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过去。
这段时间,程斯隽将全副心思放在公事上,唯有如此他才可以不再去想可融,不去想她的好。
鲍司职员除了自愿离职者之外,几乎没有变动,就连总经理刘幸发也留任原职,因为他曾当着程斯隽的面说:“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不会走,因为这里还有总裁的股份,我要等着总裁回来。”
对于他这番话,程斯隽不置可否,让人看不出他是何想法。
突然,手机响起,一看是齐乃纶打来的,他立即接起,“乃纶,有事吗?”
“斯隽,去看看匀璨吧,她急性肠胃炎,正在医院打点滴呢。”
“这是怎么回事?”程斯隽眉心轻锁。
“谁知道,大概是吃坏肚子吧?”
“你去看过她了吗?”他想齐乃纶肯定是跑第一。
“是我送她去医院的,我没想到她不舒服的时候是通知我。”但他清楚她之所以这么做,全然是因为程斯隽的闪避让她心伤,她真正想见的人并不是他。
程斯隽站了起来,“好,我去看她,在哪家医院?”
得知在哪家医院后,他立刻驱车前往。
来到医院他找到病房,见夏匀璨躺在床上,正与隔壁床的老太太闲聊。
“嗨,看来你应该没事了。”程斯隽勾唇一笑。
“是呀,正和女乃女乃聊得开心呢!”夏匀璨说时不忘看看他身后,“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哦,原来想看见的人不是我,那是谁?”他坐进一旁的椅子。
“想套我话?”她瞅着他。
“乃纶?”他想也知道,“不是他送你来医院的?”
“是他送我过来没错,但确认我没事之后就走了,真无情。”她颓丧一笑,接着又问:“听说你最近变成工作狂了?”
“我也不想,但是公司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他故作无奈地说。
“既然如此,夺回这家公司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是她和齐乃纶都不懂的地方。
“我要的不是好处。”
“那是什么?”夏匀璨问:“在我看来只有坏处,还有感情上的牵绊,对不对?”
“别瞎说了,反正我会把公司经营好,你就别替我担心了。”
“我都快病死了,谁担心你呀。”夏匀璨笑望着他,“还是谢谢你来看我,我只要躺一天就没事了。”
“那好,回家后要注意饮食。”他叮咛,而后看看表,“晚点儿我还有事,先走了。”
“才来一会儿就要走,真没诚意。”看来他对自己是真的无心,多年的执着与等候也该放下了。
“别这么说,出院时给我电话。”
“好,去吧。”她点点头。
“好好休息。”
离开病房后,程斯隽在穿过走廊时,听见两位推着护理工作车的护士的对话。
“你听说那个叫沈可融的病人吗?”
“我当然知道,还真可怜呢。”另一位护士回道。
当“沈可融”三个字灌进程斯隽耳膜的瞬间,他的脚步也放慢了,他望着护士,心想她们口中的沈可融是她吗?
“可怜!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呀,听说她爸的公司被她的情人给骗走了,惨的是她还怀了那男人的孩子,明明身体虚弱不适合怀孕,还坚持要生,已经好几次被送进医院了,唉……”
看着两名护士慢慢走远,程斯隽眉头一皱,立刻追了过去,“请问,你们刚刚说的沈可融,现在还在医院里吗?”
“她早上就出院了,你是?”
“呃……我是她朋友,她的身体还好吧?”他急问道。
“状况不是很好。”护士摇摇头。
“那她……她的孩子……”
“你是她朋友,就劝劝她吧!孩子还是不要比较好,否则以她的身体状况真的很危险。”说完,便朝他点点头,往电梯间去。
闻言,他跌退了一步,用力爬了爬头发,只觉得整个人都在旋转,仿佛天与地就要颠倒过来了。
她怀孕了……她怀孕了……她怎么什么都没说?
难道是因为最后一次碰面,他那个无情的答案伤透了她的心?
天,这下该如何是好?他绝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想了想,他立即转往沈家。
在大门外踌躇了会儿,他才按下电铃,大婶开门后便问:“请问哪位?”
“程斯隽。”
大婶的表情一僵,“你……你来做什么?”
“我要见沈可融。”也不顾大婶的拦阻,他直接走进屋里,看见沈达观一脸震惊的坐在客厅里。
“是你!懊还的都还给你了,你还来做什么?”沈达观沉着脸问。
“我要见可融。”他毫不拐弯抹角地说:“她现在在哪儿?身体还好吗?到底是什么状况了?”
闻言,沈达观非常错愕,难道他知道可融怀孕的事?
“我们可融一直都很好,吃得好、睡得好,日子过得很开心。”沈达观只好装傻。
“别骗我,我都知道了,她怀了我的孩子,身体状况不佳,快让我见见她!”
虽然不知道见面后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但无论如何他都要亲眼确认她没事。
这下,沈达观知道事情已经隐瞒不住了,“虽然我不清楚你是如何得知的,但你走吧,我们可融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程斯隽深吸口气,“好,你不让我见,那我直接上楼找人。”
往楼上看了眼,他想直接上去找人,却被沈达观拦了下来,“她真的不在,就如你所说的她身体不好,所以我把她送到别的地方静养了。”
“哪里?”程斯隽眯起眸问,
“我不会告诉你,你也不必费心去查,因为你查不到的。”医生说既然她坚持要生下孩子,就必须好好的安胎,不能被打扰。
“我不信,让我上去看看。”程斯隽握紧了拳头。
“我们小姐真的不在,如果她在的话,听见你来了,肯定用爬的都会爬下来看你。”大婶说时,眼泪都忍不住淌下。
程斯隽闻言,痛苦的皱起了眉,强忍住内心的酸楚说:“真不肯让我见她?”
“见了又如何?请你让她好好的养身体,不要再刺激她的情绪了。”沈达观忍不住说。
“她不想见到我吗?”他哽着嗓问。
“没错,你就放过她吧!”心底充满了对宝贝女儿的不舍,他恳求道。
程斯隽含雾的眸子看看楼上,似乎仍不相信她不在家。
沈达观不再理会他,转头走进房间关上门。
程斯隽朝着楼上喊道:“沈可融,我不知道你在不在,但是我不会放弃你的,放弃一次已经让我生不如死,我不想再错过你。”
说出这些话后,他便颓丧的离开沈家。
程斯隽这次真的无计可施了,不管他怎么派人打听都打听不到沈可融的消息,就算日夜守在沈家门外等候,也不见有任何人去见可融。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他每天都像活在地狱一样,痛苦不已。
后悔吗?他不知道,因为不狠心他便无法夺回公司,没让沈达观家破人亡,已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而这段时间,可融被沈达观安排在友人位于白沙湾海边的别墅中,过着宁静又平淡的日子。
坐在二楼阳台的摇椅中,她遥望着前方那片湛蓝的海洋,一手轻抚在隆起的小肮上,默默地数着日子。
五个月……四个月……对,再过一百零九天就是预产期了。
现在她的心情好平静,每天听听音乐、看看海、看看书,没有电视、没有噪音的干扰,只有一位护士在这里照顾她。
“海风大了,要不要进屋去?”林护士出来轻声问道。
“好,虽然我不觉得冷,但要保护宝宝。”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身子,不能再受创了。
自从病后她一直很怀疑,从小她就是个健康宝宝,为何受到那样的打击,强壮的身体就像砖墙裂了个缝,就此崩塌瓦解了?
幸好……幸好爸爸的安排,她才能无忧的住在这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听,就连那个人她也准备永远的忘记。
进屋后,她打开音响听着音乐,但不知为何脑海里却又浮现那个男人的身影。
真糟糕,为什么每每说要忘记,偏偏就是忘不了?脑子里,心底不知不觉就会浮现他的脸庞。
懊不会是因为肚子里的女儿的关系?父女血脉相连,女儿会想爸爸是应该的,可她爸爸是否知道有她的存在?
“可融,喝杯果汁。”林护士将饮料递给她,笑着坐在一旁,“再过三个半月就要生了,要放松心情,多练习拉梅兹呼吸法,对你有帮助。”
“我会的,不过真的有点害怕。”她垂下脸说。
“怕什么?”林护士不解地问:“怕生产的痛?”
“不是,是担心宝宝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她是我最珍爱最珍爱的礼物。”抚着肚子,她告诉自己就算她爸爸是坏人,但至少留给她这么一个宝贝。
“你太杞人忧天了。”她淡淡一笑。
“因为太珍惜,所以害怕。”可融说出心底话。
“其实,你还深深爱着孩子的爸,对不?”林护士早就看得出来,每天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就是在思念某个人。
“胡说,我不爱。”她直摇着脑袋。
“好,别激动,我只是希望你能保持心情开朗,对孩子也有帮助。”林护士握住她的手道。
可融点点头。“谢谢,我知道。”
“那就好,想不想去后面散散步?”林护士建议。
“也好,就去走走。”她缓缓站起,与林护士来到别墅后方的草地散步。
午后的阳光照在车地上,反映出一片绿油油的光泽,可融这才想起上午曾下过一场雨。
忽然,不知打哪儿飘来的叶子,刚好落在可融肩上。
“咦,这是哪来的?”可融从眉上捻起树叶。
“不知道,这里没有半棵树,可能是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的,会落在你身上,真是缘分。”林护士笑说。
“缘分……对了,我还没给孩子取小名呢!每次都宝宝、宝宝的叫。”可融突然灵光一现,“就叫她小叶吧?”
“小叶”林护士想了想,“不错呀,挺适合女孩的。”
“真的吗?”可融抚若肚子,温柔地喊着,“小叶、小叶……你的小名就叫小叶,知道吗?”
此时,一道阳光照在可融的小脸上,反映出的是幸福与知足,这一刻,她把一切烦忧全都放下,享受这片刻的温馨。
看着窗外的雨,程斯隽心想这是他回国后的第几次下雨了?
就在雨季里,他与可融相遇,也被她的执着与傻气吸引,这是他从不曾告诉过她的。
事后,他狠狠的抛下她、伤害她,可她却为了留下他的孩子,连命都不要了。
如今想想,他这么做到底得到了什么?复仇的满是吗?不,只是给了自己最深、最大的伤痛。
可融到底在哪儿?沈达观还真是守口如瓶,任他怎么追问就是不肯透露半个字,还真是令人无奈。
如今,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佳峒已经步上轨道,营收也稳定成长。