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板上,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席瓦頓早已睡得打成鼾,真是個無憂的孩子。
從不企盼有誰會成為替她屠龍的騎士,更不奢求真有人能替她擋風遮雨,但今晚的她似乎特別脆弱,特別需要一個人來讓她依靠;她曾發誓不能這麼軟弱的,卻在听到約翰叔叔另一項可能的混帳事跡而徹底瓦解。
她給了自己一記苦笑。
她待在這里應該暫時不會有危險,席安卓公爵在英國並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自父母過世後,她的生活有著劇烈的轉變,約翰叔叔玩了個惡劣的把戲奪走了她的一切,如今她想哀悼過去、忘掉過去的機會已無,因為過去已找上門。
她的苦惱除了存在已久的約翰叔叔,還加上那個想主導她生活的男人。
席安卓掠奪了她的身體,還想駕馭她的靈魂和意志,她在他眼里只是個囚犯,她很清楚像他那樣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會對她真心。
此時,席瓦頓大動作的翻了個身。
她謹慎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今天傍晚的用餐時間,她以為瓦頓他會花更多時間在晚餐上頭,因為他喊了一下午的肚子餓,所以她決定在他上樓前迅速地洗個熱水澡,她一向如此,每天她都會想辦法在他不在房間的任何時間洗澡,有時是冷水澡,有時是熱水澡。
她通常都會先提熱水放滿一大桶,時間不允許時,熱水放久會變成冷水,雖是冷水還是得洗,否則一夜不好入睡,骯髒往往讓她想起囚牢的歲月。
可今天傍晚,她沒料到瓦頓會提前上樓,當他沖進房間時,她正好站起身拿毛巾擦干身體。
她粗心地忘了拴上門。
她知道他看見她的赤果了,他嚇了一跳奪門而出,她不確定他在看見她的身子後有什麼想法。
她不想改變和瓦頓之間的關系。
她自私地希望在這五年契約期間,瓦頓永遠不知道婚姻賦予夫妻的權利和義務。
翌日一早,起來後一會兒席瓦頓也醒了。
席瓦頓羞澀地看了她一眼,「小夏姐姐,早安。」
夏綠蒂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坦蕩蕩,「早安。」
「昨天……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洗澡的。」他說得結結巴巴。
「我知道,我應該鎖上門的。」她自責。
席瓦頓道完歉後顯然輕松多了,「我要下樓吃早餐了。」然後一溜煙地離去。
稍晚她到帳房去找老陸,沒見著老陸,卻意外地遇到席安卓。
「老陸說這些帳冊是你整理的。」他指了指桌上整齊的帳冊。
「我只是幫忙。」
她說得愈是輕描淡寫,他愈是好奇,「你的程度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
她心跳加速,不喜歡他的刺探,「我讀過幾年書。」
「這對女人來說是很不尋常的。」他審視她。
「那是因為你用罪犯的眼光看我。」
「你不是罪犯嗎?」
「我不想再為這個問題辯解,反正你並不相信。」
兩人沉默地互視了一會兒,他往後靠坐,試圖平板但難掩情緒波動的說︰「瓦頓昨天看見你的胴體,他很不安地跑來告訴我。」
她本欲轉身離去的。「你可以告訴他,夫妻之間看見彼此的赤果是很平常的。」
他皺起眉頭,「你不是真心要我這麼告訴瓦頓的,你只是氣我硬把你給了瓦頓。」
她不承認,「你太自作多情了。」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提這件事的想法很單純,坦白說,我不希望這種事再發生。」
「我不可能不洗澡而讓身體發臭。」
他笑笑,「以後你要洗澡到我房里洗,我那里有間隱密的浴室。」
「我不能用你房里的浴室。」
「你寧願做無謂的堅持,也不在乎你的隱私?」
「我在你房里就會有隱私嗎?」語氣里有反諷的意味。
「瓦頓的身體可不像他的心智一樣孩子氣。」他起身,趨近她抓住她的手腕。
「不需要你的提醒。」
「若是瓦頓的身體對你有了,你……」
她打斷他的話,「你把我給瓦頓,他是我丈夫,對我有也是正常的。」
他靜靜地凝睇她,然後幽幽地道︰「我已經盡可能在彌補我的錯誤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這很可笑。」
突然,他將她摟在懷里,炙熱的唇吻上她的,他的吻很狂烈,舌頭迫使她的雙唇分開,欲火在他體內燃燒,他的手滑向她的身體……「你這個頑固的妖精,迷惑了這里所有男人的心神,讓我們情不自禁為你神魂顛倒。」他喃喃說道。
她的衣服不知何時滑過她的身體掉落在地板上。
他以一種令人幾乎無法忍受的銷魂方式親吻她的酥胸……他的上衣濕黏地貼著他的身體,每一次和她在一起都能體驗這樣的狂野和滿足。
她微喘著,這樣的姿勢令她不安,聲細如蚊蚋地哀求︰「你……能不能……離開了?」
他輕笑,「還不行,你感覺不到它又動了嗎?」
她驚呼了一聲。
這一次他溫柔多了。
她羞赧地說︰「我……我不喜歡這樣,太奇怪了。」
他放肆大笑,將她抱到橫木椅上,他的火熱仍在她里面,沒有撤退的意思。
「木板還是太硬,下回改在我的大床上。」緩慢而索求的動作繼續在她體內。
兩人十指纏繞著,某種貫穿全身的強烈電流讓她不斷嬌吟出聲……???
夏綠蒂穿回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在席安卓專注的目光下,她的手指變得笨拙。
他已經把馬褲穿回去,汗濕的上衣被他月兌下,古銅色的上身赤果著。
「你可能會懷孕,我要你留下孩子。」他告訴她。
「一名私生子。」她苦澀地道。
「不會是私生子。」他托起她的下顎,強迫她看他。
「不是嗎?哦,我忘了,瓦頓會是法律上的父親。」她自我解嘲道。
「我會是父親,而你是孩子的母親。」他注視著她,話里的語氣不容人置喙。
「我拒絕你自以為是的安排。」她撥開他的手。
「你必須接受這個安排,我會到教會申請你和瓦頓的婚姻無效。」
「然後呢?」
「然後我們結婚。」他微笑起來。
「我不會嫁給你。」她冷冷的道。
「娶你的先決條件是孩子,如果你一直沒有懷孕,一切就維持現狀。」他補充道。
「我不會照著你的安排行事,我有自尊。」她氣息不穩地反駁他。
「在這五年里,你沒有自尊。」他被激怒了。
「我只是你的契約奴隸,不是你的性奴隸,你無權這樣對我。」
她站起身,雙手握拳。
他感到一陣羞愧,在某一方向,他待她的確就像發情期的動物。
「我一否認,你對我而言的確有致命的吸引力。」他承認她的指控。
「你可惡!」她罵他。
「我不想做偽君子。」他咧嘴而笑,英俊的臉龐發出惑人的神采。
「我可以找別的女人。」
「她們引不起我強烈的。」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你……」
「我承認我要你,那並沒有錯。」
「你是高高在上的公爵,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要來騷擾我這個比下人還不如的奴隸?」她說。
「公爵也是人。」
「你可以在你的世界里、你的階級里找女人。」
「在我的階級里,沒有一個女人像你一樣能讓我魂縈夢系。」他低下頭,在她耳邊喃道。
「你無恥!」她推她一把。
他抓住她,「是的,我無恥地只要你。」
說完話,他便轉身離去。
夏綠蒂回想起席安卓方才的話,不禁淚流滿面。
她哭了一會兒,而後回到房間,潑了水將淚痕洗去。
方才在帳房的劇烈讓她有些酸痛,她真的很怕她因此而懷孕。
她不要嫁他,不要在那種情況下嫁他,那會是個笑柄。雖然,她只是無名小卒,名譽之于她並沒有什麼,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娶了她會是貴族間的大笑話。
甚至是丑聞。
她禁不起人言的鞭笞。???
斌族們的生活需要許多人辛勤的工作才得以維持。
夏綠蒂在翡翠山莊並不認為自己是女主人,她一樣做著下人的工作。
就像現在,她正忙著做晚餐用的草莓醬。
「大概夠了。」她說。
瑞秋看了一眼,以食指挖起一些嘗嘗,「令人吃驚,你怎麼會做?」
「我向一位老廚娘學的。」她家的老廚娘。
瑞秋洗了洗手,「要不要喝點咖啡?」
「這里有嗎?」
瑞秋打開廚櫃,「多得很,老陸說我們想喝就煮來喝。」
半晌,咖啡的香味四溢,引來了不速之客。
「你們在偷喝咖啡?」妮可說。
瑞秋撇了撇嘴。「我們正大光明的喝,你告狀也沒用。」
「就算不是偷喝,也是偷懶。」
夏綠蒂微皺起眉,她很少和妮可接觸,因為不想惹是生非,但是非卻常常如影隨形。
「該做的工作我們全做完了。」
「哦——是嗎?」妮可故意拖長語音。
「你管我們偷不偷懶,總比你無所事事吃白食的好。」瑞秋不怕得罪小人。
「我是爵爺大人的貴客,你們是契約奴隸,怎麼能跟我比?」妮可得意洋洋道。
「爵爺是可憐你無家可歸才收留你,你並不比我們高尚到哪里去。」瑞秋口氣不好地反擊。
「妮可小姐,我們無意與你鬧得不愉快,請你離開。」夏綠蒂不卑不亢地說。
「你憑什麼趕我走?」妮可雙手叉腰,不服氣地吼道。
「瓦頓少爺的妻子你也敢無禮?」瑞秋抬出席瓦頓以提高自己的聲勢。
妮可譏笑,「哼!白痴的新娘有什麼好威風的?」
「你不該任意批評我丈夫。」
妮可哼了一聲,看向夏綠蒂,「我看是有名無實吧?瓦頓根本是個只知道吃的孩子。」
瑞秋正要幫夏綠蒂狠狠教訓妮可,艾德這時站在門邊叫喚她︰「瑞秋,我要到街上買些藥草,暴雨的兒子拉痢好幾天了,你去不去。」
瑞秋看著夏綠蒂,再看看艾德,陷入兩難。
「你去幫艾德的忙吧!」夏綠蒂看出艾德正在追求瑞秋,而瑞秋應該也對艾德有好感。
「你確定你可以應付?」瑞秋朝妮可努了努嘴。
夏綠蒂點點頭,瑞秋轉身與艾德相偕離去。
夏綠蒂捧著裝滿草莓醬的鍋子越過妮可,不識相的妮可忽左忽右阻攔她。
「你想怎樣?」她可不是被嚇大的。
「你這個砍人手掌的惡女!」妮可伸手就是一巴掌。
夏綠蒂沒料到妮可會這麼野蠻,重心不穩地晃了一下,手上的果醬溢了出來。
「你眼瞎了嗎?你沒看見我正為不是我犯下的罪服刑。」
「我一點都感覺不到你是在服刑,你在這里像是來享受的。」妮可不屑地看著她。
「我不需要向你交代我的生活。」她懶得和瘋女人溝通。
「可惜天不從你願。」妮可冷笑。
夏綠蒂敏感地顫抖了一下,「你到底是誰?」
妮可聳聳肩,「我們有個共同認識的親戚。」
夏綠蒂眉心微皺。「我不認識你。」
「有些親戚之間很少聯絡,但親戚終究是親戚。」
「你到底是誰?」
「你毋需多問,只要記得我今天告訴你的話就行了。」妮可原本已離去,又踅了回來。「還有,你少去勾引席安卓,他是我的,誰敢跟我搶男人,我都不會讓她好受。」
夏綠蒂盯著妮可囂張離去的背影,淚水在眼眶打轉。???
她並沒有听席安卓的話用他的浴室洗澡。
她刻意避著他。
在一個月色皎潔的夜晚,他們相遇在槐樹下。
天氣開始變冷了,她的衣服也愈穿愈多。
「為什麼躲著我?」低沉的嗓音在她後方揚起。
她嚇了一跳,沒預期會在這里遇到他。
他是刻意的吧,她猜。
「我沒有。」她不想費太多力氣解釋。
「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他站在她面前。
「最近我的心情一直沒好過。」她側身瞟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是︰「尤其是來這里以後。」
他悶不吭聲,一臉的不苟同。
「也許你不同意,你們上流社會的人總有一套自己的邏輯,絲毫不顧別人的感覺。」
她終于說出口。
他悶著聲回答︰「我在你眼里是個毫無人性的家伙。」
「我沒有這麼說。」
「為什麼不用我的浴室?」他多想罵她固執。
受不了他語意里的善意,她往主屋走去。
他跟著她,「你很怕和我獨處?」
「我必須對瓦頓忠貞。」
「瓦頓那方面,我會解決。」他是始作俑者,他會面對。
「你不要傷害他。」
背著月光,她看不清他沉郁的眼,她想立刻逃開,她怕會受不住他接下來的回答,那總是螫傷她的心。
「你怕瓦頓受傷,卻不怕我受傷?」他心碎地問,沒想到會和自己的親弟弟爭風吃醋。
「你沒有權利問我這個問題,因為這是你造成的困境。」
她頭一次佔上風,很高興他也會痛苦。
她轉身迅速跑開,這一次他沒有追上去,他站在原地,腳像是生了根似的。
美麗的月色下響起另一個聲音︰「你要她,不如要我。」
他轉身看向妮可,小心選擇他的措辭,「我對你沒有興趣。」
她靠近他,將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撫模,嬌媚的道︰「你還沒用過我,怎會知道我不如她?」
他撥開她熱情的手,「去找要你的男人。」
她不相信席安卓會放著主動送上門的甜點不吃,她認識他是故作正經,實則欲擒故縱。
席瓦頓十萬火急的聲音打斷了妮可的色誘計劃。
「安卓哥哥,小夏姐姐不見了。」
「她剛才和我在這里散步,不過她離開一會兒了,你現在快回房去,也許她也為找不著你而擔心著急,快回去!」
「小夏姐姐只是和你一起散步?」席瓦頓揉著惺忪的眼問。
席安卓點點頭,「你一個人不敢睡,嗯?」
席瓦頓笑笑,有點靦腆地道︰「我很喜歡小夏姐姐,我不希望她走。」
席安卓驚覺弟弟對夏綠蒂的依賴,「她不會走。」
「我現在知道了。」席瓦頓打了個大呵欠,慢慢走回主屋。
妮可挖苦地道︰「兩個兄弟為一個女人痴迷,難道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嗎?」
「你閉嘴!」席安卓咆哮。
「你想搶走夏綠蒂,難道不怕瓦頓痛苦?」她一語中的。
「不干你事!」
「我是怕你們兄弟相殘。」
「恐怕不會有機會讓你看到那一幕。」
「瓦頓也許不同意你的看法。」
席安卓眯起眼,冷冷地打量她,「你再說下去,我只有請你離開。」
妮可改口說︰「我是擔心你們鬧家庭紛爭,好心提醒你罷了,你別生氣。」
她可不是笨蛋,住在這里有吃有喝,日子愜意得很,她太沖動了,反應過度的下場只會跟自己過意不去。
「听著,不要忘記你的為客之道。我不喜歡有人在我的地盤撒野,包括散播不實消息。」席安卓話中警告意味濃厚。
妮可陪著笑臉同意。「我發誓不做你不喜歡的事。」
席安卓厭倦小心眼的女人,他很確定妮可是在嫉妒夏綠蒂,這是女人的通病,不能包容別的女人比自己受歡迎,尤其是集男人仰慕于一身的女人,特別容易讓人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