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有鑼鼓大隊在她腦里奏曲兒不成?她的頭快裂開來了;刺眼的惱人陽光也惹人厭,索慈干脆一個翻身把棉被再裹緊一點,整個人縮成了繭了。
「還不起床?太陽公公在笑你這只小懶豬了。」
「嗯……」是誰呀?大清早就這麼有活力,讓她真想拿刀殺了他。
「小懶豬索慈,以後你就多了這個綽號!」
惱火的掀開棉被,索慈大喊著︰「吵死!」哇呀,不得了了,天花板不停在轉動,她的頭好像炸了開來,剩下的話全化為申吟,她倒頭縮在自己的腿上,雙手緊緊攢著自己的小腦袋瓜子,祈求天老爺可憐可憐她,能快點制止在她腦中不斷作亂的惡賊們,別再亂戳亂刺了。
「吃到苦頭了?」一只手伸到她面前,赫然是杯熱騰騰正冒著熱氣的熱茶。「把這喝下去吧,能治你的宿醉頭疼。」
「滾開,別來煩我。」這幾字要不是說得有氣無力,或許還有點用處。
趙騫沒那麼容易放過她,他把茶遞到她唇邊,「乖,快點把它喝下去。」
與其求他饒了她,還不如快點把茶喝了好打發他走。索慈啟開唇,就著杯口咽下一口熱茶。嗚……好苦好澀,難喝死了。
「下次別喝那麼多了?」他取笑的看著她那皺起來的小臉蛋,「這就是逞強的下場。」
索慈吐吐舌,一口水下肚後,果然胃安分了許多。所以她心甘情願地再多喝了兩口,感覺腦袋似乎慢慢回到自己脖子上,而不是像被吊起來擺蕩了。
「你干嘛到我屋里來?」啞著嗓,索慈開始運轉的腦袋發出疑問。
「不就是你嘛,昨夜硬是要我陪你睡,我抵抗不過你的蠻力,所以就只好順著你!現在你看怎麼辦?這會生米煮成了熟飯,我的好名聲全毀于一旦,你要怎麼補償我?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你胡說!」滿面通紅的索慈嘟起嘴,醉歸醉,話可不能亂說︰「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呢!你少唬我!」
「你不信?好,我讓你看證據,這樣你總要負責了吧?」說著說著,他竟就動手解開衣上的布扣。才剛露出頸子,索慈已經掩面大叫起來。
「你在干什麼呀!竟在人家面前月兌衣服……」
「要讓你看看證據說,你不信?我身上留有許多你粗魯的爪痕哩,昨夜里不知是誰叫著要我別走,人家想要,想要的……怎麼?
好女做事,卻不敢當嗎?」
索慈透過五指縫里偷瞧,看到他沒有繼續往下月兌,才稍稍松了口氣,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又讓她滿面通紅。什麼叫「想要」呀,這家伙越說越不像話了。對,她是記得回房時的對話,可她一點也不記得自己要他別走的!難道她真被這家伙給霸王硬上弓了?索慈心兒忽地加速起來,她模模自己身上的衣服,都還在呀!
此刻,她卻听到一聲可疑的笑聲,霍地放下手,她看到了趙騫抖動著肩膀,嘴角也可疑地上揚,一副隱忍不住笑意的樣子。
「可惡,就知道你在唬我!」她隨手提起一只枕頭朝他扔去,「開這什麼見鬼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渾帳東西。」
既然被識破了,趙騫索性大方地笑了出來,「我可沒胡說八道喔!昨兒個我好心的抱你到床上睡時,你就是拉著我一直要我別走的。小生我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翻出我那萬年塵封的良心,才沒听了你的建議與你同枕共被的。老實說,現在我還覺得有點可惜呢!要是知道你反應會如此有趣,我昨夜或許真會伸出祿山之爪喔。」
「還說!佔醉酒女子的便宜有啥好得意的!虧你們這些人滿口
仁義道德。」
「畢竟我什麼都沒做呀!我還認為你欠我一聲謝呢,當然若有謝禮那更好。下次,你就知道別單獨跟陌生男人喝酒,換作今日是別人,看你如何收拾善後。」
「別人眼中我是男孩子,根本不會有問題!」
「喔,女敕丫頭。有些人可是不拘男女,只要生得可愛就難逃他們的魔掌咧!」
「你──變態!」她又砸了個枕頭過去。
「你自己不小心,還怪人。」
索慈朝他齜牙咧嘴做了個怪鬼臉。趙騫這才笑吟吟地說︰「既然你也清醒了,我出去讓你好更衣,咱們用完早膳,還有場賭注要比呢!你別忘了。」
「哼,我一定殺你個落花流水!」
「小醉鬼還敢說話如此大聲。」他微抿唇笑言,「小心咬了舌頭。」
「討厭,你給我出去!」
留下滿屋子的笑聲,趙騫關上門離去。不可思議,這一瞬間,索慈心情卻很愉快,像是和朋友說笑打鬧般的。朋友!就是這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她從沒想過趙騫和她可以像是朋友一樣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除去他公子外表和玩世不恭後,索慈赫然看到另一面的趙騫。
不是那世家子弟的高傲,不是那嘻皮笑臉的油腔滑調,也不是趙家人仇視索家人的恨意。把這些因素通通排除後,趙騫和她也能像老友一樣?
弄清楚這一點後,索慈恐怕也是最吃驚的人。
梳洗一番,神清氣爽的索慈精神抖擻的走過回廊,來到前廳。
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僻靜角落的趙騫。憑他那高人一等的氣度,即便是在人來人往的客棧中,他依然顯眼的讓人無法不注意。今早的他此昨夜看來似乎更俊朗了些,簡單束起的黑發系著綠玉錦帶,兩絡刻意留在鬢邊的黑發,更顯那容貌的端正,鷹揚的劍眉與炯炯目光,像是陽光般的璨亮。
難怪客棧中的姑娘家,不是偷瞧便是忍不住直視著他,不過此刻他的目光卻是留在索慈身上,索慈頓時覺得自己成了眾家姑娘妒羨目光下的受害者。天可憐見,她對這位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可一點興趣也沒!
「要吃點什麼?」他招呼她坐下說。
「隨便。」索慈放下手邊的長劍,坐到方桌的空位上。
隨意點了幾樣小菜,趙騫臉上掛著神秘的笑意,讓索慈不禁好奇地揚眉,「怎麼了?我臉上哪里不對勁,瞧你笑得那麼古怪。」
「沒什麼,我只是想怎麼會有人真的把你當男子看待,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你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娃,不然,世上其他姑娘家豈不是太可憐了。」
「我──你這話什麼意思?笑我沒男子氣概嗎?我哪點像女人了?你說!」索慈自然知道自己語病很大,可是自幼她扮男兒在外行走這麼多年,還沒哪個人挑剔過她的演技。就連她自己身著女裝時,也都會不自覺的以男子的步伐與口氣說話,常常因此被哥哥們嘲笑呢!
「不是氣質的問題,是你那張臉蛋。」
「我的臉又哪里得罪你了?快說!」
「怎麼會是得罪呢?就是太賞心悅目了,所以才說你不可能也不會是男兒身。不然,那些姑娘們想到自己連個小男孩的長相都敵不過,還不夠自慚形穢嗎?」
「你這到底是夸我還是損我呀!」
「你不喜歡人家稱贊你生得漂亮?」
「那得看你是存什麼心說這種話。我一點也不覺得我長相有特別到哪里去。少說廢話了,快點吃吧,我們不是還要比劃嗎?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好好修理修理你。」
趙騫笑了笑。他可是句句實言,一身白色勁裝更襯得她唇紅齒白,高高向後梳起的一束黑檀色長發以白帶系成典雅的蝴蝶結,如一縷絲瀑,俊俏得讓人難以相信她是男兒身。
「我們去哪兒比畫?總不成在大街上就打起來,這是會被府衙捉去關的。」她忽兒想到,遂邊吃邊問道。
「我記得城外有片竹林,很空曠,而且也鮮少人經過,應該是個合適的地點。你若沒意見,我們就到那兒比劃。」
「嗯,好呀!想不到你對這兒還滿熱的。」
「為了些公事,來過幾次。」
「公事?你這次來是為了?」
遲疑了一下,趙騫心想要是讓索慈知道他是來買軍火的,恐怕會誤會他是要用來攻打索國。所以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是為了會見楚公,談論些政事。」
幸好索慈沒再追問下去,這個話題也就到為止。
※※※
「確定情報沒有錯吧?」宋靈問著身旁的男子。
梁廣點點頭,「探子是說他們出了城就直往這邊來,看樣子就是前面那片竹林不會錯。」
「好吧,那就一切按照原定計畫進行。記住,我要活捉,不要傷了他們一根寒毛,若有違者,我會叫他們好看。」
「可是……寨主,你確定這筆買賣真的劃算嗎?」梁廣微微擔心的問道,隨即挨了宋靈一巴掌。
「住口,我的決定你有啥好疑問!我說值得就值得。更何況,他們還給了我那麼大的難堪,不讓他們付出一點代價,我忿恨難平!你們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是,不必多嘴。」
「屬下遵命。」
幾個大漢重新戴好面罩,宋靈攀上其中一匹駿馬。哼哼,該是你們付出羞辱我的代價的時候了,姓趙與姓索的家伙,等你們落入我手中,肯定教你們悔不當初。
「開始行動了,出發。」她舉起手發號施令,一伙人朝著竹林進攻。
※※※
「呵!」
竹林里一高一矮的身影,映在午後的陽光地面上,宛若兩只俐落飛舞的鶴鳥,交纏互動,刀光劍影間充滿著的不是殺氣,而是對于對手的欣賞與佩服。宛如久逢知己般,兩人盡情地揮撤出體內躍動的細胞,在一招招眩目惑人的劍招之中,全心全意的磨練著彼此的劍技。
小慈已經很久沒有和人比劍比得如此過癮了。哥哥們都忙,而師父又長年久居深山,她總不能隨便去挑釁個不熟的人過招吧?萬一惹出事,又得挨哥哥們的罵,所以她等待這個舒展筋骨的機會早等得不耐煩了。
趙騫是她僅見的少數幾個高手中的高手,往往劍招發出尚未出式就已經看出她的應對之道,所以他的劍形劍氣之間快速的轉換,就像是專門發出難題考倒老師的學生一樣,索慈拿出全副本事與他過招,而他也不吝于傾囊相授似的,轉眼間兩人已過了四、五十招。
她全身的細胞都為之沸騰火辣了起來,貪心的想一直比下去。
趙騫也同樣訝異于索慈刁鑽的劍法,別說是女劍客有這等身手實在難見,就算是成名劍手可能也會同意他的看法──索慈不是個容易應付的高手。她對于自己劍術的自信真不是假的了。
不過,趙騫依然認為他佔了上風,畢竟體力方面還是他較為吃香。
一陣風吹得竹林沙沙作響,趙騫先發現不對勁,接著索慈也察覺到了,趙騫快速的畫了個止劍訣,收住劍勢,跟著索慈也停手,他們並肩站定。
「你也發現了?」
「嗯,似乎我們有些陪客。」
趙騫微笑,點頭同意。「听力不錯,對方恐怕不只兩、三人。」
「哼,那麼雜亂的呼吸聲,要我不听到都難。要不要叫他們出來,躲在暗處的鼠輩,想必不懷什麼好意。」索慈持劍蓄勢以待,「破壞了人家好好的一場比武,嘖!」
「反正我們要比武機會有的是。就不知對方是存什麼心?你說得沒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管他們懷什麼意,竟敢破壞我大好的興致,瞧我不把他們一個個打跑,可惡。見不得人的東西,還不快點滾出來!」她故意提高音量,想把那些鼠輩從暗處里挑撥出來。
不耐煩之際,一陣陣藍灰色煙霧從竹林外飄散過來,香甜的氣味令人有點反胃,索慈才吸了兩口氣,趙騫隨即低喝一聲,「不妙,這是失魂散,快些閉氣不要聞!」
而此刻林子里響起了拔尖兒的笑聲,刺耳得讓索慈不禁掩住雙耳。
「哈哈哈,你現在發現已經太遲了,趙公子,失魂散的威力比你想得要厲害多了。」
「是誰?還不滾出來。暗地放冷箭,還要臉不要?」索慈心浮氣躁,沉不住氣地怒喝。
竹林里緩緩現出身影,一個、兩個……竟多達二、三十人將他們團團圍住。每個人臉上都裹著一塊黑布,看不出真面目。
「不錯嘛,中了我們棕果山寨的失魂散,還能夠站著沒昏迷過去,看來兩位公子都是有點功力之人。不過,我勸你們還是乖乖跟我們走。中了失魂散的人,要是不服解藥,一個時辰就足以功力全失。若要恢復功力,可得費好大一番功夫。只要你們不抵抗乖乖束手就擒,等回了山寨我就會把解藥給你們。」
說話的人是個女的?想不到時代亂到這種程度,居然山賊也有女頭目?索慈訝異地想著。
「棕果山寨?」趙騫隱約記得這名號,該是肆虐于楚國邊境的大盜吧?「你們強押我們想要什麼?為錢財嗎?」
「你說呢?未來的趙侯爺?」
「少跟這種賊婆多話了。」索慈火了起來,根本不管什麼五四三,她就不信什麼失魂散,要她乖乖跟賊子走,門兒都沒有。她擺出劍式,「想要我跟你們走,行!先問問我手上的劍再說!」
「還真能逞強呀!你倒是試試先提口氣看,索公子。你還能使劍嗎?」
「我干麼照你的話去做,賊婆!」話才說完,索慈體內一口真氣卻提不上來,真氣在她胸臆處,猛然沖撞著四筋五脈,她悶哼了一聲,頹倒向地面,要不是趙騫眼明手快的扶住她,現在她已經坐倒在地。
「哈哈哈,見識到失魂散的厲害了吧?索公子。勸你們還是別逞強,照我說的話做,省得到最後大家難看。」
索慈臉色蒼白,她看了一眼趙騫,此刻他眉頭深鎖,似乎也在思索著該如何月兌身之策。
「不要听這女人的話,你要是能走就自己快走,別管我!」
但趙騫反倒下定決心,他沉穩地說︰「知道了,我們會依你的話去做。這樣總行了吧?」
「趙騫你!」索慈想氣又氣不上來,此刻她光是應付體內亂竄的真氣就夠累了。
「好,還是你識大體。趙公子。」那賊婆彈指召喚手下,「來人呀,繩子準備好,小心地伺候這兩位貴客,請他們到咱們山寨里坐坐。」
賊婆的手下上前捆住了趙騫與索慈的雙手,將他們一並押進一輛黑馬車上。
「你這笨蛋,我知道你不像我吸進了那麼多的失魂散,為什麼不逃?」
他淡淡地唇角帶笑,聳了下肩膀,「反正我也沒到過賊窩,去看看又何妨?這挺有趣的。」
「你!我真會被你給氣死!」
被推上馬車後,他們的頭上被罩了塊黑巾,想是怕他們乘機認出山賊巢穴之路徑,而密告官府。但此舉也讓趙騫稍稍放心,看樣子這些人的目的並不是要他們的命。如果他們要的是金錢,問題反而小了些。
先前吸進些微失魂散,所以他現下的功力只剩下約五成,加上索慈恐怕是完全喪失功力,若要讓他們兩人全身而退,怕是有點問題。想暫且陪這些賊子們玩一玩,看他們耍什麼花樣再說。他也可以趁這個機會慢慢調息,袪除失魂散的毒性。
幸好他平時就經常接觸毒物,比起索慈完全沒踫過的人來說,他的體內多少也有些解毒能力。這一點他打算先隱瞞索慈,否則依她直爽的性子,怕不立刻掀底讓賊子們知道才怪。
車輪開始緩慢向前移動了。
「索慈?你還好嗎?」
好?好個頭?忽冷忽熱的,真氣全亂成一團了。臉上又被罩了個布,啥都瞧不見,雙手又被反綁在後,麻痛難當。她現在一點都不好!
「你若沒事的話,就發個聲讓我確定一下。」他在面罩下皺皺眉。
唆!索慈哼了一下,勉強說道︰「我還沒死。」
「還在生我的氣?我是不可能丟下你自己逃的。換作是你,我想你也不會拋下朋友自己離開吧?」
「誰說的!」她死鴨子嘴硬不願承認她是有可能如此做,「算了,我氣的人也不是你,是我自己笨,我自己傻。沒料到那些香氣有毒,哪有資格怪你。」索慈額上開始冒起冷汗,連說話聲都有點顫抖,她真氣自己的身體竟然如此不濟。
「靠過來一點。」
「干什麼?」
「把你的手腕貼到我的手上,我想探探你的脈象。」
「你懂醫術?」索慈自己也學習過一些,但是她現在雙手被綁成這樣,的確束手無策。
「學過。」基本上他因為興趣廣泛,各式各樣的學問都有所涉獵,差別只在鑽研的深淺而已。「听我的聲音,你應該知道我就在你右手邊吧?所以往右邊靠一點,讓我踫到你的後背。」
反正也沒別的事好做,索慈依言而行,卻不料一個移動竟撞上一個溫熱帶點硬度與彈性的物事,後來她才想到自己是撞到他懷里去了。兩個人身體相觸的一剎那,索慈的心跳與體溫都像是上升了一、兩度。
「是你嗎?索慈?你得轉過身,我才模得到你的手。」
可惡,這有什麼好害羞的,趙騫是閱歷豐富的公子,接觸女人的身體對他來說根本是稀松平常的事,他才不會放在心上呢!
「知道了,你別動。」她也可以做到不把他當男人看的程度,哼!
終于,兩人背靠背,完成高難度動作,趙騫在把脈的時候,索慈早已是滿頭大汗了。
「你的脈象很亂,看樣子你剛剛動真氣的時候太莽撞了,現在陰氣闖入陽脈,陽氣反到跑進陰脈中去,難怪你會不支倒地。」
「……」她總是魯莽肇事,以前哥哥們也都罵過她好幾次了。
不吭氣?趙騫想像得出索慈現在必是一臉知錯,卻又羞于認錯的模樣,倔著小臉不肯說話。他不禁笑了笑,他低聲說︰「我試著幫你導氣,不過,你可得忍著點不能出聲,萬一讓他們知道我們在做什麼,那可不好。」
「不……不用了啦!」索慈猛然把手扯離,「你自己保留一點力氣,我自己的錯,我自己承擔。我也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別管我。」
「你要是真不想成為我的負擔,那就听話把手交給我。只有我們兩個都恢復力氣,才能想辦法月兌逃呀!」
她想找話反駁他,偏偏此刻馬車駛到一個不平穩路段,顛簸不已,讓索慈一個重心不穩,倒到他身上,她整個人幾乎是橫壓著他,說有多糗就有多糗。天呀!她痛恨死這種無能為力的狀況了。
「這還是你第一次對我投懷送抱。」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說笑!」
「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笑話不是嗎?」
心知辯不過他,索慈只顧掙扎起身。趙騫忽然倒抽口氣,「你……等等……別再磨來蹭去的,這種情況之下,挑逗男人是很惡毒的行為。」
「誰……誰挑逗你了!」
「那很抱歉,因為我是個正常又健康的男人,一個軟玉溫香的姑娘家在我懷里,我實在很難不起反應。」
她被他說的話逗得滿面通紅,杏眼圓睜,但就算她想發脾氣,瞪也瞪不到他!「你……你……你這家伙真是低級到教人無法相信。」
「那可是對你的恭維,你想一想在生命垂危的時候,你還能令一個男人興奮到無法自持,這不也是挺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嗎?」
我咧!完全無法溝通!「你去死啦!」她憤怒得全然忘了自己體內奔竄不定的真氣,也忘了她的不適。
「現在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嗯?他又在轉換什麼話題了。
「你這樣集中心力的一吼,應該能讓你體內的真氣稍稍歸位吧?對付血脈不順的方法,這是其一,只要你沒被氣昏頭,應該就無大礙。」
「……」不說她還沒發現,現在試一試,果然體內真氣不像方才亂成一氣。「你是故意惹我生氣的?」她語帶訝異。
「很容易不是嗎?因為你隨時都像火藥庫,所以……哎喲!」
趙騫一陣哀嚎,「你好端端踢我干嘛!」
耙說她像火藥庫?哼,若她真是火藥庫,那也得要「火引」才炸得起來。罪魁禍首還不是他,誰教他淨惹她生氣。
接下來的路程,索慈完全不理會他,不論他說了些什麼話,她就是不吭一氣。好嘛,嫌她像火藥庫,她就表現得像冰山讓他瞧瞧。別以為她索慈是亂發脾氣的虎姑婆,那種沒大腦的角色她才不愛演哩!只要不理他,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久久得不到回應的趙騫也閉上嘴,專心的辨听著地形地位。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馬車終于停下了。
「動作快點,下車了。」
被粗魯地拉下馬車後,臉上的頭罩也被除下,直到此刻索慈才有機會目睹賊窩的面貌。宛如防衛森嚴的碉堡,整個棕果山寨里里外外,被兩道外牆與一道護堡溝渠保護得滴水不漏,厚重的青銅門上也布滿可怕的荊棘,若想攀爬上去,不滿身是傷才怪。
想不到一座賊窩竟有如此陣仗,可見得這座山寨的勢力非同小可。就算想逃也得費好大番工夫了。
「還愣在這兒做什麼,往前走,小表!」不知是誰粗魯地推了索慈一把,害得她猛往前跌。
「住手。」陡地一名半單面只露出一雙嚴肅黑眼的男子,出手拉住了索慈,並且大聲叱責,「這兩位是重要的人質,上頭交代不準損傷半毫,難道你沒把話听進去嗎?」
「對……對不住,梁爺,是小的不好,小的該罵。」說著說著那人就自掌嘴巴起來了。
看樣子這名梁爺在山寨里地位頗高。
「夠了,下次再犯同樣的錯,絕不輕饒。其他人也一樣,都給我小心點。同樣話別讓我說第二次。」
「是!」山賊們同聲道。
瞧他們一個個訓練有術,這批山賊們倒真的勾起索慈不小的興趣。話說山賊多半是一批烏合之眾,以攔路搶劫、殺人越貨的目的而相互勾結。可是一批經過良好訓練的山賊那可就是少見了。不知這山賊的頭子是個什麼樣的厲害人物?想必他一定是罕見的狠角色才對。
哎,現在不是猜東想西的時候,還是多多暗中觀察他們的缺失,尋找機會離開才是正題。
梁廣皺了皺眉頭,現在他看見了這兩位公子的長相,這才明白宋靈堅持要討回公道的理由何在。
嚴格來說,這兩人恰好是不同的典型,一剛一柔,一個看起來莊重沉穩、內斂自持;另一個則青春年少、活潑純真。同樣擁有出眾的容貌,吸引姑娘家的目光也是輕而易舉的事。難怪宋靈會覺得被這兩名公子拒絕是奇恥大辱了。
他一眼看到另一名高大沉穩地公子時,內心著實一驚。想必這位就是趙侯之子,其態度、舉止,輕易流露出天生的貴氣,加上那清朗的鷹眼。有一瞬間梁廣開始擔憂,自己沒有更努力勸阻宋靈的沖動,是否鑄成滔天大錯?
餅去從未質疑過宋靈下的任何決定,可是在這件事上,梁廣希望自己曾經有多一點的堅持。因為從簡單的一眼他就知道,趙騫不是簡單角色,挑上他當敵人,太危險了。
偏偏宋靈卻一意孤行,他不禁長聲喟嘆。
梁廣轉身,「帶他們進大廳吧,老大已經等很久了。」
不論將來如何演變,梁廣心知自己依然會忠心耿耿地站在宋靈這邊,即使是為她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