吧!
任羽韻沒回應,她只是靜靜的擦著無聲的淚,目光還不忘看著那扇早已關上的門。她竟然希望那扇關上的門會再打開來……他還是有足夠的能力影響她的心。
為什麼幸福總離她那麼遠,她用心創造的幸福總被他無情的破壞,為什麼他就不能哄哄她、多給她一些愛……
安田成一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任羽韻,為她的傻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