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任衡莫名的開始期待起下班時間來。
近來跟情人之間的生活竟不似與霏安在一起時的快樂,大概是沒真正體驗過婚姻生活,回家吃飯居然成了件令人高興的事。
霏安的手藝並不如他想像得好,她似乎對玉米情有獨鐘,從這個月回家吃過五次飯的經驗里,她幾乎每餐都有一盤炒玉米,偶爾會出現幾盤炒牛肉、炒羊肉,或是附帶一盤炒青萊,還好他不挑食,想到她身兼職業婦女角色還得辛苦做萊的份上,也未曾要求她更改菜色。
倒是霏安幾度向他致歉,表示她會勤于增進她的廚藝,並請他多多包涵。
多麼客套的表達,客套的有點不像是夫妻,段任衡忍著沒將心中的感受說出,頭一回像個老爺般的坐在客廳內,一邊听著新聞,一邊用眼角瞄著妻子忙碌的身影。
整理完餐桌後,她會順便料理一下家務,這是她的習慣。
這就是婚姻嗎?
以前段任衡從未想過像她那樣出身豪門的千金會拿著抹布擦拭家具,他的妹妹雪隻就從來不做那些家務事,而霏安卻跟自己的妹妹完全不同。
只不過就算霏安拿著抹布也絕對是干淨優雅的,怎麼也不像是個黃臉婆,一如她給人的純淨感,她所持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無瑕,連她手里的抹布亦是。
段任衡無聊的詢問她這樣會不會太辛苦?甚至興起了聘請管家的念頭,因為他實在不習慣他的女人做那種在他感覺上是粗活的工作,尤其那人正是他的妻子,那更讓他覺得有點不舒服。
「我們只有兩個人,除了做做飯以外,我幾乎沒幫你做過什麼,衣服也是交由別人洗,垃圾還有專人統一集中處理,我根本不用做什麼家務,只是偶爾把我弄亂的環境整理一下罷了!不需要請人啊!」
她說的是有道理,但他實在不願自己在家時,卻見到她在一旁做著一般黃臉婆所做的事。尤其她一點也不像黃臉婆,做那些家事更顯得情況詭異。
「老婆,放下手邊的抹布,坐到我身邊陪我看電視好嗎?」他提議道。
只是突然看見電視上播放夫妻相處的片段,他想感受一下霏安陪伴的感覺。
只見她拿著抹布至洗手台洗淨晾干後,用干淨的布擦拭了手。穿著柔軟棉裙和輕便上衣的她看起來清新可人,完全沒有剛做完家事的那種疲累感,乖巧的窩進他攤開的懷抱里,填滿他身邊的空位。
段任衡突然覺得心里有個地方也跟著被補滿了。
低頭與她相視一笑,對著霏安露出笑容似乎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老公,我听爸爸說你最近談妥了一宗大生意。」
霏安是個會找話題的女人,這也是她不會太無趣的原因,不需要他刻意去想要對她說些什麼。
段任衡尤其喜歡听她喊自己「老公」兩個字,她的聲音總是帶著甜甜的溫柔。
「你呢?工作順利嗎?」
「還不就是那樣,我有個能干的好秘書。」
「就像我有個能干的好老婆一樣?」他月兌口而出。
這種話一向能讓女人心花朵朵開,相信霏安也會高興听到他的贊賞。
她果然如他所預期的,以他喜歡的笑容回應。
「我並沒有為你多做什麼。」
就因為她老是說出這種謙卑的話,才讓他窩心。
「要是幫我生個孩子呢?」
段任衡突然想跟她擁有一個孩子,如同其他夫妻般的擁有自己的寶貝。
霏安的表情怔了一下,她不是不想要小孩,但……他是認真的嗎?
「幫你?」她反問道,「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不能說是幫你啊!也是為了我自己。」
她輕聲的回應,表明她不是生子工具。段任衡為她的坦言感到些微狼狽,還好她溫柔的邊說邊將頭靠在他頸旁,那讓他覺得自己不是被嘲弄,而是被她依賴著。
「那你想嗎?」
「你已經準備好當父親了嗎?」她想弄清楚他是不是認真的?
「我想也該是時候了。」畢竟他今年已經三十三,是大到足以當父親了。
「嗯。」她的回答不知是好或是不好,只是溫順的靠著他,與他一同望著眼前的電視。
餅了一會兒,畫面轉換成廣告,段任衡又開了口。
「要是有了孩子,你可以天天待在家里,不需要再去工作了。我不喜歡你工作完還得回家做飯,我的老婆不應該這麼辛苦。」
也許他是有點大男人主義,想要個孩子的想法在他腦里已經發酵到霏安肚皮鼓起的模樣,而他對這想像感到欣喜。
「嗯。」她再度應了聲。
段任衡明白霏安不會忤逆他的決定,所以繼續想著孩子的事。
有個像她的小女孩,或有個像他的小男孩,看著霏安陪孩子玩耍,在他歸門時霏安和孩子撲向自己大叫,也許那才像一個家庭,也許他和霏安之間會更像一對夫妻。
想著想著,他將霏安更抱緊了些,她抬起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像是發現了他的不尋常,臉上馬上泛開一片紅暈。
他不會是想在這里吧?霏安掩住心中的惶恐,看了眼天花板的吊燈,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恐慌。他們從沒在客廳里,甚至是開著燈的地方做那種事。
但段任衡顯然沒有發現她的不安,反而是以惡虎撲羊的姿勢,直接以行動表示他的認真。
纏綿在她的唇齒之間,吞去她的嚶嚀和微弱的抗議,吻著她微微發紅的粉頰,挑起她的激情,讓她無力專注于掙扎,撫上她曼妙的曲線,讓她沉掄在他的魔咒底下……
聞著她身上獨特的氣味、听著她的呼吸聲逐漸不穩,段任衡樂于見到他的老婆被自己所撩動。
霏安是個盡職的老婆,在這方面她倒是不像其他女人那般了解他的需要,所以一向是他主控著房事的進行,但他相信她會從自己身上得到歡偷,而她的反應也印證了他的判斷。
激情過後,他攬著她,維持她跨坐于身上的姿勢。她的衣衫盡褪,他隨意拾起衣服蓋上她光滑的果背,將她緊抱在前胸,听著她因熱切的交歡而急促的喘息。
抬眸細看著她,霏安的發絲微亂,一臉的隻果紅,分明寫著剛被愛過的痕跡。
被愛過,段任衡腦子里闖進「愛」這個字。
「你喜歡我嗎?」他咬著她精巧的耳垂,語音含混的問。
她的頭點了兩下,但她的臉始終不肯面對著他。
「為什麼不看著我?」
「這地方讓我覺得不自在。」她的聲音有點怪。
段任衡握住她的下巴,逼她正視自己,卻意外的在她眼角發現濕潤的痕跡。
她很尷尬的對他投以一笑,邊笑邊勉強的搖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她的聲音破碎。
從他開始提小孩的事時,她就覺得事情有了異樣,段任衡突然認真了起來,甚至忘了她不是那種可以任他隨時隨地使用的女人。
他突來的熱情是由于他的心血來潮,而造成他心血來潮的原因是……
他想讓她懷孕。
這讓她感到傷心……她恨自己的膽小和無力,她想告訴他︰我只想跟愛我的人生寶寶……可是她不敢這麼說,更氣的是她不確定自己不愛段任衡……
她很確定她想要個小孩,但她更確定她不要自己的孩子在這種情況下進出人世啊!
她想找她的「shmily」,然後跟他共有一個孩子,若她跟段任衡的婚姻只能維持在這種無法交心的程度,那這個假婚姻里根本就沒有必要弄個真的生命來湊熱鬧啊!
段任衡被她的淚震得動彈不得,他不明白哪里做錯了,方才交歡之時他並沒有發現到霏安有任何的不對勁,她還是跟以往一樣對他不推不拒,任著他盡情的釋放,但……這有什麼不對嗎?
「我們從來沒有在開著燈的地方做這種事,而且……」她吸吸發紅的鼻頭解釋,「這里是客廳。」
「我們是夫妻啊!」他說得理直氣壯。
也許行事保守的霏安一時之間無法理解更換場地有助于增進樂趣吧?
身為她此生唯一的男人,也許應該教導她一些事情,但另一半的段任衡又自私的不願教她太多這方面的事。
他保守的小妻子不是跟其他女人一樣了解男人的渴望,妻子跟情婦之間在他的觀念里是有所區隔的。
他只能貪戀的吻了她許久,意圖安慰她,卻阻擋不了心里逐漸升起的無力感……
也許他不該將對女人的轉嫁到她頭上,畢竟霏安不是他喜愛的火熱情人類型,而她的觀念也守舊得無法負擔他的恣意狂歡。
他是該考慮到這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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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兒育女的戰場澳回傳統的大床。
霏安開始有意無意的在躲著他也是主因,她似乎深怕段任衡會和上次一樣,心血來潮就強壓著她尋歡,所以他只能在床上尋著她的身影……
而段任衡則因為她若有似無的閃躲而感到不悅。
霏安一樣對他笑、一樣煮飯等他回來,但每當段任衡一有親近她的意圖時,她就馬上走出他的視線躲進書房里,並慶幸著秀麗陪她去買了許多畫具,讓她一人待在書房里時除了發呆以外還多了些事情做。
她開始我回了年少時想對著空白畫圖的,試著借此轉移自己對婚姻問題的無力感,把自己復雜和失意的心情全畫進圖畫里頭,那讓她覺得畫圖比在沒事時寫那幾個英文字母好,更不會讓她在發現自己又寫了那些字時,隨之淹沒在沮喪之中。
某次段任衡在正常時間回家吃晚飯時,只見霏安收拾餐桌後,便找了一個理由進書房看公文。
看在段任衡眼里,只覺得那是她想避開自己的借口,他並霸道的將她進書房辦公的行為解讀為避開自己,為此暗自生著氣。
他開始不再像上個月一樣經常回家吃晚飯,說穿了上個月他不過也才早歸了六次,但他除了賭氣不肯回家吃霏安煮的晚餐以外,甚至和妖嬌的美女廝混至三更半夜,刻意沾著一身粉味返家,再喚醒已睡熟的她,並與她行傳宗接代大事。
他不了解自己為什麼突然在意起霏安的感受,更不了解自己為什麼開始想用不忠來傷害她?
以往的他一定是經過盥洗,穿上只沾有他慣用古龍水香味的衣物回家,而如今他甚至大方的穿著染上口紅印的襯衫在她面前晃蕩。
像是在懲罰她的閃躲似的,意圖告訴她他並不只有她一個女人,試著引發她的傷心和醋意,但幾番試驗的結果都證明了,霏安毫不在意……甚至是沒有發現……
那讓段任衡更加憤怒!
而霏安卻是明白的……
段任衡發現了自己的異樣,她明白他的不悅。
她一向不會推拒他的求歡,但……她躲。
有件事讓她覺得很奇怪,他們兩個明明是不相往來,除了彼此共享一張大床外,在其他的時間里他們各有各的生活,可是……
他竟然發現了她的閃躲,更怪的是……霏安竟然知道他發現了。
他們應該是不關心對方的,除了偶爾在嘴上掛著幾句關懷,純粹用嘴巴說說來營造和諧氣氛,但這回卻不一樣……
霏安感覺到丈夫在生她的氣,所以她閃得更嚴重了。
段任衡又回到以前的生活狀態,不再回家吃晚飯,這跟以前的他無異,只不過在他關照她好一陣子以後,突來的漠視讓她有些失落吧……但也讓她輕松了不少。
唯一和以前不一樣的,是段任衡開始不在乎她會發現他的外遇了……
他的身上開始出現了不同味道的女人香,衣服上也出現了各色的唇印。
在應付過那麼多女人以後,他應該是無力再找她尋求慰借,但……他卻還是要她。
以前的他若是遲歸了必會體貼的不吵醒她,一向淺眠的霏安甚至听不見他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只會在次日發現他躺在身邊。
但他現在卻是蓄意的想吵醒她,甚至是故意弄醒她,她連裝睡都逃不過他的攻勢,她開始為這一切感到憂心了……
房門又傳來他的腳步聲,霏安小心的閉著眼,听著他打開門,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酒味……
他的手撫上了她的臉,然後是脖子,接著探入了她的衣領……
霏安只得睜開迷蒙的眼,裝出一副剛醒來的樣子。只見她揉揉眼楮,瞥了一眼床頭的時鐘,伸手攪住他的手臂並將它輕輕抱在胸前,阻止了他的挑逗。
「今天加班加到這麼晚啊?」她愛嬌的問。
她抱住他手臂的動作讓段任衡全身戰怵,不是因為她的關心問候,而是她抱住自己時的那種溫柔,還有依賴,讓他打從心底感到罪惡。
她把臉靠在他的臂膀上,一雙美眸半睜半閉的更顯迷人,剛睡醒的聲音帶著性感的沙啞。
他無語的看著她,心底復雜的情緒讓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睡吧!你一定也累了。」她輕拍著他的手。
她憑什麼斷定他累了?
段任衡心里頭一個升起的反應竟是憤怒,適才引發出來的憐愛一時消失無蹤,他惡質的將她哄自己睡覺的行為判定為不想行房的推拖。
他瘋也似的覆上她,胡亂的扯開她的衣物,尋求做丈夫的權利,甚至不顧她的忌諱,將房內的燈打開,恣意的佔有她……
帶著醉意在完事後疲累的躺下,模糊的意識里只听見她說話的聲音,卻听不清她說了些什麼,只知道她坐了起來,卻無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望向她,只能感受著她的小手撫模他的臉頰,像個慈悲的母親憐愛地輕撫著任性的孩子……
在進入睡夢前的最後一個意識是……
他似乎發現了霏安在自己心中跟別的情婦們不一樣的地方,但那個不一樣卻是跟霏安是自己的妻子無關。
無暇多想,段任衡很明白自己做錯事了,只能逃也似的甩開那些疑慮,躲進夢里……
也許段任衡是有點愛她的吧?
霏安只能坐在他身邊,用手不停的來回撫著他沉睡的臉,想像著他是在意自己的,借以排解這一夜被利用過後的空虛,直到天亮……
在他醒來前,她避開他提早到了公司,然後坐在辦公桌前發呆。
辦公室的門禮貌的被敲了兩下,秀麗捧著一大束花朵進門。
「你的花。」
秀麗跟霏安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像以前那般遙遠,她甚至為了打破彼此間的拘謹還常逗霏安開心,讓霏安覺得兩個女人敞開心胸談論自己的夢想,是件非常快樂的事。
「什麼花?」霏安狐疑的抬頭。
「你老公送的。」
她臉上的血液像是在瞬間被抽掉似的。
「你怎麼了?」秀麗關懷的問。「臉色突然變得好難看。」
霏安的手在紙上用力的寫著。shmily,連續寫了好幾次,那力道幾乎足以將鉛筆給折斷。
「我老公真的是個情聖對吧?」等她將怒火發泄在筆尖後才開口。
這是為了他昨晚的惡行所送來的賠罪禮嗎?
「以你們那種情況,你還有辦法喊他‘老公’?」秀麗對她的反應感到不解。「我期望你會更生氣一點呢!」
結婚近三年,段任衡從未送過她半束花,除了偶爾在嘴上講了幾句應酬性十足的甜言蜜語以外,她更不曾收過他任何禮物。段任衡連兩人的結婚紀念日都不曾記得,卻突然作出這種浪漫的送花舉動,根本不難讓霏安聯想到他昨晚的失態。
段任衡以為她會像其他女人一樣被他的一束鮮花收買嗎?
霏安的手還是發著抖,但她只能極力平穩住情緒。
「因為我沒辦法喊他的名字,我跟他結婚時兩個人甚至一點也不熟。」
「所以你叫他‘老公’?」
「很好笑吧?」她點點頭,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我年少時曾經天真的向往著未來我可以對著自己的丈夫親呢的喊他一聲‘老公’,就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我可以當個可愛的小妻子,整天巴著他耍賴。」
「可是我每回听你稱呼他為‘老公’時也听見了嘲弄,就像是在嘲笑你自己一樣。」秀麗坦言道,「有想過要離開他嗎?」
秀麗總是比她還有新時代女性的架式,而她只是個光有新穎外殼,卻一事無成的無能女子。
「我不知道……」霏安迷惘得像個孩子。「我只曉得這些不是我要的,可是我卻找不出我要的東西。」
「我覺得先離開對你會有好處,再牽扯下去只是平白蹉跎你的青春年華。
「可是……」霏安直覺的搖頭。
那讓秀麗望向她的眼里閃現懷疑。
「你舍不得他?你該不會是有點愛著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