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就这样分手了。
或者,依他的意思应该叫“中场暂停”。
房子卖掉之后,元家清完所有的贷款,尾数还拿回十几万——这算不幸中的大幸了,他们本来以为一毛钱都不会剩。
案母随着她一起搬到新竹,在园区附近租了间两房一厅的小鲍寓。一楼的店面是房东太太自家开的自助餐馆,骑楼便租给元氏夫妇继续他们的早餐铺。
元清绮的新公司是科学园区内一家中小型的软体设计公司。虽然说“中小型”,整个公司也有一百二十几个人,比起以前那种全公司只有二十个人不到的小辨模,元清绮第一天上班就有种被人海融化的感觉。
以前她在小鲍司,大小帐一手包,现在来到新公司,分工变细了,反倒显得她什么帐都会做。过了三个月的试用期,公司又加了她六千块的薪水,把她升上去当个小组长。
以她现在的收入和全家的支出,他们过得反倒比以前撑着那家老书店的日子更宽裕呢!
“爸,妈,我现在的薪水,付完房租和生活费还绰绰有余,不如你们把早餐铺收起来,别太辛苦了。”元清绮有一次向父母提起。
“人年纪大了,如果平常又不动动,什么毛病都出来了。”元父道。
“反正我们也早起惯了,一天就做那几个小时,也不至于累到,还可以多少贴补一点家用。”元母补充。
“好吧好吧,不然你们赚到的钱自己存着,将来有空出国去走走好了。”元清绮投降了。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以前越想守住的,越守不住,一放开之后,反而什么都回来了。
至于他。
他啊,想念是一定会的,却没有她以为的那样难熬。
有时候元清绮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很冷情的人,她明明爱着他,却能提议要离开他,而且分开之后一样把自己过得很好。
她没有食不下咽,没有以泪洗面。只是,在几个偶尔的夜晚,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上那轮亘古如一的月光,会突然很想念他的体温。
汪迎先也会想念她吗?
搬来新竹的第八个月,她在新闻上看到他结婚的消息。
那个美丽优雅的日本千金。
那天琴音特地从台北跑来,拉着黄兆云陪她“大醉一场”,结果醉倒的反而是毫无酒量的琴音。
“清绮,那个狗王八蛋对不起妳,下次我在台北遇到他,我帮妳砍了他!”琴音大着舌头,豪迈地对她说。
“妳喝多了。”她笑了出来。
“清绮,遇到这种事妳都不生气?妳这人也太奇怪了!”琴音快醉翻了,新任男友在一旁责备地取走她的酒杯,不让她再喝了。
其实,何止琴音呢?连元清绮自己也不懂自己。
初知的那一刻,她心里确实有一种扭痛的疼,之前和父母摊牌那一日的恐慌感又出现——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不是其实早就想摆月兑她,当时她提出暂时分手的要求,只是让他顺势而下?
明明提分手的是自己,患得患失的也是自己。
不平衡的开始,让他们两人的关系总是充满不安与猜疑。她表现出来的“冷情”,只是潜意识想让未来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说到底,她就是不信任他。
又过了两个月,汪迎先再度上了新闻。
这次是跟日本警视厅大规模逮捕黑道绑标的行动有关,那间三桥集团是他们饭店合建案的工程公司之一。
元清绮望着萤幕里那个一脸冷厉肃漠、用最简单的文字回答记者追问的男人,突然明白了——她明白他为什么要在她父母面前毫不掩饰地说出一切,又为什么会答应她暂时分手。
汪迎先需要这段时间!
他身边有太多的纷纷扰扰,他需要时间解决这所有的一切,然后才能全心全意地爱她。
好吧!如果他们两个人都需要时间,那么就给彼此时间。
又隔了一阵子,这位热门的汪家大少再度上了新闻。这次是因为,离婚。
从头到尾,他的婚姻只维持了八个月。没有小孩。
元清绮承认自己松了一口气。无论他结婚和离婚的原因是什么,那都是大人的事,如果牵扯到小孩……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以平常心看待。
总观来说,过去两年,汪迎先先生依然新闻下断,而她,还是平淡地,自在地过着她的人生。
“清绮姊,外找!”总机小妹清脆的嗓音响起。
“谢谢。”
元清绮走出会计部,在大门口等她的却是黄兆云。
“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才刚吃完午饭分手吗?”她笑着迎上去。
“琴音要我把妳的生日礼物先拿给妳,我刚才顾着吃饭,都忘了。”黄兆云笑着把一个小礼物递给她。
“谢谢!”她惊喜地接过来。
“反正我们公司也不远,我就顺道送一趟。”黄兆云笑道。
最戏剧性的变化,莫过于这一对了。黄兆云最后不是和时髦漂亮的美尔在一起,却是爱上了行侠仗义的可爱侠女,琴音。套句美尔酸溜溜的说法,他们就像“白甘蔗和马铃薯摆在一起”,不过却有一股有趣的协调感。
说来元清绮和他还算是同事呢!黄兆云工作的“浮云科技”是国内一家很有名的软硬体科技公司,后来他们自己研发了一款线上游戏,于是成立了一间子公司专门负责销售、维护及开发所有线上游戏的相关业务,就是元清绮现在工作的“飞尾online”。
鲍司的商标也很可爱,是一只尾巴胖胖的Q版黑色猫咪,据说是老板娘亲自设计的,模特儿正是她的爱猫“肥尾”。
“大头头来啦!”总机妹妹探向他们打pass,公司门外突然来了好几辆黑头车。
“你们今天有客人?”黄兆云好奇道。
“对呀,我们的业绩表现不错,所以总公司有意扩展线上游戏的业务,今天据说是邀了几个融资方面的贵宾来考察环境。”
“那我还是先走一步好了,免得开小差被抓到,那就糗了。”
黄兆云和她道别。走出门外,第一辆黑头车的人正好下了车,是他们总公司的恊理,第二辆车的人,却让他的脚步顿了一顿。
总公司的大老板成渤,以及——汪迎先?原来他就是今天的贵宾。
汪迎先一下了车,也看到他,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庞更冷峻。黄兆云被他冷冷的眼光杀得莫名其妙。他是哪里得罪他了?
一头雾水的路人甲模模鼻子,径自而去。
“你的朋友?”成渤发现他的眼光,感兴趣地问。
“不认识。”汪迎先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道。
“两位这边请。”飞尾总经理亲自出来迎接两位混得比他大条的人物。
鲍司的大门口摆着一尊很可爱的吉祥物,飞尾!就是把公司商标的那只黑色大猫,做成一尊半人高的大布偶,圆圆胖胖的大黑猫守着公司大门,吨位庞大,可爱之至。
“这是『飞尾』,也是我们公司最受欢迎的周边商品之一,是成夫人亲自设计的,相信成先生一定知道!”总经理愉悦地道:“飞尾的布偶是只送不卖的,有很多本身不玩线上游戏的人为了它,还特地去累积点数呢!”
成渤一瞟到那胖大的猫型,不动声色地换到汪迎先另一边去。
“成先生怕猫?”一个凉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小子真会记恨,也不过就多问一句他情敌的事。
“我不怕猫。”成渤泰然自若地跟着总经理走进去。
今天有大人物来,似乎连浮动的气氛都特别不一样,一干主管拿出老命卖力的表现,公司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在高阶主管面前出了错。
“清绮,这是妳要的零用金报表。”
“好,请放在我桌上,我先去传真一下。”元清绮从桌位上站起来。
正好总经理推开门进来,面对身后的重要人物们介绍——
“这是我们的会计部门,不过一点铜臭味也没有,大部分都是美女哦!”
汪迎先!他在那里!
元清绮突然噗通坐下来,躲在办公室隔板后!
怦怦怦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心不断狂眺。
那高挑挺拔的身形依旧,瘦削的颊看起来更棱角分明。他们隔着一间办公厅,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仿佛极近,又仿佛迢迢一座人海。
“清绮姊,妳怎么了?”坐在后面的同事纳闷问。
“没、没什么。我忘了一张报表。”她赶快东模西模地掩饰一下。
“妳真的没事吧?妳的脸好红!”
“是吗?不会吧?”她玉颊娇红。
他刚看见她了吗?”元清绮鼓起勇气,慢慢地从隔板后抬起头——
啊,汪迎先百分之百看到她了,而且对她躲躲闪闪的反应显然极之不爽。那张已经够像吃铁钉当早餐的脸,现在黑得跟张飞一样。
元清绮硬着头皮,头低低拿着文件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
“汪先生怕热?”轮到成渤在他耳边凉凉地问。
“我不怕热。”他冷冰冰地道。
成渤微微一笑。“或许我弄错了,刚才看汪先生好像整个人都『火』了起来。”
虽然名义上汪迎先是银行融资那方,成渤是借贷那一方,但是一桩好的投资出现,连银行都会抢破头进场,而成渤绝对是一桩好的投资。
成渤这人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双赢策略者”,所以人人都喜欢和他做生意,汪氏自然也不例外。他今天特地安排汪迎先一个人来,而不是一口气多邀几位银行主,显然有优先合作的意愿,所以两个人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元清绮正想头低低地从门旁溜过去,总经理将她逮个正着。“这位是我们会计部的小主管,元清绮小姐。别看她年纪轻轻,工作能力很优秀,进来公司两年已经连升三个职等,我们公司里这样的人才很多,所以活力和气氛特别好!”不忘打个广告。
“大家好。”元清绮还是看着地上,脸颊热辣辣地发红,就是无法直视他。
这是他们两年以来距离最近的一次!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源源不绝的热度,和,呃,怒意。奇怪,这个坏脾气的男人是又在气什么了?
“刚刚好像看到兆云在跟妳说话,元小姐和我们的总工程师也认识?”成渤又微笑了。
完了,原来是为了这一桩!大老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我们是小学同学。”元清绮完全不敢去看旁边那个妒意十足的男人现在是什么表情。
“很高兴认识妳。”成渤感觉身旁的呼吸声稍微变重一点。啊!逗这个没什么反应的死小子有反应真是有趣。
元清绮把档案夹抱紧,伸出右手来。她腕上戴着一圈细致的白金手链,是前年汪迎先去日本出差时带回来给她的,而且——那是猫型手炼。
成渤顿了一顿,不着痕迹地换伸左手。元清绮只好再把满怀的档案夹换过一手,伸左手和他交握。
“成先生真的、真的很怕猫?”阴森森的低问在成渤耳边不怀好意地道。
“我不怕猫。”他自在地否认。
总经理觉得莫名其妙,这两位贵客从刚才就一直在讨论谁怕什么的问题。那,他也参与一下好了,做人要合群。
“呃,我、我怕蜘蛛。”
“……”
“……”两位贵客无言地看着他。
现场一阵冷风吹过。
他答错了吗?呜……
“那汪先生您怕什么?”成渤还是那副斯文可亲的笑容。
“他怕蜥蜴。”元清绮下意识代答。
所有眼光都对到她脸上,她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元清绮,妳为什么就这么多嘴呢?
“不好意思,客户那里还在等我的传真,我先去忙了。”匆匆遁走。
成渤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背影。“我看元小姐倒是挺怕你的。”
汪迎先咬牙切齿。就知道这家伙单独安排他先来,绝对不会有好事,原来是为了“宣示主权”。
他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对狐狸王唾弃道——
“知道了,年息的部分可以再谈,你少把脑筋动到她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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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绮一面传真一面扬着自己的睑。
为什么这么慌张呢?她明明想在他面前塑造一个沉稳自信的新形象的。
可是,他的形影一出现在眼前,她所有的矜持就都忘了,脑中出现的居然是……他们以前那些很缤纷绮丽的夜晚。
“噢,元清绮妳这个大!”她申吟一声,脸埋进手里。
背后有人推门进来,她连忙脸色一整,头也不回地说:“我这台传真机马上就好,再两分钟。”
来人不作声。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非常、非常缓慢地转过身。
“你——”她慌乱地瞄一眼门口,还好他把门关上了。不,这不好!“你不可以进来这里!”他是贵宾耶!突然跑进他们公司影印间,还跟她一起关在里面,这算什么?
汪迎先两手盘胸,优雅地靠在门板上。
影印间只有几坪大而已,他一站进来,整个空间就填满了。
老天爷,跟着他的那一大串人呢?不会全在门外等吧?元清绮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他挺身如只大猫滑到她面前,属于他的热度、气息与记忆蜂拥进她的心海。
“他来这里干什么?”汪迎先将她困在工作台与自己的胸膛之间,平滑如丝地问。
元清绮愣了一下。
“什么?”谁?
“那个姓黄的小子,他跑来公司找妳做什么?”男人过度和蔼的语调更让人皮皮判。“我看见他送妳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们终于重逢,他第一句话问的是这个?
“那是我的生日礼物。”元清绮的脑子努力想转过来。
“他送妳生日礼物?真好。那他送妳什么?”浓酸的醋味开始漫开来。如果是戒指,他会剥了那小子的皮。
“他是替他『女朋友』送生日礼物来给我的。”元清绮看着他。
“哦?”半信半疑的语调拉得长长的。
“他的女朋友你也见过,就是我的小学同学琴音!我们两个一点关系也没有。”元清绮重重强调。
以前不能公开时,他们只能挑这种小角落偷偷模模说话,怎么两年过去了,他们还是只能偷偷模模?元清绮越想越委屈,忍不住用力顶开他,转身继续去处理传真。
“你来干嘛?”
汪迎先看她动了脾气,饶有兴味地模模下巴——那种男生喜欢欺负女生的劣根性又回来了。
“视察投资标的。”
元清绮回头恶狠狠地瞪他,“我是问你跑到影印间来做什么?”
“追捕逃妻呀!”
贝壳般的耳朵红了起来。“你出去啦!你今天是贵宾耶!”
“外面强敌环绕,个个都想对付我,还是躲在这里安全些。”汪迎先两手撑在她身旁的台面,明明没有碰到她,她浑身却暖呼呼的。
“谁又想对付你了?”
“当然是妳的亲亲大老板,成先生。”
“他不是要向你借钱,干嘛对付你?”元清绮凝他一记,脸颊越来越红。
“那么大一笔的开发案,年息差个一厘,一年就可以差到几千万去,妳说他想不想对付我?”他的呼吸拂在她颊畔,挑动几缕发丝,她的呼吸越来越不稳。
“他能怎么对付你?”
“他派妳出来就可以对付我了。”
汪迎先可不是开玩笑的。成渤那个好商,才不管什么光明正大,光明磊落!一般人不屑靠女人吃饭,成渤可没那层顾忌。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两方在融资案的条件上谈不拢,下一场会议桌上,他面对的可能就是临时被调到总公司的“救火队”元小姐了。
唉,明明是他的人,还被人家拿去示威,这种感觉怪不好受的!
“绮绮……”低沉的、浓蜜的呼唤响起。
“你不要闹!这里是我的公司,你快点出去啦!”元清绮红着睑,闪躲他如影随形贴过来的唇。她都不敢问他是用什么理由撇下一大群人的。
“我好想妳……”他轻轻啃咬着她的耳垂。
“你才不会想我,你身边又不是没有别的女人!”一说完,她就咬住舌尖。
两个人一起停住。
天哪,表现得慌慌张张也就算了,她一定要再加上妒妇这一项吗?
她发誓她过去两年过得真的很好!没有他也一样!
“……”汪迎先极之不爽地瞇起眼。
完了,她不小心把刚才那句话讲出来。
“我、我真的要忙了。”她心慌意乱地推开他。
“妳真的过得这么好?”那男人又阴阳怪气了。
下一瞬间她被举高到工作台上,酸得快死掉的男人不由分说地搂住她,一阵暴烈的狂吻。
元清绮被吻得头晕眼花,娇喘细细。她的窄裙被分开的腿撑得几欲绽线,他犹不过瘾,右手过分地开始往她两腿之间搜寻。
“你别这样……住手!”她死命夹紧腿不让他乱来,于是他转而攻击她的脖颈,麻麻点点啃出一大片。
她敏锐感觉到他的突起,全身如火焚般烧热——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下起!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工读生吓叫一声,忙不迭退出去。
“你、你……”元清绮简直不想活了。竟然被公司同事撞见!
“我的身体挡着妳,她没看到什么!”始作俑者竟然还如此安慰。
X的,成渤,我会记住你的!他就不信外面一堆大头头在那里,那个工读生还敢随便乱闯。
“这不是重点!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人?”她气得推开他,整理好衣物跑出影印间。
所有主管站在走廊上和她面面相对。刚才汪迎先是以临时需要请秘书传真个重要文件过来,借用他们的传真机,大伙于是在门外等他。
现在再装什么都太迟了,元清绮有气无力地向每个人打个招呼。
“董事长好。”
“希望汪先生收到您需要的『传真』了!”成渤感兴趣地扬起一边眉毛。
“成先生不会也怕人家借用传真机吧?”汪迎先若无其事地道。
恨恨的元清绮真想将他就地正法。
从头到尾,不解其中人物关系的总经理最尴尬。元小姐一副就是被人家强了去的样子,如果她现在大喊性骚扰,那自己该怎么办?一边是总公司大龙头,一边是未来的大金主,没有哪一边他得罪得起啊。
最后,总经理做出悲壮的决定,做人不能没良心,员工安全还是要顾的,如果元小姐真的嚷起来,他只好……只好……那个,请大龙头发落了。
“妳先回去工作吧,我们晚上吃饭再谈。”汪迎先破除了现场鳖谲的气氛。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顺了顺她的刘海,然后对每个人亲切地微笑,“不好意思,我和未婚妻多聊两句,耽误了一点时问,希望你们不要见怪。接下来我们要去参观哪里?机房吗?”
他若无其事地率先走开。
未、婚、妻?真他主管瞪着总经理,总经理瞪着元清绮,元清绮差点昏倒,谁都不敢瞪。
“请。”成渤客气地道。
从头到尾两个男人神色自若,继续朝机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