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星攔截室里滴滴答答發出甚有規律的機械律動聲,這地方,算是麒麟基地里最重要的心髒地點,只要是在伊斯利領空內所發出的通訊訊號,都逃不過攔截室內監收系統的法眼下。
「陛下,攔截到由寧靜城方面所發出來的訊號。」帶著特殊耳機的通訊兵迅速報告。
「又有什麼動靜了?」
專門負責解碼的石成上校突然面露訝異,緊接著說︰「詢號顯示寧靜城方面正破解麒麟基地的訊號密碼,而雷爾他——他要求與您會談。」
「找來了。」魔岩難得起了機賞之心。「看來我是錯估他。」
本以為這套護衛系統完美無瑕,不過最後仍是證明無法防止對手有心的破解。
一旁的巴胥連忙提醒。「陛下,雷爾能破解我們的訊號密碼,正意味著他們已經查出我們大本營是在麒麟基地中,看情況他們反倒是掌握了先機。」從魔岩決定給雷爾一個通牒時間開始,這就是他最擔心會發生的變故,兩軍交戰最重要的是誰搶得先機,往往機會一錯過,事倍功半來挽回都未必有用。
「我判斷接下來他們將會先一步反將我們。」巴胥憂心忡忡。
「我倒有個疑問?」歐瑞突然挑眉道。「以陛下精心布置出的防禦系統,怎麼會在設計的時間里仍然被破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巴胥凝睇他,身為麒麟基地的副司令官,也是玫莉之父的歐瑞將軍,一向與他不對盤,不過巴胥並不假公濟私,一切按照規矩行事。
「我懷疑有內奸。」歐瑞神色不善的直言著。
「內奸?」巴胥嚴正回問。「歐瑞將軍,你可握有證據?」
他冷笑不答。
「沒有的話最好別無的放矢影響士氣。」
歐瑞冷哼兩聲。「內奸已呼之欲出——」
「很好!」鼓掌聲霍地傳來,冷至冰點的聲音當頭劃過來。「敵人尚未攻打過來,自己倒開始窩里反,實在有意思。」
這一句讓兩人惶悚地住了口。
「把通訊接到我私人辦公室來。」魔岩再撂下一句。
「是。」
返回自己的辦公室後,高度解析的顯示螢幕已經清晰的傳來雷爾的身影。
一坐定,魔岩凌厲的目光直接對上螢幕中人。
「來下降書?」懶得詢問他是從何處得來他的大本營在麒麟基地的情報,事實上他既然已經查出他的藏身處,問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魔岩的出口在在都證明他的尖銳,看來如果不按照不良老人的計劃,想必要付出的代價將更高。
「你連一點轉圜的空間都吝薔給予?」雷爾再問。
「有必要嗎?」
「既然你不願意談判,那麼我也直截了當告訴你我的決定。」他斯文的五官透了抹堅決的要求。「把意菲還給我,伊斯利的王位可以奉上。」
「意菲?」魔岩的笑臉剎那間斂上。
「把她還給我!」他再次加重語氣。
「你要美人,不要江山了?」難以掩飾內心的震驚!沒料到意菲在雷爾心中竟然佔了這麼大的分量,重得可以為她舍去皇位。
腦海晃然盤旋與意菲間的心情流盼……她的一顰一笑點點進駐他的心坎。
明顯難舍。
魔岩的表情變化全落進雷爾的眼楮里——沒想到這是真的。
那麼就再給他一擊吧!
雷爾冷沈道︰「意菲是我的妻子——」
「住口!」雷爾話尚未說完,魔岩理智大失的切斷通訊,沖去意菲的房間,無視她的驚訝,完全不給意菲問話的空間,環擁她倒向床褥,狂野地吻住她的唇。
如豹般的狂野貪婪,縱情的舌舌忝身下的獵物,潛在體內的征服佔有,剎那間全爆發出來。
好半晌後他才放開她的唇,昏亂的意識才各自歸位。
「為什麼?」他的怒意與狂野來得莫名又令人膽戰,彷佛受到某種刺激,他一向擅于控制自己的情緒,難得暴露心底最深的感覺。
「你的情人要舍江山了。」他道得咬牙切齒。
「你說什麼?」
「他對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啊!」
口吻凝滿了嫉妒,當意菲驚覺到時,水氣已浮上她的眼眶。
會是這樣嗎?失了控的情緒正赤果果地對她展現最真的情緒。
他對她——是有情的。
「一個不再純潔的女人你猜雷爾要是不要。」邪獰的口吻挑釁地直擊而至。
猛然震醒!反手推開他迫近的胸膛,她不願以棋子的身分遭受這種傷害。
「要了我的身體,離你的君王夢就遠一分,要明白你將花費更大的心力。」
「言下之意你是想回到雷爾身邊。」
「不——」欲張口解釋,更快的他俯下頭去奪取她的香唇,極度挑逗的火熱成功模糊她的意識,令升起的騷動宛如一把火般在她體內四處蔓延。
他雖霸道,卻不粗野,堅持不變的勾引成功壓制住她所有的反抗,當衣衫褪盡時,欺壓上的狂炙熱焰瞬間包裹住她所有的甜蜜與柔軟,無法再想,雙雙跌入失魂的申吟中,轟地燃燒焚毀。
這是雲雨事,也自當有愛情的成分在吧!
當意菲疲累虛月兌得想沉睡入眠,卻又不斷讓這惦念與希望捆綁纏繞……恍憾難安。
「記住,永遠不許在我面前提起雷爾這個名字。」他在她耳畔拂語,轉而又同她的紅唇親了一記。
床褥輕起伏了下,窸窸窒窒的細聲告知著他已經整理好衣棠的訊息,門開、又闔、他離去了。
閉著眼楮的意菲撫著被他親過的唇,百感交集。
魔岩變了,不再是那般陰狠難測,終也開始表露一些超乎野心以外的情緒。
或許,她可以安心入睡了。
*****
身上仍余留她的香。
初時的忿怒錯亂了他的沉靜,當下決定奪去她的身,雖他要的溫柔,但在纏綿過程中她同樣以臣服相待,意味這個女人終究逃不出他所布下的魔網。
不該意外的,他曾矢言奪回屬于他的所有,而意菲,便是其中一環。
那麼得手後他當如何處置她?
必須記住!意菲只是一顆復仇下的棋子,只配任由他擺布,除此外再不具其他意義。
但……幽幽的馨香竟似反駁他心願地又在他鼻端拂繞,一波一波撩動他的心房
那張柔美的嬌顏,又浮現。
「陛下。」委屈的輕喚突然自背後傳來,當場擊碎了他的遐想。
鎖眉回望,玫莉正從角落側現身,眼眶浮紅的,似凝滿了委屈。
「我等您等了一夜。」她帶嬌的控訴。
魔岩冷凝回頭,不理她的撒嗲。
「陛下。」玫莉不死心地追了上去。怎麼會這樣,魔岩不是喜愛荏弱女子嗎?
她學了,怎沒效果?
「別擋路。」撇開她,走得更急。
「陛下,听說雷爾情願舍江山換意菲回去,是不是有這件事?」她不放過地疾步追上,大膽詢問,情況有點不對,她必須弄清楚。
魔岩頓住腳步。
「您答應了?」她焦急問。
幽森的冷寒逸出。
「沒有人可以跟我談條件。」言下之意就是他並沒意思答應。
「可是這是個好機會啊!」怎麼辦,怎麼情況全悖離了她的計劃,意菲的死纏不但沒惹得這支陰沉毒豹的翻臉無情,反而招至他的垂憐喜愛,甚至要了她。「您,難道不覺得可惜嗎?」她動之以情。
「你太多嘴了。」
「陛下,只要放了意菲,王位就在您的指掌間,這種機會可不是——」
「我太放縱你了。」紫眸迸射極寒。
「但……」她抽氣。「我……我也是出于一片關心。」
「關心?」他失笑地抬起她的下巴,彷佛听到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從什麼時候開始你也學會這兩個字。」
「陛……陛下……」
「告訴我,你是我什麼人?」
「什麼人!我當然是您的……您的——女人!」語尚在喉間哽回著。
「大聲一點!」
貝爾一咬,她豁出去的頭嚷道︰「我是您的……您的……女人!」
然而那顫巍巍的模樣清楚地泄漏她心驚膽戰的害怕。
「你說得好心虛。」
「我……」
「敢這麼想為什麼不敢大聲說出來。」
「我……」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完全無法探測魔岩下一個步驟會怎麼行動,也許會一舉掐死她。
而他的手真的舉了起來,玫莉不自覺閉起眼楮,差點尖叫出聲。
等了半天,並沒有壓力加諸上身,睜開眼時,但見魔岩快消失在轉角處。
「陛下,」玫莉鐵了心地再次追上去攔住他。「您別走,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您稟告。」沒時間了,不孤注一擲,冒險一睹,她當真永無翻身之日。即使她已嚇得腿軟,也必須把意菲拉下水。
「說吧!」難得她有這份勇氣,且听听她要說些什麼。
站在他面前,心跳聲如月兌僵野馬,狂紊的急速奔動,嘴唇幾番張合……
「啞了。」發怒的前奏讓玫莉猛然迸話。
「其實——其實這全是一樁陰謀,雷爾會突然稍來電訊決定投降,其實是另有企圖的。」
紫眸忽而冷緘。
很好,沒有動怒制止就表示他繼續縱容她的發言。
玫莉咽了咽口水,提心吊膽地繼續道︰「意菲順從你,是為施展美人計,意圖消磨你的壯志,否則以她的脾氣,怎麼可能把最珍貴的貞操奉獻給你……
「……連跟你上床都是為了完成計謀而不得不做的犧牲……
「他們一個里應,一個伺機在外配合……
「如果不相信,您可以自己去問她是否是因為愛你才跟你……」
她拉拉雜雜又倒吐一堆聳動的言論。魔岩只是聆听著,緘默不回話,過分的冷靜反倒變成了另一種虛無,縹緲的教人捉不住。
「這是意菲編好的計謀,而您正一步一步的踏進她的陷阱中……」
「你也參與其中了。」魔岩突然開口阻斷她的拉雜,深不見底的紫眸顯得異常平靜。
啞然無語,沁涼不斷從腳底竄起,蔓延全身。
「我怎麼……怎麼敢。」玫莉大驚失色,期期艾艾地。
「不然你怎麼會了解得這般透徹。」
她又一時語塞!
「教你,在搬弄是非前最好把後果想清楚,以免死在胡同里時而後悔莫及。」
魔岩忽然湊近她的臉龐拋下這句話,隨後黑魅的身軀幽幽晃出。
如遭雷擊的玫莉傻了!心中唯一的念頭是——不能繼續留在魔岩身邊了。
*****
人心怎可信呢,多少年來的教訓難道還學不成乖。唯有拒絕施與受,絕對的冷與殘,才是保護自己的唯一方式。
所有事實皆證明獵殺者一旦有了仁慈,將導致最可怕的後果。
而他就差點踩進。
雖是告訴著自己,意菲只是顆棋子,是任由他擺布的傀儡,不該有力量左右他的決定。
然而那些不斷由心底竄上的怨與恨,卻反諷他的在意。
被了!到此為止。
燦亮的紫眸在這瞬間恢復最原始的死寂。
當意菲從鏡子看見去而復返的魔岩時,有一剎以為來者是條無依的縹緲孤魂。
一股不安的悸動爬上心坎……
「沒睡?」魔岩緩緩走到她身後,瞧望鏡中的容顏,的確是美,宛如天使一般,面對著他,的的確確是天使與惡魔的最佳組合。那麼接著下來呢?劇情的走向是該邪不勝正的八股結局?還是天使將折翼的悲哀?
「剛醒來。」沒說原本的好夢讓莫名出現的恐怖夢魘所摧毀,這才讓她撐著疲累的身子,整理散亂的衣裳與長發。只不過方才夢中的恐怖影象怎麼也比不上現在的惶悚詭譎,魔岩——他又變回了最初的模樣。
邪冶的眼神被冰封,唯一閃動的只有徹底的狂與放,除此之外,周身包圍的疏離感又將他相隔的好遙遠,完全捉不住他的情緒波瀾。
「你——怎麼了?」
「想再要你一回。」他毫不掩飾的直言,邪味十足的勾引步步逼進。
「不!」她害怕地自椅子上彈起,連連後退,驚惶地望著他。
他究竟是怎麼了?才晃眼時間,凶悍暴戾的邪性又重新浮現,而且還肆無忌憚地對付著她。
「不該拒絕的,方才你不才使盡媚態的折服在我身下,快意享受著,怎麼一轉眼,又成了不可褻瀆的聖女?」
他為何要說這種話來傷害她,剛才的溫柔呢,難不成只是他游戲下的產物!
「為什麼要這麼羞辱我?」
「既然想學騷蹄子以美色誘惑男人,就得放的徹底一點,現在可是個大好機會,我允許你的媚惑,過來,只要能讓我快樂,你將得到應有的獎賞。」
「原來你是這樣看待我。」他的言語化為針,狠狠戳進她的心,將那一點點、一點點的希望與微不足道的期待給狠狠刺破了。
「不然你又期待我怎麼看你?」她的野心未免過大,當真認定憑她一己之力就可以讓他舍去多年的希望嗎?
「你沒有資格在我心里烙下一印。」無情的斥責當頭向她罩上。
「不!」在極度悲哀升起的同時,她恍然明白她的心中已有他的存在,但眼前這個男人呢?可有她?每每的冷情殘酷,反覆無常,總是極盡所能的制造傷害。
他會在前一刻對你百般呵護,在下一秒中又把你拆解得支離破碎。
沒有人會這樣對待自己在乎的一切,哪怕是人,或是一件商品。
除非他不曾在意過。
心力交瘁了,在這不確定中擺蕩,太令人痛苦了。他那猜不透、進不去的心根本不打算為誰而開啟。
而她更沒有資格去進駐。
「不要再靠近我了。」意菲狂喊,難過漫心,尤其面對他那張邪猙又戲謔的臉孔。
魔岩听而不見,完全不睬的繼續走向她。
意菲退著,踉蹌虛軟的直往角落邊退去。
「你逃不掉的。」魔岩褪去上衣,宣告誓在必得的堅決。
「站住!」她不要再受到侮辱,不願成為他泄欲的工具,她絕不要成為他的禁臠。「別過來。」胡亂模索,竟讓她捉到小茶幾上的水果刀,霍然直指著他,銀刃的晶光四射閃爍。
魔岩根本不在乎那把利器。「要比心狠手辣,你不會是我的對手。」
「是啊,我是傷不了你,但我總可以殺死我自己吧!」
紫眸一硬。
「我不受威脅,而你更沒有這種資格。」
哀絕的淺笑淒美地從她臉上放出。
「是沒有資格。」刀,反手就往自己的心髒方向送。
但——
電光石火間,只感覺有股力量狠狠削向她的腕間,突遭重擊,反射的抗拒揮動利刃。在這一刻,混亂全數佔領一切,她根本無法看清事情是如何發生的,只知道當一切都結束時,那把利刀橫躺在地毯上,而魔岩的胸膛上正斜綻著一條長長的血痕,血灘的紅液觸目驚心的滑流下來。
「不……不要……」她傷到他了,汩汩的血流失了控的不斷沁出。「不要!」
「站住!」他拒絕她的靠近,除了臉色蒼白些之外,他似乎對這種痛苦無動于衷。「很可惜,我還活著。」他還能諷言。
無心計較,意菲轉身跑出。「我去叫醫生。」
「去收拾你的東西,馬上離開麒麟基地。」他突然道出這個命令,似乎萬分厭惡她似的,再也不要讓她礙了他的眼。
定在門前,意菲不敢置信回頭看他?「你要我離開?」
「走後,你可以隨時回來報復。反正你們已經知道我藏身的處所,不過我警告你,休想再得到我的饒恕。」那種冷若冰霜的態度是不惜毀滅一切。「只要是屬于我的東西,誰都搶不走,縱使玉石俱焚我一樣在所不惜,而你若想學飛蛾撲火,就準備烈焰加身吧!」
冷冷的寒凍,潑得她氣力全無。
再也不敢奢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