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哗啦哗啦地洒下来,三月是四季中最美丽的季节,百花齐放,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是个适合谈恋爱的季节。
北市,民生东路一栋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
“诗绮!诗绮!”高挑的长发女孩在走廊上边跑边呼喊着。她有一张红通通的苹果脸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乌黑的秀发甩呀甩的,像一匹发亮的黑缎。
“诗绮!”女孩打开工作室的门。
蹲在资料握前整理文件的傅诗绮抬起头来,恬静的脸上浮起一朵微笑;“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什么事呀?”
韩季雅紧捉着诗绮,高兴得脸都涨红了,“通过了!通过了!我们的案子过关了,哇!”
“真的?!”诗绮猛地站起来,“你打哪儿知道的?”
“我刚才在业务部,小王接到电话告诉我的,格兰企业已决定采用我们的文案,哇!”季雅紧抱著诗绮大叫:“棒透了!棒透了!”
诗绮也感染了她的兴奋,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又闹又笑,为了抢下这个大案子,她们两人可是日夜赶工、不眠不休地苦熬了两个礼拜。
“我们去狂欢,去跳舞,去PUB来个不醉不归。”韩季雅捉著诗绮满屋子乱转,整个脸蛋都在发光。“小王说就是今天晚上,我们和业务部一班人杀到『异形Ⅱ』去开庆功宴。”
“异形Ⅱ”是她们常去的PUB店名。
“我……”诗绮拉住雀跃的季雅,脸上有朵抱歉的微笑。
“不许说你不去。”季雅瞪大眼睛,“吴经理还特别指名我们这两大功臣一定要去,诗绮,你别忘了这案子可是我们两个不眠不休、苦拼了两个礼拜的成果,难道你不开心、不高兴吗?”
“你知道我和你一样高兴,”诗绮掠了掠长发,温柔地说:“可是,季伦今天回来……”
“拜托!你都还没嫁给我哥,干么那么忠贞贤淑?还一下班就急着回去煮饭伺候他。”
诗绮的男朋友就是季雅的哥哥韩季伦,他们已同居四年多了。
“可是,季伦今天出差刚回来,他一定很累,需要有人照顾他,而且他也好久没吃我烧的菜了。”
季雅翻翻白眼,“拜托!你别这么贤慧好不好?为了我老哥你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了,你算算看,他这次去新加坡出差,十天中打过几通电话给你?”
“他……”诗绮为他辩解,“他是因公事出差,忙嘛!”
“忙?”季雅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就不信他忙得连打一通电话跟你报平安的时间都没有。”
“季雅。”诗绮手上忙着公事,好脾气地笑道:“你真奇怪,别人的妹妹都是帮自己哥哥讲话,只有你倒过来帮我。”
“我看不惯你老是被我哥欺负嘛!谁教你是我相交多年的死党,又是我未来亲爱的大嫂。”季雅边说边故意黏上诗绮。她和诗绮是自中学以来十几年的好朋友了,诗绮后来和季伦谈恋爱,偏偏季伦是个标准的大男人,只知接受诗绮对他的好,却不懂得也要体贴诗绮。
季雅好几次看诗绮黑着眼圈来上班,就知道诗绮又为她那花心老哥等门而一夜无眠了。
“好了,你少思心了。”诗绮笑著打她,午休铃响了,诗绮提起皮包跳起来。
“咦?你要去哪里?”季雅问。
“我不吃午饭了。我要去超市买些季伦爱吃的菜,尽量在一点半以前赶回来。”诗绮匆匆往外跑。
“喂!喂!诗绮。”季雅追出去,只觉诗绮纤瘦的身影已没人电梯中,“唉!真是……”她叹了一口气,傻诗绮伺候未来老公真像伺候太上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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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杯!”
“干杯!恭喜我们『冠捷公关』之花韩季雅小姐再立大功!”
在热闹喧腾的“异形Ⅱ”里,“冠捷公关”的一群人正为韩季雅大开香槟庆功。这家公司的主要服务项目是为国内外各大企业做“企业识别”的形象设计,这次能在多家竞标中拿下新兴的电脑王国——格兰电脑——的形象包装案,负责整个案子企画的韩季雅是一大功臣,当然还有她的“最佳拍档兼亲密战友”傅诗绮。
季雅一杯又一杯地暍著香槟,瓜子脸笑得红通通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外型亮丽出色但脾气倔强的她,水远都充满自信而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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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的,她的挚友傅诗绮却是个温婉恬静、柔情似水的小女人,两个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女孩是逾十年的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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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发上睡着的诗绮被寒意惊醒,她看着时钟,三点了,季伦还没回来。望着餐桌上一口未动的丰盛菜肴,她叹了一口气,回到卧房内拿了毛毯,又坐回沙发上继续漫漫长夜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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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下午,到处是逛街的人潮,“冠捷公关”十二点就下班了,季雅拉著诗绮在街上闲晃。经过麦当劳时,季雅拉住诗绮,“来来,进来!我们今天换个口味吃麦当劳。”
两人各点了一份麦香鸡套餐,诗绮取笑她:“放着好好的大餐不吃,跑来和我吃麦当劳?”
“你指罗立群?”季雅的大眼睛滴溜一转,瞄了诗绮一眼,罗立群是她们公司内的企画部副理,台大毕业、三十岁,人长得斯文干净,公开追求季雅的历史可追溯她进“冠捷”的那一刻开始,奈何这小妮子对他就是不来电。
“以前念书时你不是说如果不喜欢就不要给人错误的机会,免得他愈陷愈深吗?”
季雅咬了一口包,睨着诗绮问。
“可是你根本没和罗立群交往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他?也许他很适合你呢!”诗绮道:“罗立群人真的很不错,如果我有妹妹,一定放心把她交给他。”
“哈哈!如果被罗立群听见了一定当场彬下来,感谢你的知遇之恩。”季雅夸张笑道:“搞不好他会说:『要不是我已经有一个妈了,我一定再叫你一声妈。』”
“季雅!”诗绮涨红了脸,噗哧一声笑出来了,她无可奈何地点着季雅的头,“你喔!什么事到你嘴边里全走样了。”
“说真的,”诗绮凑过来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干么?”季雅眨眨眼睛,“我才二十四岁,你该不会像我老妈一样急着把我推销出去吧?”季雅念大学时曾和一个男同学交往过,后来无疾而终。从小到大,由於她明媚亮丽的外型及独特的气质,追求的人如过江之卿,但她似乎不曾对哪个男孩真正动心过,一个美术系学长就曾这么形容过她:“兼具柯德莉夏天萍的天使外表及伊莎贝艾珍妮不可捉模的冷艳气质!”
“诗绮,说真的,”她冷不防地问:“你最近和我老哥怎么样?”
暗诗绮一愣,停了好久才讷讷道:“他……最近比较忙,……但对我还不错……”
“我知道你昨天又等了他一个晚上,”季雅指指诗绮的黑眼圈,心疼道,“我猜他今天又说要陪老板应酬,要『晚一点』回来对不对?诗绮,你知道吗?我真的对男人一点信心都没了。”
她叹了口气,又道:“前天我回家又看到老妈一个人躲在房间哭,又是因为我爸在外面玩女人的事。奇怪!我爸从我小时候开始玩,到现在都快六十岁的老人了还乐此不疲,他一点都不管我妈的感受,怪的是我妈也不跟他吵,一直被他压得死死的,默默地忍受。还有我姊,结婚才三年老公就有外遇,所有的人都劝她『为了小孩要忍耐,老公总有一天会回来』这种没出息的话。现在又看到你的例子……”季雅轻拍诗绮的手。“想当初我老哥追求你时多轰轰烈烈,还信誓旦旦,现在还没结婚就这样……”
诗绮哑口无言了,过了良久才苦笑道:“也不能这么悲观,好的男人还是有的。季伦他事业心很重,难免会疏忽我。”诗绮低下头,这些话倒像是在说服自己的一般。
“别谈我了,来谈谈你眼前罗立群这个好男人。”诗绮道:“我们进公司快一年了,从没听说过他有诽闻,人品好、工作能力又强,哪个主管谈到他不是赞不绝口?你没看严副总还有意思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呢!”
诗绮滔滔不绝道:“你看你给人家多少钉子碰,他老兄还是屡败屡战、愈挫愈勇,喂,季雅!”诗绮举手到她面前晃了晃,“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嘘,你别吵。”季雅压低声音道:“诗绮,你看那边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
“坐在儿童乐园区窗口的那个,很高,穿着米白色衬衫的有没有?”
诗绮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儿童游乐区前,侧着头专注地看着游乐区内,他的桌上摆着一份英文报纸和一大堆薯条、可乐及儿童玩具。
那人好高,修长的腿伸出桌外,微卷的头发下有只挺直的希腊鼻,及棱角完美的刚毅下巴。一件看得出剪裁一流的名牌外套随意披在椅背上,身上是件米白色衬衫加一条橄榄绿领带,典型的雅痞风格。他静坐在那边,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宛若英伦贵族的浓厚书卷味。
“我看到了呀。”望着目不转睛的季雅,诗绮纳闷道:“很帅、很有品位的男人!但是……又怎么样呢?”
“嘘,你看他!”季雅始终不曾多移开视线,“你看他的表情!”
那男人正和一个在游乐区玩滑梯的小女孩招手,他专注地盯着小女孩,俊逸非凡的脸上笑得好温柔、好动人。
胖嘟嘟的小女孩一遍又一遍玩着溜滑梯,咯咯地笑得好开心,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梯角,登时号啕大哭。
“哇……爹地!爹地!”
只见那男人像闪电般冲进去,紧紧抱起小女孩对她又亲又哄,小女孩叭在他怀里使劲大哭,胖胖的小手在男人的名牌衬衫上捉出一道道的皱痕和一条条的黑手印,但男人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很有耐心地对女儿又亲又哄,好不容易小女孩哭声稍歇了,男人将她架在脖子上去柜台买了一客雪糕新地,像宠小鲍主般一口一口喂着小女孩,父女两人笑得好开心。
“喂!喂!季雅?季雅?”
“啊?”季雅回过神来,“什么事?”
“怎么看得这么出神?”诗绮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叫了你好几声了。”
“你没看那男人宠他女儿的样子,啊!当他女儿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季雅托著下巴,仍痴痴地看著那对父女。“你知道吗,我一直相信一件事:专注於工作和疼爱孩子的男人最有魅力。”她定定地看了男人一眼,“如果将来要结婚,我一定要嫁给像这样的奸男人。”
诗绮狐疑地盯著她,“喂,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了,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该不会是对他一见钟情吧?”
她和季雅相识十几年,从来没听过她讲同一个男人这么多好话。
“神经!”季雅娇俏地白了她一眼,“我是说要这一型的,又没说要嫁给他。”
“好奇怪,”诗绮心有所思道:“那小女孩刚才大哭时喊的是『爹地、爹地』,而不是『妈咪』,你注意到没?”
“哦?这……也许是因为爹地带她来的,妈咪不在场吧?”
“不!不是这样,”诗绮道:“你忘了我以前在幼雅园打过工,小孩子的反应最直接,哭泣时大喊的是她最亲的人,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思考是爹地在场还是妈咪在场?我在幼稚园时,小朋友一哭起来,十个人有八个喊『妈妈』,除非来自单亲家庭或由祖父母带大。”
“是吗?”季雅有些迷惑,无法不同意诗绮的论点,象自己都二十四岁了,在外面受到委屈时,第一个反应还是想起妈妈。
“唉!不研究别人的事了,”诗绮将桌面收拾干净,“走吧!快两点了,你不是还要去补习英文会话吗?”
季雅只得站起来,拿餐盒去丢时她忍不住又看了那对父女一眼,这时小女孩叭在男人怀里搂著他的脖子似乎在说悄悄话,男人偏著头专注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愈来愈迷人、愈来愈温柔。
诗绮走过来啦她,“走了啦!还看!”
她被诗绮拉著走,甫出门口时季雅仍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这一刻的韩季雅,作梦也想不到这个男人会在她往后的岁月中占有那么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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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韩季伦又是酒气冲天地回来,从沙发中惊醒的诗绮手忙脚乱地把季伦弄到床上去,此时尖锐的电话响了,诗绮去接听。
“喂?”
对方一阵沉默。
“喂?请问找哪位?”她又问了一次,深夜两点半了。
对方开口了,是个又嗲又娇的女声。“我找韩季伦。”
诗绮愣了一下,最近这种电话愈来愈多了,她正犹豫该不该叫季伦时,躺在床上的季伦已开口问了。
“谁?找我的是不是?”
诗绮无言地侧身,将话筒让给韩季伦。
韩季伦接过话筒,压低声音和那女的谈笑著,约过了半小时才收线。
季伦挂上电话,看著静坐在床沿的诗绮,昏黄灯光下的她清丽月兑俗,他凑上去抱著她。
“小诗诗,生气啦?只是一个同事打来嘛!不要这么没量度,这么小器嘛!”
“同事”会三更半夜打电话来?
诗绮没再多问,她一如往常温柔地说:“喝这么多酒,晚上一定没吃什么吧,饿不饿?保温锅里我替你留了瑶柱粥。”
“我不饿。”季伦扑向她,抱著诗绮就是一阵乱亲,一只手不安分地伸进她的睡衣里。
“不要!我不要!季伦!”诗绮挣扎着,他满嘴的口臭,最重要的是她讨厌这种不尊重、被侵犯的感觉。他刚在外面喝完酒,甚至和别的女人调完情又来要她,那她算什么?
韩季伦才不理她,他蛮横粗鲁地压住诗绮,一把扯下她的睡衣和陶衣。
“季伦!住手!”诗绮大叫,她推开他翻身坐起,惊惶地遮住自己半L果的上身,“不!不行,今天是危险期。”
“管它什么危险期,”韩季伦又扑向她,“不会那么幸运中奖的,来!”
“不!不要!”诗绮退到一张椅子上,神情更坚决道:“我说过,在危险时期,除非你肯戴……否则我决不肯。”诗绮非常了解象韩季伦这么自私、只顾自己感觉的男人是绝对不肯戴安全套的。
“喂!女人,你真的愈来愈罗唆了。”韩季伦不满地蹙著眉,“戴那玩意儿干吗?什么乐趣全没了。”“我不能再冒这个险了。”诗绮咬着嘴唇、凄楚的眼底蒙上一层泪雾,“我……再也不要失去我的孩子……我不会再原谅自己……如果再有小孩,我一定要生非,一定要生下他。”
一年前,诗绮意外怀孕,她一心一意要护住肚里的孩子,苦求季伦马上结婚。韩季伦被吓坏了,他大发雷霆、软硬皆施地拉诗绮去堕胎,诗绮为此消沉绝望了好一阵子,她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
“够了,够了,不要动不动又扯出那件事,你他妈的烦。”韩季伦恼怒地大吼,求欢不成的他颓废地倒在床上。
诗绮压抑住又涌上来的泪水,她拭净泪痕,走到床沿轻抚著季伦的手,略带歉意道:“伦,对不起……今天我们早点睡,明天……明天你放假我们上阳明山走走好不好?我们……已经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
“我很累,明天要在家睡觉。”韩季伦拉长了脸,翻过身不理她。
“那……”诗绮迟疑道,“好,明天我们不出门,明天下午我们去租些影碟回来看,我再烤些你爱吃的水果批和慕斯蛋糕,好不好?”
“你别弄了,”季伦蒙著棉被不理她,“我明天下午要和朋友出去。”
“啊?可是……你,你不是说明天要在家休息?”诗绮怯怯地问。
韩季伦一把扯开棉被指著她大骂,“傅诗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唆这么烦了?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告?你凭什么查我的勤?你以为自己是我的什么人?我警告你——少管我的事!”
韩季伦恼怒厌恶地瞪著她,一转身,抱著棉被就甩门出去。
诗绮不知呆愣了多久,直到涔涔而下的泪水惊醒她,她紧绞著双手,季伦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暴躁易怒,如此讨厌自己?她无言地拭去泪痕,静静地推开房门。客厅里,季伦摊成大字型睡在地毯上,鼾声已起的他眉头还微蹙着。诗绮在他身旁做下来,怜惜地为他拉好被子,拭去他额上微沁的汗珠,她痴痴地、近乎虔诚地抚着他的浓眉、他俊挺的脸庞,这是自己用尽一生去爱的男人,她心干情愿为他做任何事,离不开他。
茶几上立着一帧她和季伦两年前的合照,青草地上,两人穿着同款式的毛衣情人装,他的长腿环着她,她整个人倚在他怀里,两人笑得好甜蜜、好灿烂。
那段日子……那是一段多么美丽的时光。曾经韩季伦无微不至地呵护她、宠爱她,他轰轰烈烈的追求过程让她在女校造成了轰动——他连发着四十度的高烧都要坚持送她上下学。
诗绮眨眨湿濡的眼睫,轻轻举起季伦的手,就这么痴痴地凝望着熟睡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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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韩季雅开著她的房车穿过拥挤的台北市区。
“真命苦哦!这么美丽的下午咱们还要工作,”和她同行的摄影师小李抱怨着,他们刚由淡水拍完企画案要用的海景回来,“抢拍的这几张照片也不晓得能不能用?”
“别抱怨喽!”季雅灌了一大口冷饮,嘴上应着,“你不想想我今天晚上还要开夜车,不晓得要熬到几点呢?”
季雅拂去脸上的发丝,不经意地瞄瞄路边,突然,她将车子切到内线,一个大转弯,“吱——”尖锐的一声,车子猛地停下来。
“哇——”小李被震得东倒西歪,“季雅,你干嘛?你想吓死人哪?!”
“对不起,小李,你先下车,”季雅匆匆地打开车门,“下个路口再拐弯就到公司了,你先回去告诉诗绮我晚点到,就这样!”她关上车门转身便跑。
“喂,季雅!”满头雾水的小李呆站在路边,而季雅早巳混入人群中不见了。
她匆匆地越过一个十字路口,前方出现一间幼稚图的招牌,没错,就是这里,她刚才看到那小女孩站在这里。
季雅跑到门口张望著,招牌上写著“天之骄幼稚园”,她左右张望著,奇怪!怎么不见那小女孩,方才明明看到她站在门口呀!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师打扮的女子,她客气地问:“这位小姐,你来接小朋友的吗?”
“呃,我……我找刚才站在门口那个胖胖的小女孩,圆圆的、胖胖的……穿件……粉红色背心裙那个。”她努力地思索刚才那惊鸿一瞥。
“圆圆的?胖胖的?”女老师疑惑地思考著。
这时季雅瞥了游戏室一眼,“就是她!就是她!在玩积木的那个!”
“你说俞洁心呀?”女老师恍然大悟,“可是刚才她的父亲打电话说晚一点会来接她,请问你是……”她狐疑地打量季雅。
“我……”季雅胡扯,“我是她的新家庭老师,我……就是要先过来陪洁心,等她父亲一起来接我们。”
“是吗?”女老师仍上下打量她,她们有责任保护园内小朋友的安全。
“请你相信我,我绝不是坏人。”季雅睑上泛起红晕,诚恳地说:“在她父亲来接我们之前,我只陪她在游戏室玩,绝下将她带出去。”
女老师又打量了她好久,终于说:“好吧,那你就先进去陪俞洁心。”反正要出大门时一定会经过办公室,她不担心。
“啊?谢谢你!”季雅如中奖般开心地就往里面冲。
偌大的游戏室里堆满了五彩缤纷的衫球、玩具和积木,却只有俞洁心一人孤零零地置身其中,其他的小孩都被家长带回去了。
季雅悄悄地走近她,“洁心!”她轻声唤着,玩积木的小女孩抬起头来,有些警戒地望著她。
季雅盘腿坐在地上,模模牛仔外套,幸好还剩半条巧克力,她扳了一片巧克力,
“洁心,来!姨姨请你吃糖糖。”
小女孩眼中的警戒渐渐消失丁,她紧捉著积木,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咪宝。”
咪宝?这是什么意思?
季雅将巧克力递给她,但俞洁心迟疑地盯著巧克力不敢伸出手,季雅扳下其中—块往自己的嘴巴送,故意夸张地说:“哇!好好吃,好好吃喔!洁心不吃吗?姨姨要吃光了喔!”
俞洁心盯著她,吞了—下口水,她胖胖的小手终于接过巧克力,但仍口齿不清地重复了一次,“咪宝。”
咪宝?季雅灵光一闪,也许这是她的小名,于是她拭探地唤著她,“咪宝!”
俞洁心笑了,白白胖胖的圆脸上露出一对小酒窝和可爱的小虎牙,季雅非常惊讶,天啊!这小女孩,笑起来简直像“天使”,两颗又圆又亮的黑眼珠非常惹人怜爱。
季雅抱著她玩积木、说故事,渐渐地,她发现了一些问题:咪宝看起来有四、五岁了,可是她会的字汇非常有限,反应很慢,常常听不懂季雅所说的话。更令季雅震惊的是,她发现咪宝右耳竟带着助听器!
她惊愕地看着那只小小的助听器,天啊!咪宝还这么小,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一股怜惜之心油然而生,季雅更加搂紧了咪宝。她的身上挂着名牌工整地写着“俞洁心”,身上穿的是有大象标志的世界名牌童装,看得出来咪宝家境下错,她的父母亲呢?
季雅又想起厂那个充满浓厚英伦气息的男人。
季雅抱著她,一遍又一遍地陪咪宝玩游戏,她不知时间过厂多久。咪宝笑起来好甜美、好灿烂,她眼底对季雅的依赖专注令季雅心疼。
季雅从不知自己可以这么有耐心陪一个小孩玩,她向来和诗绮不一样,不是疼小孩如命的那种人。
但现在,她好喜欢、好怜惜眼前这张红通通的笑脸,她心甘情愿耗上所有上班的时间陪咪宝玩。
她和咪宝只在地上玩世界全图的拼图,早把时间忘得一干二净了,一直到她眼前突然多出一双男人的腿,咪宝娇呼,“爹地!”
爹地?季雅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张脸红到耳根,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