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楊盈柔的電話,馮筱玲第一個念頭是想把電話掛掉。
她是想打來向自己示威的嗎?怎麼,才上班兩天,程士飛就讓她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了?
「筱玲,是你嗎?」楊盈柔著急的問。
「嗯。」她一點也不熱中的回應。
「我今天可以去住你那兒嗎?」楊盈柔開門見山的問。
「怎麼了?」楊盈柔的聲音听起來似乎很著急。
你暗戀的程士飛,他想……不,不能這樣跟筱玲說,那她會難過的,如果她知道自己和程士飛接過吻了,她一定會生氣的。但是程士飛說到的事他一定會做到,楊盈柔可不想明天早上一出門就見到程士飛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我在想,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在一起好好說過話了。」她咽下差點月兌口而出的話,改變了話題。
「在電話里說不是一樣嗎?」
「嗯……好啊。」楊盈柔澀澀的回道。
「在頂樓工作還順利吧!」
「不……」她老實的說。
「董事長很難伺候嗎?」這倒引起了馮筱玲的興趣。
「是啊……」
「就哪方面來說?」
每一方面。「我不知道。」
「那你現在對他的看法改變了?」
「是啊!他簡直是個自大狂兼超級暴君。」
馮筱玲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哇!他似乎惹毛你了,很少听你這麼批評別人。」
「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忍受他。」
「我真希望能和你交換。」
「你絕不可能比我更希望,如果能交換就好了。」
是啊!可是程士飛看上的是你楊盈柔,而不是我馮筱玲。你那麼氣程士飛,難道他……「小柔,難道程士飛對你……」
「沒有,別亂想。」楊盈柔飛快的否定她的疑慮。
「那你為什麼那麼氣他?」
「誰教他那麼令人厭惡。」
「很多女人就是欣賞他那種個性。」
「包括你嗎?」楊盈柔懷疑的問。
「或許是吧!」她不隱瞞自己對程士飛的愛慕。
「他以為他自己是神,可以呼風喚雨,每句話都像是在下命令。」她厭惡的努努嘴。
「你不希望自己的男人這樣嗎?他雖然霸道了些,但是一有事他一定會先保護他的女人。」
「我可不需要那種人保護,也不需要他來接送我上下班。」她不小心說溜了嘴。
「他明天要接你去上班?」馮筱玲抓到了楊盈柔的語病。
「怎麼辦?筱玲,我真的沒有勾引他,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不要和他在一起,可是他根本不听我所說的話。」她老實的招認並且極力澄清。
「你不想遇見他,所以才想來我家避一避?」
「對呀!」她無奈的點點頭。
「不如我們交換吧!」馮筱玲興致勃勃的提議。
「怎麼換?
「今晚我去你家住,你來我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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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士飛一早便開車到楊盈柔公寓樓下等著了,看來這棟老舊的公寓就只有這麼一個出口,如果楊盈柔想從里頭出來,一定得經過他停車的地方,即使用拖的,他也得把她拖上車,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逃得出他的手掌心,當然楊盈柔也不會例外。
想到她昨天走出辦公室時那種漠然的表情,程士飛心中竟升起了一股疼惜的感覺。如同石尚驊所說的,她不是那種可以玩玩的女人,程士飛甚至可以斷定昨天那個吻是她的初吻,難怪她會手足無措的任他宰割。他可得快點行動才行,她在宇鵬的日子不多了,如果不快點得到她,等她回到宇翔,整個計劃就會有些棘手。昨夜他又沒睡好,他的腦中充滿了楊盈柔的身影,本以為吻過她之後,想得到她的欲念會因而得到些許紓解,沒想到她的甜蜜反而使他益發想得到她。
馮筱玲也是一夜沒睡好,想到一早便能看見程士飛,讓她興奮得睡不著覺。她穿上昨天選了一夜、自認為最能襯托出她美麗的一面的衣裳,配合著最優雅的步伐,從容的走出那間破舊的公寓。
她一下樓便發現一輛價值不菲的跑車停放在公寓的門口,雖然她沒看過程士飛那輛跑車,但她肯定坐在那輛昂貴車子里的男人,除了程士飛絕不作第二人想,畢竟住在這種地方的人是不可能開這種招搖的車子的。
「程先生!」她微笑著跑向車子。
程士飛一臉冷酷的看著馮筱玲跑來。
「太好了,還好遇見您了,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小柔昨天竟然一聲不響的搬走了,我車子又壞了,您可以載我去公司嗎?」
「她搬走了?」程士飛不可置信的說,她真的是在想盡辦法逃離他。
「是啊。」馮筱玲一邊說,一邊走到車子的另一側想拉開車門。
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打開車門,程士飛的車子就像子彈一般沖了出去,她氣憤的待在原地。該死,她原本以為晚一點下樓,程士飛會看在她快遲到的份上載她一程,誰知他竟然……可惡,這下她可真的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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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士飛抵達辦公室時,楊盈柔和石尚驊已經開始工作了。在石尚驊面前,他不便對楊盈柔多說什麼,只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用力踹開辦公室的大門走進去。
楊盈柔拿著幾份公文進入石尚驊的辦公室。
「看來他今天心情好像不怎麼好。」石尚驊說完,別有含意的看了她一眼。
「石大哥,今天中午我請你去吃飯好嗎?」楊盈柔怯生生的提出要求。
石尚驊聞言狐疑的瞪著她,「怎麼了,你今天沒帶便當來?」
「我想偶爾吃吃不一樣的東西。」她避開石尚驊詢問的眼神。
「真的只是這樣嗎?」
「對啊。」她有點心虛的回答。
「好,那我就勉強答應吧!」他開玩笑的說。
楊盈柔以為他是不得已才答應的。「石大哥,如果你有事的話那就算了,沒關系的。」
「你在開什麼玩笑,我當然沒事,這種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我怎麼會放棄?就算我兩條腿都斷了,爬也會爬去。」他說到「別人」時還刻意朝程士飛的辦公室看一眼。
楊盈柔的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容。「你真——」
話還沒說完,對講機便傳來程士飛威嚴的聲音。「石秘書,你請楊小姐進來一下。」
「好的。」石尚驊切掉按鍵,轉身對楊盈柔說︰「看來你好像跟他的心情不好有著很大的關系。進去吧!我看情況不對就進去救你。」
楊盈柔只好硬著頭皮去見程士飛。她在門上輕敲了兩下。
「進來。」
「你找我有事嗎?」她心虛的不敢看他。
程士飛將蹺在辦公桌上的雙腿放了下來,銳利的眼神直盯著她不放。
「你真的是費盡心思在躲我。」
「你說什麼我听不懂。」
「別裝了,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他熄掉手上的煙。「我不會害你,我只是想……」
想要我陪你上床,楊盈柔在心中幫他接了下去。
程士飛突然語塞,他似乎也沒有辦法為自己的行為找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藉口。
「該死,我都吻過你了,你應該知道……」
都獻過吻了,接下來就要我獻身,我當然知道。她又在心中補充。
「你說句話吧!」
楊盈柔好笑的看著他,他期盼她說什麼?她只知道他的思想有一定程度的問題。
「我不適合你。」她避重就輕的開口。
「你敢說你對我的吻沒有感覺嗎?」他懶洋洋的語氣好像在提醒她昨天她曾虛軟的倒在他懷里。
「有沒有感覺很重要嗎?」
「你喜歡的。」他肯定的語氣激怒了她。
「不,我只是被你嚇壞了。」
「你並沒有抵抗。」
「那有什麼差別?」
「你敢說你不喜歡我?」他低吼。
也許有那麼一點喜歡吧!只要和他多相處一天,她就不自覺的多喜歡他一點,她欣賞他下決策時的那股氣魄、工作時那股全心盡力的精神,甚至他勾引她時那股豪邁不羈的放肆。但喜歡上他只會為自己帶來不幸,今日他之所以看上她,不過是貪戀她的外表,一旦他厭倦了,就會像天下的負心漢一樣毫不眷戀的地把她拋棄,像她父親對待她母親一樣。
「別逼我,我們不適合,你明明知道的。」
「是你先惹我的。」
「我沒有。」
「從你在街上說‘我願意’的那一刻起,你就惹到我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她滿臉通紅,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件事。
「這都是因為你。」
「別想把一切錯誤都推到我身上,你們這種男人我見多了,你只會把罪過推給別人,我對你根本一點奢求都沒有,我根本不要你的任何東西。」
「可是我要你。」
楊盈柔愣住了,他居然敢在她面前露骨的說出他的目的。「你令我感到惡心!」她忍不住大叫。
「你應該高興我的坦白。」
「你把我當成了什麼?」她氣急敗壞的吼,「我要辭職。」她使出撒手 。
「我不會讓你走的。」程士飛信誓旦旦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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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你胃口不太好。」石尚驊關心的問。
「沒有啊。」
「不好吃嗎?」
「沒這回事。」其實她得承認許久不曾吃西餐了,對久久才吃一次大餐的她來說,這種食物是很美味的。
「說吧,他對你做了什麼?」
楊盈柔被他的話嚇得連叉子都掉了下來。
「別這麼緊張好嗎?」
「沒有。」
「說謊。」石尚驊犀利的反駁。
「他……」在石尚驊的追問下,楊盈柔只好把程士飛和她之間所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當然她漏了一段——關于那個吻。
「你不高興?」
「當然,我氣得半死。」
「世界上有一半以上的女人願意用一切來和你交換。」
「她們一定瘋了。」
石尚驊的眼中露出贊賞,像程士飛這種富家子弟,出手又如此闊綽,在拜金主義盛行的今天,很少有女孩子會放棄這條大魚,即使被他拋棄,他所給予的金錢也夠一個女人寬裕的過完下半生。
「他很有錢,長得也很好看。」石尚驊提出程士飛的優點。
「那不關我的事。」
「你很討厭他?」
「不,我可憐他。」楊盈柔原本悒郁的心情在得到紓解後已豁然開朗,食欲也恢復正常了。
「為什麼?」程士飛什麼都不缺,金銀珠寶、身分背景、體格相貌等等樣樣都強,有什麼好可憐的?
「他根本不懂什麼是愛,看上一個女人就迫不及待的想佔為己有,他或許根本沒想過,那些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愛的不過是他的錢,這種銀貨兩訖的愛情有什麼好得意的?」她喝了一口水。「所以我說他是只可憐蟲。」
「可憐蟲?哈哈哈……」石尚驊不禁大笑了起來,他頭一次听到有人說程士飛是只可憐蟲,尤其還是由一個女人口中說出。「讓我們敬這只可憐蟲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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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士飛的耐心已接近崩潰邊緣,這幾天他眼見著石尚驊和楊盈柔同進同出,不論何時何地,有楊盈柔的地方一定也會看見石尚驊。
楊盈柔甚至為石尚驊放棄了她的最愛——便當,每天中午陪著石尚驊吃盡宇鵬附近的餐廳,有時連晚上也不例外。
「對不起,我中午和石大哥約好了去吃日本料理。」
「不好意思,石大哥已經答應要送我回家了。」
「晚上我和石大哥要去陽明山看夜景。」
「新家的地址?我還沒記起來?NB428?!抱歉。」
諸如此類的藉口楊盈柔已說了不下二十次,程士飛的情緒一天比一天糟,石尚驊早就嚇得早晚三炷香,祈禱菩薩保佑他不會被程士飛碎尸萬段。
楊盈柔則只能忍、忍、忍,只要過了今天,明天就可以回宇翔了,想到能回宇翔她就覺得好過多了。
然而事與願違,楊盈柔原本以為可以就這麼順順利利的離開宇鵬,誰知……
程士飛氣呼呼的以為楊盈柔喜歡上了石尚驊,再加上自己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竟然追求楊盈柔失敗,這個打擊使他對楊盈柔產生了偏見,硬是在最後一天處處刁難她,對她冷言冷語,但這對就要月兌離苦難的楊盈柔來說並沒有什麼好在意的,畢竟她從明天起就不用再踏進宇鵬半步了。
「端兩杯咖啡進來。」程士飛的指令冷冷的從對講機傳出。
楊盈柔馬上端了兩杯咖啡進董事長辦公室,免得等會兒又挨他的罵。
辦公室里頭除了程士飛以外,還有一個頭發半禿的外國人。楊盈柔對這個外國人印象相當深刻,他是宇鵬近來最大的客戶,公司里上上下下幾乎每天都在談論這次的簽約,如果成功了,宇鵬可以賺進數以千萬計的台幣。但這個老外讓楊盈柔印象深刻的可不是他的來頭,而是他前幾次來曾對她不規矩過,要不是石尚驊看在他已年過半百而且又是公司的大客戶,老早就把他一身的老骨頭給拆了。
「賽門,你和我女兒之間到底怎麼了?」
楊盈柔進門時剛好听見他們在以英文對話。
「沒什麼,最近工作比較忙,沒空去美國看她。」
「安妮脾氣是壞了點,但是她身材可是棒得不得了,就像這位美麗的小姐一樣。」
才說著,這個老外的手便溜上了楊盈柔的臀。
她不知道程士飛是沒看見還是故意視而不見,他竟然任她被這個老外吃豆腐。
「賽門,你上次不是說要帶她到飯店陪我嗎?」
楊盈柔聞言臉色大變。
「沒辦法,我被她纏得月兌不了身,而且日本山田企業的總經理也看上她了,人家先預定了,我只好讓她先去陪他。」
程士飛,你這個賤男人,你把我當成了妓女嗎?楊盈柔從小到大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
此時老外不規矩的手又爬上了她堅挺的雙峰,嚇得她完全不顧滾燙的咖啡,立刻用手撥開那雙魔掌。
灼熱的咖啡燙傷了她的雙手,但她的舉動卻引來了程士飛的不滿。
「你在搞什麼啊!」他大叫,接著用英文對老外說︰「抱歉,她可能昨天太累了,你知道,日本人很難纏的。」他別有用意的說道。
程士飛並不是沒看到這個老外在對她毛手毛腳,他承認小部分原因是為了報復楊盈柔,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反倒天天和石尚驊鬼混,天曉得她的純潔是不是裝出來吊他胃口的,事實上她也只不過是個婊子。其余大部分理由是因為這個老外乃是宇鵬的大客戶,他現在是程氏的董事長沒錯,但程氏有一半的公司仍在父親的掌控之中,如大剛、大建、大築等這些夠分量的公司都仍可望而不可即,只要這次能成功的拿下這個案子,父親也許就會放心的把全部的江山交給他了。而且這個大案子幾乎是公司全體總動員的四處奔走,好不容易才有簽約的機會,他總不能給大客戶難看吧!
楊盈柔匆匆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碎片,臨走前她竟然以流利的英文對老外說︰「如果你需要我的話,隨時可以找賽門,我都可以為你服務。」說完不忘拋給他一記迷死人的媚眼,言下之意十分明顯。
辦公室里除了那個的老外,連程士飛都被她突如其來的言行震昏頭了!
懊死!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楊盈柔听得懂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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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盈柔整顆心都碎了,本以為只要不靠近程士飛就不會愛上他,沒想到還是難逃他的情網。但就算再怎麼愛他,他剛才的話已經粉碎了她對他僅存的好感。她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在意他了?
她拭去淚水,勉強維持著自尊走出茶水間,回到她美麗的辦公室,此時她不再覺得它可愛了,她只感到好沮喪,她被這間美麗的牢籠囚禁了一個星期,但她的心卻再也無法獲得釋放。
正當她慌亂的收拾私人物品的同時,石尚驊察覺了她的不對勁。
「小白兔,怎麼了?」她的眼楮、鼻子全因哭泣而紅了起來,看起來就像只小白兔般令人憐惜。
「石大哥,可以幫我把飲料端進去嗎?」她請求著,等他答應後又說︰「還有件事想麻煩你。」
「什麼事?」
「快點幫我辦辭職,我受不了了,拜托你。」
「除非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只要你肯幫我辦,我什麼都告訴你,可是我來不及了,我晚上再打電話給你,幫我在今天辦好好嗎?」
「為什麼來不及?」他蹙起眉頭擔憂地問。
「如果我不在十分鐘之內離開這里,我怕我會拿把刀沖進去殺了那個人,不,那只可憐蟲!」
「我馬上幫你辦。」石尚驊決定幫她一把,此刻她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而且如果她留在程氏,程士飛必定會盡其所能的找到她,到時沒有他在身邊,恐怕連她也保護不了自己。
楊盈柔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謝謝。」
「記得打電話給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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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士飛迫不及待的送走那位大客戶,得到千萬合約的心情卻不怎麼愉快,自從他看到再度送茶水進來的人是石尚驊,又看到石尚驊用足以殺人的眼神瞪著他時,他就發現事態嚴重了。
一出辦公室便發現楊盈柔早已不見人影,他一顆心立刻沉到了谷底,轉身沖進了石尚驊的辦公室。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她听得懂英文?
「這種事值得你如此在意嗎?再說你對她感興趣的也不在這方面。」石尚驊沒好氣的回道。
「她人呢?」
「走了。」
「走到哪去了?」他快急瘋了。
「不知道。」石尚驊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現在是上班時間。」他胡亂找了個理由。
「她已經不是程氏的員工了。」
「什麼?!」程士飛大吼。
「她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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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混蛋程士飛,竟然把她當成妓女,一下子日本人,一下子美國人,連他也包括在內,全都成了她的恩客。而更可恨的是經過一個星期的相處,她竟然發現自己有點喜歡他了,明知道他要的只是一夜風流,她偏偏深深陷入了他那潭愛情漩渦里。
天曉得這幾天她竟然也學會了由窗口偷偷的看著程士飛,他那出色的五官、健壯的體魄填滿了她對愛情的幻想。這幾天她所期盼的不都是他能放棄荒謬的思想,真心的愛上她嗎?可是他卻把她當成人盡可夫的妓女,甚至還「外銷」到「各國」去,怎不令人心碎呢?
我到底哪里做錯了?她不停的問自己,卻得到了一個無解的答案。從一開始到結束,她不曾做錯過任何事,全都是因為他,因為他想得到她,卻始終不得要領,可是這並不是她的錯,她只是不想成為他生命中的過客,她不想終身帶著被他征服的烙印,她只要他能好好的、認真的愛上她,哪怕是一點點也好過現在這種情況。
一陣敲門聲響起,她期盼是程士飛來向她道歉。
楊盈柔打開門,發現是同樓的林媽媽,這一層樓只有兩家住戶,林媽媽就是其中的一戶。
「林媽媽。」
「我從這兒經過,听見你在哭,怎麼了?」
「我辭職了,或許過一陣子就會搬走了。」她勉強忍住內心的失望,露出笑容。
「別難過了,孩子。有困難和林媽媽說一聲。」
「謝謝,不過沒關系啦!我明天就好了。」
林媽媽見她沒事,也不好意思多問,于是安慰了幾句也就回去了。
待林媽媽一走,楊盈柔的眼淚立刻又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在這種情況下感受到有人關心她,這真是有如雪中送炭。至少還有人關心她,此時自憐的情緒已佔滿了她所有的思考空間,至于程士飛,就讓他下地獄去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響了起來,她知道宇翔的人遲早會知道她辭職的消息,幾個和她比較親近的同事一定會忍不住打電話給她,但她此刻的心情實在不適合接受任何詢問,而且她的嗓子早就因為哭泣而變得沙啞了。遲疑了一下,她毅然決然的拔掉插頭。
電話聲一停,門口卻傳來敲門的聲音,她心想大概是林媽媽不放心她,又跑回來看她吧!
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楊盈柔緩緩的打開門鎖。
門鎖一開,便有人闖了進來,楊盈柔原本想尖叫,但一看清來人,她卻怎麼也叫不出來了。
程士飛像個國王似的走進她窄小的公寓中,臉上帶著奇怪的表情,他昂藏的身軀讓楊盈柔的公寓顯得更加窄小。
楊盈柔命令自己不準哭,奈何看到他,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低落的情緒,只能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至于奔流的眼淚就讓它去吧!
「你哭了好久。」
程士飛已在她的門口站了好久,心情不斷被她的哭聲攪動著,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先是打了電話進去,但她不接,可是他一敲門,門卻開了,顯然她把他當成了別人,她在等誰嗎?一見到她哭紅了的鼻子和眼楮,程士飛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沖動,他想走過去拭去她傷心的眼淚,讓她在他的懷中哭泣,告訴她全是他的錯。
但是照這種情況看來,她是不會讓他靠近半步的。她迷?NB427?的眼楮像在告訴他——你給我滾出去。
她轉身抽了幾張面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回身卻以驚人的態度面對他——她笑了,她真的笑了,笑得有點諷刺,眼角的淚卻仍持續的落著,她想以若無其事的態度面對他。
「有事嗎?」她故作輕快的問,沙啞的嗓音連自己也嚇了一跳。
程士飛靜靜的凝望她梨花帶淚的臉。她生來就是需要受保護的,現在她想裝出不在乎的樣子,但卻令人更想好好保護她。
「我不準你辭職。」程士飛又變成原本那個專制的獨裁者了。
他以為他的話眾人都要奉為聖旨,不得違抗?她冷笑一聲,還是一樣的態度,「我已經辭了。」眼看程士飛又要靠近她了,她馬上抬起雙手,「別過來!」
事實上她的抗議有點可笑,這麼一個小小的房間里,放了一張床後就只剩下一條寬不及一公尺、長不到三公尺的小走道了,何況程士飛手長腳長的,只要他想抓住她,她是沒有地方逃的。
程士飛悶悶的倚著牆壁,雙手交抱在胸前,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不用再解釋了,他是公司的大客戶,自然不好得罪他,這我了解。」她輕輕的帶過在公司里所發生的事,雙手還微微的刺痛著。原先在公司的時候心里的痛楚遠超過身體的傷害,她都忘了自己的手被滾燙的咖啡給燙傷了,到現在才發現手也開始隱隱作痛了。她不希望在這時以此來博取程士飛的同情,因此悄悄的把兩只受傷的手藏到身後。
「我不適合在宇翔工作,以我的能力根本無法勝任,都是大家幫著我,我才會——」
她的一舉一動牽引著程士飛所有的注意力,當然,她想遮掩傷口的動作也逃不出他的眼楮。她手上的傷痕在白皙的膚色映襯下,看起來更是怵目驚心,那顯然很痛,但她卻連哼都不哼一聲。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扯住她沒受傷的部位。
「你受傷了!」他心疼的驚呼。
楊盈柔掙扎著想把手抽回來。「不關你的事。你的來意我明白了,我不想回程氏,你可以回去了,你回去!」她喊著。
「疼不疼?」他兀自問道。
「不關你的事,受傷的人是我,如果沒事請你回去。」她再度重申。
「藥在哪里?」
她閉口不答。
「你這里沒有燙傷的藥嗎?
她理都不理他。
「跟我到醫院去。」程士飛欲把她拉向門外。
「我不去。」她固執地杵在原地。
「我是為你好。」他沉重的說,難道她真的不了解他的心意?
「不用了。」
「你這是何苦……」他的語氣不再像原先那樣強硬。
「在浴室里。」
「什麼?」
「藥在浴室里。」她可不想只為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傷就被他拖著上醫院。
程士飛馬上放開她,快步走進浴室里,憑著微弱的光線模索著藥瓶。
楊盈柔側身听著由浴室傳來的踫撞聲,想著他那高大的身軀一定是撞上什麼了。
丙然看到程士飛揉著前額走了出來。
他拉她坐在床沿,自己則坐在她身邊,輕柔的在她受傷的部位抹上一層藥。她的傷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疼痛竟奇跡似的慢慢褪去。
她的手在他的巨掌下看起來好小,她的眼光不禁被他靈活的大手吸引住了,目不轉楮的看著他細心的為她擦藥,像是怕弄疼她似的,他的動作是那麼的輕柔。
她有點失神了,為了他一反常態的溫柔,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是為了下午發生的事嗎?還是……他也有和自己一樣的感覺?
她的視線由他的手慢慢的往上爬,爬上一件黑色的絲質襯衫,再往上移,是他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來的壯碩胸膛,越過他的頸項,接下來是他堅毅的下顎、那曾奪去她初吻的唇、堅挺的鼻梁,最後不期然的遇上了他深邃的眼眸。
他像是看出了她的感覺,他知道了嗎?他知道她愛上他了?她驚慌失措的想。
楊盈柔縮回仍被他握住的手,感覺自己好像突然失去了依靠,她用手捂住臉,躲在床的角落里大喊著︰「回去,你回去!」她以為如此便可以避開他能洞悉一切的眼神,她只想保住脆弱的尊嚴。
他一定會嘲笑她平常老是裝作對他不感興趣,但骨子里卻愛他愛得半死,他一定很得意。
「我真的……好討厭你,你走開,走開,我死也不會回程氏,你听清楚了嗎?你走!」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具有十足的殺傷力。她討厭他?這句話尤其讓程士飛仿佛被雷擊中般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