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台北之前,先帶我去見見'他'."冷無肅帶著可可準備離去,然而才上車,他便提出這決定。
"他?哪個他?"慧黠的大眼瞥往別的方向,她故意裝作不懂他的詢問。
"你明白的。"小狐狸豈斗得過他這頭大野狼。
"我听不懂。"
"可可……"他包容地一嘆,從她肩上撩起一絡秀發,纏在指間把玩。"听我說,我們必須快點把障礙給解決掉,唯有盡快除去障礙,我們的感情才能走下去。"
"障礙?"她不滿地回頭凌瞪他。"你居然說大哥是個障礙?""大哥"可是她活了二十年唯一敬重的對象。
"他當然是!"手臂橫過排檔桿,將她困在座椅與胸豁之間,咄咄逼人的黑眸就在三公分外。"在我沒有確定他是友是敵之前,他就是障礙。"
堂可可試圖忽略那兩簇霸道的眼神,仿佛、仿佛——她已經是他的所有物。
"那你又算什麼?"她推了推他,唯有拉開距離才有力氣跟他"理論".
"我算什麼?"他笑,在她頰上印了一個吻。"我是你的男人。"
心弦再度被他理所當然的表白給震得搖晃不休。
"那是你說的,我可不承認。"先遑論她無情的主張,目前的冷無肅仍是傷害她的"罪犯".
"所以我更要去見見'他',我必須親眼瞧瞧這位連名字都套不出來的男人,有多了不得的本事,讓你擺月兌不掉。"
"無聊。"她催促他。"快走吧,把車子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但你休想從我口中套出大哥的秘密,除非他主動見你。"
"你信他不信我?"
"你本來就不值得我相信。"
聞言,他眯起亮得分外刺眼的黑眸。
"好吧,看情況我只好先獻出我的真情來博取你的信任了。"引擎啟動,他平穩且迅速的將座駕駛離安靜的農莊。
她的心髒一直跳得好快好快,而且她也好奇。"你打算怎麼做?你要怎麼證明你有真心?"她逼自己保持冷漠的語氣。"你要怎麼追
求,才能打動我這顆無情的心呢?"
"你不妨拭目以待!"
幾個鐘頭後,車子來到台北近郊的淡水鎮,將車停妥,兩人下車,冷無肅擁著她步行在喧嘩的街道上。
"你這人……"他到底想干什麼?
"餓了吧,想吃什麼?"冷無肅無視她的質疑,殷勤問道。在人潮里,他們並立而行,是游客側目的焦點——好一對標致璧人。
"你願意吃夜市里的小吃?"堂可可懷疑自己的耳朵,雖然他隨意穿著襯衫及牛仔褲,但舉手投足問自然散發出的醉心氣質是教人無法漠視的。
"難道你不餓?"已經快七點鐘了。
"我是餓,只是驚訝于你的提議,竟然不挑大飯店?!"她覺得有些不能適應。
他明白她在損他。"整條街上都是小吃,何必繞遠路。"
"你吃得習慣?"她的諷刺更加凌厲。
"你能習慣我就可以習慣。"他買了兩串燒烤魚丸,遞一串給她。"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接過串燒,看著他大口大口滿足地吃著,毫無高高在上的矜持,本就纏繞在心的混亂纏繞得更加難解。
天上一局掛一彎上弦月,幾顆星星也陪在銀盤邊閃爍。逛累了,坐在石椅上,空氣開始變得沁涼,風拂著。
"冷不冷?"他問。
堂可可抗拒地道︰"不必為我披上衣服御寒了,我可不是言情小說中那種弱不禁風的女主角,這種浪漫情懷不適合用在我身上。"圓滿只有小說里才有,幸福只會出現在作者的編造下,而她的生活是真實的,所以承受不起、也不該去覬覦這種誘惑。
"我清楚你的強悍。"她絕非一般庸俗女子。
"但你卻以欺負我為樂。"每每折斷她的堅毅,逼迫她投降。
他調侃地反駁道︰"然而在對抗的過程中,我發現你也快樂地在享受其中樂趣
"你——"算了,說不過他。"可不可以拜托一下,幫我買杯喝的。"她需要靜一靜,否則繼續深談下去,她擔心自己會被地說服去唱鴛鴦蝴蝶夢。
"沒問題,你在這里等我。"他願意給她一點點空間去思索,反正她逃不了。
吁了口氣,堂可可不禁抬頭仰望無垠天際,誰來告訴她,她是該滿足冷無肅掠奪的情,抑或延續自己無情的心。
難道真是宿命,所以走到哪,都注定得去沾惹上他,甩都甩不掉?!
煩哪!
再嘆口氣,眼角余光不經意地一瞥,卻瞥見人潮中有兩名男人正尾隨在一名女孩身後,從那種神態與預備動作看來,這兩人正打算行竊。
這也是另類的一種宿命嗎?讓她瞧到偷兒扒竊,順便注定他們失敗的結果。
也好,她正煩呢,正巧有這"游戲"來讓她舒展一下筋骨,順便宣泄徘徊輾轉的無奈情緒。
"你們在干什麼?"小手往其中一個男人的肩膀上一拍,嚇得對方一愣。
"干麼——"年輕人橫眉豎眼回頭一瞪,瞧見身後竟然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臉色馬上變得垂涎。"哦,是個漂亮小姐喲——"
"閉嘴!"想也知道這種混蛋吐出來的尺度肯定是不堪入耳的調戲話,她耳朵不想遭受污染。"別跟我扯談了,交出來,你們兩個小偷把東西還給人家。"
"你在說什麼?听不懂。"小混混見她凶惡地泄漏他們的底細,立刻回復了惡形惡霸狀。
"我說,交出你們'拿'走的東西。"
"什麼東西?"
她沒好氣地翻了記白眼。"夠了吧,別裝了,蠢蛋!"
"你罵我們蠢蛋?"混混頓時殺氣十足。
"你們本來就是蠢蛋,干麼怕人說。"
"X!"髒話一出,兩個混混立刻變成出閘的餓狼,狂怒地開始攻擊她,堂可可輕易地側身閃開,也出拳回擊。
"惱羞成怒啦。"赤手空拳打架,她不會輸的。
"你這個女人找死。"銀光一閃,在圍觀群眾的尖叫聲中,兩個混混抽出預藏的利刃,狠毒地往可可身上刺去——
"啊——"驚叫聲四起。
一記閃身,她避開。然而身後卻突然冒出第三個人,拿著小刀凶狠地朝她背部沖過去。
"小心——"
堂可可沒料到背後還有偷襲者,只來得及一退,重心卻來不及移轉,狼狽地跌坐在地,原先的兩名小偷見狀,瘋了也似地往她身上劃去
"住手。"冷無肅驀然抓住其中一名混混的肩膀,狠狠地把他甩開,又出腳,在踢飛另一名男人之後,迅速扶起堂可可。
"可可,沒事吧?"冷無肅繃緊臉孔審視她。
"我沒事。"她卻氣紅了俏顏。
"快跑。"小偷一見情況不對,立刻吼道。
"給我站住。"堂可可隨即拔腿想追,冷無肅卻阻止她貿進。
"不要追了。"
"怎麼可以放過他們——"
"警察已經來了,讓他們處理就好。"混亂中,接獲報案的警方人員也趕到現場,開始進行逮捕的包圍行動。
"可是——"堂可可仍忿忿不平。"我還沒玩過癮呢!"嘆,丟臉,竟然遭到暗算,她想爭口氣回來。
冷無肅強行拉住她住人群稀少的地方去,這妮子真當自己是個"女俠"."這麼危險的行為你當是在玩樂?"
聞言,晶亮瞳眸忽然蒙上一層陰影。
"怎麼,你嚇到了?"某種被排斥的情緒擊中她的靈魂。
"這麼危險的行為哪里好玩了?"真實的打架爭斗,傷的是身體人命。
她心情郁悶到了極點。"既然你無法苟同我的行為,那麼就別跟我在一起。"一種不被認可的惶惶感襲上心間,讓她忿忿然。"你听好,這才是我原本的生活,你要是害怕,就離我遠一
點。"她甩頭便走。
"我的出現正是要改變你的未來。"他攫住她手腕,一扯,臉對著臉。
"改變我的未來?"她聲音變了調。久久後——她幽幽一笑,美麗卻不帶生氣的臉龐給人一種虛幻感。而後她抬手,柔潤的指月復點上他性感醉人的薄唇,輕輕撫模著,再開口的聲調依然是無法形容的冰寒。"那麼我奉勸你放棄我吧,我的未來是無法改變的,你是金枝玉葉,並不適合陪我過這種刺激日子。"
他抓住她的小手。"倘若我決定非得跟你在一起呢?"
"非得要——呀!"她突然驚呼了聲,冷然情緒在一瞬間全部消失,冷無肅的手背上被劃了一條長長的傷口,觸目驚心的鮮紅血液還在滴落,讓她頃刻間忘了跟他之間的"理論"."你的手背在流血!"她緊張地捧住他的大手。
"沒什麼大礙的。"他松了口氣,于她的不安有種快意,真要感謝這道傷痕。
"受了傷為什麼不說,還有閑情逸致跟我站在這里爭辯。"那邊有醫療院所。
"看住你比較重要。"他悠哉地道。
"你——"堂可可重重一跺腳,被他無謂的態度給氣到。"你充英雄的本事遠比我想像得更加厲害,你真行!"從頭到尾沒听到他哼上半句,若不是他恰巧抬起手來,他很可能繼續像沒事人似地。
"可可,你別擔心了,小傷而已。"他的神情浮現了感動。
"你以為我喜歡擔心嗎,若不是——"迎上他感動的神情,她倏地警惕了起來——她為何會生這種荒謬又離譜的念頭。
"若不是什麼?嗯,說啊,我等候下文。"
她沉下臉。"若不是你可能會流血至死,我將倒楣的背上殺人罪名,我才懶得理你。"
"可可心地真好。"逸出唇片的調侃似高興又像是安慰。
"你去死啦!"她叱道,都毒話說盡了,他竟然還能自我安慰。
"可可,你又何必否認,你會為我擔心才算正常,畢竟我為你付出了那麼許多。
"他還討賞。
她瞪視他。鷹眼下的銳利,以及潛藏在銳利之下的邪惡,冷無肅自以為是的功力她太清楚了。"笑話,你以為你贏了嗎,你以為你已經戰勝了我的鐵石心腸?"
"勝負是已經分出。"
"你!"手背傷口沒意思停止的紅色血液刺激著她的心田,幾番張口想再爭辯,然而——"夠了,我現在不跟你瞎扯,先找家醫院包扎你的傷口。"她不再跟他舌戰,拖著他去找診所。"快點啦!"她真的擔心,卻又好恨自己這種擔心的心情。
他由得她拉著,帶著淺笑,悠哉悠哉地找診所去。
勝負是已經有答案了嘛!
※※※
返回別墅休息了一晚,翌日,堂可可頂著睡眠不足的疲憊臉孔下樓去,正在客廳閱覽早報的冷無肅一見她無精打采,眉頭立蹙。
"你的臉色很差,沒睡好。"或者她昨天也受了傷,只是沒發現。
"沒什麼,失眠而已。"見他還能安安穩穩地看早報,手上的傷口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昨晚他的手背被醫生縫了十多針,雖然沒有造成嚴重傷害,可是她一直覺得心口浮啊的很不踏實,輾轉難眠,竟是睜著眼楮到天亮。
"過來坐,先喝杯牛女乃。'在冷無肅的示意下,佣人忙不迭地倒來一杯溫熱牛女乃。
"謝謝。"她接過飲用,直到放下杯子,冷無肅的目光一秒都不曾離開她。"你在著什麼?"
"看你。"她似乎心事重重。
"我有什麼好看的?"她回避地移開了視線。
"我在猜測你為何一夜無眠?"原本微蹙的眉頭因發現某件事實而又愉悅的舒展開來。
那副知之甚詳的模樣讓她一驚!
"無聊。"她逃避地罵了聲,改變話題道。"換藥沒?要不要我幫你?"
"當然好。"
她忽又一怔。"我……我看還是算了,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不明白剛才混沌一片的腦袋怎麼會生出這種想法,她一向安穩淡定的思考邏輯確確實實被冷無肅給破壞殆盡,才會常常胡說八道。"還是請醫生過來比較恰當。"
"我喜歡你來為我換藥,可可,我信任你,因為你絕對舍不得害死我。"他誘惑的語氣纏綿到了極點。
她又被激怒。
"是嗎,你最好別太過篤定。"小嘴不服輸地反駁,小手卻輕柔地開始替他拆解繃帶,然後上藥,重新纏上繃帶。
看她熟練且俐落的拆解、上藥、包扎,他不免問道︰"你似乎很習慣做這些包扎工作。"
"久了自然就能生巧。"
他口氣陡地沉下。"換句話說——你經常受傷?"
她抬頭。"值得大驚小敝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底細。"
他下巴抽緊,身子傾前,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將她留在懷內,眼楮閃爍著決斷的火焰。
"我不會再允許了。"他毅然道。
"什麼事情不再允許?"他干麼這樣盯死她?
"我不會再允許你受傷,連一丁點都不行,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驚愕瞬時掠過她臉龐,她傻傻地望著他。
"有必要這麼訝異嗎?"
"我、我……"血液因他的承諾而凍結,她自我設限的世界此刻正在搖搖欲墜,她說不出話來。
"可可,相信我說到做到的誠意。"他萬分憐惜地纏上了她的紅唇,吻得霸氣,也吻得優雅,甜蜜的熱氣在兩人唇隙間慢慢發酵,迷了心緒,讓她的雙臂也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頸項,並且熱切地回吻著他。
身子密貼在他身上,任由他纏綿個徹底,興奮的電流通過兩人的體內,也呼喚出共鳴的靈魂。
許久許久之後,兩人才不舍地分開交纏的唇瓣,心跳仍快,呼吸仍急促,甜蜜也依然……
冷無肅總是讓她這般震撼!
堂可可望著他,小嘴又張又合仿佛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最後她曲起長腿,雙臂緊緊抱住,下巴頂在膝蓋上,任由洶涌澎拜的思緒沖擊著她的心神。
"你怎麼了?"方才的吻沒有任何的欺壓或侵略,他確定她得到快樂,然而她卻更加不安。
"我覺得你變得很奇怪。"她好困惑,不明白他,更不明白自己。
"哪里奇怪了?"他拉住她,將她納進懷抱中。
她頓了下,口吻忽地轉為凌厲。
"沈默對你不再重要了嗎?"他已不再在她身上找尋沈默的影子,她感受到冷無肅目前專心"對付"的人就只是她,難道他真的不再在乎沈默的影響力。
血淋淋的瘡疤再度被掀起,冷無肅卻是平靜的。
"沈默依然重要——"他答道。"若不是她,我不可能遇上你,若不是她,我不可能對你下了志在必得的決心。"
"可是你卻——"
他點住她的唇,阻止她的話,炯炯目光望進她的靈魂深處里,橫亙在胸坎多年的郁悶氣息也一點一滴地釋放出來。"沈默依然重要,所以我把她擺在心底最深處,也將留一塊角落給她,只是——"炯亮的眼神不再晦暗迷惆,他已有了方向。"我已經說過,她不會再影響我往後的人生,不再影響了……"冷無肅笑了笑,有了真正的釋然。"這也是她的心願,不是嗎?"
他沉靜的黑眸,不再狂亂的眼神,只專注于她的視線——她心動了!
"而你,是我想要的女人。"他繼續說道。"只是,你會生氣嗎?氣我仍然保留一塊心田給了沈默。"冷無肅溫柔地詢問。
"不氣,我怎麼會氣?我從來就沒要你忘掉沈默,啊——"赫然驚覺,她憑什麼立場說出這些話,又羞又惱地向後一退。"你該去說服的對象是你以後的伴侶,與我無關。"
"問題是——你就是我的伴侶啊……"話聲一落,他旋即又擄獲她的唇,極盡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