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有沒有看過『浪漫滿屋』？」

「有啊！」

「我超喜歡那個李英宰的。」

「我也是，雖然他眼楮很小，可是他有時候好可愛喔！」

「對啊！對啊！而且他有時候大男人主義也表現得很好笑，又呆又笨，卻讓人喜歡得不得了。」

「浪漫滿屋」那部韓劇席卷了校園，年輕女孩都成了影迷，說穿了不見得是喜歡男女主角，但對于那明明就已經是種公式的劇情還是沒有抗拒能力，哪個女孩子心里不想被疼愛？雖然男主角不見得一直對女主角很好，可是當他願意好好對待對方的時候，那柔情是會淹死人的。

「小風，妳是不是有買那部片子的DVD？」

「是啊。」

「借我！」

「不行啦，那已經被我打工的同事借走了。」袁風絮說完，還給了對方一個抱歉的笑容。

「真的嗎？我好想看喔！」

「妳不是已經看過了嗎？」

「可是我想再多看幾次啊！」

「那妳先跟其他人借借看好了。」袁風絮露出遺憾的表情說道，心里卻直想著︰借妳？拿得回來才有鬼咧！

袁風絮在同學里頭是有名的吃得開，年紀輕輕卻像她這麼有辦法的女同學實在很少見，不管是食衣住行，她總可以拿到最便宜的價錢、最超值的服務，就連她那問位于某大樓頂樓的小屋，竟然是以一學期三千塊的超低價租來的。

听說本來那頂樓小屋破舊得可以，但經過小風的巧手布置就變成天堂了，去過小風住處的人都想跟她一起合租，反正像那樣的坪數在學校里可以住四個人，她才一個人住多可惜。不過，小風倒是很直截了當的告訴所有人她想一個人住，大家也只好識相的不再逼她接收新室友。

小風的好運還不只如此，她手上隨時都會有一大堆高級餐廳的優惠券，更是令所有人羨慕不已，更別提她的服裝風格一看就讓人羨慕。他們不過都是還正在開始學習怎麼穿衣服的年紀，就算喜歡也買不起太多衣物搭配，可是一樣是窮學生，小風就是有辦法找到最便宜的貨色，搭配出最令人驚艷的效果。

「那妳還能不能幫我買上次那件褲子？」上回小風穿了件好看的七分褲，引起眾人一陣贊嘆，听她說一件才一百五，其他女同學也想要一件。

「那是路邊攤的倒店貨，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買得到，如果下次我有看到那攤子出來擺再告訴妳，妳自己去挑比較好。」

「不會啦，我相信妳的好眼光！妳挑的一定都好看。」同學信任的拍拍她的肩頭。

袁風絮則回以一笑，在心里暗罵著︰少來了！妳相信我的好眼光，可是我不相信妳的爛審美觀啊！要是買了妳不要，那我還得自行吸收，我才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咧！

這年紀的人大都無法控制許多事，尤其是金錢……她的同學當中有一半以上是靠信用卡過日子的。明明沒有錢卻凱得像老子開銀行似的，搞不好她真幫同學買了一件一百塊的褲子，拿給了她，她還會裝出驚訝的模樣問︰「才一百塊而已，妳不會真的跟我要錢吧？」

要是她真的要了那一百塊，搞不好之後還會傳出她貪財的流言來，她又不是傻子！像她這年紀的少男、少女，在過霍到成人的階段里，總會因為私欲而不顧一切的去傷害別人，就算是一百塊也很重要！一百塊她可以過一天耶！

「浪漫滿屋」戲里那父母雙亡的韓智恩就是太相信好友了，所以才會被騙得團團轉，不但房子被賣掉，信用卡還被借了一大堆錢得靠自己還，那種蠢事她才不允許發生在自己身上咧！想在這世界生存下去，有時候就是得學會保護自己。

離開校園，在餐廳里打完工後，小風和好友大勝坐在餐廳後頭的暗巷里，偷閑休息一下。

「反正看完了『浪漫滿屋』之後，我真的覺得人千萬不能太容易上當，要不然會很慘。」她點上了煙，一派輕松模樣地說道。

「那不過是出電視劇！而且我以為妳比較注意男主角，連那種劇情妳也注意到了啊？」大勝不以為然的看著她抽煙的樣子，自己也跟著點了一根。

「人本來就是要從生活中學習啊，再說男主角個性再可愛，如果在現實生活里出現，恐怕不會受歡迎吧？」

「我看妳只學到了憤世嫉俗，現在的女人就喜歡惡男，不是有句話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

「听你在放屁！」她完全無法認同這種說法，從破木箱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要是真有脾氣那麼壞的男人，哪個女人受得了啊！我得回家了，明天還有考試要應付，我強烈懷疑學校里的某位教授有性侵女同學的前科，為了避免成績不佳而遇害，我想先讓自己無後顧之憂。」

「那妳明天晚上要不要來上班？」

「要啊！沒工作哪來的錢？」

「妳還缺錢嗎？」大勝是和小風一起打工的伙伴，打從小風上台北念書就遇上了大勝，他們莫名其妙的湊在一塊就成了好友，人有個伴其實還不錯，要不然她一個女孩子去打工，被騙也是常有的事。

「誰不缺錢啊？」小風把煙抽了幾口就扔進了一旁被拿來當煙灰缸的罐子里。「我先走了！」

「妳車修了嗎？」之前小風的機車老是發不動，昨天下班還請他幫忙一起踩，最後好不容易才發動了那輛老爺車。

「有啊！下午就修好了，明天考完試以後我還要批貨到網路上賣咧！」

為了賺錢，光是打這種六小時的工哪賺得了什麼錢，學費那麼貴，如果不多存一點，下學期就別念了！所以她身上穿的衣服還不全是自己辛苦去工廠批回來上網零售的，她不想告訴同學，只是怕窮學生上門來找便宜貨，光供應給她們做賠錢生意，那自己還能賺什麼？

就是這樣，她才不想讓同學知道自己還兼做網拍生意，免得到時候大家都想來分杯羹，搞到最後一定又問題一大堆，日後大家都還得在校園里相見，還是淡如水的交情對彼此比較好。

「要不要我開車去幫妳載？」

「可以啊，那我們直接去工廠拿比較便宜。」

「嗯，我們明天電話聯絡。」

「好，掰啦！」小風率性的跟大勝揮了揮手，背起包包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走過熱鬧的商圈，小風並沒有抬頭多望其他人幾眼，不過她倒是很習慣其他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承認自己是長得不差，再加上會穿衣服，雖然沒化什麼妝，但年輕已經是她最好的化妝品了。辣妹吸引路人目光，這好像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學妹！」

一個她根本就不認識的大男孩突然朝自己走了過來，小風抬眼看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我認識你嗎？」

「我也是Ｔ大的，現在念研究所，我在學校里看過妳，我姓馬。」

「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學長冒出來以學長姿態來把她了，打從第一天到學校報到，就有這類型的男子冒出來向她自我介紹了。

馬姓學長看她沒什麼表情，自己臉上也出現了猶豫，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跟辣妹搭訕，實在不是他平常會做的事。

「我沒有別的企圖啦……」學長臉上多了尷尬，緊張的說︰「妳有沒有帶外套出來？」

外套？小風臉上多了些問號。

學長低下頭來想附在她耳邊說話，但這親近的動作讓小風立刻退了一步，連他要說什麼都還沒听到，小風臉上就已經全是防御的神色，深怕自己被佔了便宜。

「你到底要跟她嗦多久？」

後頭傳來了不耐的聲音，兩人同時回頭，只見一個穿著入時的男子頂著一頭亂得很有型的中長發，不友善的瞪著小風看。

小風從來沒被人在公共場合里這樣怒瞪過，一時之間心里有些畏懼，但也只有那一瞬間，她立刻想起自己又沒做錯什麼，難道走在大街上的女子都要接受登徒子的搭訕嗎？小風想到這兒，又把下巴仰起，回瞪那個高大的男子。

「陸昊，你讓我跟她說嘛！」馬學長制止身後的朋友發火。

從小風這方看來，他們好像是認識的，她實在不懂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眼里滿是疑惑的看著他們。

「她那麼凶又這麼不客氣，你還跟她解釋個屁！讓她丟臉到死就好了！」

小馬明明是好意，可是這女的一副把人家當的樣子，實在讓陸昊看不過去。

或許長得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在台灣的確很吃得開，因為定到哪兒都會有人多看她兩眼，她就自以為吃得開了；問題是如果她發現自己今天惹人多看兩眼是有其他原因的，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陸昊，我會好好跟她說，你先少說兩句嘛！」馬泉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怕女孩子會下不了台。

「你們到底要說什麼？請快點說好嗎？」這對話令小風愈听愈心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裝完全不以為意，冷著臉佯裝鎮定。

「妳的褲子裂開了，妳的草莓內褲正大方的陪妳逛大街！」陸昊放大了音量，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說道。

「大勝，你昨天有沒有看到我哪里怪怪的？」一早才坐上大勝的車，小風就立刻問道。

「哪里怪？」大勝想了想，怎麼也拼不出來小風昨晚有什麼異狀。

「算了！你神經那麼大條，搞不好你沒看到……」小風一副郁卒模樣。

「干嘛不說啊？」大勝倒是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在台北東區走光演出內褲逛大街的戲碼。」

大勝光是听到都不認為這會是小風做得出來的事。「怎麼會這樣啊？妳怎麼會沒發現？」

「就是我上次進的那批貨啊！氣死我了……難怪會賣得那麼便宜，我還以為賺翻了，還打算拿到網路上賣，哪知道竟然會發生這種事，害我昨晚回到家每一件都拿起來檢查。」

扁是想到昨晚那丟人的場面，她就想死了算了，只不過打完了工，走路到停車的位置去取車打算回家，哪知道慘事就發生了。

「那妳後來怎麼辦？」

「我學校里一個學長看到了，他認得我，就好心的過來跟我講，還借了我一件外套遮羞。」

「妳學長人還不錯嘛！」

「老天大概是嫌我不夠丟臉，人家好心的來跟我說的時候，我還當對方是登徒子咧！」

「那妳那學長不就……」大勝臉上立刻掉下三條黑線。

「他人還算好，不過他身邊那個朋友態度就不是很好了。」

昨晚本來場面還不是太過丟人的，結果學長的朋友突然冒了出來，把一切都搞砸了。只因為小風一開始就把學長當看待，造成學長的朋友很不爽，人家明明是好意，她卻把人家的善意當作是有所企圖。

學長的那壞心友人自然看不過去，還好學長不以為意，還把外套借給了她，免得她難堪。不過當那位惡友在責怪她時，其他人的眼光都挪了過來，本來還不會有那麼多人發現她走光的，害她羞得真想去買把西瓜刀把看到的人全都滅口。

「可以想象啦！如果是我這樣去跟一個女生說，那女的對我的態度不是很好的話，一定也會很不爽的出口罵對方啊！」

「所以我只能悶到翻啊！」

就是因為她知道如果事情發生在自己朋友身上，她也會有一樣的反應，所以她就沒跟那人繼續在大街上吵架。不過那痞子跩得二五八萬的模樣，她可是恨在心里了，山水有相逢，她不過是一次的失誤，要是有機會讓她逮著那個人的小辮子，她肯定會好好的討回公道。

「看妳氣得一副要得內傷的樣子。」

「我氣到心髒都瘀青了。」小風學著韓劇里的對白說道，「最氣人的是我明明就這麼瘦，常常連飯都吃不飽了，竟然還有辦法把那褲子給撐破，你說我氣不氣？而且褲子裂開對女生來說是嚴重的侮辱耶……」

她昨晚回到家硬是做了兩百下仰臥起坐、四百下抬臀運動，滿腦子就是想扳回顏面，可是她又不知道真的努力了又能改變什麼？

「可能是那褲子的版型有問題吧？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妳不胖啊！」大勝努力的想安慰她。

「可是我褲子還是裂了啊……」這可能會列入她的人生十大糗事之一吧？

「算了啦！想那麼多有什麼用？人難免會出點糗。」

「但我不會啊！我什麼時候出過這種糗了？」

大勝仔細想了想，小風一直是個有著超齡成熟思想的女孩子，不管做什麼事總是有十足把握才進行，面對任何問題也都很理性，做事那麼小心翼翼的她竟然出這種包，的確是有點不太像她。

「確實以前是沒有啦，可是人要是真的那麼完美的話，不就很恐怖嗎？」

「我並沒有想變成完美的人類，可是我不想出這種糗啊！」小風還是一直沉浸在昨晚的失態里頭。

「妳就慢慢悶吧，這種小事妳悶個幾天也就忘了……」大勝回過頭一邊跟小風說著，哪知前頭綠燈早已轉黃，他一方面來不及停住，又不得不繼續往前，就這麼一個遲疑，已經到了路中央。

一旁有輛跑車突然沖了出來，兩輛車子就這麼撞成一團，造型可愛的小發財車當場車頭全毀，玻璃也因為劇烈的震動而碎裂，而另一輛跑車的情況也不怎麼好……

「小風，妳有沒有怎麼樣？」大勝確定自己沒事，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小風，只見她嚇得臉色發白。

「我沒事……沒事……怎麼會這樣？」

她試著想推開車門，但車門卡死了無法打開，而大勝那頭的車門也是一樣。前座擠成了原本的一半，大勝還可以活動，靈活的從車窗鑽了出去，想把小風也拉出來，可是小風卻動彈不得。

「小風，妳快出來！」大勝在外頭喊著她。

「我的腳出不來啊！」

「妳腳是不是斷了？」

「我確定沒有，但是我這個姿勢根本出不去……」她的腳可以抽出來，可是到了腳踝時就卡了住，也許是太過緊張，她愈急著想抽身就愈是不得要領。

而車禍現場圍觀的人也愈來愈多－，此時有人來到了小風那頭的窗邊，對著大勝喊著︰「叫她把頭蒙住！」

「小風，妳把頭蒙住。」大勝跟著要小風照做。

小風拉起了自己的外套蓋住頭，接著只听見乒乓巨響，她身邊原本就出現裂痕車窗被擊碎了，有人撥開了碎玻璃一把拉住她的肩頭，直接把她從里頭給拉出車外。

好神勇的男人啊！當小風被他的手一抓，從車子里拖出來的時候，雖然對方的動作不算溫柔，但是他確確實實把自己救了出來，感覺就像是電視里才看得到的英雄行為。

「妳沒事吧？站得起來嗎？」

「可以。」其實她已經嚇到有點神智不清了，但才一抬頭看見那人，小風整個人就像被灌了漿似的，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怎麼會這麼倒楣……又是他！

昨晚那個學長的友人竟然又站在她面前了，而且還是他把自己從車里給拖出來的。剛剛腦子里還認為他是個英雄，在發現他的身分後，小風立刻把英雄兩字改成了狗熊，臉上的崇敬也換為不屑。

「怎麼又是妳？」哪知道她都還沒說話，對方似乎已經認出她了，臉上隨即出現那種不屑又厭煩的標準表情。

「難道你覺得這會是我自願的嗎？」小風馬上跟著恢復正常，並且反擊回去，甚至比他更夸張的用手拍了拍剛剛他踫觸過的地方，彷佛真的可以拍掉他沾染在自己身上的細菌似的。

「你就是車主嗎？」大勝倒不關心他們兩個之間的狀況，他的愛車－－無敵可愛小白發生了這種慘劇，心情已經跌落了谷底，而這個把小風從車里搶救出來的男人，似乎就是另一輛跑車的主人。

而他的車……看來傷況不輕，大勝很清楚自己賠不起，要是小風也認得這個人，或許還可以借個人情。

陸昊無奈的瞪了白色廂型車的車主，點了頭說道︰「對，你開車也開得太離譜了吧？都紅燈了，你還硬是過來？」

「我過來的時候是黃燈啊，我以為你會讓我啊！」

「我都已經到路中央了，我這邊是綠燈，還要讓你這輛闖紅燈的？你確定你說的是人話嗎？誰知道你會真的蠢到把車開到路中央，而且還加速撞上我？」

「我……」大勝只能無言以對，因為怎麼說都是他闖黃燈。

明明可以停住，可是當時他只顧著跟小風說話，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對方讓一讓也就沒事了嘛！只可惜事發時人家那頭早已經轉綠燈了，再加上這家伙天生就不像是個會退讓的人，現在這樣爭執也不會改變已經發生車禍的事實了。

「你車子有沒有保險？」衣著光鮮的男子雙手橫在胸前問。

「只有汽車強制險……」拜托，他這種老車改裝的車子，哪會真的去保什麼險呢？再說保險費那麼高，他哪付得起啊？

「那你打算怎麼賠？」陸昊露出不耐煩的模樣。

這時候，一個不客氣的女聲搶進了男士的對話里頭－－

「你凶什麼凶！要錢我們賠給你就是了，少在那邊得理不饒人！誰不知道像你這樣的人多得是衣冠禽獸，穿得人模人樣，開的是百萬轎跑，卻計較著一塊錢、兩塊錢，我們是窮，但是該還的還是會還給你。」小風看不慣他那種囂張態度，直接豪氣萬千的應道。

反正她本來就很想給這家伙一點顏色瞧瞧了，只可惜每次遇到他自己都衰到不行，看到他這麼對大勝說話，小風更是看不過去。

「好，妳有種！我叫陸昊，這車的鑰匙就給妳了，一星期之內把車修好！妳應該知道怎麼還給我。」陸昊揚起眉，像是料準了她的沖動帶給她的麻煩鐵定會比自己多，把鑰匙丟給了大勝，露出得意的嘴臉說道。

「修就修，難不成我還怕你嗎？」

「我真搞不懂，妳到底哪來的自信？」

大勝已經找了最熟的車行修車了，可是人家那輛百萬轎跑光是修就得花上十幾萬，他們哪來那麼多錢啊？要是真有那麼多錢的話，小風也不用一天到晚打工籌學費了。

「反正我可以去借什麼信用貸款啊……」

「妳少蠢了好不好？妳不過是個學生而已，那種錢一借，妳要還到何年何月啊？這年頭多得是那種一借就不可自拔的人，搞不好一借就沒完沒了，不要說這種蠢話好不好？」

「我……」小風也知道自己只是賭一時之氣，因為她真的看不慣那個人跩得要死的態度，再加上前一晚她在那人手里栽了跟頭，怎麼甘心又讓他佔一次上風？「反正我也有在車上，再說你本來就是因為要幫我去載貨才會開車出門，所以我也有一半的責任。」

「我可沒要妳負這種責任。」大勝很清楚車是他開的，他自己闖出來的禍是沒必要扯到小風身上，但是遇上這種事如果低聲下氣一些，也許對方不會真的要他付全額啊！

再說對方的車一定有保險，他要是請保險公司處理的話，損失也會由保險公司吸收，他們根本不用扛這種債。不過大勝很了解小風的個性，她的確是沖動了些，但平常的她並不會這樣，所以她偶爾失控一下，做朋友的也只有認了。

「我不可能見死下救。」小風還是硬著頭皮撐住。「你不用擔心，我幫你一起還，就不相信那輛爛車會搞垮我們。」

「是不會搞垮我們啦，不過會把我們整慘倒是真的……」大勝雖然無奈，但也只能接受現實。

「總之有我在，我們可以一起處理的。」小風的自信心已經不像稍早前那麼強烈，但是在大勝面前總不好再滅自己威風，事情都發生了也只能自己扛下了。

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家，小風一點也沒有心情把所有東西弄上網。她知道自己真的太白痴了，明明可以好好談的一件事卻被她搞成這樣，現在那車子光是修就要十幾萬，這對她跟大勝來說可不是筆小數目，十幾萬雖然不是還不出來，但卻為了賭她的一時之氣，實在很不明智。

包何況她跟大勝都不是什麼有錢人，平常錢也只是夠用而已，根本沒有余錢可以做這種逞一時之快的蠢事。如果她聰明點去請學長幫忙，應該還有點轉圜的余地，可是她偏偏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她就是受不了那個陸昊說話的態度！打從他用那種不屑的眼神看她開始，就惹惱了她。

那時小風明明就不知道發生了走光的事，而且平常她對待那些上前來找她搭訕的男孩都是用這種態度，她真有什麼錯嗎？為什麼他那時候要對自己這麼凶？即使她後來知道了馬泉聖是好意，那個陸昊也沒必要把她視為惡女，遇上她就用那種厭惡眼神相對啊，害她也跟著惡霸了起來，其實她平常根本不是這麼凶惡的……

現在想這些都沒用了，小風無奈的整理著屋里打算上網拍賣的衣物，一邊想著自己要怎麼籌錢。她沒有父母可以依靠，平常一切生活所需都得靠自己，而大勝也沒比她好到哪去，甚至他還有女乃女乃要養，自己莫名的闖來這禍，還是得想辦法補救才行。

正當她愁眉不展之時，手機鈴聲響起，小風嘆了口氣接起電話。

「喂？」

「請問妳是袁風絮小姐嗎？」

「我是。」因為她常上網賣些東西，所以偶爾會有人打這支電話和她聯絡。小風心想這人可能只是買東西的客人之一，但她批來的貨都是少女服飾居多，打來的卻是個男的，這有點奇怪。「請問你是……」

「妳好，我姓周，我是馬家的律師。」

「周律師，說真的，我一點也沒有心情跟你談馬家的事。」一提到姓馬的，小風立刻明白這位周律師有什麼企圖，連口氣也跟著變差了。

她是馬正鳴在外頭的私生女，不過這事也只是小時候她媽跟她提過而已，沒有人證實過，而她也在幾次和馬家人見面的場合里，遭受過不太好的對待。

老媽死了之後，小風甚至就等同跟馬家完全斷了聯絡，反正她從沒想過要跟馬家扯上任何關系；沒想到這時候馬家竟然又出現在她的生活里，這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袁小姐，我想我們有必要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