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绿色染得那么丑,布料又粗糙,也敢拿出来卖,要不是今天无意中发现,我还不知道我们云纺楼招牌被人冒用,肯定是内神通外鬼,迟早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人是谁。”
一个身材高挑,穿一袭儒袍的俊秀男子脸色不悦的低咒,在左右丫鬟的簇拥下步出布行。
“大小姐,算了,我们又没有真凭实据。”
“春喜,不能这样算了,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幕后搞鬼,绝对要他死得很难看,后悔来这世上。”俊雅飘逸的男……女子咬牙切齿的低咒,却忽然被丫鬟拉住。
“如意,怎么?”
“大小姐,大街上有人在打架,我们绕路走吧。”眼前一片闹烘烘,走避的人潮和围观的群众堵塞街道。
“为什么要绕路?”云飞雪抬起头,语气平静。
她高人一等的身材,可以观看人墙中心发生的一切,只见四、五个人围攻一个白衣男子,他衣袂翩翩如轻风般游走在刀光剑影中,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好似一幅画。
只可惜她手边没有丹青笔墨,这还是第一次她想动笔画人,虽然因为背光她仅能窥视到他高大挺拔的形貌,而未能将他面容看个清楚。
“小姐,危险!”两名丫鬟惊恐的尖叫。
人群里飞出把刀快如闪电的朝云飞雪正面而来,正当大家都仓皇闪躲,只见她不动如山的注视着地面,惊心动魄的场面吓得旁观路人都用手捂眼,不忍见她就要头身分离……
“啊,春喜、如意,妳们快看。”在大家惊抽声中,她突然蹲下,刀飕飕的从她头顶飞过,嵌入路边的大树上,她浑不知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一圈,犹自兴旧的抓起一把土,“这土的颜色我从没见过。”
“小姐。”两个丫鬟听了差点吐血。那厢打得如火如荼,这厢她还有心情管泥土是什么颜色?
“春喜、如意,别楞在那,快帮我把这些泥挖回去。”当下她东张西望,看到不远处有许多破瓦片,她立刻捡来挖掘地上的泥巴,揣出随身丝绢摊在地上装盛。
春喜、如意相视一眼,有点庆幸还好不是捡狗粪。
就这样,三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当街挖泥巴,还好打架的场面再度吸引住众人的目光,没有人留意到她们这怪异的举动。
卫尚风从容沉稳,矫若游龙的移动,任凭那些恶汉怎么砍、怎么攻击,就是沾不到他的衣角,随着他的移形换位,不经意的把挖土的主仆三人圈入战场里。
“还打吗?”卫尚风反身看着朝他背后偷袭的黄大虎,如沐春风的微笑一记,轻轻一掌就击飞了黄大虎。
“老大。”恶汉们一拥而上。
“没死,只是需要你们抬回……”啪!一个黑影朝卫尚风的门面袭来,他猝不及防的伸出掌打掉,被打散的泥泞如雨点飞溅在他白皙俊美的脸皮和衣服上,他呆了下。
现场冒出窃笑。
“我们得快一点,要不然天全黑了就得点灯笼。”专注于挖土的云飞雪叨叨絮絮的道,浑然不知自己拨起的泥巴正打在白衣人脸上。
卫尚风直觉抹了下脸,“搞什么?”他脸上满布污泥,黏湿的感觉让他两道浓眉纠结成一团。就这一个闪神,一刀划上他手臂,这好他反射动作敏捷闪开,不过还是在白色衣袖留下浅浅的红痕。
啪!又天外飞来一块泥,这回他闪得够快。
“该死的。”卫尚风额头爆出青筋,厉眸梭巡着害他被弄伤的家伙,发觉在角落有三个背对他的人影不知在干么。
“兄弟们上。”打伤他的恶汉得意忘形的大叫。
他脸上带着笑,瞧得那帮恶汉莫名地打个冷颤。“是,快上,省得我麻烦。送你们一程,黄泉路上好走。”
掌风一扫,迅速料理完这些恶汉后,卫尚风转身迈大步朝蹲在地上的肇事者走去。
旁人被他排山倒海的骇人气势吓得纷纷闪避。
而云飞雪依然乐在其中的挖着泥巴,如获至宝的露出笑容,“这些土的颜色还真是特别呀。”浑然未觉自己已成为群众瞩目的焦点。
“瞧妳干的好事。”他一把拽起她的手臂,眼见她的脸上也是灰色的泥巴,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啊,哪来的脏鬼,大白天还穿白衣吓人。”她一怔。
“小姐……你想干么?!放开我们家小姐。”春喜和如意惊跳起。
意识到手下抓的是个女人,有着姑娘家生来就是要疼爱观念的他口气和缓下来,不过仍然余气难消,“嫌我脏,妳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小姐,妳的脸。”春喜赶紧拿出丝绢递给她。
她没接过,随意的用袖子抹了下,不当一回事,“一点脏没关系啦,把泥巴装好,我们要回去了。”泥巴比较重要。
她不抹还好,越抹越黑,看得他忍不住噗哧,“妳真是笨手笨脚,妳还是不是姑娘,连擦脸都不会?我来。”径自接过春喜的手绢碰触她小巧的脸蛋,他想看清她的模样……
“啊,你想干么?不要脸。”他轻浮的举动吓得她弹跳开来,不自觉的把用手绢装好的泥包扔出。
啪!正中目标,这下真的脸部炸弹开花。
卫尚风手里还拿着手绢一动都不动,而脸上的泥团滑下颈,黏答在衣襟上,看起来就像一坨屎。
这女人!“妳……”简直不识好歹。
旁观者纷纷交头接耳,掩口窃笑。
云飞雪吐了吐舌头,“抱歉,我以为……谁叫你要靠过……”啪!话声没完,一记泥球打断她的话。
他得意的拍拍手,“这下打平。”对女人他向来不是那么小心眼,可是不知道怎么地手就这么动了,把身上的泥团扔了回去。
脸上都是泥的云飞雪怒不可抑,“你……”她瞥见如意手中的泥团,快速的一抓掷向他。
他反应很快的弯下腰。
啪!他身后的观众中标。
“妈的。”那个无辜者也蹲取泥巴扔。
卫尚风及时侧身,泥团飞过他,眼看就要击中云飞雪,如意赶紧推开她。“小姐,小心。”
两个女人跌在地上,泥巴击中她身后的人。
“你们……”莫名其妙被打中的旁观者从呆楞中回神,气呼呼的也跟着揉起泥团乱掷。
“啊,不要打!唔……”中弹。
“走开……咳咳。”有人吃进泥巴。
一时之间泥巴满天飞,尖叫、咒骂声不绝于耳,大街上打起泥巴混仗。
“官兵来了。”
不知谁大叫一声,打泥巴混仗的众人闻声惊慌的四处逃窜,一时之间大街上乱成一团。
“小姐,我们快走。”春喜和如意赶紧拉着已变成泥人的云飞雪趁隙逃逸。
“好。”被抓没什么,只怕丢了祖先门面。
“别想走!”卫尚风想逮住她们,却被混乱的人群给挡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从视线消失。
懊死的!
在他懊恼不已时,蓦然间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他低下头,一颗七彩琉璃珠映入他眼帘。
他弯下腰拾起比珍珠略大一点的珠子,外表普通得像一般石头,呈乳白色,而且珠子从外观看,里头还有裂痕,可是当夕阳霞光穿透时,珠子表面会随着灿烂的光芒散发出彩虹的色泽。
常送姑娘珠宝的卫尚风多少也识货,一看就知这是价值不菲的罕见宝珠,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
珠子下方,吉祥结垂穗,结上的玉牌雕着云纺楼的字样,这珠该不会出自天下第一染的云纺楼?心念一转,不经意的他指月复滑过珠面,平滑的珠面出现了极精细的镂刻──
雪!
云纺楼,天下第一染。
由于隋唐的运河发达以及往来中西的交通便捷,工商业兴盛,国际互市频繁,对外贸易以茶、瓷器和织品为大宗。
而各形各色的丝绸在西方令皇族贵妇爱不释手,出自金织楼和云纺楼的丝绸更是贵族间争相抢购的珍品,只要绣上这两家店标志的布疋,往往一运抵就被抢购一空。
这两家名坊雄据南北,光是一年织品产量就占去大唐布疋外销市场一半以上,在内也只有富贾一方或皇宫嫔妃,达官将相才买得起。
天下一绝金织楼位于南方,以蚕丝为出口大宗,织出的丝绸雪纱轻暖舒适;而北方有座云纺楼,以冬暖夏凉的棉花羊毛织品为主,棉毛本无色,经云纺楼色染后,染出的布帛色泽鲜丽,高贵优雅,如梦似幻,而且下水后绝不会褪色,人称天下第一染。
皇上更是御赐匾额亲笔题字,“此色应为天上有,此布人间无价宝”。
所有经织布机织好的布匹都必须经过洗纱上色的过程,在这一方面,云纺楼就略胜金织楼一成。
云纺楼独到的手染技术,经过云家祖先改良,传到这一代继承人云飞雪的手里,她还开发了水染和蓝染,使得云纺楼染工独步大唐,生意蒸蒸日上。
此刻,位于云纺楼在洛阳城内最大的织布工坊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芬芳的花香和浓郁的药气,不时有娇女敕的柔语吐喝着──
“不对,老刘,这布料颜色不对,我要的黄绿色,不是黄色也不是绿色,叫那些工人倒掉再给我重染。”
“阿昌,你这什么染?!颜色太浓了,你给搞成什么样,颜色再调过。”
“不成,大民,这些布要再浸一灶香。”
“阿雄,注意时间,泡一漏刻就要拿起来,多一漏刻都不成。”
从屋顶俯瞰,规画九宫格的大木桶整齐排列,每个木桶约莫三丈高,周围都预留可供人通行的平台,忙碌的工人正以竹竿扛起染好的布帛到屋外晒;而围绕木桶的工人们站在平台上拿着长柄如篙的棍子搅拌,相同于这间规模的染房还有好几间。
“大小姐,妳站得太靠近染桶了。”
一个微愠的低沉嗓音扬起,染坊门口走进个魁硕威武的硬汉,五官刚毅方正,肌肤黝黑。
他是云纺楼的大总管石英,继承父志经营云纺楼对外的营运事宜。
他抬头仰望与染工站在第一线的云飞雪。
她是云纺楼的女当家,却一身粗衣粗布的装扮,头上扎着妇人髻,从外表看来像是目不识丁的村妇。
“这不是妳该来的地方。”
闻声,云飞雪回首微笑。“石英,早。”
“大小姐,请称呼我石总管。”石英态度不卑不亢。
她摆摆手,“分那么清楚干么,我们小时候都只喊名字的。”收回视线,她专注于眼前调色的大木桶。
石英一家三代都是在云家当差,石老总管在她爹过世后就卸下总管一职,带着石婶云游四海,将大总管一职交付儿子石英,由他辅佐她至今。石英不管算帐、谈生意、交际全都一把罩,是她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只是个性一板一眼,做事一丝不苟,比她爹管得还多。
“今非昔比,妳现在是云府当家。”
石英绕过颜料桶拾阶走上平台,望着秀丽端庄的云飞雪站在平台上指挥若定,水灿的双瞳流转秋波,红色染料不意沾了她的颊,他提醒她,只见她一点也不引以为杵的以袖抹了下脸。
“算了,顽冥不灵。”她没好气的送了一个白眼给他,随即偏头疾呼,“欸,小心一点,轻轻把布浸放到染桶去,这批布可是要送到吐蕃。”
堡人以竹竿抬起约莫丈余的布帛,小心翼翼的放入染桶渲染,怕颜色不均匀,还以长柄将布帛往下压。
她专注的看着大水桶里的染料变成她希望的颜色,“啊,变色了、变色了。”她兴奋的笑逐颜开朝石英挥挥手,笑容远比太阳还灿烂,令他呼吸一窒。
他稍稍后退一步,不让她小手碰到自个衣襟,“大小姐,妳色染技术越来越好,连云纺楼的老师傅都比不上。”怕太靠近而泄漏了情愫,他只能保持距离将爱慕之情敛于心底深处。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会奉承人了……欸、欸,轻轻抬起染色,注意一点,别把颜料滴到隔壁桶颜料中。”
石英苦笑,他的心意她看不到!
“石英。”云飞雪指了正在匀拌的色料,“这是我用牡丹和莲花混合出来的新颜色,你觉得会不会太淡了?我想可能种一亩莲花田还不够,或许该把我们家东北那亩水田也改种莲花。”
“大小姐,以后这点小事交给属下办就好了,染房这有各位总管在顾,妳毋需亲身走退一遭。”
“知道啦,不过我不亲自盯着,怎么知道这些布料能否染成我要的颜色,这关系到数百匹的布帛,若染坏了损失难以估计。”
石英摇头叹息。
云飞雪个性有些不同于一般姑娘,她不爱花粉胭脂,女红刺绣,独独对颜色狂热,当看到喜欢的颜色立刻兴奋忘形。云纺楼事业蒸蒸日上她功不可没。
讲到染色,她可以滔滔不绝的跟人聊上三天三夜都不厌倦,不过,要是提到煮饭洗衣,还是不要寄望太高,把染油当猪油用,把染砂当盐巴也不是第一次,若想活命最好别让她进厨房。
外传她是琴棋书画样样通的才女,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事实上,她进厨房是找染料,出厅堂是为了做买卖。
至于才女,说是“拆”女还差不多,琴在她手里会变成破琴,木头的颜色被她拆去研究,棋子少一个不算稀奇,书上斑斑全是颜色,画大概是她唯一行的,不过看得懂的没几人,恐怕要几千年后才有人懂她的鬼画符。
“你等下陪我去别间染房巡视一下,最近我研发出不少新的颜料,正在想是要用在蚕丝上还是绫绸上?”
“大小姐,二夫人、三夫人、四舅爷、五舅爷、七叔公,正在大厅等着妳,有要事相商。”
“有什么要紧事等我忙完这里再说。”云飞雪期待的看着工人用长柄搅拌大木桶的颜料,须臾,“啊……又变色了,石英你快看。”她激动的揪起石英的衣襟,又叫又跳。
“大小姐,请注意形象。”他不着痕迹的闪避。
“说你是老古板一点也不过,小时候我们还睡同张床榻,也没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收回落空的手。
“大小姐,妳是云英未嫁的清白姑娘,这童年的事怎能大声嚷嚷,为了妳自己的名节和云纺楼的名誉,请谨言慎行。”石英将情愫暗藏心底,只要能待在她身边看到她灿烂如朝阳的笑靥他就心满意足了。
“是是是。”云飞雪看也不看他一眼,视线早已被另一桶染料给吸引,“哇,那一桶变银白色了,太好了。”她直勾勾的望着,忘了中间隔着一桶染料,脚步一抬的后果是──
扑通!
“哎呀,不好了,大小姐掉入木桶了。”
“啊,惨了,沾上这颜色很难洗掉。”
“你们还在废话,还不快跳下去救人。”
“不准!”在木桶中云飞雪急忙的探出头,浮在水面的衣服如盛开的紫莲花,她大喝一声,“谁也不准给我下来,你们身上衣服的颜色会破坏这染料。”
望着池中那粉紫色人儿狼狈的模样,所有人都忍不住放声大笑。
她就是云飞雪,一个为色着了魔的女子。
等云飞雪被人从桶子中捞起,她已通体全紫,走在大南上肯定会被当妖魔鬼怪,还好府里的人早巳见怪不怪。
“你是说,我们家那些愚昧无知的叔叔舅公姨娘婶婶打算推举我二娘的儿子当继承人?”
经过一番梳洗后,她端坐在梳妆台前让贴身丫鬟替她重新梳妆打扮,闻言她忍不住转头问屏风另头的石英。
“大小姐,别乱动,头发会乱掉。”春喜嘴衔着珠钗边替云飞雪梳发,边警告着。
“春喜,挽个髻就好了。”
“大小姐,妳是云英未嫁的千金小姐,又是云纺楼的当家,在外一切言行举止都代表云府。”可不能随便哪。
“是是。”她微恼的颦眉。
“此时各位长辈正在花厅里等着大小姐商讨接班人的事宜。”石英淡淡的开口。
“他们该不会是想推翻我吧?”
枉费她为云家做牛做马,那些老而不死的家伙却只会坐享其成,现在贪婪的还想独霸云纺楼,问题是他们有能力吗?
石英不予置评,这算是云家的家务事。
“飞鸿那孩子年方十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攻读圣贤书,他连拨算盘都不会,要他接手商行分明是书呆当家,败光全家,那些老家伙脑袋里到底装什么污水?”
石英抱拳回答,“因为二少爷他是男的。”而妳是姑娘家,迟早要嫁人,虽然他并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云飞雪没好气的说:“现今社会是有能力者当家,谁分男女。”连武则天都可以当皇帝了。
“他们在云纺楼还是有举足轻重的分量。”
她不以为然的鼻哼一声,“那些老迂腐要不是我爹当年好心收留,他们哪有今日的锦衣华宅,出入轿抬?”
对于她的抱怨,石英保持沉默。
“树老心空,人老颠东,年纪大了就分不清是非黑白,随便人在旁敲锣打鼓就跟着躁动,二娘也真是的,耳根子软,人家说什么就听什么,我想这件事三娘一定有份。”
云府里有娇弱没主见的二娘,见钱眼开的三娘,以及一群贪心的狐亲蛇戚。
娘亲早逝后,爹本来没有打算再娶,便把她当男孩养,甚至让她习武强身。直到某次经商途中,一时善心娶了荏弱无依无靠卖身葬父的二娘,三娘则是爹不小心酒醉误事欺了的云府新进丫鬟,至于是否真有此事至今仍是个谜团。要不是看在爹真爱的只有娘,她才不会接受这两位半路杀出的后娘。
接着,爹又心软的收留了一批据说是三娘亲人的家伙,结果白吃白住的人越来越多,连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远亲旧戚都搬进了云府,因为人口暴增,云宅的开销登时增大,造成云家入不敷出的景况,全靠爹日以继夜的工作才转危为安,却也因劳累而病倒。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不是说她冷血无情,而是生意人该狠绝果断的时候就不能犹豫心软。
“石英,你认为我该怎么去应对?”
“我相信大小姐能做出最正确的处置。”
云飞雪瞟了眼置身事外的他,“你还真会给我戴高帽,这云纺楼能有今日的成就你也有一份呢。”
不能让祖业云纺楼毁在她这一代,面对那些只想坐享其成的亲戚,在云纺楼上轨道后,她势必要开始清理门户。
“老爷把云纺楼交给大小姐,就是相信大小姐的能力,并托付卑职辅佐,经营云纺楼是卑职该做的。”
“干脆我们凑成双如何?”她狡黠一笑。
“大小姐别开卑职的玩笑。”将狂喜强压下心底,石英冷静自若的一揖。“卑职还有账房未巡,先告退了。”
“欸,走那么急干么,我又不会吃人。”她眼睁睁看他身影消失在半透明的屏风后。
妳只会吓人!“小姐,别乱动。”春喜熟练的替她插上发簪。
“那个发簪不用了。”云飞雪回头道,“我问妳们,我要妳们吩咐人去找的七彩夜明珠有没有消息?”
七彩夜明珠乃是罕见的稀世珍宝,是她跟爹到西域经商时,为了奖励她卖掉第一疋布,爹从西域商人那买来送她的,也是庆祝她及笄的生日礼物。
其珍贵不在于金钱,而是它的纪念价值,还有那七彩色泽,她怎么也调不出那渐层的七彩,因此一直带在身边研究,谁知道居然弄丢了。
不过可以庆幸的是上头刻着云纺楼字样,有主之物要找回并非难事。
春喜和如意相视一眼摇头。
“看来我得抽个时间再去长安一遭。”云飞雪喃喃自语,脑海中不经意的浮现大街上与她玩起泥巴仗的白衣男子身影,只可惜泥渍弄脏了他的脸,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