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论起啸南堡的传奇,就得由数十年前说起。
话说当时啸南堡仍是雍世翰当家,此人拥有满月复才能,大刀阔斧地推展啸南堡的营运格局,带起了南方商机。
而原本尚能与啸南堡相提并论的祈家庄,也在这经济生态的自然汰换与牵制下,逐渐的没落了。
三十年前,雍世翰的才情,教当时人称江南第一美人的秦慧娘倾心下嫁,传泻一时佳话。之后,啸南堡的所有产业移交到独子雍莫离手中。正所谓虎父无犬子,雍莫离的才干比起雍世翰更是青出于蓝,他将啸南堡发展到极致,俨然已经成为南方第一大堡。
若要说起雍莫离,年方二十七的他,比起其父亲,故事更是精采难书。
他三岁时便名草有主,对象是父亲生死至交的女儿,才一岁,仍嗷嗷待哺。
十七岁时,他奉父命与未婚妻子拜堂完婚,实践今生鸳盟。
十八岁他识得情滋味,夫妻恩爱逾常。
十九岁他喜获爱女,当了年轻爹爹,并正式接掌啸南堡。
又一年后丧妻,年方二十的他成了鳏夫。
靶情专一的他从此不涉男女情事,将心思投注在啸南堡的发展,并全心全意教养独生女儿。
直到二十五岁那年,他意外见着了形貌酷似亡妻的女子单秋娘,在单秋娘的私心恋慕下,也就顺水推舟地纳为妾室,以便照料渴望母爱的幼女。
如此一来,大伙儿免不了要疑惑,既然他前妻亡殁,正室之位虚悬,为何只是纳妾,而非娶妻呢?
啸南堡中的下人,就曾不经意听雍莫离随口说过:“雍某之妻,今生唯一人而已,再无其它。”
原来呀!这深情男子,不只留着属于亡妻的名分,就连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曾让谁取代过,即便是面貌相仿如单秋娘亦然。
或许是受不了夫君的冷情,空闺凄冷的单秋娘,在嫁为雍家妇两年多的一个夜里投井自尽。在那之后,隐约有流言传出,说单秋娘在投井之时已怀有身孕,是一尸两命呢!
一妻一妾,在嫁予雍莫离之后,全都没有活过三年,于是愈来愈多的谣言纷纷出笼。有人说是雍莫离命硬,克死了自己的妻妾;也有人说,这一妻一妾其实是雍莫离痛下毒手所杀害,凡嫁予他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更有人说,这两名女子其实都没死,只是遭雍莫离所厌弃,才会拿死亡迷雾来蒙骗众人的眼……
流言啊流言,怎说得尽呢?
这成了南方最美丽的传奇,加上神话一般迷诡的男人,更是人人所津津乐道的。
◇◇◇
又一个清寂幽冷的夜。
一道疾影如流光般迅速掠窗而过,空气中泛开一抹若有似无的清香。
老仆人揉了揉眼﹐定睛再看。
哪有什么黑影呢?八成是人老,眼也花了。
可这香味……嗯!今年的桂花比往年开早了些呢!
老仆人摇摇头,带着微笑关上了窗。
那道疾影跃上了屋顶,足不沾尘地飞过片片屋瓦,停驻在某个幽静苑落前。
“女乃娘,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孩子的声音?
黑衣女子蹙了下细致柳眉。她对啸南堡的地理形势没有一丁点概念,才会在这偌大的空间中失了方向。
本该转身就走的,但不知为何,那轻细稚女敕的童音止住了她的步伐,她不由自主地倾耳细听。
“夫人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女人,心地好,人又长得美。”
“那我长大以后也会和娘一样美吗?”
“当然会。”女乃娘怜惜地抚了抚女孩的头。
“那我要怎么样才看得见她?”女孩眨着清水般的眸子,小小脸蛋上写满了渴望。
可是,已经死去的人,如何能看得见?望着小姐期待的神情,女乃娘回答不出来。
这只是一个很单纯的愿望,一个期待见母亲芳容的孩子,却永远也无法实现。女乃娘心头一阵酸楚,拥住了女孩的小小身躯。
“如果娘在,她也会这样抱着我吗?”女孩偏头又问。
“会的,一定会的。小姐,安歇了好不好?说不定睡着了,夫人就会入梦来看妳,抱着妳……”
“好,那我要睡了。”女孩乖巧的躺上床褥,让女乃娘将被子拉上。“女乃娘晚安。”
“小姐晚安。”女乃娘轻声道。
好好睡,希望妳今晚能如愿梦着夫人。叹息着在柔女敕的额际印上一记浅吻,女乃娘起身吹熄了油灯,走出房将门关上。
是该走了。屋梁上的黑衣女子看着女乃娘走远,却迟迟无法动作,在屋顶待了许久,直到身子不受控制,自有意识的翻身跃下,轻巧地推开了房门,见着黑暗中柔女敕清甜的小脸,她这才恍惚自问:她究竟在做什么?
她是被这女孩渴爱的酸楚心情给感动了吧?
那样的孤独、那样的寂寞,她懂的。
她是没人要的孤儿,蒙义父收养,才有今日的南湘翊,所以,她只能以肝脑涂地来回报义父的教养之恩,不管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有第二句话。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她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她有父母,那么,被人呵怜地护在怀中,又是什么滋味呢?
她弯低身子,俯近女孩小巧的脸蛋。看来也不过才七、八岁,却记不得母亲的脸孔,记不得慈母的拥抱,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没了娘的?
黑衣女子想起这几日听来的街坊传言。是真的吗?她出生后没多久,还来不及记忆那股被娘亲深深呵怜的滋味,就被迫失去?这是多么的残忍!
她与这女孩,也算同病相怜了。
不同的是,她失怙失恃,而这女孩起码还拥有父亲的疼宠。
思及她这仅有的权利也将被剥夺,她的心底泛起一丝不忍。
可她没有选择,这是义父交予她的任务,她势必得杀了雍莫离。
“对不起。”柔柔地抚上清恬脸儿,她低喃出歉意,“今生,是我欠了妳,来生我愿加倍偿还。”
“娘……”
模糊呓语自粉女敕唇儿逸出,南湘翊一惊,本能地闪身退开。
“娘……别走,恋儿想您……”
小手在空气中着慌的模索、挥舞着,她这才发现女孩并未醒来,只是在说梦话。
恋儿……她名唤恋儿是吗?
盯视着被那双小手捉握住的右掌,她竟无一丝挣开的念头。她试探地﹐宛如学语孩童般缓声念了一次,“恋儿”
“娘,抱抱恋儿,恋儿要娘”
孩提时的自己,是否也曾在睡梦中一声声地唤着娘呢?
她记不得了,一片空白的脑海中追索不出片段记忆,但是透过恋儿,她彷佛见着了从前的自己。
她知道这样是错的,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俯身轻环住恋儿,颊鬓柔缓厮磨。“不怕、不怕,恋儿不怕喔!”
她不知道别人的娘都是怎么哄孩子的,她只是本能地、有些生涩的以柔嗓安抚着。
或许是真的如愿梦着了美丽娘亲,恋儿唇畔泛起甜笑,安稳入眠。
松了手后,黑衣女子心头泛起淡淡的酸意。
今晚,她给了恋儿一夜好梦,然而也在今晚,她不得不给她一生的噩魇……
珍重,恋儿。她喃喃地在心中说道。
今夜是个意外,往后,她们不可能再有相见的一天。
对不起,恋儿,妳要坚强。
再看了女孩一眼,南湘翊翩然旋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
离开恋儿的房间,黑衣女子凭着直觉,在悄寂的苑落中梭巡。
她心想,既然女儿住这里,雍莫离想必也不会离此太远。
平日不甚灵敏的直觉,此刻突然犀锐起来,她在一处熄了灯的寝房前站定。整个宽广的苑落就只有这么两间房有人住,不难猜想,能住进这苑落的人是什么身分。
手腕一翻,她抽出藏身的匕首,无声地潜入房内。
偌大寝房内暗得无一丝光亮,就连微弱的月光都透不进来,她步伐顿了顿,微适应了阒暗的环境后,才轻缓谨慎地移向床畔。
床上的人呼吸平稳规律,显然已经入睡,她持刀的手紧了紧,正欲狠狠刺下时,适应了黑暗的瞳眸在这一刻看清了他的面容。
动作一顿,她怔愣地望着他。
好俊的男人!刚毅的眉,看来过于冷情;直挺的鼻梁,看似高傲;薄冷的唇,优雅而冷锐这些看似寻常的五官,搭在他脸上,却是不可思议的出众绝伦。
很难用言语形容他的出色,他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狂魅丰采,不只是俊,还俊得很有味道,一眼便教人烙入心坎,尽避此刻他只是静静的沉睡着。
这么俊尔不凡的男子竟是鳏夫?
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瞥向他身侧空寂的床位,她的眼中浮起一丝悲悯。
他是这么的年轻、这么的俊美绝伦,应是有数不清的佳丽倾心狂恋,若他的妻子还在世,必然也是恋他极深吧?
想这些做什么呢?再多的女人爱慕他,也都不关她的事,她该想的是两人的敌对关系。
轻细绵长的吐息,足以昭示他武学修为之沉敛与深不可测,这才是她需要担心的。
她忽然能够理解祈灏的忧虑了,这样的对手,不能与之交锋,否则,手下败将无疑是她。
重新握紧匕首,她不再迟疑地深深刺下──
然而,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了,本以为已经熟睡的男子突然翻身一跃而起,那致命的一刀牢牢地砍进床褥之中。
她心下一惊,抽出匕首,反应迅速地向他挥刀而去。
雍莫离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他先是侧身一避,然后与她过起招来。
匕首的银光闪烁中,他身形宛如游龙,招招致命杀机,皆被他巧妙化解。他反掌一擒,箝住持刀而来的手腕,那纤细的骨架令他短暂一愕,然而另一记逼来的掌风令他无暇多想,立刻回手承接。
内劲丰沛的掌力,令她一时招架不住,掌心一麻。
雍莫离趁隙扬掌探去,本欲制伏她,但是突如其来的发现,教他震惊不已。
“妳是女的!”
顺着他满是错愕的黑眸望去,她发现他的大掌不偏不倚覆在她胸前的柔软处。
“你该死!”南湘翊羞愤交织,挥开他的手,招招致命地攻去。
雍莫离很快的恢复过来,从容迎战。
一个女人?这可有趣了!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胆量恁地过人,有勇气在夜里只身入啸南堡,当起催魂女阎罗。
避过她一招,雍莫离作势探向她的胸口。
想故技重施?无耻!南湘翊忿忿地闪避,岂知她料错了,他只是虚晃一招,然后俐落地扯下她蒙脸的黑巾。
这是一招声东击西之计,可惜她领悟得太晚了。
她暗恼地瞪向狡诈的男人,他却像失了魂般愣愣地望着她。
怎么了吗?南湘翊不解地回视他怔忡的神态。
她相当清楚自己有一副极美的容貌,但雍莫离并非等闲之辈,应是不至于为此而失常,莫非这当中另有隐情?
但这是杀他的最好时机,她不敢再有迟疑,再一次执起匕首飞快地逼向他。
“妳这个女人!”雍莫离险险避过,愠恼地低语,“要过招是吗?好,我奉陪!”白痴才会任人宰割。他不再留情地欺向她。
相较于她不留余地的袭击,雍莫离的招式虽然凌厉,却仅止于制伏她,并无伤人之意。
但人家可未必会感激,瞧!这不就攻向他咽喉来了,真狠!他若是反应慢一点,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他决定自己受够了,他还有女儿要养,可没打算和她玩命!
雍莫离扣住袭来的夺命玉手,指掌自穴位点巧妙施力,一握一旋中,南湘翊只觉手臂一麻,再也使不上力。
“你──”她咬牙,不死心地用尽最后一丝内力,背水一战。
啧!不受教。雍莫离摇头为她感到叹息,他任她捉握住,另一手不轻不重地反掌往她肩胛处一拍,她顿觉胸月复一阵气血翻涌,踉跄一跌。
来不及松手,雍莫离就这样被她扯下,双双跌至床褥上。
“妳这是在邀请我吗?”他邪魅地挑眉,瞥视身下叠合的柔软身躯,这才是她的目的吗?啧!早说嘛!他又不是不解风情的男人,她何必来这一招?玩出人命可就糗大了。
“你──”南湘翊恼恨不已,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嗯!妳知道的,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男人,要以身相许,也得先让我鉴定、鉴定妳的条件,”说完,他的指月复随着凝雪玉肤游走,滑过雪肌玉颈,大有往下一探春光的势态。
这人真是对亡妻眷念执着的痴心男子吗?
不像,根本不像!要她说,她只会觉得他是一刻没女人就会死的下流色胚!
先前对他的好印象一扫而空,南湘翊现在金后悔一开始为什么没有果断俐落地杀了他。
指尖顿了一顿,雍莫离好为难地仰首道:“可是,月兑女人的衣服会不会很没道德啊?”
她冷冷一哼。知道是很没道德的事还不放开她!
“所以我决定……”话语一顿,他冷不防地道:“用撕的!”
还来不及错愕,南湘翊便感到胸前一凉。
他、他──这个该杀一万次的男人,真的撕了她的衣服!如果不是因为全身被他制住,她一定将他千刀万刚!
大掌游移在一片雪女敕肌肤上,望着身下玲珑细致的曲线,雍莫离的眸光蓦地转为阒暗。
“雍莫离,你放开我!”她深觉受辱,含恨瞪住他,“说什么对亡妻深情不渝,你这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
“调查得很清楚嘛!看来妳对我是真的很有兴趣喔!”他不以为意,笑笑地挑弄她可爱的耳垂,她的耳畔、颈际很快的红热一片,于是他发现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多么与众不同的女子啊!
“谁对你有兴趣!滚开!”
“吃醋啦?”他讪讪的道:“火气别这么大,和一个死人计较,未免有失厚道。”
这张贱嘴!她要杀了他,她一定要杀了他!
“雍、莫、离──”忍无可忍的,她使尽全身仅余的力量挣扎,无法忍受他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他蹙眉。“妳最好别乱动,否则挑起男人的兽性,连我都爱莫能助了。”他半调戏半警告地说。
她僵直了身躯,不敢再妄动。
一个敢撕了她衣服的男人,没什么做不出来的,也许她还应该感激他手下留情,没连兜衣也一并揭去,让她保有最后一丝尊严。
“这么怕我碰妳啊?伤人的小东西。”他俯低头,轻缓的舌忝弄她的粉唇。
她羞愤地偏开头,他却不允,单手扳回她,烙下火焚般的狂吻。
“唔──”她死命挣扎,不愿接受这样的羞辱,但他技高一筹,很有先见之明地及时点了她的穴,然后以长指捏住下颚,强迫她启唇,接受这炙人心魂的烈吻。
是悲辱还是其它?南湘翊分辨不出来,似有一团火在胸口燃烧,灼疼了她的心,烧乱了她的神志,让她的意识一片混沌昏乱……
有一抹甜味在口中泛开,透过他的舌尖,一颗不知名的丹丸顶入了她口中。
她瞪大眼,惊恐的抗拒,但他不容拒绝,强迫她将药丸吞入月复内,这才撤手。
“雍莫离,你好卑鄙!”一夺回发言的自由,她旋即破口大骂。
他很受教的点点头。“我卑鄙。”
哟!她竟然骂人骂得这么理直气壮,原来夜半潜入人家房中,趁人没有防备时偷袭,并不是一种卑鄙行为啊!好奇怪的标准,他实在难以理解耶!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春情药……”她正欲张口,他又悠闲地道:“这东西我没有。很可惜对不对?不然,我也好想喂妳吃。”
她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她很忍耐地吸上一口气,没好气的说:“不然呢?”
“穿肠药。这个我真的有喔!不要怀疑。”
是吗?早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意外。南湘翊闭上眼,很认命的等待死亡的到来,至少死得干脆,不必受他凌辱。
“有是有,可是我忘了放在哪里了,很抱歉妳没有机会品尝它的滋味。”他一脸的遗憾,彷佛很内疚辜负了她誓死如归的情操。
真笨呀!被骗过一次还学不会乖,他渐渐对她的资质绝望了。
她倏地睁开眼。“你耍我!”
耍就耍,还犯法吗?总比大半夜拎着刀拿人当豆腐砍的家伙上道多了。
“好吧!告诉妳,是化功丹。”
南湘翊连眉也没挑。“然后呢?”她已经懒得情绪激昂了,反正一定还有下文。
“没有然后了啊!”他眨眨眼。那真的是化功丹耶!
“你是说……”她当然知道化功丹的作用。
对于一般练功时气血逆冲,因子道真气冲击血脉而痛苦无比的人,化功丹能暂时化去体内功力,然后再慢慢调节,将真气导回正轨。只不过化功丹的炼制,需要数种难得的珍贵药材,寻常人是一药难求。
他居然将化功丹用在她身上,那不就表示,她如今功力尽失!
“还以为我在骗妳?”该信时不信,不该信时倒认真得紧。唉!果然不该对她的资质怀抱期望,她的确是没救了。他摇头叹息道:“妳真是有够笨了。”笨到让他觉得是奇葩。
南湘翊的手紧握成拳,分不清是恼怒他的嘲弄,还是恼怒功力尽失的事实。她由衷希望此刻上天能打下巨雷,活活劈死这个混蛋男人!
“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想和妳好好谈谈而已,不必这么凶,气坏身子多划不来。”修长大手看似好意地拍抚她的胸口,很不小心的又吃尽豆腐。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她努力想忽视他毛手毛脚的事实,可是……这不要脸的家伙都快模进她兜衣里去了!“你现在又在干什么?”她咬牙切齿地吼道。
“啊?”被发现啦?他惋惜地抽回手,聊胜于无的继续隔着肚兜抚弄酥胸。
她不断的吸气,再吸气,忍耐度已经到达顶点。“你究竟想说什么?”
“嗯……”他沉吟了一下,很认真地仰起头思索道:“我还没说吗?”
被了!南湘翊几乎气爆了肺腑。“你何不干脆一刀杀了我?”再怎样都好过被他耍弄着玩。
“好了、好了,看妳的表情,我想我大概可以肯定,我是真的还没说。”没想到她资质差,连脾气也差,唉!“妳想杀我,对吗?”
她抿唇不语。只要不是白痴,都看得出来这一点,何必她说呢!
雍莫离挑了下眉。反正他也只是问好玩的,没打算要她回答。
“很遗憾,我必须告诉妳,依妳的身手,再来个一百次,妳都取不了我的命。”
南湘翊默默地承受他的嘲弄。都生死由人了,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不生气啦?真不好玩。放弃逗弄她,雍莫离正色道:“所以,我给妳一个机会。化功丹的效用只有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当中,不论妳是为了什么原因而非杀我不可,先暂且放下一切,当个平凡人,一切全依我。”
“作梦!”她想也没想便冷声啐道。
一切全依他?他当她是妓女吗?无耻至极!就算功力尽失,要杀他方法也多的是,她绝对不会出卖身体!
雍莫离玩味地扬唇道:“妳又想到哪里去了?”
“你心知肚明!”
“妳该不会以为我会占妳便宜吧!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不是他要说她,女儿家怎么思想如此不纯洁。
“那得看你的手现在在做什么!”要她信他?在他双手直往下探抚的时候?
好象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缺乏说服力耶!雍莫离耸耸肩,很干脆的收手,安安分分地支肘在她两侧。“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然后呢?”
“我可以保证,没有妳的同意,我不会侵犯妳的身子。只要妳在这一个月之内信守诺言,一个月后,换我允妳一事,就算妳是要我的命,我也绝不还手。如何?这样的条件交换划不划算?”
南湘翊不解地拧起眉。“为什么?”
谁知他竟回了她一句很让人吐血的答案,“好玩。”
再好玩也不必拿命来玩吧?“我真的会杀了你!”她强调。
他挖了挖耳朵,说道:“听到了,不需要说这么大声,我又不会反悔。”
他真的不在乎?她眼露迷惑,低喃道:“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疑是死路一条的承诺?
“不懂吗?”他从容而自信地微笑。“我只是在赌,妳下不了手。”
这男人疯了!这是南湘翊脑中唯一的念头。
“我会下不了手?”他该不会忘了,她刚才有多努力的想宰了他吧!
“因为妳爱我。”他低低柔柔地说,像是预言。
他不只是疯了,还病得不轻!她嗤之以鼻的说:“如果不呢?”
他的神情突然无比哀怨。“那我只好认命的把脖子洗干净,等着妳那把刀的光临了。”唉!他没死过呢!不晓得会不会太痛?
南湘翊想了一下,没考虑太久,便毅然允诺,“好!”他想找死,她奉陪,赌注既是由自己所掌控的心,她是稳操胜算,还有什么不敢赌的呢!
达成共识,雍莫离翻身而起,松开对她的箝制。
一得到自由,南湘翊坐起身,翻转手腕活络血路,并不急着遮掩衣不蔽体的娇躯。反正模都被他模遍了,她还矫情什么。
“刚才为什么不下手?”雍莫离靠坐床沿,深思的眸光瞅住她。
闻言,南湘翊动作一顿,愕然仰首。“你打一开始就知道了?”
他眼含戏谑。“妳指的是某个蹩脚刺客,脚步声大得可以把死人由坟墓中吵醒的事吗?刺客姑娘,我还没死,想不发觉挺难的。”
胡扯!她哪有发出什么声音,是他警觉性高得恐怖。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口不言,任他奚落。
雍莫离深深地瞥了她一眼。“说呀!什么原因呢?”
“不关你的事!”她别开眼,拒绝回答。她总不能说,是被他的“美色”所惑吧?
“像妳这样,一辈子都杀不了我。”他冷酷且毫不留情的批评。
她抿紧唇,由着他嘲讽。
“教妳一点,如果妳真的打定主意要一个人死,就必须在第一时间果断俐落的取他性命,绝不能有任何恻隐之心,否则死的人会是妳。”沉沉地说完,他站起身。
她错愣得回不了神。他只是在教她如何保护自己,而不是嘲弄她?
雍莫离从柜子中翻出一套女装给她。“换上,我讨厌黑色。”穿得黑漆漆的,活似在守丧,难看死了!
他少爷该不会忘了她是来杀人的吧?不穿夜行衣,难不成还把五颜六色披挂在身上,活似逛庙会?
何况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房内随时放着女人的衣裳,还敢说他不随便,她想来就不爽!
叛逆心一起,她不驯地回道:“未必合身。”
只见他深黝黑眸闪过一抹魅光,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句蠢话。
丙然!
“这妳就不必担心了,刚才我亲自『量』过了,绝对合身。”他边说,还不忘上下打量她秾纤合度的曼妙娇躯。
南湘翊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她发誓,如果不到一个月时间她就冲动的杀了他,那绝对不是她的错!
“我就是不要穿这种不晓得有几个女人穿过的衣服,怎样?”
险险接住被掷回的衣物,他似笑非笑地扬眉道:“怎么?这回当真吃醋了呀?”
这──这死男人!她握紧了拳头,头一回发现,原来世上真有这么讨打的男人!
“别气、别气!这是我爱妻的衣裳,可不是外头的野女人留下的。”
爱妻?她可看不出这从头到尾只会占她便宜的男人哪里爱他老婆了,亏他还说得这么顺口,一点都不知“心虚”两字怎么写。
再说,一想到这是“遗物”,她就一阵毛骨悚然,说什么她也不穿。
“妳怕?”他要笑不笑地说,脸上写着露骨的嘲笑。“别怕,我『亡妻』是很温柔的好女人,不会跟妳计较的。”
“穿就穿!谁怕了!”她冲动地月兑口而出,但见到他的诡笑后,她简直懊悔毙了。
是谁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的?由他手中接过衣裳后,南湘翊更是恨死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