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眼前的煙味彌漫四周。
「你醒了。」
方懌站在窗戶旁。她不想見他,于是翻過身背對著他。
床的另一側凹陷,接著他冰涼的手模上她的額頭。「你昨晚昏倒在浴室里,而且發燒。」
她拍開他的手。
「現在好點了嗎?」他捺著性子問。
「我永遠都不會好。」她咬著牙道。
「是嗎?」他縱聲笑道。
季雨坐起身。「我要離婚。」
他反而悠哉地躺下,懶懶地問︰「離婚?」
「沒錯。」
「為什麼?」
她傷心極了。「你問我為什麼?難道你沒有自覺嗎?姐姐說得對,愛上你的女人是白痴、傻瓜。」
方懌不語,瞪著她。
她知道他不滿她提到季風。她高做地抬高下巴,「我已經不愛你,自然不在乎你了。」
「你的愚勇還是一樣可愛,可愛的小說論者。」他伸長手,撫弄她的下巴。
她甩頭,但知道避不開他的手後就放棄掙扎。他存心想做什麼時,她根本阻止不了。「我無法和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共度一生。」
「當初你用我的錢還債時,感激的態度令人贊賞多了。」
「那時我太傻。」
「現在變聰明了?」
季雨不理會他嘲笑的語氣。「我要離婚。」
「可以。」他挑眉道。「只要你負擔得起後果。」
「只要能離婚,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她的眼楮閃著勝利的光芒看向他。
方懌哼一聲,冷笑道;「只要你忍心讓你的父母再次嘗到身敗名裂的滋味,過著被追債的日子。不過,再經歷一次,你父親的身子受得了嗎?」
「你什麼意思?」季雨叫道。「我們家的債務不是都還清了嗎?」
「沒錯。」他攬過她的腰,讓她跌在他的身上。「可是,要再次對你父母造成傷害,我也辦得到。」
「你威脅我?」
「沒錯,我高興威脅你。天下人都可欺的含羞草,我為什麼不敢?」
她像瘋婆子般大喊︰「可是我真的不愛你了!」
「你為什麼要愛我?我從來也沒有愛過你呀。結婚前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只要你的身體,既是報復的工具,又剛好能夠完全發泄我的。」
季雨甩他一巴掌。
他以重吻懲罰她,這一吻結束時,她的唇腫痛難耐。「這只是輕微的警告,下次你要是再敢像潑婦般出手,休怪我不客氣。」
她也很訝異自己竟然動手打人,沒錯,是他為她帶來的轉變。「那一巴掌是為我的孩子打的。」
「孩子?如果你真想要孩子,我就給你吧,可是你休想以他利用我。」說完,他以最粗暴的方式佔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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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雨走進藝術廊,時值中午,里頭沒有客人,只有坐在櫃台後的女店員,這名女店員她沒見過,可能是新來的吧。
「請問連小姐在嗎?」季雨走近女店員。
「在,不過她和齊克先生在辦公室談公事。」女店員帶著興奮與崇拜的目光,顯然她已迷上畫家齊克。「齊克先生是紐約最有名氣的畫家哦,我們藝術廊正舉辦他的個人畫展。」
「我也很喜歡齊克先生的油畫。」季雨這才注意到藝術廊展出的都是齊克的畫。「他真的在台灣嗎?」
「當然!」女店員春風滿面地說。「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迷人的畫家,我就是因為听說他要來藝術廊開畫展,才來這邊工作的。」
季雨欣賞她的開朗大方。
「我最喜歡這一幅,去年得獎的‘夢幻女神’。」女店員拉著她走到畫前。「你覺得怎麼樣?」
「嗯,我也最欣賞這幅,能看到真跡真棒。」季雨欽羨地嘆道。
她和女店員開始討論這幅畫技巧上的特點。
女店員突然發現自己的失態。「抱歉,我畢業于藝術學院,很喜歡畫,一談起畫就沒完沒了,忘了我現在的身分是店員。」
「沒關系。」季雨發現她很漂亮,熱情又大方,具有一股迷人的氣質。
「小姐,請問你找連小姐有什麼事嗎?」女店員看了一眼季雨腳邊的箱子。
「我把作品帶過來,托她在這里展售。」季雨把箱子拿到櫃台上。
「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可以。」季兩主動把作品拿出來。
「哇!好可愛的男女圭女圭!」女店員大叫,興奮地說︰「你知道嗎?前一陣子我們店里有賣和這個一樣可愛的陶女圭女圭,不過是女女圭女圭,剛好可以和男女圭女圭配成對。」
「那個女圭女圭是我做的。」季雨羞怯地說。
「真的?」女店員驚叫。「你就是含羞草?」
季雨微笑點頭。
「我能見到你本人,真是太榮幸了!」女店員夸張地笑道,熱烈地與她握手。「我叫方華,請多指教。」
「我叫季雨。」
「季雨?」方華吃驚地道。
「方小姐,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敝,哇哇叫。」連心心從辦公室走出來,緊皺眉頭罵人。她早看這個新店員不順眼,方華太漂亮,太出風頭。要不是現在店員不好請,她當初也不會雇用方華。
方華像沒听到連心心責罵似的,嘻皮笑臉地悄聲告訴季雨。「在連心心身後的就是齊克,很帥吧?」
「嗯。」季雨淡淡應道,看向齊克。齊克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英傻男子,筆挺西裝下的他渾身散發著中年男子獨特的魅力,一點也沒有頹廢藝術家的樣子。
「原來是雨!歡迎,歡迎!」連心心打斷齊克和季雨的互視,帶著笑容親密地摟住季雨_的肩。
季雨想起連心心和方懌之間的關系,不自然地推開她。「我只是把作品送過來托連小姐展售。」
「雨,何必這麼生疏?你現在可是方懌的妻子,叫我心心就好。方懌的妻子就是我的朋友。進來坐會兒吧。」
季雨笑了笑,搖頭拒絕。
「我有東西給你。」連心心不由分說地把季雨拉進辦公室。
與齊克並列而站的方華看得快嘔吐,「齊克,你覺不覺得她們兩人像天使與女巫的對比?」
齊克沒有回話,方華轉頭一看,齊克竟呆住了。她不悅地用手肘撞他一下。「喂,季雨已經結婚了,她老公可是鼎鼎大名的企業家方擇喔!」
齊克這才如大夢初醒,喃喃地道︰「夢幻女神,她是我的夢幻女神……」
原來齊克是這麼膚淺的一個男人,方華失望極了。
「神經!」她啐了一聲,回櫃台把玩季雨做的女圭女圭。
方華笑了,這女圭女圭霸道、剛烈的神韻還真像方懌。她在美國時曾見過連心的陶藝作品,季雨的作品真的和連心的風格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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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坐。」連心心幾乎藏不住妒火.尤其乍見季雨容光煥發的那一刻。她變漂亮了,而且也沒有過去懦弱的樣子。
「謝謝。」
連心心虛假地笑著,瞳眸中透露著曖昧的神情。
「你和方懌結婚了,我們之間不需要客套。」
季雨看著她打開書桌的抽屜。她想做什麼?季雨納悶。
「雨,這是懌今早忘了帶走的手表。」
季雨接過沉重的手表,是方懌的沒錯。
連心心說︰「這支勞力士手表是去年他生日時我送他的,他很喜歡,每天都戴著。他說看到這支表就想到我。昨天他放在我的床頭上,今天你剛好來,所以我就托你拿給他。」
「你們昨天晚上在一起?」季雨的臉色倏地發白。
「我們……好吧,告訴你實情,誰教我們都是女人。你們吵架的那天晚上,懌來找我,這一周我們每天晚上都在一起。」連心心故作為難地道。「剛開始我拒絕過他,因我想你們新婚,可是他說……」
「他說什麼?」季雨咬咬唇問。
「他說,和我在一起對你和季風而言,是最完美的報復。」連心心猜測著說。她、直不明白方懌娶這只小老鼠的原因,當看見季雨慘白的臉色時,她很得意自己猜對了。
季雨頓時感到頭昏目眩。「他真的這麼說?」
「我當然不甘被利用。」連心心佯裝無奈地道。「可是你也知道,他是一個多麼棒的男人,最後我還是抗拒不了他。」
心碎若能看見的話,季雨的心已碎成粉末。
連心心乘勝追擊道︰「他還說,你既然是他的妻子,就必須接受與他其他的女人共存的事實。」
「而你只是其中之一?」
「對,方懌不是專一的男人。你個性單純,可能玩不來這種成人游戲,但身為方懌的妻子,早日習慣他的作風對你有利。你也可以學學我,大方點。我很早就成為方懌的女人,可是我從未干涉他與其他女人交往,甚至他和你結婚我也不介意,因為我知道方懌不可能為愛而結婚。」
「對不起,我要走了。」季雨匆匆跑出辦公室。她太難過了,以至于從方華面前跑過時也沒有說一聲再見。
「她怎麼了?」方華質問連心心。
連心心聳肩,好心情地不計較方華無禮的詢問,然後牽著齊克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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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番激烈的雲雨過後,齊克和連心心疲憊地躺在床上。
齊克驚訝地剖析自己,剛才他得到奇異的滿足。因
為在他的潛意識里,與他的不是這個妖冶女郎連心心,而是他心中的夢幻女神季雨。
連心心輕笑道︰「齊克,你覬覦方懌的妻子。」
「你知道?」他不可思議地瞪著這個女人,想不到她的心思如此細密,可以看穿他的心。
「我窮極一生都在研究男人。我床上的男人究竟愛誰,我當然比任何人清楚。」
「方懌呢?他在你床上時愛誰?」他倒想知道。
「當然愛我。」連心心大膽的手伸到他的腰下挑逗他。「而你則愛季雨。」
「季雨是方懌的妻子。」齊克沮喪地道。
「哼!方懌是季雨的丈夫,他還不是照樣爬上我的床,夜夜愛我。」不過這純屬她的幻想。
「真的?他的妻子不難過嗎?」
「季雨可憐極了,她幾乎每天向我哭訴她的不幸。」連心心謎樣的微笑里隱藏著致命的殺機。
「太可惜了。」他為季雨低嘆。
「對呀,季雨是株善良多情又害羞的含羞草,卻被方懌糟蹋。像你如此的成熟男子才是她最佳的丈夫人選。」策畫狡詐的詭計令連心心血脈債張,她已可以嘗到季雨的血味。
「你的意思是說我該解救季雨月兌離苦海?」
「對,只有你才能讓季雨幸福快樂。」
齊克沉思,開始相信自己必須解救季雨。
連心心鼓動道︰「三天後是他們舉行婚宴的日子,你可以把季雨綁架到美國,給她永遠的安全。」
「你願意幫助我嗎?」他在台灣只有她一個朋友。
「當然願意。」連心心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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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懌的婚宴在台灣造成轟動。各媒體爭相報導,但在方懌強力的保密下,不得其門而人。
政、經和社交界的名流只收到方懌的請帖,並沒人見過新娘本人,引起他們極大的好奇。男人從收到請帖起,莫不數著日子,想一睹心高氣做的方懌所娶的妻子是何模樣;女人們則為此盛宴的服裝費盡心思。
為晚上七點的婚宴提早回家的方懌四處找不到季雨,而後在她的工作室看到滿身是泥巴的她,氣得大吼,「天!季雨,你存心讓我難堪嗎?」
他的聲音令她身體僵直,距她從藝術廊回來又過了三天,難道這三天他又在連心心的床上度過了嗎?
「我打擾你了嗎?」季雨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听起
他看起來快氣死了。季雨不斷在心中祈禱他能諒解。
她听見他打電話幫她訂了一件晚禮服,吁了口氣。可是當她被他抱起時,又差點岔了氣。
「在禮服送來前的這段時間,我們就在床上打發吧。」方懌原本以為自己會因她的欺騙而對她厭煩,可是分開的這十天來,卻令他更想要她。為什麼?他在心里嘲笑自己,他從不問為什麼的。
季雨迅速地跳下床,一點也沒有剛才的懼色。「我說過,你休想踫我!」
「不,你說的是不能上你的床。」他想,她真的很可愛,也跟著下床。
「前一刻你才指控我是妓女,天知道和連心心比起來,我可能純潔如天使。」話才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再怎麼樣,她也不該在背後批評連心心。
「比喻得好。」他把她按倒在地板上。
季雨掙扎,不斷踢打他,他還是不為所動。「你下流無恥!與我結婚還同時和別的女人……」她沒有臉把話說完。
「你又怎麼知道你老公有外遇?」方懌嘲弄道。
「你過去十天的情婦親口告訴我的!」她生平沒有這麼大聲說過話,對人這麼凶。
「請問方太太,你先生的情婦是誰?」
「連心心。」她也模仿他嘲弄的神情。「方太太的行情是五千萬,請問情婦的行情又如何?」
「不,一千五百一十萬。」他說。
「什麼?」
「我只支付你父親的債務,至于你姐姐的,恕我不屑償還。」一提起季風,他臉色又變得難看。
「你欺騙我!」季雨大叫。難怪姐姐那麼憔悴,她一定為了還債而辛苦工作。
「是你自己沒有談好條件。」
「我有,我說我會盡力做好你要求的妻子角色。」她想到自己無怨無海的付出,竟換來殘缺不全的愛情就心酸。
「別天真了。」方懌輕佻地解下她身上的浴中。
「對,我不再天真地任你玩弄。」她又開始掙扎。「回你的連心心那里。」
「為什麼一直提起連心心?」他輕易壓制住她扭動拘身軀。
「是她親口告訴我,你和她在一起整整七天。」
「胡說。」他在封住她的唇前吐露真心話。「十天來,我的心中只容得下一個含羞的情人,就是你,季雨。」
「唔……」他說什麼?她听見了,但好想再听他親口說一次。
為什麼?她不是恨他嗎?為何他的愛語還能令她如此感動?
事後,他汗濕的身體擁著她時,她感到無比的安全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