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昊先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順便拉平微皺的衣服,再爬了爬凌亂的頭發,然後彎拿起躺臥在地上的背包。
他拉開背包的拉鏈,伸手進去模了模,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他的行動電話。這才想起他今早忘了帶手機出門了。
「真是麻煩!」他低叫了一聲。然後回過頭問︰「喂!你們誰有帶手機,而且還沒被我打壞的?」
就見他身後原本乾淨得應該沒有一張紙屑的街道上,有著一群或躺或坐、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人正勉強用自己還沒有斷的手找起手機來。
「快點!我上學要遲到了。」夏辰昊沒什麼耐性地催促。
雖然他很喜歡打架,但他討厭收拾殘局。可是如果就這樣放著這群受傷的人不管的話,他家老頭知道了,肯定又要嘮嘮叨叨個不停。
所以通常他打完架後,會通知救護車來救這些人。這樣算仁至義盡了吧?他可是有充分發揮悲天憫人的情懷喔!這樣他家老頭就沒話可說了。
「我的還沒壞。」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
「快把你的手機拿出來啊!」夏辰昊伸手向他討。
「可是我的手舉不起來。」那人一臉痛苦的表情。
「那你怎麼知道手機沒壞呢?」他問。
「因為它現在正在我的胸口震動著。」他的視線往下移,看向他胸前的口袋。
「那我自己拿羅!」夏辰昊從他胸口的口袋里掏出手機,見手機還在震動,就順手接起。「喂!」
「阿順,你們給我搞定那個叫夏辰昊的小子了沒?」一個操著一口台灣國語的聲音傳來。
「我不是阿順。」這個就是派他們來堵他的人嗎?聲音听起來沒什麼威嚴,難道又只是個卒仔嗎?要堵人也要派個厲害點的嘛!瞧不起他嗎?
「那你是誰?阿順新收的小弟嗎?快叫阿順來听電話。」那人命令道。
耙命令他?而且他夏辰昊有可能去做別人的小弟嗎?他的臉一沉。
「喂!你老大找你。」夏辰昊將手機放在那位名叫阿順的人的耳邊。
「老大!」阿順一臉膽怯地望向臉色變得有點不太好看的夏辰昊。「不!罷才那個不是我的小弟,他……他……他是……」阿順被他的表情給嚇得連話都說不全。
「我來幫你說比較快。」他的臉上出現詭譎的神情,然後將手機移向自己的耳朵旁,「我就是你要搞定的那個夏辰昊。」敢把他當小弟,這家伙不想要命了是嗎?
「什麼?你……怎麼會……」他的聲音像是不敢相信。
「閉嘴!听我說。」夏辰昊怒叫道。
對方隨即閉上嘴不敢發出聲音,連氣都不敢喘得太大聲。
「我現在在市區的XX路,你自己打電話叫救護車來救他們。他們里面傷勢重一點的,大概手都斷了,沒法撥電話;傷勢最輕的沒辦法開口說話……」因為那個人嘴巴被打歪了,「而他們是你的人,所以你自己善後。」
「是!是!」那人連連說了好幾聲。
「說一遍就好。」他提醒道。
「是!」對方回以一記簡潔有力的應答。
「很好!」他滿意地一笑。
「那您還有什麼吩咐?」他嚇得不敢掛電話。
「喔!對了!記得給他們安家費啊!要是讓我知道你沒給安家費的話……」他冷哼了一聲,「我會把你的牙齒全部打掉。」夏辰昊冷酷的語氣顯示他是說真的,絕不是開玩笑而已。
「是!」
听見這聲應答,他這才收了線,然後將手機放回那個叫阿順的口袋里。物歸原主嘛!基本的禮貌他可是有的。
「阿順,如果他沒給你們安家費的話,記得告訴我,本少爺我親自出馬幫你們討。」夏辰昊自認為服務得夠徹底的了。
「是……」阿順好遲疑地回答著。
听見他的話後,夏辰昊便帥氣地轉身離去。
再不走,上學就要遲到了!要是上學遲到了,顏冬晨那個報馬仔又要跟老頭打小報告了。
夏辰昊緩緩地走向高中部學生專屬的側門,遠遠就看見顏冬晨盯著手表等著他的到來。
「你晚了一分十七秒。」顏冬晨報出時間。
「你是計時器嗎?」天!這家伙管得比他家老頭還多。他真後悔三年前干嘛收留這個家伙?
「又跟人打架了嗎?」顏冬晨看了下他略顯凌亂的衣著後,很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他肯定又打人了。
「拜托!人家堵我,不打行嗎?」他不打,別人就會放過他嗎?
「好吧!今天我就不跟老頭報告了。」今天就大慈大悲地放他一馬吧!省得因為他遲到被念,而連帶地影響到他們耳朵的安寧。夏各那老頭念起人來比那些立法委員還可怕。
「你少管一點,大家的日子都會很好過。」夏辰昊話中有話。
「我知道,但我總要交差啊!」這是顏冬晨之所以可以住在夏家的交換條件,不遵守不行。
「隨你!反正耳朵不得安寧的人也不止我一個。」夏辰昊淡淡地提醒著。如果他被念,這些人也別想過好日子。
「我盡量。」顏冬晨面有難色地說。
「對了!打個電話查一下那些被我打的人送到醫院了沒有?」話落,他邁開腳步往前走。
「好。」與他錯身而過時,顏冬晨淡淡地應道。
夏辰昊漫不經心地走在校園中,不意外地看見所有人都一臉驚懼地望著他的表情,
不僅如此,他們還刻意和他保持三公尺以上的距離,就在他踏上走廊的一瞬間,原本喧嘩的地方霎時安靜了下來,一雙雙害怕的眼楮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他對于這種情形早就習以為常了!自從他國一考進來後,所有的人看到他就是這個表情和動作,彷佛怕他像瘋狗一樣亂咬人。
雖然他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讓他有點火大,但仔細想了想,被人怕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他的耳根子清靜多了。
正當他路經一個轉角處時,前方突如其來地冒出一個身影,與他擦肩而過。
夏辰昊下意識地回看了那人一眼,出乎他意料地,那人也正回看著他。
兩人的眼神交會,霎時氣氛凝重了起來,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
他們彼此打量了下,然後在心里各自為對方下了評語。
好個囂張的男人!
好個囂張的女人!
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回瞪夏辰昊。此時在一旁觀看的所有人心中都浮現同樣的想法。
就在眾人屏息以待那接下來可預知的結果時──
夏辰昊只是挑了挑眉,然後轉身就走。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他居然沒動手?!
而那名女孩──原衣人也在同一時間轉身離開。
就見所有人傻愣在當場,心里直喊著︰怎麼可能?他居然沒動手!而這女孩也真夠大膽,敢回瞪夏辰昊?
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兩人漸行漸遠……
殊不知他們兩人早已在心里為這個短暫的會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夏辰昊」這個名字在風行學園里被視為一個恐怖的代名詞。
只要是風行學園的學生都知道他的脾氣不太好、耐性不佳,再加上他的背景復雜,自是沒有人敢隨便招惹的。
但有時還是會有幾個不長眼的家伙出現。那些家伙通常都是因為看到他俊秀的長相而以為他好欺負。可事實證明,他絕不是個欺負的好對象。而且那些不長眼的家伙的後果都不怎麼好,其中傷勢最輕的,起碼得在醫院住上兩個月不止。
有監于那幾個不長眼家伙的下場,夏辰昊的惡名更加遠播,再外加人們的繪聲繪影,現在他在學園里橫著走都沒有人敢多加置喙。
舉凡他在的地方,沒有一個人敢多留一刻,深怕惹得他一個不高興,被當成沙包來打,然後躺在床上好幾個月下不了床,那就劃不來了。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從來沒有人敢跟夏辰昊眼神對視超過三秒鐘,更別說用挑釁似的眼神看他了。因為只要是人都不會刻意去挑起一只野獸的怒氣。
但原衣人卻辦到了!
在開學當天,她與他四目對視地互瞪,瞬也不瞬地看著他,毫無畏懼之色。而且最令人訝異的是,她居然能在捋虎須之後,還能夠全身而退,並且毫發未傷!
在那天之後,他們初次交鋒的情形就被當天在場的同學廣為流傳。在短短的一個禮拜間,原衣人成了所有風行學園學生們口中的傳奇人物。
而所有學生也都因為她的膽識過人而對她推崇備至。
這天,原衣人漫不經心地走在校園里,隨時都可以感覺到人們的視線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一直對投射過來的目光很好奇。她不記得她有做過什麼好人好事,能讓全校的人都對她露出尊敬的眼神啊?
包何況她原大小姐是很少會做好事的。
因為基本上,她只要不做壞事,她家里的人就已經對上天的安排感激涕零,並準備好三牲四果去酬神了。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原衣人不解地心想著。她本人完全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那麼受人矚目?
原衣人拾級而上走過穿堂,找了一處較隱密的角落停了下來。
她已經受夠別人注目的眼光了,她一定要找個人問清楚怎麼一回事。側耳凝神靜听著腳步聲,等著抓人進來逼問。
等了一會兒,就听見一個不疾不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走來,她算好了時間,伸手要將那人拉進來。
人是拉了進來,不過那人卻動作迅速地反抓住她的手,並將其反折到她身後,反將她的行動給制住。因為手被反剪在後,她的身軀不由得往前拱起,與那人的身體緊貼著。
她和他靠得很近,近到可以聞到那個人的氣息。
這時,她的視線才看向那個控制住她的人。當看清他比女人還美麗的臉孔後,她微感驚訝地挑了挑眉。
是他!開學當天和她互瞪的人。
「你不知道暗地里攻擊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嗎?」夏辰昊看向她,冷冷地提醒著。
通常遇到這種狀況,他早就一拳打過去了。要不是兩人緊貼著身體讓他敏感地察覺對方是個女人的話,他不會就只有這樣制伏住她而已。如果不是礙于性別的關系,此時此刻她早就被他打倒在地了。
真是失策!原衣人沒料到會抓到一個難搞的人物進來。從她被緊握住的手腕可以得知,這男人是個中高手。他的力道控制得剛好,令她沒法掙扎外,卻也不會受傷。
原衣人知道掙扎是沒有用的,所以她沒有花力氣去掙扎,但這不代表她不掙扎。她只是在等,等著一個反抗的好時機。
「說,你為什麼要攻擊我?」夏辰昊稍微地放松了緊箝住她手腕的力道,逼問著。
「我沒有想要攻擊你,只是想要知道一些事而已。」雖然眼前的人凶惡了點,不過問誰都嘛一樣,她就是想要知道答案。
「什麼事?」他一臉警戒地看著她。
這女人不簡單,雖受制于他,但臉上卻毫無恐懼之色,而且對于身體的過于貼近也沒有表現出羞赧的表情。
她實在太冷靜了!好像本來就擅于處理這樣的事情似地。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那些人一直盯著我看而已?」原衣人毫不隱瞞地說出她原先的目的。
「理由很筒單,因為他們佩服你。」夏辰昊也很爽快地給了答案。
不過,這答案有給跟沒給一樣。
「佩服我?」原衣人不懂她有什麼好值得那些同學佩服的?于是她追問︰「他們為什麼要佩服我?」
他微眯了眯眼,嘴角泛起一抹詭譎的笑容,「因為你是第一個敢跟我挑釁的人,也是第一個跟我挑釁之後,還能全身而退的人。這個答案你滿不滿意呢?嗯?」
原來如此!原來她來的第一天,就已經惹到這里的老大了啊!
也難怪那群人會如此欽佩她,因為她居然有膽敢反抗他──這個被視為老大的人!
呵!看來這所學校會比她之前所待的學校有趣得多了。她在別的地方當老大當久了,來到這里卻遇見了旗鼓相當的對手,教她怎麼能不興奮呢?說不定她會破天荒地在這所學校待上一個學期也不一定。
「那我真是榮幸呢!居然能和你相提並論啊!」原衣人的語氣不自覺地顯露出挑釁的意味。
沒辦法,她已經習慣這種跟人挑釁的語氣了。如果要她改,大概得等到下輩子重新投胎做人才有這個可能了。
「你應該慶幸你是個女人。」夏辰昊的怒氣很輕易地被挑起,他一向都不是個懂得自制的人。但礙于對方的性別,他又必須強抑下已經冒起的怒氣、控制住自己掄起的拳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原衣人直瞪著他。
他看不起她是個女人嗎?
夏辰昊沒有回答,只是用那愈見深沉的黑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臉上隱隱浮現出一股肅殺之氣,讓人看了不禁膽戰心驚。
但原衣人的膽子就是特別的大,居然還敢在老虎蓄勢待發的時候撩撥他的怒火,不怕死地回看著。
「哼!」夏辰昊冷哼了一聲,松開了緊握住她手腕的手後,踏著足以燃燒整個平原的烈焰轉身離去。
原衣人沒有追上去,這個時候就是要等。等待一個沖突的最高點才爆發出彼此的怒氣來,這樣打起來才過癮嘛!
不過她的手真癢!好幾天沒打架了,總覺得渾身上下不對勁。
夏辰昊在長長的走廊愈走愈急、愈走愈急。一雙被怒火浸婬的黑眸更加地燦亮有神,緊抿的嘴唇和鐵青的表情顯示他的怒氣達到頂點,但理智仍在駕馭著他。所以他緊握拳頭努力抑制著。可他知道,滿月復的怒氣再不發泄,他會憋到瘋掉,然後見人就打。
不行!他必須要克制下來。如果他一時失控打了人,他家那老頭又要羅哩羅唆的了。
他僵硬的腳步一個轉彎,彎進一座庭園里,穿過樹叢來到一個很少人知道的地方,疾速的腳步走到大樹前才停了下來。
他突如其來地對粗大的樹干揮出一記重拳,樹干受到撞擊後,連帶影響樹枝上的葉子,就見幾十片禁不起撞擊的葉子因此落了下來,緩緩飄過他的身旁落在土地上。
「很久沒見你這麼生氣過了。」顏冬晨找不到人,算準了他會在這里,早早就來等人了。
「是很久沒遇到這麼不怕死的人了。」夏辰昊的怒氣只發泄了一部分,覺得仍有股火在體內燃燒,讓他難受得很。
「有人敢向你挑釁,真是不要命了。」顏冬晨挑了挑眉,訝異地低叫著。
他還真想見見這個瞻識過人的家伙。
「比起你,她還算小角色呢!」三年前顏冬晨不怕死地向他挑釁的表情還歷歷在目呢!每次只要一想起那個表情,夏辰昊就很想打人。
「是嗎?」顏冬晨永遠都記得當時年少輕狂的自己有多麼地無知,無知到去惹一個不該惹的人,差一點就把自己送進死神的手里了。「在知道你是誰後,我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呢!」
現今在南部,只要提到夏家武館,所有人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夏辰昊這個名字。
只要是南部人都知道,凡是惹到他的人,當天沒有進醫院的話,就是等著回老家去。
雖然這三年來他的脾氣收斂了很多,但這不代表惹到他的人會有多好的下場。
「你應該覺得很幸運,你是……」夏辰昊被怒火浸婬的燦然眼眸掃過顏冬晨的胸口,欲言又止。
「我真是覺得非常幸運,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的命早就因為我的無知被死神給拿走了。」他淺淺一笑。
「你的確是非常地幸運。」夏辰昊轉身就走。他需要好好地發泄一下怒氣,不然等一下他會像只蠻牛一樣,見人就沖過去猛揍一頓。
顏冬晨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輕嘆了口氣,伸手掏出手機,打了通電話回家,「喂!快點派車子來接少爺,在少爺回家前準備好拳擊手套和兩個沙包,不然準備好幾十個人也行,情況待殊,你自己斟酌。」
希望辰昊的怒氣還能再壓抑一陣子!
如果不行,那大概要血流成河了……顏冬晨可以想見血流成河後,夏各那老頭又在羅羅唆唆個不停的情景了。
唉!那真是一種精神折磨。
夏辰昊!為了大家的耳朵,拜托你絕對要多忍耐一會兒。顏冬晨也被夏各念得受不了了。
原衣人在玄關月兌了鞋,將腳踩上木制的地板,緩緩地晃進客廳,一通電話像是算準了她現在會回來一樣,隨即響了起來。
她沒有理會,就任由它響,因為她知道會打來的人,大概也只有那幾個了。
空蕩蕩的客廳中,電話聲一直響著,過了許久,電話答錄機自動接通,就听見──
「我現在不在家,有事留話,沒事掛電話。」
然後「嗶」地一聲,一個聲音隨即傳來,「原衣人!我知道你在家,別再給我裝了。女兒,我提醒過你了,這可是台灣最後一家可以讓你讀的學校了,拜托你!千萬千萬別再惹事了。你再惹事的話,我只好把你放逐到大陸去。」
原衣人伸手按了個鍵,免持听筒就可以對談。但她沒有說話,只是坐上沙發然後躺平,優閑地閉上眼楮假寐。她知道,接下來什麼話都不用多說,她只需要听著。
一個甜美的聲音柔柔地、卻用著頗具威脅意味的口吻說道︰「我有沒有听錯呢?好像有人說,要把我的女兒放逐到大陸去,是嗎?這人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這樣對我的寶貝女兒。要是那人現在就在場,我一定會把他給丟到門外去凍成冰棒。原爸!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太狠了點呢?」
老媽,那人現在肯定在現場。原衣人忍住不敢大笑出聲,她可以想像得到她老爸臉上正沁出冷汗的表情。因為她知道如果老爸再罵她,老媽真的會這麼做。
「原媽,有你在,怎麼會有人敢這樣對你的寶貝女兒呢?只是你不覺得,你太寵女兒了嗎?」原浩人听出老婆──邱庭的明顯威脅,急忙改口用另一個方式說道。
老爸真是太會見風轉舵了!真不愧是地原衣人的父親。
「會嗎?小孩子生下來就是要寵的嘛,更何況我又沒有寵得很過分,只是不想管孩子太多,讓孩子過得不快樂而已。」邱庭說得好听,說什麼不想管太多,追根究柢就是寵小孩嘛!
「原媽,這樣就是……」原浩人輕嘆了口氣,深怕自己月兌口而出的話又會惹得老婆不高興。
「就是怎樣?嗯?說嘛!」邱庭撒嬌。
老爸敢說才有鬼!又不是不要命了!炳哈!原衣人只能在心里狂笑,捂著嘴憋笑憋得好難受。
「原衣人!你不要在那里無聲地狂笑,快給我說話!」原浩人不知該如何回答,便拿自己的女兒開刀。他太了解女兒了,現在她肯定在旁無聲地捧月復大笑。
她家老爸還真是孬啊!自己沒辦法就拖別人下水。
「哈哈哈……」原衣人實在是憋不住了,不禁狂笑出聲。這一笑,就笑了快三分鐘,止都止不住。
「原衣人,笑夠了沒?」原浩人面子掛不住地低吼,想藉此維持他當家的威權。
「你敢對我女兒凶!平常我連跟孩子說話都不敢大聲,就怕嚇著了孩子。我可是把她們當心肝寶貝疼著、寵著、愛著的,但你居然敢對她吼!」邱庭發飆了。平常她是個很隨和的人,但要是有人敢欺負她的孩子,她絕對會跟那人拚命。即使那人是她的老公。
「原媽!我……我……」原浩人這下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媽!」原衣人听見老爸困窘的語氣,便開口幫他解圍。
「什麼事啊?衣人,媽媽好久沒有看見你了,好想你喔!」邱庭的口氣霎時軟了下來,溺愛十分地說。
「媽咪!」原衣人故作嬌滴滴地低喊,然後用略帶抱怨的口氣告狀︰「爹地剛才凶我耶!」
「媽咪會好好地教訓他的。」邱庭用甜得可以沁蜜的聲音安撫,但語氣中卻有著風雨欲來的危險訊息。
「原衣人!你這個沒良心的女兒,居然這樣對你爹地,枉我費盡苦心地栽培你,賺錢扶養你長大,結果你居然──」
原浩人的話還沒說完,原灰人便矯嗔地截斷,「媽咪!他又罵我了。」
「我馬上把他丟出去外面凍成冰棒。」邱庭話才剛說完,原衣人便听見有東西移動的聲音。
「原媽!你真的要把我丟出去?」原浩人不敢置信的低呼傳來。
「當然!」邱庭斬釘截鐵地說。
「在你心目中,是老公重要還是女兒重要啊?」原浩人問道。
「女兒!」又是一個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們的聲音愈來愈遠、愈來愈小,于是原衣人輕輕的道了聲︰「晚安。」
避他們听不听得見,她要掛電話了。
她的老爸真的會被丟出門外嗎?答案是肯定的。但頂多被丟出去三秒鐘,她家老媽就會覺得懲罰夠了,而開門讓他進來。
原衣人太了解這對夫婦了。
她的父母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夫妻,但如果他們可以負責任一點會更好。因為這對夫妻不負責任到把女兒生一生就丟給親戚去養,然後自己逍遙自在地出國去玩。而且此等情況還不止一次。
原衣人有鑒于大姊、二姊那對雙胞胎的遭遇,她猜她和小妹大抵也是必須自己獨力地長大。
反正她們家五姊妹都不會太奢望自己的父母突然負起責任來,所以也沒差。
沒有太多的期待,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失望。
再說她們早習慣父母不在身邊的日子了。而且她們五姊妹從小到大也都沒有住在一起。因為被親戚各自收養的關系,所以是分居三地的──
大姊和二姊是雙胞胎,在美國出生,由美國的小阿姨收養。
她和四妹也是雙胞胎,在台灣出生,由台灣的三叔公領養。
最小的妹妹也在台灣出生,卻由香江的外公認養。
原衣人要不是因為天生太過于好斗,而屢次遭學校強迫轉學,她現在應該和她的妹妹──原尚人住在一起的。
但一個人,她倒也樂得輕松,少了個人在身邊聒噪,多好!
原衣人躺著躺著,緊閉著眼眸的視線應該是全黑的,但卻突然浮現了一個令人望之生怯的臉孔……
是那個讓她相當感興趣的男生!
雖然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無所謂,反正她只是想和他過招罷了!
一想到他,真的是愈來愈手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