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瑶宫-总坛
欧阳海灵卸下绿色面纱,一脸畏惧地望着坐在宝座上的男人。
男人披着黑披风,冷漠傲然地品尝着上等龙井。乍见他容貌的人一定会吓了一大跳,这……这真是男人吗?深邃俊美的轮廓中有亦正亦邪的阴柔气质,那种阴柔冷峻足以令每个女人芳心乱颤,神魂颠倒;但高大魁梧的身躯又强调出他的男性气概,一头黑发随意地披散而下,眸光冷如夜星,狂野不羁中透露出危险的压迫气息。
而此刻,欧阳海灵的眸中充满无以名状的恐惧,她在发抖,由心底深处剧烈的发抖,寒意一阵阵地涌上来。她好怕他,怕玄瑶宫的宫主——欧阳海翼,也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是的,欧阳海翼只是她名义上的兄长。从小,欧阳海灵就知自己和欧阳海翼都不是宫主的亲骨肉,只是由宫主扶养长大。
爆主死后,由欧阳海翼继位为宫主。欧阳海灵从小就与欧阳海翼不合,宫主一死,她的日子更加难过了。心机阴沉的欧阳海翼为控制她,竟在她身上下“七蝎灭血毒”。此毒阴狠无比,毒发经脉爆裂,五官扭曲变形而亡。
只有欧阳海翼配得出它的解药,他一直以七蝎灭血毒来控制欧阳海灵。
欧阳海翼森冷地扫她一眼,面无表情,但眸中的冷冽杀机已令人脊背发凉。
“说,为什么又失败?”
“请宫主恕罪。”欧阳海灵诚惶诚恐地说。
“展傲云一出车月国我便一直跟踪他,也屡次布下杀手追杀,但他的武功远在一般人之上……才被他逃了。后来,仙鹤山上的洛翦寒救了他,这女人一出现,事情更加棘手,因为世上几乎没有她解不了的毒。昨天晚上,我潜入了他们下榻的客栈,好不容易以水烟迷花毒控制洛翦寒,正想再射出九命断魂针时,却……”
欧阳海灵是敢怒不敢言……若不是当时欧阳海翼突然出现,命令她收手,她早就杀了洛翦寒那贱丫头了。
想到洛翦寒竟敢以七蝶镖险些毁了她的脸这笔帐,欧阳海灵仍是一肚子火。哼!她非好好地和她算算不可。
“我们的目标是展傲云,与旁人无关,我不想伤及无辜。”欧阳海翼淡漠地道。
“事情是与她无关没错,可是是她自己不识相地硬卷进来的呀。”欧阳海灵气愤地说:
“如果不是洛翦寒那妖女做怪,我早就由洛隐尘手中拿到车月国的传国玉佩。都是那该死的妖女,她还用连环七蝶镖对付我,差点划伤我的脸。宫主,我在外面受到这种委屈,请宫主替我作主。”
“洛翦寒?”欧阳海翼看也不看她一眼,反而很有兴趣地念着这个名字:
“她叫洛翦寒?好名字,不愧是仙鹤山的小毒仙,可以逃过我的水烟迷花毒。”
“哥,”欧阳海灵仍不死心地道:“展傲云现在和那妖女在一起,有那妖女在,我们的计划一定大受阻碍。所以,不如直接先将她解决。”
“不行。”欧阳海翼低沉一喝:“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取她性命。”
“哥?”欧阳海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为何要这样偏袒那妖女?你不是一心一意想夺到车月国的传国玉佩,好夺取它的政权吗?玉佩不是在洛隐尘身上;就是在展傲云手里。目前洛隐尘下落不明,我们只能由展傲云处下手,但一日不除那妖女,我们的计划就难……”
“这些事我心里有数,自会定夺。”欧阳海翼威严地下令:“记住我的命令——不准你杀洛翦寒。”
“哥?”
“住口,不许再说。”他冷倨地扫她一眼,“上次你在五羊山藉机接近展傲云,情形怎么样?”
欧阳海灵顿了一下后,有些支吾地回答:
“我……我可以肯定传国玉佩不在他身上,他应该还没找到洛隐尘。所以,当天晚上我就去抓洛隐尘,本来可以好好地盘问他的,又是被洛翦寒那死丫头杀出来,把洛隐尘救走了。”
“展傲云还没找到洛隐尘?他们两个尚未见过面?”欧阳海翼精锐的眸光一闪。
“根据我和手下的调查,应该是这样。”欧阳海灵答:“展傲云一出车月国就被我们的人盯上了,他的行动我了如指掌。”
“他的武功如何?”
“很不错,尤其是他的内功很惊人。”海灵道:“他好像练了车月国国王代代相传的孤星大法,我曾偷偷地在他饭菜里下毒,但没有用。他的内功太惊人了,普通的毒根本奈何不了他。”
“普通的毒是奈何不了他,但这也跟你舍不得杀他有直接的关系吧。”欧阳海翼无比锐利的盯着她。
“说,为什么手下留情?你既偷了我的水烟迷花毒去对付洛翦寒;为何之前不以水烟迷花毒控制展傲云?这种毒性连洛翦寒都架不住,更何况是那臭小子?”
欧阳海灵吓得立刻下跪。
“宫主……请宫主饶命。我……绝不敢违背宫主的意旨,更不可能对展傲云存半点私心……当时我已确定传国玉佩真的不在展傲云身上,就算杀了他也于事无补,而且又损失一条线索。所以我才会暂且饶他一命,待他和洛隐尘会合并拿到传国玉佩后,我再下手抢夺。”
“你真的是这样想?”欧阳海翼更逼近她,炯然锐利的鹰眼令欧阳海灵止不住地发抖。
“是……当然是……属下绝不敢欺瞒宫主。”欧阳海灵面无血色。
“很好。”欧阳海翼冷酷得意地微笑。
“谅你也不敢背叛我,别忘了七蝎灭血毒发作的下场,拿去吧,这是一个月份的解药。”
“是,谢宫主。”欧阳海灵以颤抖的手接过解药,心底的悲凉绝望却越来越浓烈,她该怎么办……宫主已怀疑上她了。
她的确下不了手杀展傲云……从小在玄瑶宫长大,她一直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只要宫主交代的任务,她一定可以圆满完成。展傲云的武功虽厉害,但玄瑶宫的毒药乃世间之最,如果她存心要毒死他并不是没半点机会。
但,她就是下不了手,连她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展傲云……”欧阳海翼脸上的肃杀之色令人心底发寒,声音仿佛由地狱传来般冷酷。
“记住,一有机会立刻杀了他。”
谁敢挡他夺取车月国的政权,谁就该死。更何况,展傲云就是他最大的敌人——车月国的皇太子。
“你立刻去接近展傲云,想办法把传国玉佩抢过来,我会派人暗中跟着你,接应你。”
“是。”
“还有,”欧阳海翼看子她一眼:“别伤洛翦寒。”
“是,哥。”欧阳海灵咽下满腔的不满,低声答覆,她不敢惹宫主生气,更不敢违抗哥哥的命令。
欧扬海灵出去后,欧阳海翼冰冷的脸庞竟才慢慢浮现一丝较像人的温度……她叫洛翦寒?
他越来越感兴趣了,第一次遇到这么旗鼓相当、勇敢而特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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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内。
熊熊火堆旁,洛翦寒身上盖着展傲云的外套,睡得正香甜,赶了一天的路,她可真是累坏了。
展傲云躺在另一边,似乎已睡着了,但他全身的寒毛在刹那之间全警戒地张开,脑筋飞快地运转,全身处于备战状态……他听到极细微的声音。
屋檐掠过轻得不能再轻的声响。若是一般人,可能根本不会发现;但原本已睡着的他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他的眼皮也没睁,一动也不动地维持原来的姿势。一直到他确定屋顶上的人已走远后,才一跃而起,在顷刻之间破窗而出,如黄鹤冲天般向黑暗的天际。
练成孤星大法,他不只武功精进,连轻功也更上一层楼了。展傲云驭风而行,犀利如鹰的眼眸精准地俯视大地,相准目标后,他无声无息地落在一树梢上,黑眼锁住树下的两个黑衣人。
两人正交头接耳讨论。
是玄瑶宫的人?傲云冷笑,欧阳海翼妄想夺取政权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的动作可真勤快,自他踏出车月国以来,跟踪他的人就从没断过。
这两个家伙跟他也跟了好几天了,他本来懒得理他们,就假装不知道,看看玄瑶宫的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更何况他出来这么久,一直找不到拥有传国玉佩的老臣——洛隐尘。他知道玄瑶宫的人也在找他,干脆静观其变,也许可由玄瑶宫这里打听出洛老的下落。
不过,让这两个白痴跟他跟了这么多天,一点线索也没有。展傲云烦了,他可不喜欢让人监视他和翦寒,也该是出面的时候了。
“把这信号发给宫主。”较高的黑衣人对另一个说。
玄瑶焰?展傲云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身下来踢掉黑衣人手中的火焰,也把他们两个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两人眼见情形不对,拔腿就想逃,但展傲云一个箭步便挡住他们的去路。
“朋友,你们跟了我好几天,不知有何指教?”
两人交换一狠毒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发出毒针和毒雾。
展傲云冷笑一声,大手一挥便打掉所有毒针,而那些毒雾根本伤不了他。他每天都被洛翦寒强灌下乱七八糟的毒药和解药,简直就是金刚不坏之身,还能中什么毒?
两个黑衣人趁隙想逃,但展傲云已俐落迅速地一手制住一个,沉声问:
“你们的宫主现在在哪里,说?”
“唔……唔……”
“快说!”傲云加重力道,两个黑衣人立刻鬼哭神号般地惨叫。
“不说是不是?”傲云帅气的脸上出现奇异的笑容,“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他拿出一包有十二种颜色的药粉,在两人面前轻晃。
黑衣人差点号得屁滚尿流。
“大爷,大爷饶命啊!”十二星宿的迷香!玄瑶宫最狠毒的十二杀手就是栽在这毒药上,被整得凄惨无比。
嘿,这东西还真好用,傲云在心底偷笑,看来翦寒这小毒仙不是浪得虚名嘛,他笑得更加危险。
“再不说,就请你们尝尝它的滋味。”
“不!不要!我说,我……啊!”两个黑衣人惨叫一声,瞬间断了气……两人额上均中了一支毒针。
九命断魂针。
第三枚毒针直朝展傲云飞来,幸亏他急急闪过。
另一个黑影迅速奔出树林。
“站住!”傲云本想直追过去,但另一个重要的名字浮现心头——翦寒!翦寒一个人在破庙里。
不行,他要立刻回去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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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羊山的山径上。
“啊……我好想睡觉喔。”展傲云张开嘴巴,打了个又大又长的呵欠。
“你是猪啊!”洛翦寒白了他一眼,“每天就只知道睡睡睡。”
“我昨晚没睡好。”展傲云一脸无辜。
“没睡好?你昨晚做什么去了?当贼呀?”
“你真的不知道?”他靠得她很近,一双贼眼放肆地盯着她。
“知……知道什么?别……别再靠过来。”老天,被他那似笑非笑、火热炽烈的黑眸一盯,翦寒觉得自己又要停止呼吸了……他练的那是什么“孤星大法”?她看根本是“偷心大法”。
他却大胆地挨着她越近,黑眸灼热欲焚,像要喷出烈焰;大手抚着她逸出幽香的发丝,盅惑般地沉声道:
“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想我?”翦寒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他的手……似乎不只抚弄她的发,还一并探入她的内心深处,吹皱一池春水。她知道该打这只可恶的手,该狠狠地揍这一顿,但……唉……她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呀!只能满脸绯红,大气也不敢喘地道:
“干嘛想我?我就在你身边呀。”
“就是你在我身边才睡不着。”他笑得更坏更邪恶。
太……太过分了!竟这样“调戏”纯情的良家妇女。洛翦寒猛然回过身冲着展傲云绽开甜美无比的笑脸,笑得又妩媚又娇娆,笑得他三魂去了六魄。
“我在你身边所以你睡不着呀?”她眼波流转,一只手画呀画的,在他胸膛上画小圈圈,嗓音又嗲又酥,眼波儿又柔又媚。
“呃,是……是呀。”反倒是想“调戏”她的展傲云愣住了,这别扭的小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开窃了?变成豪放女了?
嘿……如果她想当豪放女,他当然也是可以“牺牲”一下,乐意配合啦。不过……心底怎么毛毛的?
“嗯,你真讨厌!”翦寒又给他一个倾城倾国的娇笑,再凑近他,展傲云正觉心神荡时……
“啊——”惊天动地的惨叫划过晴空,连树梢上在“亲亲”的鸟儿,也吓得差点跌下来。
“翦寒!”展傲云一手拊着脖子,龇牙嘴地叫道:
“你玩真的呀?你想谋杀亲夫?”
他的颈子上,清清楚楚地出现一排血红色的天蝎印,份外怵目惊心。
“别吵,这是对你‘调戏’我的处罚。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来?我的天蝎针可以写字的喔,你胆敢再调戏我,我就直接在你的颈上跟脸上烙下‘婬虫’这两个大字。”
炳!她再不还手,就不叫小毒仙洛翦寒。
“娘子……”展傲云愁眉苦脸的哀嚎,“这难看的怪印子什么时候会消呀?”唉,颈上有这怪印子如何出门见人呢?如何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人家一看就知是小毒仙的杰作,那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他怕老婆了……唉……还活着做什么?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它该消的时候自动会消,还有,别再叫我娘子,谁是你娘子?你少臭美。”翦寒没好气地吼他:
“走快一点啦!拖拖拉拉的。”
火气正盛的她索性不等他,自顾自地加快脚步往前走。
走了大半天,却不见展傲云追上来。这笨蛋在干嘛?又想耍啥花样?
翦寒真的很想不理他,一走了之。但……奇怪,她的脚竟会自动折返,往回走。
我绝不是去找他!绝不是不放心他!绝不是!她拼命地在心中告诉自己……那种下流的败类,死了最好!正好喂狗!
我只是好奇,好奇……想观察他中了天蝎针后的反应。
对,一定是这样。
天人交战下,她已走回刚才的地方。咦,那跑哪去了?
“展傲云?姓展的——”翦寒正要放声大喊,一个人影却由树上直掠下来,如老鹰抓小鸡般,轻而易举地又将她带回树上。
“你?”翦寒看清抓她的人竟是展傲云,“你做什么?干嘛把我抓上来?”
“嘘,”展傲云搂紧她的腰,在她耳畔低语,“你看下面。”
翦寒实在很想打掉她腰上的手,它令她……它令她浑身发热而无法思考。两人亲密地贴得这么近,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他的刚硬的胸肌,以及混合着阳光与汗水的男性气味……
这胸膛是如此宽阔结实,如果依偎在他怀里一定很舒服……
“她哭好久了,哭不累呀?”展傲云低沉的嗓音拉回她的“幻想”,翦寒猛地回神,羞得差点无地自容。老天呀!她刚才在想什么?不……她一定是疯了。都要怪展傲云啦,一定是邪邪的他“带坏”“纯情”的自己。
翦寒强收敛心神往下一看,只见一身着青布粗衣的小泵娘背对他们跪在地上,趴在两座坟上哭得肝肠寸断,哽咽地道:
“爹,娘,女儿已无处可去呀,你们既狠心地抛下女儿,干脆把女儿一起带走吧……”
小泵娘颤巍巍地站起来,猛一使力就要往墓碑上撞去。
“姑娘!”翦寒只见一阵狂风飞过——展傲云已飞下树梢,直直挡在那姑娘和墓碑中间。
“姑娘?”展傲云拉住哭得带雨梨花的她,“天无绝人之路,姑娘为何如此轻贱生命?”
“你让我死……”那姑娘的声音无比凄楚哀切,“我已走投无路了,让我死!”她又要往墓碑撞。
“姑娘,”展傲云用力将她拉回来,这才看清她的脸,惊讶地道:“是你?舒姑娘?”
舒思萸抬起泪眼,也是惊喜交加。
“你?展大哥?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在这遇到你?”
展傲云一脸着急。“舒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
“这……这……”舒思萸更加泪如泉涌,直咚咚地跪在地上,“这是我爹和我娘的。”
“舒大伯和舒大婶?”展傲云脸上的血液迅速被抽干,颤抖地道:“不……不可能,我告别他们时,他们两位老人家还好好的。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思萸,你快说呀。”
“我不知道……”泪流满面的思萸悲痛地道:
“你走的隔天,我爹吩咐我下山去采买一些粮食,等我再回来时,就看到……就看到他们已经……”思萸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思萸,思萸,”傲云紧抓住摇摇欲坠的她,“是谁下的毒手?到底是谁?”
“展大哥,你快走,快走。”泪雨蒙蒙的思萸抬起脸哭喊:“你会有生命危险,有个叫昆顿的人要杀你,你快走。”
“昆顿?”傲云浑身一震,刚毅的脸部线条倏地紧绷,是他?
“我赶回来时,我爹只剩最后一口气……”思萸凄楚地哽咽:“他说……叫展公子快走,走得越远越好,昆顿,昆顿要杀他……”
“是昆顿下的毒手?”傲云狂怒地嘶吼,神情可怖骇人,“为什么——你爹娘是无辜的!他为何对你爹娘下毒手?为什么?”
冷凝暴戾的杀气迅速在傲云眼底浮起,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展傲云令洛翦寒心下一惊,她知道他动怒了,有如闻到血腥的黑豹,紧绷的肌肉散发危险慑人的力量。
“我去杀了他!”傲云爆吼一声,闪电般往另一方向冲。
洛翦寒拉住他,“展大哥,等一下,你不能就这样冲去。啊……舒姑娘,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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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内,悲伤过度的舒思萸因体力不支而昏倒,翦寒让她躺在床上,为她把脉。
脉息微弱了些,看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也知她身体情况不好。不过细心调养就没问题了,翦寒顺手写下药方,准备待会儿让傲云上街帮她抓抓药。
翦寒已拿起药方要出门,突然,她脚步一顿,疑惑地转向床上的舒思萸。奇怪,刚才自己怎会有那么奇特的感觉?
她又踱回床边,再度举起舒思萸的手……又没有了。难道,真是自己的错觉?
她自闭要穴?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何况,自闭要穴还能行动自如,这等高深的功力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翦寒疑惑地盯着脸色苍白的舒思萸,陷入沉思。算了,还是让她先休息一会儿吧,翦寒推门走出去。
一直守在外面的傲云焦急地迎上来问:
“舒姑娘的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她大概悲伤过度所以身体很虚弱。给她煎几副药方补一补就没事了。”她将药单交给傲云。
“那好,我待会儿就上街替她抓药。”傲云拿着药单,沉重地说:
“我的祖国——车月国,在二十年以前曾发生大规模的政变,情形十分危急,我的父皇在混乱中将最重要的传国玉佩托给他的国师,也是名满天下的毒王——洛隐尘保管。却害得洛国师险些遭灭门之祸,并和我父皇失去联络。近二十年来,音讯全无。
“这些年,虽然在我父皇的治理下,车月国境内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但有两大势力一直在暗中妄想夺取政权。一是老奸巨滑的政政大臣昆顿;另一个,就是总舵位于车月国境内的邪门歪道玄瑶宫。
“车月国因矿产丰富,所以玄瑶宫觎皇位已久。”傲云眯起锐利的鹰眸继续道:
“我们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洛前辈的下落,得知他在中土一岛上,父皇立刻派我寻回传国玉佩。我一出车月国,各大杀手也接踵而至,尤其是昆顿和玄瑶宫派出的杀手。
“一个月前,我被玄瑶宫的人追杀到一山脚下,是思萸和她爹娘救了我……没想到,却因此害了他们,昆顿派来的杀手一定是查到我曾藏匿在舒家,逼他们将我交出来而……”傲云语气一顿,无法再言语了,神情无比沉重苦涩。
翦寒走至他身边,轻握住他冰冷的手,柔声道:
“别太苛责自己,也许……一切全是注定的,你所说的洛前辈就是洛隐尘?”
“你曾见过洛前辈?”傲云很惊讶地望着翦寒,“他现在在哪里?我来中土就是为了找他。”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也正被玄瑶宫的人追杀,玄瑶宫的妖女逼他交出传国玉佩,我将他救走,但不久后他又失踪了。”
“他又失踪了?”傲云一脸的失望。
“你别担心,洛前辈曾交给我一样东西——什么人?”翦寒大喝。
“怎么了?”傲云一脸不解,“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呀。”
“不……我感觉得到刚才有人在偷听我们说话。”翦寒一双秀眉紧锁,窃听者似乎是站在房间内,但房中只有昏睡的思萸呀。
一个奇怪的念头袭向翦寒……虽然她不能十分肯定,但她却能确定一点……此刻绝不是将那奇怪的小石头交给傲云的好时机,她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傲云哥,思萸应醒过来了,我们进去看她吧。”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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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思萸双眸紧闭,似乎睡得很沉。
翦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床边坐下来。
傲云道:“翦寒,我先去街上抓药。”
这时,思萸醒过来了,“我……”
“舒姑娘,”翦寒扶起她,“你醒了。”
“这里是?”
“客栈,”傲云沉痛地道:“你在你爹娘的坟前昏过去了,对不起,思萸,是我害了你的父母,如果你们不曾收留我,也不会……”
“不,展大哥你别这么说。”思萸摇摇头,两行泪水滑下苍白的脸颊。
“我的爹娘从不曾怪你,他们临死之前还一直交代我要尽快找到你,劝你快走,走得远远的。”
“思萸,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的爹娘报仇。”傲云斩钉截铁地许诺。
“谢谢你,展大哥。”思萸感激地道,但小脸迅速蒙上忧愁:“爹娘死后,我按照他们的遗言,去城北投靠我唯一的亲人——表舅。表舅起先很殷勤地留我住下来,后来……后来……”
思萸身体掠过颤抖,她的语音支离破碎地哭喊:
“人面兽心的表舅竟趁我熟睡时想侵犯我……我……我拼命的抵抗,在慌乱中,我将他用力一推,他撞到桌脚,当场血流如注地昏过去。我吓坏了……没命的跑出来……”
“猪狗不如的禽兽!”傲云大手狠狠地往桌上一拍,“他死了?”
“没有,”思萸凄惶地道:“我连夜逃回老家躲起来,听说他头上缝了好几针,但没事了。我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的。表舅是城北的富商,他有一大堆的手下,他一定会派人来抓我回去,我一个弱女子根本打不过他,只有一死,我宁死也绝不让他碰我一下。”
“舒姑娘,你放心,有我在,绝不让那些坏人伤你半根寒毛。”傲云郑重有力地道:“你先跟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事再慢慢商量。”
“啊?”思萸泪眼中盛满意外与惊喜地望着傲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可是这太拖累你了。”
“别说什么拖不拖累,是我害你家破人亡,我一定会永远保护你的安全。”傲云微笑道: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帮你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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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翦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一有疑问非当场解决不可。
奇怪,今天帮思萸把脉时,怎会有那么奇特的感觉?她的脉息似乎很不寻常,很怪异,但……翦寒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她的脉息……似乎曾服过一种药,可以隐藏自己深厚内力的药,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黧丸,对,是金黧丸。翦寒想起来了……师父曾告诉过她,有一些武林高手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会服下一种相当奇特的药,可隐藏功力,外表看起来几乎不会武功,而且,脉息也和正常人一样,测不出他深厚的内力。
只是,思萸为何要这么做?坦白说,翦寒并不完全相信她所说的话,也不相信她的身分只是一普通的村姑,因为她注意到了——思萸走路时步履沉稳,分明是练武之人。虽然她极力隐藏,也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翦寒知道有金黧丸这种药,她根本不会怀疑思萸。
那她的真实身分到底是什么?费尽心思接近展傲云又有何目的?为什么要隐瞒自己会武功的事实?翦寒凝神想着一连串的问题,思萸的眼睛……她似乎在哪见过?
想得正出神时,窗外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一人影。
“谁?”
翦寒想也不想,连忙披衣,抓起云霜剑便出去。
黑夜中她紧追着前面的黑衣人,由身形可以看出她是个女人,等一下,她头上的发钗……是舒思萸。
翦寒身子用力一提,在那人之前轻巧的落下。
“站住。”
蒙面女人瞪着她,“你是谁?滚开,别挡路。”
“舒姑娘,”翦寒紧盯着她,“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去?”
“我不是什么舒姑娘,让开。”蒙面人一箭步上来,举起长剑便打。
翦寒俐落地躲开她的攻势,在腾腾杀气中漂亮迅速地回招;黑衣人出手狠猛毒辣,但毕竟仍不是她的对手。几招过后,黑衣人“啊”惊叫一声,痛苦地倒下来——她的右臂被翦寒划伤了。
“你到底是谁?”翦寒逼向她,想扯掉她的面罩。
“哼!”黑衣人冷笑一声,“啪!”投下一颗毒曾弹便仓卒消失。
“站住!”翦寒往地上一滚后迅速站起来,不行,她不能让她就这样跑了,她一定要查出她的身分。
她好像是往这方向逃的……翦寒往树林的深处追去。
“舒思萸,你出来!出来!”
左后方似乎有声音?翦寒猝然回身,只听“咻咻”一连串九命断魂针急速地飞出来。
玄瑶宫的九命断魂针?翦寒一惊,那舒思萸是……
无暇细想,更多的九命断魂针由四面八方直飞过来。
放暗器的人似乎非置她于死地不可,阴风惨惨中,九命断魂针如雨点般纷纷落下,翦寒凭过人的轻功左闪右躲,正想运用真气飞离这里时,鼻间嗅到一奇异的味道……
糟!是水烟迷花毒。
任何人一遇到水烟迷花毒便会四肢无力,根本使不出功力。可恶,竟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翦寒怒火攻心,但她越急越糟,一枚毒针已刺中她肩头,随着火烧般的刺痛感,黑血也汩汩流出。
一道人影如闪电般直扑过来,火速抓起翦寒便冲向半空中。
“你没事吧?”展傲云焦急地问。
“展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