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並不如綠音想像中的難過。雖然冷血龍王有時會不經她允許的抱她、吻她,卻從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她很快熟悉了他的宮殿,熟悉了每一個角落。她並不需要太遷就他,事實上,更多時候是他在遷就她。
除了想念族人外,還有一件事一直令她牽掛不下的,那就是每天清晨她醒來時,她的床邊總有一株綠意盎然的植物。它們永遠那麼鮮綠,那麼神秘。
為了等待那個夜夜為她送來植物的使者,她曾經徹夜不眠。
但每一次,只要她稍有松懈,甚至只要打個哈欠、揉一下眼楮,那神秘的綠色植物就會出現在老地方,取代前一夜的那株。
有時在恍惚中,她依稀看到有人影走過;有時在睡夢中,會听到聲聲人心入肺的訴說,和並不陌生的觸踫。但只要她睜開眼楮,一切就會像幻影一樣,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堅信那個夢中人是藏海,可為什麼藏海就是不肯見她?
因為住在這里,她有時也會去想起這個冷血龍王。
他並不像傳說的殘暴,起碼,他沒有讓她看到他殺人如麻的場面。除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充分地領略到他邪惡霸道的強烈氣勢之外,之後的相處中,他更多時候對她是彬彬有禮的。
案親曾經說過,造就一個惡魔和造就一個天使一樣,都需要經歷和時間。也許他並不冷血,只是受了太多的苦,才造就了今日的冷血龍王。
這個奇怪的男人,是怎樣的環境教養出他這樣的人?
他有時氣質優雅的像個紳士,有時卻像個無惡不作的魔王。男人的所有優點與缺點幾乎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
很多時候,她會忍不住去揣摩他的過去、他的內心。
他在成為冷血龍王之前,會是個怎樣的人呢?
有時候看他靜靜一個人在書房看書,他那俊逸的面貌,還有那不含暴戾的綠眸都是那麼迷人,讓她幾乎忘記了他的殘暴。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每天注視他的時間越來越長。
不過龍藏海注意到了。他看著在餐桌上發呆的綠音已經好久了。
「難道光用看的,你就可以吃飽了嗎?」他出聲示意。
被他驚醒,綠音索性一只手托著下巴,目光更加肆無忌憚地望向他,「我在想,你成為冷血龍王之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龍藏海的手抖了一下,但他很小心的掩飾了過去。
「你開始對我感興趣了,這是個好兆頭。」他說。
「在你成為北極星的首座之前,你是個怎樣的人?」她又問。
「很普通。」他平平淡淡地回答。
「那為什麼不繼續當個普通人,而要改變呢?」
龍藏海放下餐具,「你真的想听我的故事?」他看著她問。
綠音點點頭,坐直身體等著他講下去。
龍藏海拿起桌上的酒杯,啜飲了一口,然後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她,「我的故事一點也不好听。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是因為一次背叛。我被我最親近的人背叛,而那次的背叛給了我一些永生無法磨滅的東西,那不只是一些舊傷疤而已,還有我整個人生的改變。」
「你恨那個背叛你的人?」綠音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冷血龍王最痛恨背叛者,原來這就是原因。
龍藏海並沒有直接回答。「她是我最親的親人。」他說道。
「如果有人背叛我,我會用刀將他剁成碎片;如果讓我知道有人是背叛者,不管他背叛的是誰,我都會把他揪出來,在他身上開個口子。我可以報復世界上所有的背叛者,卻唯獨不能報復她。」
「為什麼?」他的話令她全身發顫。
「因為,我沒這個權利。」
「我不懂。」
龍藏海轉過身,綠眸里閃出一抹痛苦。
「因為,她是我的母親!是她生了我,她給了我生命。」他盯著她的眼楮,告訴她事實。
綠音吃了一驚。怪不得他總是以那種仇視的目光看待一切,怪不得他眼中總有一種莫可奈何的矛盾。原來,在他心里有著這麼多的痛,這麼多的不堪回首,他曾經是那樣被深深的傷害過,並且至今無法遺忘。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她無意觸踫他的傷口。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吸了一口氣,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語氣又恢復了平淡。
綠音有絲牽強的笑了笑,這是一個多月來,她頭一次在他面前展眉一笑。
「我發現,你這個人除了殘暴、冷血、惡毒、猖狂、囂張、不近人情以外,至少還有一點可取之處,那就是你很堅強。」在數了他的多項缺點後,綠音為他作出結論。
她認真的表情讓龍藏海覺得好笑,「如果這是恭維的話,我甚感榮幸。」他明白她這麼說只是想讓他好過些。
盡避她不知道他就是藏海,但她依然是善良且善解人意的,就好像當年的綠音,她從沒有變過。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除了冷血龍王之外的名字,人人都有一個真名的。」她說道。
龍藏海沉默了半晌,「是的,我曾經也有過一個名字,只是太久不用了,連我自己都快忘記了。不過和你一樣,我的名字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
「為什麼?」綠音瞪大了眼楮。
他對她神秘地一笑,「因為,我只想把它告訴我未來的妻子!」
他灼熱的目光讓綠音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火熱和悸動,像一道電流穿過全身,她不由得低下了頭。
頭一次,她有些怯懦地避開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
「為什麼不換別的話題來談談?」龍藏海重新坐下。難得她肯這樣心平氣和地和他交談,他並不想破壞這和諧的氣氛。「不關心你族人的工程進度嗎?」
綠音的眼楮閃出光亮,「現在怎麼樣了?已經取出油來了嗎?」
「哪有那麼快,前幾天工人們一直在搭井架,也許今天會鑽井取油吧!」他說道。
「那一定很壯觀。」她興奮的幻想著,沙漠一向空曠寂靜,如果不是要遵守他那該死的禁令,她一定要去看看這百年難得一見的情景。
「想去看看嗎?」他看出了她的渴望。
「可以嗎?」她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龍藏海笑了,「允許你做回一天的族長,我們去看他們取油,順便也告訴你的族人們,我並沒有虐待他們的沙漠綠影。不過,在出發之前,你要先喝下這杯酒。」他說道。
綠音舉起桌上那杯黃澄澄的液體,「這是什麼酒?怎麼里面還漂浮著幾片金葉子似的東西。」
「這是金威士卡,那些是真正的金葉子,是真金。」龍藏海回答。
「金子?可我听說吞金子會死人的。」綠音嚇了一跳。
「只要適量就好。它不但是滋補美容的好東西,而且可以促進新陳代謝,在歐洲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一直是宮廷貴族喜愛的珍品。」龍藏海解釋道。
綠音一飲而盡,「這是你們有錢人的奢侈,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龍藏海聳聳肩,「去罩張面紗,外面風沙大,上帝賜給女人美貌是要好好珍惜的。」他體貼地說。
綠音興奮地跑回臥室,她早巳忘記了他是什麼冷血龍王,這一刻,她只覺得這個男人出奇的溫柔,好像夢中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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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豪華行宮外,龍藏海一襲黑色騎士服,滾著金邊的寬衣大袖,有著阿拉伯人特有的風情;瓖著寶石的頭巾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綠色眼眸。
他騎著一匹高頭駿馬。綠音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馬,它勻稱健壯的骨骼,配著黑亮的毛色,就只有四蹄和額前是雪白的;而它額前的白色月形就好像天生的胎記。
就算從沒見過,她也听說過,這是萬里挑一的駿馬,即使是英國皇家馬廄里圈養的馬,也未必這麼出色。
她從未見過像他那麼英俊的男人!為什麼他擁有這般驚人的氣魄?
他的英俊不完全因他俊美的五官,更多的是他的氣勢。他與生俱來的帶著一種王者的高貴,令人傾心折服。
他腰間斜插著一柄波斯彎刀,瓖滿了寶石的刀鞘做工考究,一看便知造價不菲。這樣一把出自名家手筆,吹毛可斷的鋒利寶刀,卻被他當作一件裝飾品配在腰間,可見這男人是何其張狂。
「來。」龍藏海騎在馬上向她伸出手。
綠音把手伸向他,「你穿得好像一位沙漠酋長。」
「那你就是我這位酋長的新娘。」他一把將她抱上馬背,將她安置在自己結實的胸膛里。
「知道嗎?這麼多天來,我覺得馬上的你最像位英雄,也許你更適合馬背,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寶座。」她回過頭對他說。
大漠上傳出龍藏海的大笑,「我的祖先是蒙古草原上最有名的英雄,他在馬背上征服了大半個地球,至今東西方的人們還稱他為戰神,也許,我的骨子里還留著他的豪氣。」
「他叫什麼?」綠音問。
「我的祖先嗎?他的名字叫成吉思汗。」龍藏海說道。那是他的榮耀,他為自己的血統感到自豪。
「抱緊我,我們一起在天地間放縱一次。」龍藏海放聲一喝,健馬頓時飛奔起來。
隨著綠音興奮的驚呼聲,兩人一馬直沖向大漠,把雷恩等人遠遠地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