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荃,少喝点!”
殷尧一把夺下荃荃手上的酒杯,原来她还是忘不了大卫,之前的冷静只不过是一种伪装,如今半醉半醒的她感情早已凌驾在理智之上,是那么的脆弱不堪。
“还我,不要抢我的杯子,我只求今晚好好的醉一场。”纷扰的思绪依然深嵌在她那阴郁不散的眉梢。
他挫败的吼着,巴不得掐死这个固执的女人,“你醒醒,他明天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对他!”
“三年的感情,怎能说忘记就忘记?为什么我伯父从前所做的错事,要由我来承担?”她眼中聚满了愁思与不解。
“你伯父?”
“大卫的父亲是纽约警署的高级警官,在得知大卫与我交往之后,竟派人对我做身家调查!可笑的是,偏偏让他查出我伯父年轻时的一些不良事迹,他父亲甚至怀疑我们现在所住的房子、所有的产业都是以不法的行为得来的。你说,我怎能接受他的说法?我伯父早已改邪归正了,如今在纽约正正当当的做生意;难道一个人做错事,那污点就永远都洗不掉吗?”她萧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现在知道了,会看不起我吗?如果会,你就走吧!尽可能离我远一点,我不希望日后你我的结局也是这样。”
“你不要把我说的那么功利现实,好吗?我不会因为这么点笑死人的理由,就来排拒一个我真心喜欢的人。”殷尧啧声怨道,急欲消灭她心中的魔障。
“真的?!好,那我喜欢你。呃!”她好像真的醉了,差点吐了出来。
“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去。”殷尧开始后悔了,他没事拖她来喝酒干嘛!原以为这样能及早将她带离痛楚的边缘,没想到弄得更糟。
“不要,我不回去!”她耍着赖,两颊晕红,看起来煞是好看。
“不行,走。”
他索性一把将她举上肩,硬扛着她往外走,反正他已得知她住在亚特兰区,唯今之计,也只好先送她到那儿再说了。
殷尧踩下油门,直驱亚特兰区。沿路夜景他无暇欣赏,只知身边伊人似乎已沉沉入睡了。
“荃荃,醒醒,你住哪儿,门牌几号?”
荃荃嘤咛了两声,又没反应了。
殷尧没办法,只好先将车停在路边,轻轻拍打着她粉女敕的脸颊,“告诉我,你住几号?说了再睡好吗?”
“几号!我不要回家,不要嘛!”她白皙的脸庞突然滑下一滴泪来,这突如其来的泪,让殷尧微微一震,也揪痛了他的心。
“好,不回去,你别哭了。”他轻声安慰着她。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只好将她带回“茶当酒”。
“茶当酒”底层的一、二、三楼,是营业用茶坊,四楼沈达尔则设计为客厅及厨房,五楼及六楼则安排为卧房和客房,殷尧则是住在六楼的客房内。
他抱起荃荃,搭乘在屋外另辟的一处刷卡式电梯直达六楼。
说来惭愧,他还搞不清自己的房间是哪一间,自从一早来到纽约,他就好像是个大忙人一样四处游走,连歇腿的机会都没,所以,又怎会知道他该在哪儿睡觉呢!
还好,细心的沈达尔帮了个大忙,在第二间房门口贴了张大大的壁报纸,上面写了斗大的四个字——海豚的家。
殷尧摇摇头却笑在心底,他推开房门,将荃荃放置在床上,再替她月兑下鞋、盖好被,这才将自己往后一抛,呈大字型安稳舒适的倒在“软骨头”上。
折腾了一天,他也累了,可是见床上那醉态迷人的美人儿,他又怎能安心睡得着呢!
“昨晚你几点回来的?”一早已在柜台整理帐务的达尔,见殷尧姗姗走了进来,眉开眼笑的问道。
“凌晨三点。真是整惨我了。”殷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连带一声长长的呵欠声。
“不习惯吗?怎么不多睡会儿。还是嫌哪儿不舒服;没关系,你尽避开口,我
会尽可能做到你所希望的。”达尔早已自鲨鱼那获得殷尧的一些资料——侨舶在台湾乃是首屈一指的企业财团,几乎无人能出其右,四年前由其父殷恺洋将重担交予殷尧之手,加上他新颖的观念,奇特的做法,在此四年中,使得其经济领域更上一层楼,其企业地位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独领风骚!
殷尧点上一根烟,一丝苦笑爬上眼底,“你以为我是衔着金汤匙长大的,就什么苦都吃不了了?告诉你,当年我在法国求学的时候,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打工赚来的,曾经五天五夜没觉睡,整整三天没饭吃,你信不信?”
“我信。”达尔倒了杯茶、端了盘早餐搁在他面前。
“不简单呀!你一个大男人弄的早餐还真香呢!”殷尧咬了口,赞不绝口。
“是纤纤去学校前准备好的,我的手艺没那么好。”
谈起纤纤,达尔明亮黝黑的眸子即暗藏着一份难解的光芒。
“纤纤!我一直想问你,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感觉得出她非常依赖你,可是,你却老在她面前故作冷漠,这是为什么?”
说此话时,殷尧不忘凝视着达尔阴晴不定的表情,想必自己的疑虑正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有吗?你太敏感了吧!”达尔佯装不懂的强笑道。
“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会那么不识相的逼问你,别那么不自在。来,一块儿用吧!”殷尧善解人意的说。
“我早就吃过了。对了,这会儿换我问你了,昨晚那个中国女孩是谁?该不会是你的老相好吧!”达尔一脸戏谑的神情,瞧得殷尧头皮直发麻。
“什么老相好,拜托你用辞遣字注意些,她现在还在我房里睡觉呢!若不小心被她听见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达尔若有所思的搓着下巴,“你把人家都搞上床了,干嘛还这么小心翼翼的?该不会她是个母夜叉吧?”
母夜叉!般上床!殷尧吹胡子瞪眼的瞧着达尔,这家伙可真会联想呀!他与荃荃之间那份“纯纯的爱”,硬是被他说成那么难以入耳。
“你别那么心术不正好不好?你和纤纤怎么样,可别套到我们头上。”殷尧不愠不火的反将他一军。
“你说什么?!”达尔目光冷然的坐在他对面,“即使你是‘北海’的人,我也不能容忍你说半句侮辱纤纤的话。”
想不到的是,殷尧不但没生半点气,反而朗声大笑,顽皮透顶的拍拍达尔的胸膛。
“别气、别气,想要文攻武吓,也不能让自己先气坏了。”
“海豚,你——”沉稳的达尔就是拿嘻皮笑脸的殷尧没办法。
“别海豚、海豚的叫,你知道我对这个外号可是深恶痛绝,一点好感都没有。”他双眉俱扬的又说:“所以?罗?!将心比心,我也不希望你说上半句伤害荃荃的话。”
达尔这才释然一笑,“算了吧!别让女人左右了我们的情绪,身为北海的组员,不应该那么浮躁的。对了,鲨鱼交代的任务,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就今天吧!我打算送荃荃回去时,顺道去瞧瞧。”他靠在椅背上,那双晶亮的眸子炯炯有神。
“哦,她也住在亚特兰区?”
“是的,我想,她既然住在那儿,应该多少听过孙樵这个人的名号吧!等等……”殷尧微微一窒,“孙樵,孙荃,同样姓孙,她还提过她伯父曾经是个帮派份子,难道说……”
“你怀疑他们是亲戚关系?”达尔也心生疑窦。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凝重的说:“但愿一切只是巧合,我不希望我们这段感情尚未开始就遭到封杀。”
“孙樵是孙樵,她是她,你又何必混为一谈。”
“话是没错,但我不希望她误会我是因为她伯父的关系才故意去接近她,这样岂不是弄拧了整个感觉吗?”
殷尧多么想说,纵然孙樵是多么的十恶不赦,也丝毫无损他对她绵绵不绝的情意。
他绝对和大卫不同,为了她,他甚至不想接下鲨鱼的这项任务。
“据鲨鱼给我的情报,你应该是满滥情的,想不到你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有情人,可真把我给搞糊涂了。”达尔饱含兴趣地看着殷尧那懊恼万分的表情。
“我承认我有不少用来打发时间、消除压力的女朋友,但我绝不滥情,我只跟她们游街跳舞,从不谈论情爱。唯一让我有谈情说爱冲动的女人,就只有荃荃一个。”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火焰,让达尔不由得相信他所说的。
“算我出言不逊,不过,你可真要先有心理准备接受她就是孙樵侄女的事实。”达尔以朋友的立场提醒道。
“我懂——嘘,她下来了。”殷尧训练有素的听力,已感觉到电梯开启的声音。他连忙迎上前,“荃荃,你看见我留在桌上的字条了?”
她点了点头,歉然的笑道:“很抱歉占用你的床,我昨晚是不是发了不少酒疯,给你惹了不少麻烦?”
“没有的事,你昨晚一切都很正常,除了……”
“除了什么?”
殷尧诡谲的一笑,“除了死命的拉着我上床。”
“你要死了,你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乱说话!”她在他胸前死命的捶了几下,一张脸简直快红透了。
“这小子讲话向来就是这么夸大不实,所以,孙小姐,你放心,我是不会相信的。”达尔即时说出这么句“重色轻友”的话。
荃荃噗哧一笑,“你就是殷尧在美国的衣食父母?”
“衣食父母不敢当,包吃包住倒是真的。”他斜睨了殷尧一眼。
“谢谢你了,我的衣食父母,我现在要带荃荃回去了,再让你这么掰下去的话,待会儿你就成了我的青天大老爷了。”殷尧对着达尔眨眨眼,就迳自拉着荃荃出去了。
车子经过车水马龙的上班人潮,渐渐来到了宁静的山区,殷尧才开口说道:“好一点没?如果还是不能忘了他,我可以帮你去把他从礼堂给揪出来。”
只有殷尧知道自己的表情虽是若无其事,但事实上,他的心却紧缩了一下。
“我虽然不服气,但还不至于那么没格。再说,经过昨晚的宿醉,我已经好很多了,甚至觉得自己真傻,犯得着为他这种人痛苦吗?”
她笑的真是自然、不做作,在她那神采奕奕、红润光滑的脸上,殷尧已百分之九十确定她的忧伤真的已被抚平了。
其实,荃荃也不懂。坦白说,她对大卫早已死了心,说得更贴切点,她甚至发觉在交往的三年里,她从未爱过他,那为什么昨晚她会那么的痛?她只能解释为可能是因为殷尧,因为她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让他知道她感情上的弱点。
“听你这么说,我可就放心多了。”他装作若无其事般。
“你不吃醋?”她歪着俏丽的脸蛋,突如其来的一问。
“吃醋!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从侧面看来,他的五官伟岸又英挺,紧抿的唇角漾起一抹狂野不羁的笑容,简直可以摄人心魂嘛!
荃荃赶紧收回视线,觉得自己的脸竟还会发烫,她抚着脸轻声的说:“当然是真话。”
他撇过头饶富兴味地看了她一眼,“还没听我说真话,就开始脸红了,这教我怎么敢说下去呢!”
“我哪有脸红,不说就算了。”她的声音细小如蚊吟。
这下殷尧却扯开嘴角大笑,还抚着肚子边笑边挣扎,差点笑出内伤。
荃荃见他笑的那么目中无人,且声音还那么刺耳,她手叉腰,剑拔弩张地怒瞪着他,“姓殷的,你笑什么笑嘛!我哪儿说错话了,你竟然这么侮辱我!”
“拜托,我哪有侮辱你,我只是不知道你也有小媳妇的一面,让我觉得好讶异。”他顺了顺气,才说得出话来。
“你当真以为我是个霸道不讲理、又毫无温柔可言的女孩儿?罗?!好,请你停车,我要下车。”
这可恶的家伙,算哪根葱,就见不得人家给他好脸色看。
在美国受教育的她,的确是缺乏一些东方女孩应有的矜持及含蓄,可是,也不至于像他所说的那么不可取吧!
愈想愈生气,她要是无所行动,他可真会看扁了她。也怪自己,不是说好不再和蓝眼珠的男人打交道,怎么又破戒了呢!
物以类聚,这句话可一点也没错!
她紧闭上眼,在勇气尚未消失之前,扭开门把,准备跳车。
殷尧以为她噤声不语,就代表她已慢慢平息怒火,他正准备弃械投降,来个软语慰藉的时候,碎然一惊,在他眼前竟出现电影里的镜头——她跳车了!
还好是上坡,车速并不快,他火速停稳车子,冲下车察看。
“你这是何苦,你的执拗会害死你的!”
“死就死,当初我就曾对天发誓,即使死也不会再接受蓝眼珠的感情,如今可真是一语成谶。”她自嘲的苦笑。
“荃荃!”
他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此刻的他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老是口不择言?更气她为何始终无法摆月兑大卫所带给她的阴影,而使自己每一句无心的玩笑话皆能让她遍体鳞伤。
他忘情的吻上她,欲吮干她脸上的泪痕,抚平她纠结的眉心,辗转来回到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在她微启喘息的刹那,他不安份的舌尖窜进了她的贝齿之间,想留住她所有的芳香。
他要她忘了大卫,忘了过去的创痛,心中只容得下他一人。
不对,他见过大卫,他还不够份量让她如此,那么,是谁呢?
“我家就在前面,你可以回去了。”在他依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舌时,荃荃抚着上下起伏的胸口,故作镇定的说道。
“我送你回去,得确定你没事,我才能安心离开。”他眉峰微蹙,非常坚持。但他也非常欣慰,因为个性洋化的她竟没有接吻的经验。
荃荃凝视了他一会儿,此刻,他眼中没有嘲弄,而是真心的关切;再看看他唇边尚留着她的口红印,这么说,刚才如梦如幻的一切都是真的?罗?!
这个想法让她的脸蛋没由来的又一阵燥热……
由于山路两侧全长满了野花蔓草,因此荃荃很幸运的没有受伤,只不过,一身粉白的洋装已被叶绿素折腾得不成样,想必只有报销的份了。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自我解嘲的说:“真糟糕,连个最基本的皮肉伤也没,真是没有半点说服力。”
“我不要说服力,我只要你平安,你这个小傻瓜。”殷尧帮她拍了拍身上的黄土后,带着安心的微笑牵着她上车。
“你该不会是在笑我故布紧张气氛吧?”她不安的揣测着。
“拜托,我殷尧虽然爱说笑,可还不至于那么可恶且不近人情,心上人夺门跳车,如果我还幸灾乐祸的话,就罚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他喟叹不已的又说:“荃荃,你知道吗?你太敏感,太容易受伤害了,使我不知该怎么措词才不会伤到你。我明白那个大卫还不足以让你如此患得患失,他没那个能耐,告诉我,是谁,是谁让你这么健康漂亮的女孩在内心深处蒙上了一大片阴影?”殷尧双眸中满是急躁充斥其间。
荃荃敛目垂睫,一丝苦痛涌上她的心头,她轻逸出一口气,才娓娓道出:“是我伯父,一个我又敬又爱,又怕又气的男人。”
她伯父,难道是孙樵!
“从小我父母双亡,我是由我伯父监护照顾长大的,为了我,他没有娶妻,主要
是担心未来的伯母会虐待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没有遇见真心相爱的伴侣,在那时候,谁愿意嫁给一个在刀口上舌忝血的浪子。”
她不胜凄楚的继续说:“自我有记忆开始,我几乎没有知心的朋友,每个人都怕我……应该说怕我伯父,更怕莫名的被卷进他的是非恩怨中;等我大了,幸好他已改邪归正,从事正当的电脑事业……对了,那个干扰器就是由他公司负责生产的。不过,他却因此有了很重的疑心病,我所交往的异性朋友,全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他会去调查他们,深怕是仇家为了复仇才拿我当引线跟我交往的。你说,他们哪受得了,再多的深情也都被磨灭得荡然无存了。我第一个异性朋友也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他就是被我伯父给吓跑了,所以,我对感情很脆弱,也极不信任。至于大卫,可算是他唯一通过的人选,他说有个警官做亲戚,做事可以方便许多,我搞不懂这又能方便什么?更不懂为何
他爸爸和我伯父都那么爱调查别人的隐私。”她淡淡的一笑,“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说不定你是他下一个目标。”
他箍制住她细致的肩,清澈如神的眸子闪着坦然的色彩,“我家境简单,就让他调查吧!我一点也不怕。”
殷尧相信他的身份鲨鱼会替他掩饰的很好,否则,“北海”岂不是浪得虚名吗?再说,若孙樵早知他是北海的人,他还能存活至今?
“真的?你真的不在乎我有这种身世背景?”她如水的秋波很明显的闪耀了一下。
“你不带我去,又怎能确定我在不在乎呢?我还不知你伯父的大名呢!”他笑意
横生的问,想肯定他的臆测是不是真的;并牵起她的小手,再次跨进了车内。
“他叫孙子兴,不过,他很少用中文名字了,现在他的英文名字是乔治·凯,而我叫卡萝。”她轻描淡写的说道。
又一次地启动引擎,殷尧面色凝重的遥望着前方。老天为什么要跟他开这么大的玩笑?那人果真是孙樵,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但无论事实的真相为何,他绝不会舍弃他与荃荃这段得来不易的恋情。
映在眼中的又是这栋辉煌典雅的别墅宅院,大门境内两排苍松是那么的高大威武,与日前只在远处眺望的感觉浑然不同。
置身其中,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更能营造出一种自然幽雅的感觉,复古的拱桥搁置在人造溪的中央,不禁让人联想到古诗中所谓“小桥,流水,人家”的境界。
“在美国,你们这儿的景致算是很特殊的。”殷尧怎么也没办法将这种景观与孙樵那个大毒枭搭在一起。
“这是我伯父央求一位朋友设计的,他常说他就是喜欢中国那种大宅大院大户人家的排场,你瞧,是不是俗气得很?”荃荃一副轻蔑鄙夷的语气。
“经你这么一说,把我对这里的一切好感都破坏殆尽了。”他笑着回答。
“别提这些,我们进去坐坐吧!”
荃荃拉着他的手举步向前,看她如轻巧的蝶儿在面前闪跃飞舞着,殷尧也只好跟随着她的脚步徐徐前进。
只不过,在大门至厅门途中,其中暗藏了多处电眼,想必这是孙樵欲监视来人所做的机关。
殷尧利用适才的前行中,透过自己曾受过严格的速记训练,早已将每一个电眼机关的所在位置记在脑海中了。
荃荃兴奋不已的说道:“坐吧!我替你倒杯果汁。”
待荃荃步出客厅后,殷尧才有机会静静打量这里的一切。屋外是中国复古式的建筑,屋内也不例外,简直可以用雕梁画栋来形容,清末的挂钟、元朝的古玉瓶,甚至还有王羲之的真迹,在在表现出屋主的用心良苦。暂且不管他懂或不懂,就凭他能搞来这几样绝世珍宝,就可看出他的不简单。
但隐藏在这些稀世珍宝之后的就是那些让人捉模不定的机关了。聪明如他,一眼就瞧出各个角度皆有不同的监视器在暗窥着他,不仅如此,他更可以猜得出他与荃荃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均在孙樵的掌控之中。
他在心底默然的一笑:孙樵,你这叫做“欲盖弥彰”啊!
“殷尧,本想榨原汁给你喝的,可惜玛莉请假了,冰箱缺货,只好让你喝罐头果汁了。”荃荃歉然的递了罐饮料在他面前。
“我随意惯了,哪在乎原汁不原汁。只不过,我另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他半真半耍赖的说。
“说吧!吧嘛像个孩子似的,想跟我撒娇呀!”她星眸一闪,娇笑的说。
“对,我就是想跟你撒娇,我不要你连名带姓的叫我,以后我只准你叫我一个‘尧’字。”他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将荃荃抱个满怀,在她耳畔喁喁私语着。
他顾不得有多少人在监听,更管不着有没有人怀疑他,此刻的他就想拥有她,让她知道,无论他从前是多么的落拓不羁、放浪形骸,但自此后,她将是他情路上最后,也是最爱的女人。
知道孙樵控制了她的一切决定,介入了她所有的私生活,他的心就好痛,看看这里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埋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是的,她真的过得好苦,但他也庆幸她完全不知情。
“你不要抱的那么紧嘛!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她腼腆的试着想推开他。
他不管她的矜持排拒,只顾着用唇膜拜着她每一个感官、每一寸肌肤,直到她不再僵硬紧张,很自然地迎合他的需索,久久,殷尧才从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抬起头来,非常珍惜疼爱地抚着她绯红的面颊。
“怎么,你好像吻上瘾了?”她抚上自己的唇瓣,还觉得隐隐发烫。她尚未从刚才那一吻的情绪中平复过来,他怎么又来了!
“对,我就是喜欢吻你……”
他更拥紧了些,一方面是情不自禁,另一方面是想瞧瞧孙樵在看见此画面后会做何反应。
“不要这样,我不太习惯。”她发觉殷尧的声音柔的几乎将她催眠了,所以,慌得想逃开这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霍然大笑,慢慢放开她,“这儿又没别人,你怕什么?”
殷尧当然知道“隔墙有耳”。
“我不是怕,只是不自在。再说,这么大的一间屋子,除了我,我伯父很少回来,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说这话时,她眼中难掩一份落寞孤寂,更让殷尧明白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只知道孙樵曾经走错路,但以为他早已改过向善,并不知道他已恶劣到贩卖军火、出卖人格,以至于他对最亲近的人也到了防微杜渐的地步。
“以后我可以常来陪你,你也可以来找我,那就不会孤单啦!”他亦开始矛盾了,若是荃荃知道他接近她除了爱之外,另一个目的是要找出孙樵为恶的证据,她会怎么想?会不会扭曲了他对她的真情?
“真的!如果我伯父调查你,你不会生气?”
“不会,如果你再问我同样的问题,我可真要生气?罗?!走,今天你做个好向导,带我到纽约四处看看吧!”
他拉起她的手准备往外冲,却在门槛处即时煞了车。
“怎么了?”荃荃险些栽进他怀里。
“我忘了告诉你伯父一件事。”他一脸正经的说。
他从行事历上撕下一张空白纸,写了几个字,将它贴在茶几上。
“你写些什么?”荃荃欲上前一探究竟。
“你会知道的,不急于一时。”他漾出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挽着她的手步出了这诡谲多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