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新娘 第六章
作者︰林淮玉

女人的眼淚對裴原一向起不了作用。

「為什麼扯謊?」他怒斥跪在面前的丫鬟,只見那小小的身影不斷地抽搐著。

哪有什麼玷污的事,裴老夫人找來有經驗的穩婆替她驗了身,根本還是個完壁。

「給我掌嘴!」裴老夫人嚴肅地下令。

裴老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左右開弓,將扯謊的丫鬟打得眼冒金星,暈死了過去。

彼紫茉站在一旁,想過去扶起那名丫鬟,公孫梨阻攔她,還給她使了個眼色。

「給我抬出去,用冷水把她弄醒!」裴老夫人又下了命令。

見那名丫鬟被抬出大廳,孟卿卿假好心地道︰「干娘別氣壞了身廣,剩下的事我會處理。」

「那丫頭片子膽子真大,誰不誣賴,居然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工!」裴老夫人大罵。

裴原看了孟卿卿一眼,「卿卿,這事下用妳插手。」

「爺,我是好意。」

「我知道妳是好意,可用不著。」

裴老夫人疼愛孟卿卿,替她說話︰「原兒,這事女人家處理比較妥當,不如就交給卿卿處理。」

「娘,我伯卿卿弄出人命來,所以不能交給她處理。」他意有所指。

「干娘,我是那麼殘忍的人嗎?怎麼說我會弄出人命來?」盂卿卿嬌嗔道。

「是啊!原兒,卿卿溫柔又善良,你這樣說她有失公允。」裴老夫人愛听好話,孟卿卿老灌她迷湯,自然頗得她老人家的心。

彼紫茉擔心被打暈了的丫鬟,悄悄退出大廳。

丫鬟讓井水給淋醒,見了她直哭喊著︰「少夫人,救我,求求您。」

她還不是少夫人,可她不想與她爭論,此時身分不是重點,還是先救人要緊。

「閉嘴!」二芳的陳嬤嬤踢了丫鬟一腳。

「陳嬤嬤,別這樣,讓她把話說全了。」她蹲在丫鬟身旁。「妳有什麼委屈快說出來,我好替妳申冤。」

「顧紫茉,要妳管閑事!」孟卿卿得理不饒人的斥暍。

滿身狼狽的丫鬟突然站起身,往身後的水井一躍而下,激起的水聲像是無情的控訴。

「來人啊!有人落水了。」顧紫榮叫喚著,她被嚇了一大跳,身子直打著寒顫。「快來救人啊--」

「顧紫茉,是妳害死了她。」孟卿卿以食指殘酷的指著她,目露凶光。「妳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她為何要尋死?」

「不!我沒說什麼,陳嬤嬤可以作證。」

陳嬤嬤卻裝聾作啞,「冤枉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不千我的事。」

陳嬤嬤把目睹的一切推得一乾二淨,顧紫茉不禁搖頭,不再說什麼。

「顧紫茉,妳這個雙面人,故意在裴爺面前裝可憐,其實最惡毒的人是妳!」

孟卿卿持續護罵著,直到裴原出現。

「夠了!這里沒妳們的事,全退下。」

「是她害死荷花的,顧紫茉不知對荷花說了什麼,她就投井自盡了,陳嬤嬤可以作證。」

裴原冷冷地看向孟卿卿,「下去!我會處理,這個家還輪不到妳說話。」

丫鬟荷花被簡單的下葬了,裴府遺了家丁往荷花家送了安家費,以杜荷花家人之口。

風雨寒夜,狂肆的雨飄灑著。

「雨下得好大,怪嚇人的。」馬柔柔顫著身子走進顧紫茉屋里。

「每年這個時候就會下這麼大的雨。」

「妳在畫什麼?」馬柔柔湊近看。

「沒什麼,隨筆畫畫,雨夜無事可做,不能月下散步,只得畫月自娛。」

「紫茉。」馬柔柔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什麼事?』「我覺得阿昱太偏激了,有機會妳勸勸他吧!我說的話他听不進去。」老早想說這件事了,一直忍到今天才開口。

彼紫茉停下畫筆,「阿昱哥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認為與妳有關。」

馬柔柔不知為什麼,一顆心就是惴惴不安。

「與我有關?」顧紫茉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他愛上了妳。」

聞言,顧紫茉呆愣住。

「妳不知道是吧?」

她搖搖頭。怎麼可能?阿昱哥從來沒對她說過喜歡她的話啊!

「他沒說過,但任誰都看得出來。」馬柔柔在歡場打滾了十年,可不是玩假的,什麼情情愛愛全逃不過她的眼,猜得準準的。

「我確實很驚訝。」她分析不出心底復雜的情緒。

「妳不該進裴家門的。」馬柔柔有感而發。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有個厲害的二娘,有些事難以自主也是無奈,阿昱哥不是不清楚。

「妳和我不同,我沒有牽掛,進裴園是為了學做生意,不是把自己賣掉?」

「我也不是把自己賣掉啊!」她是嗎?

「妳是把自己賣掉。」馬柔柔無情的說,她知道這很傷人,可實話總是傷人的。

「我把自己賣掉了?」顧紫茉心一凜。

「不是嗎?嫁給死去的二少爺,對妳有什麼意義?妳不認識生前的他,也不欠死去的他什麼,妳何苦背這個包袱?紫茉,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她不想把事情鬧大。

「只要沒嫁就來得及,阿昱好喜歡妳,妳應該和他在一起。」

「馬姐,妳不懂我現在的處境。」

她能怎麼說?

她能說她對裴家的大少爺動了心,開始關心起裴原的喜怒哀樂嗎?

「妳二娘拿了裴家多少銀子?」

「不是銀子的問題。」她低下頭。

「那是什麼原因?妳這樣吞吞吐吐的,我不好幫妳。」馬柔柔比當事人還急。

「我答應老夫人要替二少爺守節。」

「妳不認識二少爺,這種承諾很可笑。守什麼節?難道妳想拼一座貞節牌坊?」

她忙不迭地搖頭,「不是的!我對貞節牌坊沒有興趣,我是為了重承諾。」

「承諾值幾文錢?阿昱想妳想得快瘋了。」

「馬姐為什麼這為阿昱哥?」

「他是我的恩公,我不為他為誰?他救過我的命,沒有他,我已赴西方極樂世界。」

恩公有煩惱,她第一個拔刀相助。

「我不能。」

她真的不能,留在裴園雖有干百個壞,可有一個她非留下不可的好就夠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在意起一個人來,而那個人總是撲朔迷離的待她。

是那個月下之吻嗎?

「妳到底怎麼了?活著的人強過死去的人,妳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我覺得這樣很好。」她心虛地道。

「很好?好在哪里?妳寧可一生獨守空閨,不是在月下嘆息,就是在雨夜里畫月色?」

她有一種百口莫辯之感,她說出的話漏洞百出,很快被馬柔柔堵得啞口無言。

「這樣的生活很清幽不是嗎?」

馬柔柔根本不信她的瞎扯。

「我雖然剛住進裴園,可一點也不覺得這里能令人覺得清幽,比起來,萬花樓才是個清幽之地。」

彼紫茉瞪大了眼。

「大家虛情假意,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走進門是相好,走出門是陌生人,妳說清不清、幽不幽?」

「馬姐……」

「這裴園就不同了,幾個女人圍著一個男人,累不累啊?那天才死了一個丫鬟.「荷花不是我害死的。」她沮喪的說。

「當然不是妳害死的,我沒那麼鄉願,那個孟卿卿是唯恐天下不亂,我理都懶得理,她不要來惹我,惹毛了我,我跟她沒完沒了。」

「她可以不用死的。」

馬柔柔聳聳肩。「或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委屈吧,可惜人死了,要查真相也查不清了。」

「馬姐,謝謝妳的好意。」一旦動了心,想走也走不了。

馬柔柔盯著她的畫看著。「月下是一男一女,妳畫的是誰啊?」

「無名氏,我畫的人無名無姓,是不存在的人。」

馬柔柔狐疑地看著她,卻沒再多問。

一早,裴園大門口擠了些丫鬟、家丁,議論紛紛。

「什麼事?」顧紫茉問。

鮑孫梨示意她退到別處說話。

「姜明泉來鬧笑話。」

彼紫茉一驚,瞪大眼。「他居然跑來建安找妳,為了挽回妳?」

「是啊,很莫名其妙吧?」

「想來是不甘心吧,本來妳對他那麼死心眼的,這回卻怎麼樣也不肯回頭。」

「他活該!是他先變心的,現在趕來大呼小叫有什麼意思?煩都煩死了。」

「人走了嗎?」

鮑孫梨心思轉了又轉,「妳猜明泉會不會只是做做樣子?其實他根本沒想要挽回我,他來建安是不甘心被我拒絕。」

「這會改變妳的心意嗎?」

鮑孫梨深吸一口氣,「不會。算了,不提我的事了,最差的情況已經過去。

反倒是今早我還听到另一個與妳有關的消息,老夫人做主要妳提前同二少爺的牌位成親。」

她不能說不意外,這是她的選擇,何時成親對她來說應該沒什麼差別的,要不是月下那個奪人心魂的吻讓她的心融化,她真的沒有遺憾啊!

「是嗎?」

鮑孫梨看向她復雜的表情,「如果妳後悔了……妳是不是後悔了?」

「怎麼會後悔?這是答應了人家的事。」她虛弱的微笑。

「可我看妳的樣子好像快哭了。」

鮑孫梨把臉靠近她,看了又看。

「沒!我很好,就等著老夫人安排黃道吉日完婚。」

她承認,她心里的感覺很復雜,若是悔婚,她就得離開裴園,離開裴園是不是就代表她和裴原從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見了?

「妳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好,真要命!我的力量很薄弱,要幫妳也不知怎幫,不如去請大少爺幫妳。」

聞言,顧紫茉臉色一變。「別!我不想太麻煩大少爺,再說,我並沒有後悔。」

「我覺得很奇怪,老夫人為什麼突然要妳提前嫁,不是說要等到斗茶之後嗎?」

「已經說好的事,何時履行並不重要,也許日子提前對我來說反而是好事。」

她幽幽的說。

「妳同意了?」裴原陰沉的看著顧紫茉。

「裴爺……」

彼紫茉沒想到裴原會在午夜三更進她的房。

「妳同意將婚禮提前在斗茶前?」他剛從杭州回來,就看見家里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她緩緩的點頭。「沒錯,反正是已經確定的事。」

他的模樣為什麼看起來藏著痛苦?她進裴園不就是等著完成這件事嗎?

「紫茉,顧紫茉……」他喃喃著,冷冷一笑。

「爺,你是不是醉了?」她聞到酒味。

「妳不後悔嗎?沒有一絲想反悔的念頭嗎?」他斂住冷笑,雙手突地握住她的肩。

「為什麼後悔?」她堅決的看著他,「告訴我,為什麼我該後侮?」

「妳說呢?」裴原張著黑眸盯著他。

「我不知道。」她痛苦的迎視他。

大掌改而捧起她的臉,他吻住了她欲語還休的小嘴兒。

「唔……」隨著他的吮吻和掠奪,她忍不住發出輕吟。

他沒有辦法忘掉吻她的滋味,一直以來看似不在乎男女情愛的他,實則內心澎湃。

她喘息著,然後生澀地回吻。

這個小小的動作鼓舞了他,他溫熱的唇往她雪白的頸項采去,吸吮著她柔女敕的雪膚。

她的心是震撼和瘋狂的,受不了這種試探。

他渴望她,非常非常渴望,一種幾近瘋狂的渴望。

她沒有任何反抗,任他擺弄;冷不防的,他將她抱起,放在床上。

「妳現在可以拒絕我。」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彼紫茉不發一語,只是看著他。

「來不及了,妳無法拒絕我了,我給了妳機會。」

他扯下她的外衣,然後是單薄的里衣,嬌女敕的春色羞澀地層露在他面前。

她本能的想遮掩,裴原卻擒住她白女敕的柔荑,眷戀著眼前的美麗。

「我好害怕……」她感覺自己的身子有一股陌生的氣流,酥酥麻麻的。

裴原俯首吮著她敏感的肌膚。

她慌張的想閃躲,卻被他在她身上施下的魔法所吸引,心里竟起了強烈的期待。

她只能不知所措的左右顫動著,狼狽的看著他。

「爺……好奇怪的難受……」

「那是因為妳也想要我啊……」

「可……這是不對的,爺飲了酒,所以才會這樣失態吧?」她抗拒著。

「我暍的不多,放心!我清醒得很,不會令妳失望的。」

他的欲念強烈得如潮水狂涌,仿佛就要淹沒他,非要她才能解他的渴。

「我就要嫁給二少爺了……」她想找回理智,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找回。

「妳可以不嫁。」他附在她耳邊道。

彼紫茉搖搖頭。「不能不嫁,是答應了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

她大口喘著氣,小臉痛苦地擰在一塊兒。

「恆弟不會怪妳的。」他勸著她。

「可……我會恨我自己……」

「不許嫁!」他咬了她一口。

她吃痛地申吟了聲。

「真是固執啊!」

「我好難受……」她晃動著身子,向他乞憐,求他給她解除痛苦的法子。「好像快要死掉了。」

「妳不會死的,這是享受,不會死人……」

她已全身赤果,透著撩人的魅力。

在他目光貪婪的巡禮下,她更加敏感與痛苦。

這個女人美得艷麗又清純,為什麼不是他先看到她?她就在他的茶山上啊!

他的黑眸因而變得沉郁。

「紫茉,選擇我……」他霸道的說。

她掉下淚來。「別逼我了。」

她想起白天老夫人把她叫去,說的那些嚴厲的話--「知道為什麼我要把婚禮提前嗎?」

「紫茉不知。」她一向敬畏老夫人,老夫人雖無實權,可一言九鼎,她不能不在意。

「我听到一些不好的謠言,說妳勾引裴家大少爺,想做原兒的妻子。」

「紫茉不敢妄想。」

「最好是真的不敢,我最恨有人騙我了,妳當初答應我什麼來著?」

「紫茉答應老夫人會守著二少爺的牌位一生一世。」這是交易,也是承諾。

「可是妳現在有了二心。」

「不!紫茉沒有二心,紫茉會守著二少爺的牌位一生一世。」她否認自己的心意。

「無風不超浪,妳的行為要檢點一些。」裴老夫人狠狠的瞪著她。

「紫茉什麼也沒做啊!」

「我不相信妳,女人的位倆我看多了,這個大宅院里會出什麼事我一清二楚。」

「答應老夫人的事,紫茉不會忘記。」她只能這樣保證,強調她的諾言。

「原兒的媳婦兒我已有主意,妳就好好嫁給恆兒做二少夫人,裴家不會虧待妳的.一陣撕裂的痛楚令顧紫茉回過神,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原來的顧紫茉了。

她低吟出聲,身上的裴原正以狂佞的力量吞噬著她,不讓她有任何退卻的機會。

「很疼是嗎?我很抱歉。」他安慰著,然後吻住她的唇。

鐵石心腸的他,也有溫柔的一面。

兩個互不欣賞的男女,竟然糾纏在一張床上,是不是造孽?

裴原半撐起長臂,怕壓痛了她。

「只要妳一句話,婚禮可以取消。」他要她的一句話。

彼紫茉含淚搖頭。「我不能。」

裴原一臉沉重。「既然不能,又為何把自己給了我?」

「因為爺想要,所以我給。」她看著他透著的黑眸。

「今夜之後呢?我要妳還會給嗎?」他問。

她的心像是被人絞緊了般。

「成了二少爺的妻,自然就是二少爺的人了,紫茉再不能像今夜一股無恥。」

「無恥?」他咬牙切齒地輕吼著。

「啊--」她倒抽了一口氣。

他貪婪地拉長了荒婬的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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